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同往,才可破他的少林寺。尔等但知至善
    禅师本领高强,还不知他有个首徒,叫做方世玉,亦极其厉害,浑身筋骨自小炼就,
    如铜铁铸造的一般,不但铁打不伤,便是刀枪也不可入,虽如至善禅师那么本领,
    也不过是比他略胜一筹,其余还有好些人,皆是武艺精强,功夫出众。胡惠乾这厮,
    还算是下等呢。”方魁闻言,越发请求他出去帮助。白眉道人也就答应。方魁见白
    眉道人已允,即告辞出去。
    次日,便又亲至总督衙门禀明一切,四川总督也甚喜欢,当日即差中军府县前
    往广慧寺传旨,白眉也望阙谢恩。中军以次,皆在广慧寺略坐一会而回。四川制台
    又赏给了方魁的川资。凡事已毕,只待动身,方魁这夜,便得了一梦,欲知所梦如
    何,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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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六十六回  闻家信方快头垂泪  探消息马壮土逞能
    话说方魁诸事已毕,正拟日内即与马雄回去广东,这夜在客寓安歇,忽然得了
    一梦,只见他妻子儿子,满身是血,站在床前。他妻子向他说道:“方魁你急公好
    义,要想为民除害,远离家乡,却害得妻儿,被胡惠乾惨杀,而今事已毕,还不及
    早回家,尚在这里耽搁什么呢?”说毕,望着他痛哭。方魁心中一急,醒来却是一
    梦,再仔细听,正交三更,复将所梦仔细详察,知道家中有祸,应了高铁嘴的话。
    登时暗自流泪,再也睡不着,好容易挨到天明,起来梳洗已毕,急急的去寻马雄。
    到了广慧寺,却好马雄才起来,他因将所梦再陈述一遍,乃说:“照此看来,小弟
    家中定然凶多吉少,还望兄长即日起行才好!”马雄心中也知他这梦甚是不祥,也
    就说道:“我与你回明师父,即与你同行便了。”当下即同到方丈,与白眉道人说
    明一切。
    白眉道人道:“既然如此,尔等两人可先前去,为师不日随后也来,大约下月
    半后也可到了,届时尔等可到西禅寺寻找。”方魁、马雄二人答应,即刻拜别了方
    丈。马雄便到自己房中,稍事料理,扎束了一个包裹,藏好兵刃,就与方魁出了寺
    门。回到客寓,方魁也就急急收拾,将包裹打好,算明房饭钱,即与马雄离了四川
    成都府,直奔广东省而去。正是归心似箭,晓夜兼行,在路行程不到一月,已至广
    东境界。方魁就沿途打听,稍有风闻。
    这日离省城还有六七十里,一个小镇上,二人腹中饥饿,就拣一座酒店,用些
    饮食。进得店门,只见里面走出一个人来,一见方魁便喊道:“方老板,你老人家
    回来了。”见有人招呼他,抬头一看,却是脸熟,可记不得他姓甚名谁,当下问道:
    “你是何人?素不相识。”那人道:“你老人家怎么不认得了?我叫徐三,现充番
    禺县东二班的早伙。”方魁听他说,才想起来,因道:“不错,不错,我实在是眼
    拙,记不起来,既是我们班中人,你谅该知道胡惠乾的事,现在究竟如何?”徐三
    道:“你老不问也就罢了,便问起来,真是一言难尽。”方魁见他如此说,又道:。
    我们站在这里,不便谈心,不若还进里面谈罢。”说着,就邀着马雄、徐三进了里
    面,自然,店小二前来招呼三人坐下。方魁因急欲问明各事,又挂念家中如何,急
    急问道:“徐三,你快快讲罢!”
    徐三就叹道:“自从你老动身之后,过了一个多月,胡惠乾这厮并不知道消息。
    不知怎样漏了风声,他便带了徒弟,先至白安福家寻仇,彼时我们及你老人家大哥
    皆在那里,当时见他去,就阻拦他,他不允,大哥便与他争论起来,被胡惠乾打得
    个落花流水,大哥实在抵敌不住。”方魁听到此处,急问道:“难道我那方德被打
    死了么?”徐三道:“德哥见势头不好,幸亏逃得快,不曾被他伤害。”方魁道:
    “莫非白安福被他害了?”徐三道:“大哥逃走之后,胡惠乾便进去搜寻,要找白
    安福。正在找寻之际,你家二哥忽然前来,因为见大哥逃回,怕白安福有伤,特来
    救护。哪里知道胡惠乾一见,就与那二哥动了手,杀了半时,并不分胜负,忽见胡
    惠乾改用了花刀,二哥被那花刀弄昏了。”
    方魁听到此处,又急问道:“莫非我那二儿子被他伤了么?”徐三道:“可不
    是么?说也可惨,竟被胡惠乾所害。”方魁听说,只见他怒目圆睁,咬牙说道:
    “胡惠乾,你杀了我儿子,我与你势不两立!”说时不免流下泪来。徐三道:“你
    老不必如此,你老但知二哥被害,还不知尚有下文呢!”方魁道:“你且说来。”
    徐三道:“二哥既死,胡惠乾复又跑到你老人家屋里。”方魁道:“到我家里又怎
    样?”徐三道:“那可更惨了,不到一会儿工夫,将你老人家的婶婶等人全行杀害。
    此时方德大哥,正在外面约了伙伴回来,一见如此,便与他拼命,彼此大斗了一回。
    接着众伙伴已成了众怒,大家一起上来,与他厮杀。胡惠乾见大家都上来拼命,他
    也寡不敌众,登时逃脱,大哥还要赶去与他拼命,我等再三阻拦,叫他先将那婶婶
    等人收殓起来,然后再慢慢报仇,大哥没法,也只得如此。一面前去报县,彼时白
    安福已经知道,那所有收殓各费,皆是白安福送来,诸事已毕,将柩寄在寺里,又
    去县里禀请拿获,当时两县即禀请抚台大人发兵,抚台大人也就允了,立派中军各
    营,带兵去围西禅寺。”
    方魁听到此处,又带泪说道:“难道又被他闻风逃走么?”徐三道:“不是,
    不是,抚台调兵往拿。却是十分机密,胡惠乾连影儿皆不知道,这个时节却从苏州
    来了一个人唤作高进忠,说是奉圣旨前来的。”方魁道:“高进忠此时到了,又怎
    么样?”徐三道:“高进忠到了此地,我们大家都不知道,后来还是抚台当晚密传
    中军、各营府县及大哥进去,说明原委,我们方才晓得。还是甚为机密,胡惠乾也
    还不知,于是当日夜间,将西禅寺围住,高进忠与大哥两人,首先进寺捉拿,胡惠
    乾与高进忠大杀一阵,胡惠乾敌不过高进忠,登时跳上屋面去。”方魁听说,咬牙
    切齿恨道:“到了这地步,还被他逃去,真是可愧。”徐三道:“你老不必着急,
    胡惠乾不会逃走得去。”方魁道:“这又是怎说?”徐三道:“胡惠乾上屋之后,
    急急就要奔逃,因为抚台大人预先预备到此,四周又伙定弓箭手,一见他上屋,就
    放乱箭,将他射住,不能逃脱,他又伤了两箭,复跳下来,又与高进忠死战,这一
    回,却被高进忠用个独劈华山的煞手,将他劈死。”方魁听了,心中才觉稍快。
    徐三又道:“此时大哥还与三德那个秃贼在那里死斗,复被高进忠跳过去,又
    将三德打死,所有那些徒弟,死的死,逃的逃,也死伤不少的,你老人屋里,虽然
    婶子、二哥等人被他伤害,他被高进忠这一场恶杀,不但自己丧命,连他的那些徒
    弟也死了好些,两边计算,还不止抵值呢,也算报了仇了。”方魁听说胡惠乾、三
    德和尚俱被高进忠与他的大儿子杀死,才算雪了这切齿之恨,然不免痛妻情深,伤
    子念切,悲恸难忘,当下又流了许多眼泪。经马雄等劝了一回,这才各用酒饭,方
    魁也还不能下咽,只得勉强吃了少许,算过了酒饭钱,三人一同进城而去。到了家
    中,见贤妻幼子俱不能再相见,免不得痛哭一番。
    此时方德因有公事尚未回来,方魁即命媳妇打扫了偏屋,请马雄在此往下。方
    德得知,即赶回来见了父亲,自然痛哭不已,又将各节说了一遍。当时马雄又将他
    父子二人劝了一回,他父子才算止住了哭。方魁因又问道:“现在高进忠在哪里?”
    方德便道:“抚台大人因他勇猛有功,现令他充任抚辕巡捕,并赏了千总职衔。”
    因又问道:“白眉师公可肯来否?”方魁也就告诉他一遍,然后方德进去,嘱令妻
    子即整备酒饭,饭毕,各自安歇。
    一宿无话,次日,即先去各衙门销差,并禀知马雄已来,又与马雄前往抚辕拜
    会高进忠。高进忠闻说马雄已到,他们本是师兄弟,即刻请见。方魁一见,便极口
    道谢,高进忠亦极口谦让,然后才与马雄叙了阔别,又将胡惠乾已死,并捉拿他的
    家属在逃未获的话,说了一遍。马雄道:“高贤弟,你这话却不错,现在我在此间,
    好在无事。我明日便往福建探听一番,看那里究竟有什么消息,如得有信息,好在
    福建离此不远,不过十日半月,就可往返的。我一经得信,立即回来,大家预备,
    那时师父也可到了,或是前去破少林寺,或是如何,悉听师父主裁,高贤弟、方贤
    弟你二位意下如何?”高进忠、方魁二人一齐称好。毕竟马雄探听消息如何?且看
    下回分解。
    第六十七回  旧地重游山僧势利  轻舟忽至姊妹翩跹
    话说马雄拟往福建少林寺打听消息,是否胡惠乾家有人前去。当下高进忠、方
    魁二人,听了此言,皆大喜道:“能得师兄前往一走,这就好极了,打听的确,便
    请师兄即日回来,以便我等早有准备。”马雄当下答应。三人又谈了一会,高进忠
    即留他二人在署吃饭,饭毕,二人回去。马雄安歇一夜,次日即就带了盘川包裹前
    去,暂且不表。
    再说圣天子在苏州,自着令高进忠、方魁二人分头而去,过了两日,也就与周
    日清雇了只船,由内河取道镇江,渡江而北,预备仍在扬州耽搁数日,即行北上回
    京。这日又到了扬州,当下开发了船钱,即刻登岸,在钞关门内寻了一家“普同庆”
    客店,与周日清二人住下,安歇一夜。次日早间,梳洗已毕,用了早点,即与周日
    清信步先在城里各处,任意游玩,也无甚可游之处,随即步出天宁门,在官码头,
    雇了一号画舫,便去重游平山堂。沿途看来,觉得道路依然,两岸河房及各盐商所
    造的花园,也有一两处改了从前的旧貌,繁华犹是,面目已非,因不免与周日清说
    了些感慨的话。
    一路行来,不到半日已抵平山堂码头。圣天子即与周日清登岸,循阶而上,又
    一刻,已进了山门,一直到了方丈。当有住持僧出来迎接,圣天子一看,见非从前
    那个住持,因至方丈厅上坐下,当有庙祝献茶上来,那住持僧便问道:“贵客尊姓
    大名,何方人氏?”圣天子道:“某乃北京人氏,姓高名天赐,和尚法号是什么呢?”
    那住持僧道:“小僧唤作天然。”又问周日清道:“这位客官尊姓?”周日清也就
    通了名姓。圣天子与周日清与天然说话时,就留意看他,觉得天然颇非清高之行,
    实在一脸的酒肉气,而且甚是势利。天然见着圣天子与周日清,既未说出某官某府,
    又连仆从都不曾带,便有些轻视之心,勉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