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看出他的脸色惨白得有些病态。
他似乎在极力克制着痛苦,下唇被上齿咬得泛白。
一个不稳,他终于失力,坐倒在路边。
他的身下溅起的一片水花,竟隐隐泛出了暗红的血色。
半晌,那男子突然绽开一抹笑。
笑得洒脱自然,一扫之前的痛苦阴郁。
“嘿……”
他的语气有着淡淡的自嘲与无奈:
“居然交代在这里了……”
明早的报纸头条会怎么写?
黑眼镜很认真地开始思考这个问题。
大马路边惊现一男子尸体?
电视呢?那画着浓妆声音发嗲的女主持人会用她那甜腻的嗓音说:
“昨日清晨,一男子负枪伤而死于xx路旁,警方疑似黑道斗殴,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突然脑中一片泛白。
……喂,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不过,幸好……已经没什么放不下的东西了。
朦朦胧胧中,黑眼镜抬起头,突然发现面前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一个人。
那人撑着伞,手里还抱着一个纸袋子,似乎正在打量他。
随之而来的,是彻底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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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镜睁开眼的时候,周围是一片陌生的白亮。
说实在他是一个很有自知之明的人,所以他明白自己死后绝对不可能上得了天堂。
那就是说,他没死。
他也记得自己身上有伤,所以没有乱动,只是扭着脖子打量周围的环境。
是一室一厅的小型公寓。
整间房以白色调为主,沙发和地毯是米色的,窗帘则是布满了花纹的浅绿。
一盆巨大的吊兰悬在阳台上,遮挡了很大一部分阳光,看上去有点突兀。
电视很小,而且是那种已经淘汰了的样式。那玻璃茶几看上去也不值几个钱,不过打理得很干净,上面放了棉签和消毒水,还有缠成一卷的绷带。
黑眼镜躺在沙发上,沙发倒是非常的舒适,看上去价格不低。那地毯也是纯羊毛的,黑眼镜伸手摸了摸,嗯,的确是。
一间房里的家具档次相差这么明显,只能说明这房间的主人是一个现实主义者。
黑眼镜撑起身子,看到自己的上衣已被剪开,胸口白色的绷带显得非常扎眼。
居然不觉得痛了,看来自己还被打了麻醉。
……
到底是什么人把他捡回来的?黑眼镜越来越好奇。
“你醒了?”
一个声音从房间那头传来,淡定而沉静。
黑眼镜应声抬头,只见一名少年站在房间门口。
他看上去年纪并不大,最多十七八岁,脸颊有点消瘦,棱角分明,还有丝未经世事的稚气。
少年身着白色t恤和白色牛仔裤,手里拎着一纸罐牛奶。
嗯,有哪里不对劲……
黑眼镜沉默了半晌。
“我的眼镜呢——?!”
他一声惨叫,伸手就去附近摸眼镜。
那少年明显被他吓了一跳,急急放下牛奶走了过来:
“你别乱动,我帮你把眼镜摘下来了,就在鞋柜上……”
黑眼镜的动作突然一顿。
他抬起头,略带狐疑和诡异的目光扫了那少年一眼:
“你帮我把眼镜摘下来了?”
少年不明所以地点头:
“是的,有什么……不对吗?”
“你知道我为什么一直戴着眼镜么?”黑眼镜低下头,突然声音变得非常的寂寞。
少年被这一连串莫名其妙的对话弄得有些不知所措,只能摇头。
在他看来,黑眼镜的脸上既没疤痕又没缺陷,一张脸长得还挺俊俏的,为什么不能把眼镜摘下来?
“因为我曾经对天发誓,第一个把我眼镜摘下来的人,就是要和我厮守一生的人。”
黑眼镜抬起头望着那少年,眼神非常的不甘不愿,像唱戏一般地开口:
“明白了?我守了二十多年的清白!而你!居然把我的眼镜摘下来了!”
少年听了一惊,急急忙忙扑向鞋柜:
“那那那……那你再把眼镜戴上……”
黑眼镜欲哭无泪:“没用了。”
少年一听更慌:
“那你再发个誓向天解释一下……”
黑眼镜一扬眉:
“是你帮我包扎的伤口?”
少年听了这话,突然冷静了下来。
他看着黑眼镜点点头:
“你是枪伤,子弹没有停留在体内,而是穿过了你的肺部。我只是帮你简单处理了一下止了血,你最好还是去医院看看……”
黑眼镜抓住了某个字眼:
“你说,子弹穿过哪?”
“肺部。”
少年重复了一遍。
“……果然,这种事以后还是别乱装得好,真是邪门!”
黑眼镜莫名其妙地冒出了一句话后,他摸了摸肚子:
“喂,小鬼,我肚子饿了,有没有什么东西煮点来吃?”
2009-8-8 12:05 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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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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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眼镜坐在电视机前喝粥。
他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那张起灵喜欢粘着吴邪不放了。对他们这种人来说,有个家,有人相伴的感觉真的很好。
就像一剂甜腻的糖果,容易让人上瘾。
“你是学生?叫什么名字?”
他转头问坐在另一边整理绷带的少年。
“我不是学生了,在公司里面打工,他们都叫我阿单。”
阿单把绷带收进医药箱,看了一眼黑眼镜:
“你呢?为什么不去医院?”
黑眼镜摸摸鼻尖,自从他的眼镜被拿下来后,在这个房间内他就没准备再戴上:
“你喊我黑大哥好了,枪伤去医院的后果很麻烦的,那些医生肯定会联络警方,到时候有几张嘴都说不清楚,不如不去。”
反正又死不了。
他在心底补了一句。
“你的伤口会感染的,事情可大可小。”
阿单端起桌上的牛奶,喝了一大口。
黑眼镜放下碗,突然凑近了阿单,两人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气氛有点怪异。
“喂,”
黑眼镜开口,语气相当暧昧:
“你难道不问问我是做什么的吗?”
阿单静静地看着他,眼神澄澈,随后他转开视线看着窗外。昨天刚下过雨,外头是难得的蓝天白云,看上去舒爽干净:
“每个人都会有不想提及的过去。”
“喔?我没有想瞒着你呀,你好歹问一下,我才能回答你是不是?”
黑眼镜朝他抛了个媚眼,语气无比地诱惑。
阿单又转回头看了看他,似乎有点无奈:
“那好,我问你,你是做什么的?”
黑眼镜爬开,端起了碗开始进食:
“我突然又不想说了。”
换做别人遇上黑眼镜这鬼脾气肯定是憋得一肚子火,救了你的命还要顺带被你耍,你当我上辈子欠你的啊?!
可是,阿单却微微一笑,没有半点反应。
黑眼镜再次确定了自己的想法——这孩子不是普通人。
虽然只有十七八岁的模样,却自然淡定得让人无所适从。
像是见过了大风大浪一般,竟然有胆量把一个路边受枪伤的垂死之人带回家医治,换做是一般孩子,早应该是吓破了胆。
如若现在有一把枪抵在这男孩头上,他八成也不会露出多惊惶的表情。
“你是学医的?”
黑眼镜看了看胸口的绷带,看似无意地问。
“不是。”
阿单倒也答得爽快。
“那你包扎伤口的技术倒是挺利落的。”
黑眼镜看似无意地翘着二郎腿,摇啊摇。
阿单一笑:“书上的步骤写得很清楚。”
黑眼镜眯着眼:
“你是说你所有包扎伤口的水平都是看书看出来的?”
“你可能不相信。”
阿单道:
“但的确是。”
黑眼镜一怔,眯起了眼睛,把碗里的最后一口粥喝尽。
阿单起身收拾碗筷,到厨房清洗。
黑眼镜依旧赖在那沙发上看电视。
半晌,那男孩走了出来,手里居然拎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
黑眼镜看着他,大眼瞪小眼:
“你干嘛?”
“我要走了,下午两点的飞机,从这坐车去机场要一个小时的时间。”
阿单的语气倒是淡定。
“坐飞机?你不用上班了?”
黑眼镜拿着牙签剔牙。
“不用,逃命比较重要。”
阿单打开了房间的门:
“我觉得这个公寓也不大安全,你不要在这里久呆。如果要离开,直接把这门关上就行了……其实不关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了,冰箱里还有点东西可以吃,电视机顶上有消炎药,记得每天一片,那么我走了。”
这个样子,好像是妻子出门旅游前交代丈夫家里的事情的情景……
黑眼镜还没开口,那男孩就“碰——”地关上了门。
脚步匆匆地下了楼。
黑眼镜愣了半晌掏出了手机,拨通上线的号码。
“被打伤了,东西没到手……没事,死不了……你说的那个cfb的主芯片,是不是被那个所谓的‘天才少年’编程出来的?……没,只是问问……ok。”
电话一挂,黑眼镜抓起了鞋柜上的墨镜,风一般地旋出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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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楼
阿单静静地坐在公车上,看着手表。
时间估计得刚刚好,不多不少。
出门的计划有点麻烦,他知道自己一直在受监视。虽然房间里的摄影机被他做了点手脚,但只要他踏出房门,他的行动就在他人的掌控之中。
先在门口拦了开过去的第三辆的士,让司机帮忙把行李带上车,自己则坐进后座。
他让车子从市中心穿过,给了司机一笔钱,麻烦他把行李载到机场,芃姐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