言毕,潇洒地关了门。
    房间重新剩下聂岩一个人。
    餐桌上早饭还冒着诱人香味,不过那小子方才一连串的举动早就让聂岩无法集中精力。
    经历了昨天那么别扭的一晚,对方竟像什么都没发生般轻松。
    两人间打招呼和告别的方式也如同同居已久的恋人般,没有丝毫违和感——
    这不禁让聂岩打心底里恐惧。
    倒不是那小子厚脸皮表现得有多从容——
    而是……
    他发现,对那小子频繁的碰触,他自己竟没什么鲜明抵触感。
    口袋中,指尖那张照片的存在感还十分鲜明。
    而心下逐渐涌起的暖意也开始一发不可收拾地和此刻混乱的思绪唱反调。
    对于那小子近日来和自己的亲近,他从理智上感到无奈的同时,也确实捕捉到了自己心下隐隐的动荡。说实话,就算对方只是个普通学生,他也不可能对那小子频繁的贴心行为毫无感觉。
    更何况,对方还是带着那种毫不掩饰的炽烈情绪在对待他。
    盯着桌上早餐,聂岩眉眼渐深。
    中午下课后,白夜翔遵守先前约定到聂岩办公室当起助教角色,帮忙批改作业登记分数等等各种课程杂务。再加上聂岩正巧有个新项目要全新设计理念,两人一忙就忙到了晚上。再回到公寓时已经逼近晚上十一点。
    白夜翔仰上沙发,一边敲打着有点僵硬的肩周,一边闭上眼睛养神。
    聂岩把公文包放在餐桌上,苦笑着躬身向下胡撸了把白夜翔发梢:“小子,辛苦了。”径直踱入洗手间,他盯着镜子一边整理着领带一边冲白夜翔淡淡,“等会儿你洗澡么?”
    “你先洗吧。”头也没抬,白夜翔在沙发上闭眼低声哼哼。
    无奈地瞄了眼对方疲惫的样子,聂岩抿唇。
    看着这小子对待课堂一向随便的样子,他今天也顺便让对方知道一下什么是老师的辛苦。
    半小时后聂岩冲完澡出来。
    在卧室换了条简单睡裤,他披了件衬衫,敞着胸便踱回洗手间准备做最后洗漱。
    瞄了眼躺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玩着手机的白夜翔,聂岩催促了一句:“我刷完牙你就去冲个澡听到么?”一边叮嘱着对方一边在牙刷上抹牙膏,聂岩皱眉盯着镜面中自己倦意满盈的脸,“别老玩手机。”
    听着洗手间泛起的刷牙声,白夜翔从沙发上直起身。
    他望着洗手间内敞着胸口一脸平静刷牙的聂岩,视线一滞。
    就那么凝视聂岩毫不知情的侧颜,白夜翔视线从对方肩膀向下流泻。
    隔着这么段距离,他却依然不难定位对方赤|裸胸口隐隐没擦净的水滴。
    专注地凝视着,白夜翔干脆直接把手机扔在茶几上——
    一心一意瞄着聂岩刷牙。
    几分钟后,聂岩刷好牙打算洗个脸就去睡时,终于注意到了客厅内的诡异偷窥者。
    身体僵了一下,他对上白夜翔视线向对方皱了皱眉。
    那眼神包含着“怎么了”的意味。
    白夜翔表情没有一点波动。
    近乎虔诚地端详着聂岩,他无言地坐在客厅昏黄光线中,仿佛欣赏油画般从容。
    就那么尴尬地和对方对望了一会儿,聂岩决定无视对方。
    不过洗脸的全过程,他却怎么都没办法屏蔽从客厅方向射来的幽幽目光。
    将最后一捧水泼上面颊后,聂岩终于支不住地重新望向白夜翔。
    “怎么了小子,你想说什么?”伸手理了理因为洗澡还湿漉漉的发梢,聂岩皱眉。
    白夜翔仍然没回应。
    聂岩被盯得心下发毛:“你有什么想说的就说。”
    白夜翔又沉默了一会儿,才从沙发上缓缓站起。
    步履稳然地踱入洗手间,他径直站到聂岩身边,垂眸盯着对方睡裤。
    “到底怎么了?”聂岩扯了扯衬衫领,绷了下牙关。
    “你裤子——”伸手缓缓撩起聂岩衬衫探向对方腰际,白夜翔径直拉住聂岩睡裤松紧带,“穿反了。”
    “……啊?”闻声,聂岩不明所以地低头检查。
    然而刚垂头,那小子便踱至他身后,两只胳膊从身后将他身躯环过。
    没反应过来,聂岩碰了电网般夸张地颤了下身体。
    不过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便让聂岩感到毛骨悚然了——
    那小子一只手灵巧向前探入他裤腰,径直顺着人鱼线滑向了某处……
    抽吸一声,聂岩咬牙,浑身神经立刻警惕绷紧。
    动作十分野蛮地想转身,不过白夜翔却立刻敏捷地捉住他左手。
    聂岩还想用右手继续反抗,但介于白夜翔的右手覆在自己某关键部位上,他根本不敢大幅度摆动。
    想强行转个身都费劲,那小子毫无温柔可言地用双臂死死束着他身体。
    聂岩诧异的同时,更多的是恼怒。
    “臭小子你干什么!”
    即便他清晰地明白对方意图。
    白夜翔下颌抵在他后颈,一语不置,只是静默呼吸着,继续收紧臂弯。
    自己“把柄”落在对方手里,聂岩绷着咬肌,额角出了些冷汗:“我警告你……”声音也开始底气不足,他感受着背部白夜翔胸口的炽热,呼吸有些急促,“你别乱来听到么……”
    白夜翔仍然什么都没说。
    无言地将聂岩向前抵在洗手池边,他专注于单方面撩拨身前男人,毫无征兆地开始手中动作。
    被对方一刺激,聂岩立刻像虾米般弓起身体,重重吸了口气,额角径直撞向前抵上冰冷镜面。
    “……”从唇角泄出一声闷哼,聂岩立刻没了声息。
    即便仍想着挣扎,不过身后小子却始终没有放开他的意思。
    整个卫生间很快被他节奏紊乱,渐渐粗重的声响充溢。
    聂岩半眯着眼,面颊贴在镜面,看着因为自己紊乱鼻息镜面上时而出现时而消失的薄雾。
    心下挤满了愤懑。
    不过过程中他连嘶吼一声的力气都没有。
    那种挫败和羞耻交织的感觉几乎要将他理智全数吞没。
    白夜翔在他耳边唤出那句暧昧而低沉的“岩”时,他重重一声喘息,结束了这快让他理智崩断的羞耻事情。
    虚软地靠在洗手池边,聂岩任身后小子继续牢牢拥着他。
    如果说昨天晚上他脑子已经一团浆糊,那么现在……他整个人俨然一团乱麻。
    事情是怎么发展到这一步的已经根本不重要。
    现在他脑海中最鲜明的情绪只是——
    无论如何都无力面对身后小子的脸。
    作者有话要说:
    ☆、他的动摇
    第一次觉得身后小子的压迫感如此强劲,聂岩双手撑在洗手池边沿,一边羞耻地调整凌乱气息,一边绷着牙关任心下盘旋而上的愠怒慢慢剥离理智。
    白夜翔倒是十分安静。
    静默地从背后紧抱着聂岩,他唇畔若有若无地贴着聂岩后颈。
    每当白夜翔唇角和聂岩皮肤有细微接触,聂岩便鲜明感到皮肤一阵敏感的颤栗。
    就那么保持着虚脱姿态没几秒,聂岩立刻重整旗鼓,使出浑身解数伸手搡向背后白夜翔。
    动作几乎可以用野蛮形容,他脸上没有任何犹豫。
    明白是自己先行挑起的事情,白夜翔早就做好心理准备。
    看着身前男人一脸要把他揍扁的表情转过身,他灵敏地侧身躲过对方手掌,顺势抱住聂岩腰,把那个近乎暴怒的男人推向马桶边的淋浴间。
    踉跄着撞入淋浴玻璃门,聂岩笨拙地靠上墙壁,一下便蹭到壁面上的水流开关。
    瞬间,头顶花洒开始毫不顾忌地喷涌冷水。
    聂岩生然一阵哆嗦,表情闪过狼狈。
    白夜翔倒是丝毫没顾忌,一脸淡然地迈入淋浴间和聂岩开始新一轮的膂力较量。
    一番痛苦的水花四溅,低沉嘶吼后,聂岩挫败地被白夜翔成功按在湿漉漉侧壁上。
    冰水毫不顾忌地喷在两人脸上。
    即便那水流温度低得让人无法忍受,两个男人却谁都没有主动伸手关水的意思。
    透过冰水幕,聂岩半眯着眼躁然地盯着对面表情复杂的白夜翔,用力甩了甩缀满水珠的发梢。
    ——这澡特么白洗了。
    伸手径直扯上白夜翔领口,聂岩沉声:“白夜翔你特么开什么玩笑?”睡裤松松垮垮地挂在腰间,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聂岩拳头愈紧,“你就这么饥渴么?嗯?!”
    “……”
    睫毛上开始聚集水滴,水流顺着白夜翔线条姣好的面颊一点点勾画而下。
    然而他只是专注地盯着面前一脸愠怒的聂岩,一语不置。
    这小子从晚上回来开始就像着了魔般。
    聂岩最恼火的便是对方这种没有任何解释的沉默。
    耳畔水声连绵。
    聂岩就那么撑着火等了一会儿。
    然而对方却仍然什么话都没有。
    “你多大了?嗯?”白夜翔上衣已经被冰水浇得湿淋淋一片,聂岩扯着他领口的手俨然有点吃力,“都这年龄了还不会克制自己么!”
    “……”
    “你就这么欲求不满!”
    聂岩只执着地认为对方如此脱轨的行为是对方这个年龄特有的血气方刚使然——
    却压根没看到对方鲜明无比的初衷。
    看着面前那个稳重男人因压火而异常阴鸷的脸,白夜翔视线渐转黯淡。
    不知为何,听着对方一连串的责问,他挫败地直想苦笑。
    欲求不满?
    呵。
    你在开玩笑么。
    “我问你,你在想什么?嗯?”聂岩绷着咬肌,努力不让心下的羞耻和难耐吞噬自己理智,“就这么想做?”
    “……”
    “小子,说话。”聂岩身上的衬衫已被水流浸染地完全透明,服帖地黏在聂岩身上,“你到底怎么想的?”
    “没错。”
    一定要承认么?
    “我就是想做。”
    那好。
    “……”聂岩哑然。
    “想得不得了。”白夜翔面无表情,语气坚定。
    “……”
    伸手攥住聂岩扯自己领口的手腕,他眯眼,淡笑:“我就是想和你做,有问题么。”
    “……”视线一滞,聂岩盯着白夜翔的眼闪烁着沉郁。
    就那么任水花冲刷着,他停顿了好久才侧开眼,咬牙难耐道:“臭小子你开什么玩笑?”
    “玩笑?”将聂岩手腕攥得愈紧,白夜翔单手撑到对方脑侧,“从最开始你就很清楚不是么。”一字一顿,他绷着牙关,“我是不是开玩笑你没数么?”
    “……”聂岩始终侧着眸,没有和白夜翔对视的意思。
    “倒是你,岩。”瞄着聂岩始终没回应,白夜翔唇角苦笑愈深,“你是玩笑么?”
    “……”
    “答应和我约会,也是玩笑吧?”执着地盯着聂岩眸,白夜翔脸色异常凝然。
    “……”被对方炽烈的眸盯得难耐,聂岩莫名开始烦躁起来。
    他很想开口说什么,然而心下叫嚣的一抹陌生情绪让他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回应眼前小子。
    伸手撸了把满脸的冰水,他垂眸绷着咬肌,想找回自己的客观冷静。
    不过静滞了许久,他意识到——
    这小子已经成功夺走了他所有的理智和镇定。
    他知道如果不给对方一个理由,两人目前陷入的窘境怕是不能挣脱。
    尤其在自己膂力连连败退的情况下,他根本没有任何选择权。
    所以……一定要说个理由,不是么。
    “我……对男人没兴趣。”始终没和白夜翔对视,聂岩盯着淋浴间侧壁四溅的水滴,沉声喃喃。
    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