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陵越闻着那味道,腹中便觉饥饿。
    只见那人吃完自己手里那条,便起身往船那里走。临走时留下一句“剩下的你收拾掉吧。”
    那火上还架着两条。
    陵越久未进食,虽然鱼肉显得淡了些,但添了酒味,却也鲜美非常。
    他把由嗜杀恶魔亲手做的鱼吃了个一干二净。
    ☆、第十五章神秘来客
    船在水上又再度泊行了数日。
    期间陵越也不是没有想过逃脱,但是当他趁着少恭去集镇的时候好不容易才破开他施下的封印,还没跑多远便被追来的欧阳少恭抓住,被带回原处。那人更是直接把自己从河岸上扔到了水里,浸了个透凉。
    此计不成再生二计,陵越召来阿翔准备让他去通风报信,结果等阿翔刚飞到自己面前自己还没来得及把信件绑到阿翔身上,便只见一道灵力流击中了那只海东青。
    阿翔啪嗒一下砸在甲板上。
    而欧阳少恭在一边的岸上,笑得高深莫测。
    结果是,一人一鸟都被五花大绑地扔在船舱里,动弹不得。
    少恭只手提溜起阿翔,笑道:“老朋友,又见面了。”
    阿翔被提着翅膀,却还是挪着脑袋去啄他。
    “阿翔,鹰中之王,凶猛异常。不过,你的百里少侠把你养得太安逸了。”少恭道。
    被绑在一边的陵越见他举动,不安道:“你想干什么?”
    “怕什么?我难道还会吃了它不成?”少恭抓着阿翔转了个圈,动作缓慢,像在打量着它的斤两,“大师兄太抬举在下了,在下不吃海东青的。”
    他的确不吃。
    相反,他还好像挺喜欢阿翔的。
    隔天他就从岸上人家那里买了五花肉来喂阿翔。
    阿翔自然是不吃的。
    不仅不吃,还差点回头啄了少恭的手。
    陵越瞧着那一人一鸟的动静。
    被阿翔拒绝后的少恭,低垂着头,刘海流泻如墨,神色好像有些黯然。
    陵越看他神情,心中莫名有些闷。
    等他再去看时,少恭脸色已经恢复如常,倒像之前尽是他的错觉一样。
    最后少恭只能把陵越身上的束缚解开,看着他喂。
    阿翔通人语,有灵性。他的世界里本来是以屠苏为中心,如今屠苏逝去,它便跟着陵越。而他对伤害了屠苏的欧阳少恭,自然是不会亲近的。
    陵越一边喂着阿翔,一边想。
    对这只鸟,你尚且心存慈悲,那对这只鸟的主人,你为何不能手下留情?
    想着想着,心情又复杂了起来。
    水路走到了终止,两人一鸟终于上了岸。
    少恭在他踏上岸时,还特地嘱咐了一句:“莫要试着逃离。”
    已经吃过苦头的陵越自然是知晓他这话的危险程度。
    在集镇上寻了个客栈歇脚。
    这个镇子名为同州。从未听过,可设施倒也完善。
    陵越好不容易结束了水上漂泊的日子,到了客栈先是好好洗了个畅快的热水澡,以洗去身上的疲乏。
    阿翔作为“人质”被控制在欧阳少恭手里。那人就住在隔壁。
    夜里,屋外似有风声。
    屋内蜡烛爆开了一朵烛花。
    陵越在黑暗中蓦然睁开了眼睛。
    他自床上弹坐起来,发现床边居然多了一个黑影。
    那个黑影,身着一身夜行衣,黑巾蒙面。
    他欺身过来,凑到陵越眼前。
    那眼神太过于复杂。
    陵越听见他说:“跟我走。”
    声音明显被压低了,但是却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陵越手速极快地穿好了自己的外衣,拿起随身的剑与其他东西便与那人一起翻窗出了客栈。
    在一楼同客栈小二吩咐着让他送点吃食上去的欧阳少恭眉宇一皱,转身便往楼上跑去。
    而那俩人此刻正疾行在茫茫夜色中。
    月光皎洁,陵越紧跟着那人在树林间穿行。
    一起一落间,俩个人离那个客栈越来越远。
    陵越脑海里骤然浮现那个人,若是他知晓自己又再度逃走,不知道是否会气急败坏了。
    正想着,那空旷前方蓦然出现一道悠然站立着的身影。
    几乎不需要辨识就知道是欧阳少恭。
    竟然这么快便被他追上,甚至还落在了他的后面!
    身前那黑衣人也停下了脚步,站在一处树梢上,与欧阳少恭遥相对应。
    陵越在他身后落了脚。
    明明他们是居于高处,却仿佛被下方那个人俯视着。那种强盛的威压,几乎让他们喘不过气来。
    那个人动了。
    赤身冲了过去。
    灵力浪潮汹涌凝聚,排山倒海般地朝欧阳少恭袭了过去。
    那些攻击迅猛无比。
    而被攻击的那个人却只是轻轻地一抬手,那攻击便如被风吹到的雾,层层退去。
    黑衣人往后重重地摔在地上。
    就在这时,欧阳少恭问出了陵越同样想问的问题。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你会用天墉城的术法?”
    ☆、第十六章抵达衡山
    黑衣人单膝跪在地上,没有答话,扬手又是几道灵力流攻击了过去。
    陵越刚欲加入战局,周身蓦然出现几道灵力绳将自己牢牢捆住。
    少恭传音了过来。
    “陵越大侠莫要擅动的好,不然,等我出手,弄不好便是两人同灭。”
    陵越脸上的表情堪称精彩。
    可惜他却无法近前,只能明显徒劳地挣脱着那束缚。
    少恭抬起左手,掌心朝下,五指成爪。
    轰。
    黑衣人周身的土地陷成了一个圆坑。他的蒙面布巾上也有血渗了出来。
    “阁下,还是不肯以真面目示人么?”少恭掌心灵力聚成球型,内里隐有闪烁电光。
    强大无匹的攻击朝黑衣人疾驰而去。
    这一招,却是不留活口的架势。
    陵越在上空急呼:“别杀他!”
    却只见黑衣人那处蓝光一闪,灰尘消散之后,却是早已不见那人的身影。
    少恭的眉皱了起来。他喃喃自语道:“仙器?”
    片刻后,陵越被极其狼狈地扔在了床上。
    “你刚才,差点又夺取一条性命。”陵越脸朝下趴在床上,挪过头去看着少恭。却见那人毋自脱了鞋袜,在自己旁边躺了下来。
    “你为什么要睡在我的房间?”陵越脸上难掩惊诧。
    “莫要多言。”少恭说着,手指在他身上点了两处,陵越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少恭这才闭上眼睛。
    陵越哑穴被点,只得噤声。却看见平躺着的少恭那微颤的眼睫,莫名地就说不出话来。
    他觉得自己真是奇怪,明明看的是一个男人,却偏偏移不开眼睛。
    欧阳,少恭。
    陵越反复咀嚼着这几个字,渐渐地便睡了过去。
    又奔波了数日,终于是到达了衡山。期间天墉城大弟子成了免费的劳工,负责御剑带他的挟持着他的人前往目的地。
    衡山。
    彼时初见巽芳,自己帮她杀了那凶狠狼群。如今百年时间匆匆而过,那日的情形却也模糊了许多。
    他们所处的地方,雪深尺余,山路崎岖,冰寒刺骨。
    少恭径自往前走着,而陵越则在后面跟着他前行。看着前面那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里走着,背影萧瑟而孤独。有细碎的雪落了下来,落在那人的发顶,肩头。
    陵越抱着被捆着翅膀的阿翔在后面跟着,没有去打破这难得的寂静。
    少恭偶尔会在某处驻足,然后会在那里站立许久,接着便再度往前行。
    陵越每次都会有种想开口的冲动,但每次话到了嘴边又忘了该说些什么,只好把话再咽下。
    少恭最后在一处极其隐蔽的山洞处停了下来。
    然后提步走了进去。
    他沿着洞内的石壁缓缓地走着,手指在石壁上慢慢地游移。
    “当初,我便是在此处,见到了巽芳。”
    陵越下意识地支起了耳朵。
    “她是蓬莱公主,也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美,最善良的人……我的妻子,巽芳。”
    少恭慢慢往前面走去,愈渐深入其中。
    而陵越则被壁上的刻字吸引了目光。
    不知是用石器还是用铁器刻出的字样。像是已经存在了很久很久的样子。
    这山顶常年积雪,冰寒无比。这山洞内又干冷异常,所以这些字,才得以保存。
    角越,角离之子。
    焚寂被铸成,魂魄分离,难以从命。记忆时常混沌不清,只有焚寂,方能让己心安。
    接下来是很多很多的字。
    陵越一路看下去,心情逐渐沉重起来。
    村民和乐,对吾极好。
    可渡魂之苦发作时疼痛难忍,状若癫狂,尔等将吾,弃之荒山。只因,怕己伤人。
    陵越的手指描摹着字样,似乎能够透过这石壁上的字,体会到那个刻下这些字的少年的孤独与痛苦。
    在数百年前。
    其实有一个少女,也如他一样,心情沉重地看着这些文字。
    世间评判欧阳少恭是非者,多;而能切身体会欧阳之苦痛者,无。
    那个时候,那个少女,即使很害怕那个杀狼的拥有着空无的眼神的少年,却还是与他,待在了山洞里,住了一宿。
    她看了这石壁中记载的少恭千载颠沛流离的痛苦,便在第二日,邀请他与自己同去蓬莱。
    因为他知道,即使那个孩子,眼光凶狠,而且带着对人的彻地的不信任,但他不是个坏人。因为他会去给身陷狼群的自己施以援手,也会把自己的食物分给她吃。
    他不是恶人,他只是,害怕其他人而已,他只是,经历太多生离死别欺骗背叛之后,用凶狠来伪装自己而已。
    他,只是个孩子。
    一个,害怕孤独的孩子。
    你总是有许多的心事。你夫君之前所经历种种,巽芳来不及也不可能与你一起分享,但在之后的日子里,我会陪你一起。
    那时候,少恭怕也是被这句话,打破了心房吧。
    石壁记载的,几乎无法体现出少恭所经历的苦痛的十之一二,但也足以让陵越,将自己之前执着的,看得更加彻底。
    千载飘零。
    足以,将活人,逼疯。
    陵越一边看着一边前进,行至尽头时却发现少恭蹲在一处,紧紧凝视着那上面的字样。
    陵越透过他肩头看去,见那字娟秀好看,明显不是少恭所刻。
    上书:
    夫君,莫要再徒增杀戮。巽芳前去寻求救你之法。夫君莫要担忧巽芳安危,须知,若积善行德,巽芳便可早日归来
    巽芳留
    陵越朝那肩头微颤的人看去。却见那人面上,明显挂着斑驳泪痕。
    ☆、第十七章感同身受
    陵越提着两只野兔,捧了一堆野果回来时,便看见欧阳少恭在山洞外积雪上寻了处及膝高的石头,将那红色木琴搁置其上。孤身坐在雪中,广袖长衫披散,犹如隐世高人。
    仙风道骨,不过如是。
    陵越摸了摸待在自己怀里的阿翔,在少恭身畔坐了下来。
    之前见他流泪,陵越自知尴尬,便走出去寻了些吃食。阿翔虽被解了束缚,可陵越却断然不敢在让自己和它随意出逃,况且,无论怎么逃,却总也逃不过。
    “听我一曲如何?”少恭明显心情很好,话中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