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个大概,只怕是想要接赵老将军回来,以尽孝道。可是,赵老将军那个脾气,怕是不会愿意离开苍龙在古越扎根,所以这怕不是易事。只是,若能讨得轩辕昱的欢心和信任,那就是把赵飞云绑到苍龙国来,他也是要做的。
    朱文砚这般打定了主意,便从容的说道:“什么人,你尽管开口。”
    轩辕昱却故意卖起了关子:“只怕你不愿意。”
    朱文砚讨好道:“只要你肯出口,我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理由。”
    轩辕昱笑了笑,抬起头正好看见一内侍领着赵行诺走了过来。他咳嗽了几声,清了清嗓子才说道:“朕要的是你的大神官——夜,清,恒!”
    朱文砚愣住,半晌才明白过来轩辕昱要的是谁,随即问道:“为什么要他?”
    “你无权知道!”
    朱文砚咬着下唇:“可是,你知道大神官在帝国的地位是与皇帝同重的,朕不可能把大神官殿下交给你。”
    轩辕昱挑眉道:“没有商量的余地?”
    朱文砚咬着下唇,半晌才说道:“昱,别这么任性,这不是商量不商量的问题,没有一个国家可能把自己的大神官交与他人的。若这样做的话,那个皇帝也没法做了。”
    轩辕冷笑了一声,玩弄着手指,不再说话。
    赵行诺挥开拦截的侍卫,冲到了朱文砚的面前,二话不说就提起朱文砚的领子,大怒道:“你这个昏君!若不是你,清恒怎会被送进女娲神殿,现在又怎会困入其中,不得脱身?”
    赵行诺手紧紧的握成拳,便要挥到朱文砚的身上。
    轩辕昱弹了一下茶盏盖子,打伤了赵行诺的手,这才阻止了他犯错误。只见得轩辕昱脸色极差,怒斥道:“多大的人了,还这么没规没矩的。苍龙国皇帝陛下好歹是朕的客人,容得你这般放肆?”
    赵行诺手背被割伤,松开了朱文砚,却被轩辕昱这顿斥责说的委屈万分,当下就红了眼眶,不服气的吼道:“小叔……”
    “叫皇上!”轩辕昱不悦的打断了他的话。
    赵行诺顿了一下,半晌才委屈的唤了一声:“皇上。”又顿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清恒根本不愿意做大神官,根本不愿意当女娲圣徒,若不是他,怎会成现在这样。”
    轩辕昱垂了下眼睑,重重的叹了一口气。
    当年,他还为苍龙国丞相之时,曾经力图阻止过朱文砚让夜清恒入圣殿为圣徒,甚至还为了此事亲自找了当时的大神官,但终归是徒劳。为此,赵行诺还与他闹了不小的矛盾,认为是他未尽力办此事。
    而今,他倒是真的未必要尽全力。
    在此局之前,他已经料定了朱文砚决计不会答应夜清恒离开苍龙。可是,仍要在赵行诺面前演这番戏,无非是得到赵行诺的人心,将来完全的对他尽忠。
    所以,戏要演足,话要说够。
    轩辕昱咬了咬下唇,又叹了一声才说道:“行诺,莫强人所难。要怪只能怪你和清恒的缘分太薄,怨不得他人。”
    “小叔……”赵行诺这下委屈的眼泪哗哗直流。
    轩辕昱这次倒没有摆架子,只是无奈的挥了挥手,让侍卫架着赵行诺退下。
    赵行诺挣扎了两下,本要挣开束缚,但是见着轩辕昱的脸色极差,知晓自己在这般下去,怕是小叔要大发雷霆,只得乖乖的顺应着侍卫的拖曳,出了御花园。
    可是一路上,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
    他与夜清恒相识是在天京的私塾里。
    当时,他爷爷战伤,失了双腿,被送回苍龙国帝都天京疗伤,他自然与爷爷一同回到帝都,送进了官家子弟才能就读的私塾。而那时夜清恒是苍龙国右相的儿子,不过却是和□一起生的私生子。
    赵行诺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战死在沙场上,夜清恒从小就没有得到过父亲的关爱,两个人自然同病相怜,又因为其他同学都排斥他们俩,自然两孩子就走得近了。
    夜清恒骨子里就有些傲气,别人越看不起他,他就越是昂着头挺着胸,浑身都是带着刺的,让人根本就接近不了。只有行诺敢接近他,根本就不怕被他扎得个遍体鳞伤。
    有一年元宵,天京流行放灯船。
    赵行诺偷偷的去放了一盏,上面歪歪扭扭的写了五个字。
    而后跑到夜清恒那处去炫耀,说自己许了自己一个了不起的愿望,边说边搂了清恒的腰,暗叹清恒太瘦,以后要多把他留在家中,好吃好喝好好补,却不想就那一会儿失神的功夫,就被夜清恒推到在地上,趾高气昂的问着他许的是什么愿望。
    赵行诺嬉皮笑脸的说着:反正这愿望是和你有关的。
    夜清恒眉角一挑,又蛮横了几分,浑身都是刺的问道:若不是为我求得功名,就不要与我说了,我也不想听。
    赵行诺当时无奈的叹气。
    夜清恒想要去龙源学习,想取得功名。这样的话,在丞相府就没有人敢瞧不起他了,也没有人敢欺负他和他娘。
    只是,这并不是赵行诺的愿望。
    他的愿望很简单,就五个字。
    那五个字虽然写的歪歪扭扭,却放置了他全部的真心。
    清恒嫁给我。
    奈何,夜清恒怕是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这个愿望永远也不会再实现了。也是那年的夏季,大神官说夜清恒有灵性,是未来大神官不二的继承人,迫得他进入圣殿,成为女娲圣徒。
    而现在,苍龙国大神官死,夜清恒成为新的大神官,与苍龙国皇帝朱文砚平起平坐。
    夜清恒现在在苍龙国是横着走都没有人敢说他的不是,自然当初那些欺负他的人也不敢再欺负他了。
    可是……
    他还记得自己与他之间的那份情谊吗?
    赵行诺越想越伤悲,靠着朱红色的宫墙,仰着天,眼泪就哗哗的流了出来。
    “诺哥哥,擦擦眼泪吧!”一声稚气的声音唤着赵行诺,行诺忙揩着眼角,低下头,见轩辕余君仰头递了一张手绢给他,眉眼弯弯的,惹人怜爱。
    赵行诺蹲下拍了拍轩辕余君的头,不好意思的说着:“小鬼,你想笑就笑吧。反正你诺哥哥就是这样没用的孬种。”
    轩辕余君摇了摇头,抬手就给赵行诺揩着眼泪,安慰道:“诺哥哥定是想起了不开心的事情,所以才这般伤心吧!我爹爹说,人都有伤心软弱的时候,所以当不开心的时候不能藏了自己的真性情,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赵行诺笑了笑,捏了捏轩辕余君的小脸蛋说道:“小鬼头知道的还真多。”
    轩辕余君“咯咯”一笑,拉住赵行诺的手道:“诺哥哥,我爹爹还说伤心的时候若是与一个人分享,就不会伤心了。诺哥哥不介意的话,君儿愿意做你倾述的对象。”
    “噗!”赵行诺被轩辕余君那副认真的神情给惹笑了,半晌才说道:“你太小,好多事不懂的。”
    轩辕余君嘟了嘟嘴:“每次你们大人遇到那种问题的事情都这样糊弄我,告诉你,我虽然年纪比你们小,但是懂得可不比你们少。”顿了顿,那双紫色的大眼珠子转了两圈才又说道,“不就是感情那点破事情么?”
    赵行诺又被小鬼头惹的笑出了声,把他拉过来一点点,问道:“那你说说你都懂什么了?”
    轩辕余君眨巴了几下眼睛,随即就背起手晃着小脑袋念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
    “噗,还有呢?”
    轩辕余君又晃着小脑袋,一本正经的念道:“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消愁愁更愁。”
    赵行诺又问道:“还有呢?”
    轩辕余君想了想,又继续道:“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一枝花。”
    赵行诺楞了一下,半晌才笑着问道:“还有呢?”
    轩辕余君蹙起眉头,想了良久才又晃着脑袋念道:“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赵行诺微微张大了嘴巴,良久后才又说道:“还有没有?”
    轩辕余君有些不好意思的红了脸,摇了摇头,奶声奶气的说道:“最近背的诗就这么多了,所以没有了。”
    赵行诺无奈的捏了捏眉头,暗自骂了自己一句,跟个孩子计较什么。抬头正要逗弄轩辕余君的时候,却看见穆子高进了这个院子。当下,就想起自己小叔受的那些委屈全和这个人有关,又想起平日里小叔对自己的种种好处来,脑袋一热,就决定要教训穆子高一顿给自己的小叔出气。随即就冲到了穆子高的面前,一个拳头就扬到了穆子高的脸上,把他挥倒在了地上……
    第九章
    赵行诺受到了惩罚,且是从小到大都没有过的这么重的惩罚。
    先是廷杖五十大板,亏得他年轻身子棒,不然那半条命怕就是去了;而后,又被逐出了盛京,去龙岭带兵。
    轩辕昱甚至还下旨,若没有他的手谕,赵行诺不得回盛京。
    而这次,连斐宇轩去求情都没有用。
    赵行诺只有咬着牙,吞了一肚子的委屈离开了盛京。
    而也是因为这件事,似乎让萧烨和朱文砚看明白了轩辕昱对穆子高的态度。二人各怀心思,但是五国联盟的协议签订的也很顺畅。
    萧烨第一个离开盛京,轩辕昱送了其一个纯金打造的核桃。
    朱文砚待了一些日子,最后实在是挨不住了,才向轩辕昱告辞离开。轩辕昱亲自去送,并赠一幅前代名家所遗之画:牧童听雨图。
    朱文砚收了此画,仍觉不够,厚着脸皮定要轩辕昱亲自做一副画给他。轩辕昱估计当时心情甚好,也不推脱,当场命人摆笔墨纸砚,画了一幅泰山观日图,又题上自己的名号,赠予朱文砚。朱文砚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待朱文砚离去后,穆子高也要告辞而去。
    轩辕昱自然不愿意放人,挽留了一番。穆子高推脱不得,最后无奈的言道,再待五日。轩辕昱自是欢喜,想着五日便是五日,日后统一大业完成,便是来日方长,自然也不逼迫穆子高,只是费尽了心思安排这五日的行程。
    轩辕昱把手上的公务分别安排给左右丞相以及六部尚书后,便劝服穆子高连夜动身,在任何人都没有惊动的情况下前往哭墙。
    原本从盛京到达哭墙,是要跑个三天三夜的马车。
    奈何,轩辕昱心切。
    早早就安排各驿站准备快马,马不停歇的奔波,大约一天一夜后就能到达哭墙,只是人累了一些。
    轩辕昱是铁打的身子,经得起折腾。穆子高身体却不如轩辕昱,这般一折腾,倒是累出病来。后半夜在马车上又是咳嗽又是发烧,恨的轩辕昱直骂自己怎么就忘了拖一个随行御医出来,而穆子高却笑着安慰道,自己就是医生,怎会让别人瞧病。
    因着穆子高急病,轩辕昱即使再心切,也只好暂时停了赶路,带了一众侍卫,宿在一个不知命的小村落。
    村里只有十来户人家,皆是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前来村子投宿,倒是好客的紧。家中有屋的出屋,那没屋的也送来粮食招待这群客人。
    轩辕昱与穆子高住在村长的家中。
    这村长算是村中最有见识的人了,因为数他去镇上的次数最多,所以他虽然看不出轩辕昱和穆子高的身份,但是从他俩的谈吐以及那些侍卫毕恭毕敬的态度来看,也猜出这两人地位不凡,只怕是京中的哪位大人,自是热情万分。
    那家中最好的床,便是村长留着给儿子娶媳妇用的床,普通的杉木漆上了几层红色的香料,虽然掉了点漆,但比起其他床也耐用。而家中最好的床褥,是村长留给小女儿出嫁用的,红色的粗布上面用粗糙的针脚绣的大朵大朵的牡丹,虽然表面是难看了点但是实用保暖。
    轩辕昱和穆子高两人对环境的适应性都是非常强的,当不会介意这些农家之物。
    只是,却为难了村长。
    因着他实在分不出轩辕昱和穆子高这两人究竟谁的官衔更大,又不好开口让两人共挤一床,犹豫了半晌,最后觉得轩辕昱太盛气凌人了,实在不敢与他多说话,于是只有把被子塞到温和的穆子高手中,让他去睡他们家最好的床,盖他们家最好的床被。
    轩辕昱也不计较,秉着入乡随俗的观点,也不强人所难的非要和穆子高待在一处,就着村长的安排去了另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