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温润平和,而千觞的大嗓门则易被听闻。
    远远地可以听见一些断续的话。
    “什么,屠苏也没有死?”
    ……
    “放心,我不会对你那宝贝妹妹做些什么。”
    ……
    少恭像是吩咐了他什么,而千觞纵然有疑惑有反对,却还是接受了。
    ……
    交代完之后,少恭看着千觞离去的背影,眼睛里的东西,愈显深沉了。
    “只要不动你那宝贝妹妹晴雪,你倒还真是爽快啊,巫咸大人。”
    少恭轻声自语。
    他这算不算是,如虎添翼呢?
    这厢暗流涌动,另一边,陵越已经明显神游天外。
    临街客酒楼里。
    “师兄,师兄。”屠苏看见陵越第无数次眼神发直地看向窗外,终于忍不住喊他。
    陵越被他这一声喊回魂来,佯装无事地继续吃着碗中的东西。
    也不知少恭去哪里了。
    自己怎么就伤了他呢?
    好不容易才让他接受了自己,现在自己又要让一切回到原点么?
    正百爪挠心着,陵越的眼角余光突然瞥到下方街道里的一抹紫色影子。
    天墉城弟子!
    陵越放下筷子,对未知状况的屠苏说道:“恐怕是天墉城的师xiong-di们来寻我们了。”
    正说着,芙蕖和依众弟子已经出现在他们的视野当中。
    ☆、第五十九重逢之刻
    看见多日未见的师弟师妹们,陵越没有想像中那样激动不已,他甚至有种想掉头走掉的冲动。
    “屠苏,我先走,等会儿再回来。”陵越终于再也坐不住,起身准备离开。
    “师兄。”屠苏也从凳子上站起来,在他背后对他说,“你已经去找了很多次了。”屠苏的脸上难掩失落之情。
    陵越转过身,手指无意识地扣着腰侧的霄河剑,对屠苏说:“说不定他什么时候就回去了呢。”
    屠苏看了陵越半晌,然后又说:“你还是先去看看芙蕖师姐他们吧。况且,若是少恭有意不出现,你也是找不到他的。”
    陵越怔了片刻,也只好妥协,说:“好。”
    记忆里大师兄还是那么睿智英明的样子,可现在他却连这么简单的事情都没有意识到……这便是所谓的关心则乱吗?
    屠苏备感疲惫。
    “屠苏,你也同我一起下去吧。”陵越说。
    “不了。”屠苏摇头,说,“屠苏已死,就让他们这么以为吧。”
    陵越上前几步,大力地抱了他一下,松开之后,对他道:“不要勉强自己做不愿意的事情。”
    屠苏依旧是木着脸说了一句:“天墉城,除了师兄以外,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我留恋的了。”
    “那师尊呢?”
    屠苏面露犹豫,过了会儿像是决定了一样,说:“我会暗地里去看望师尊的。”
    陵越见他意已决,便只好顺着他来。
    街市里贴了侠义榜,有些作乱的妖物被明列在上面,赏金等级都有标示。
    芙蕖想着此次下山只为寻师兄,倒也只是微微瞥了两眼,便不再去看了。
    哪想着却差点撞到一个人。
    芙蕖刚想道歉,看见那熟悉的面庞时不由得惊呼一声:“大师兄。”
    接着便直接扑到了那人的怀里。
    旁边的师xiong-di们见了,知道内情的明白芙蕖这是思念难切,不知道的也只当他们师兄妹感情深厚。
    陵越僵硬着身体任由她抱着。
    等她抱够了,便赶紧不露声色地把她的手臂自腰上扯了下来。
    “大师兄,我好担心你。”
    芙蕖眼中隐隐有泪光闪烁。
    陵越安慰道:“让你们担心了。”
    “大师兄,欧阳少恭那恶贼呢?”旁边的师弟问。
    “大师兄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大师兄你有没有受伤啊?”
    他们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陵越安抚着众人的情绪,道:“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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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兄走后,屠苏吃了些菜食,便准备离开。
    却在这时看见阿翔自那窗口飞了进来。
    阿翔落在他肩膀上,嘴里叼着个东西。
    屠苏抬眼看去,才发觉那是个钱袋。
    将钱袋从阿翔嘴里扯下,屠苏无奈道:“阿翔,你这是拿了谁的?还不快还回去!”
    阿翔伸出脑袋啄了啄他的头发。
    正训着阿翔,这时隔间外却传来一阵喧哗声,一个人跌跌撞撞地一边说着话,一边闯了进来。
    “你这只肥鸟,长得像阿翔,却没想到是只小贼。”
    屠苏的视线与来人对上,两人一齐喊出声来。
    “千觞大哥。”
    “恩公。”
    “恩公?你,你没死?”千觞瞪大双眼看着面前的屠苏。
    阿翔乖乖待在屠苏肩头,朝着千觞叫了一声。
    屠苏道:“好久不见了,千觞大哥。”
    屠苏看着千觞难掩惊诧地上前左摸摸又拍拍,又听他问了几个问题,似是试探,屠苏知他心疑,便也一一应答。
    招呼小二上了酒菜,喝着酒,便放开了些。
    屠苏看千觞神色,知道他是信了自己。
    至于为何未死,他只是避过不谈。
    千觞看他不想回答,便没有多问。
    这亡者复生之事,他只告诉了师兄,想师兄的性子,应当会为他守口如瓶。
    千觞喝着酒,显然见到屠苏让他很是高兴。
    “屠苏xiong-di,啥也不说了,能再次见到你,简直就是我的荣幸。”
    屠苏木着脸点头,但是看他也是高兴着的。他给阿翔喂着肉,偶尔回千觞几句话。
    “嗷。”千觞突然一拍脑袋,说,“我倒是忘了,还有我那妹子晴雪呢。”
    屠苏也是心一跳。
    晴雪。
    将这个名字反复咀嚼,一起生活过的点点滴滴重现心头。
    “我说屠苏xiong-di,你既然没有事,为何不去找我那妹子呢?她可是找你找得好苦啊!”
    最后,跟着千觞一起离开,前往晴雪落脚的地方。
    也是间客栈。
    推开门时,那熟悉的身影正弯腰在床边叠着被子。
    “妹妹。”千觞张开大嗓门大喊。
    “大哥,你也真是的,一声不吭就跑了,被子都不叠……”晴雪转过头来的那一刻,说道声戛然而止。
    晴雪怔怔地看着站在门外的两人,不知怎么地就红了眼眶。
    屠苏与她对视着,静静的看着她。
    那人衣袂飘飞,转眼便扑了过来,扑进了屠苏怀里。
    “苏苏。”
    屠苏蓦然回抱。
    而他怀里的人,早已泣不成声。
    ☆、第六十章稍显强势
    房间里燃着烛火,将一室照得通明。
    陵越与芙蕖坐在桌子旁边,低声交谈着。
    “大师兄,你这些日子过得好不好?欧阳少恭有没有对你做什么?”芙蕖只揪着陵越的袖子,问。话语中是掩饰不了的无尽担心,丝丝缕缕的细腻少女心思渗透其中。
    陵越对这小师妹一向最为照顾,而且芙蕖对他的心意他也是知晓的。看芙蕖担忧,他便仔细说了这些日子自己的经历。当然自然是粉饰了一些,掩藏了一些,夸大了一些。
    烛火又燃了许久。
    最后陵越才把百般不舍的芙蕖送出了门。
    刚把门关上,一转头便看见那窗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了,而那里现在正坐着一个紫色人影。
    来不及多想,陵越已经飞奔了过去。
    “少恭。”
    看他直扑过来,少恭身形一动,陵越便扑了个空。
    陵越看着他,突然沉声说了句:“不许动。”
    少恭怔了怔,却被他抓住手臂,接着那人便直接扯起他的衣带来。
    少恭抬手去挡,斥责道:“你干什么?”
    陵越却不管不顾,兀自将他拖到床边,将他的衣服一把扯开。
    少恭自然不悦,又不想运转灵力,便只能被那人扯开衣服,胸腹处的皮肤暴露在空气当中。
    皮肤细腻,只在那腰间围了一层白布,有血渍从那受伤的地方渗透出来。
    “让我给你换药。”陵越说着便又做势去扯那布。
    少恭伸手推开他,说:“那还不是多谢大师兄,赐我这一记伤?”
    陵越无奈看他半晌,又压下去,温柔安抚道:“我知道是我不对,但是你别跟你自己的身体过不去。”陵越按住少恭的手,又道:“再说了,伤了你,难受的不还是我。”
    少恭似乎对这句话极其受用,便也没怎么阻止,看这人紧张兮兮地给他扯开草草包扎的布条,给他涂上药粉。
    少恭侧身趴在床枕上,额头上渗透出细密的汗水。
    “你不会轻点吗?”
    “对不起,少恭,我尽量。”
    接下来那人的力道明显轻了许多。
    陵越看那伤疤,心疼得很,也不好表露,毕竟错在自己,可看着这人在自己涂药时忍不住痛时的微微瑟缩,心里早已经把自己骂了个千百回。
    心疼之后,看着在自己面前露出大半个脊背的少恭,陵越的眼睛便有些,控制不住地四处瞥。
    师尊说,美色是诱惑人心的东西。可是,这个美人实在杀伤力太强,他有些抵抗不住了。
    少恭正想着其他事情,却感觉到肩头一处伤口被那人碰触到。
    那道伤,狭长得很,是几年前,自己入天墉城,想夺取焚寂时与屠苏发生争斗,被他用焚寂伤的。
    那时自己却只能一人独自舔舐伤口。
    “这是屠苏伤的?”陵越一边用手指描摹那伤口,一边问他。
    少恭的眉头皱了皱,道:“不正是我的半身,你的好师弟。”
    陵越听他口气中隐然有怒气,反射地就回了一句:“谁让你当鬼面人去夺剑,还因此害了肇临一条性命。”
    少恭一听这话,心里便是一阵不舒服,转过头去,说:“那你为何不直接杀我了事?”
    陵越不怒反笑,凑过去在他耳边说:“不杀,留着做掌教夫人。”
    话音刚落,他脖子上便多了柄寒光闪闪的短剑。
    少恭衣衫不整,却也显得邪肆,他冷冷地对陵越说:“别拿我当女人看待。”
    陵越别开那短剑,坚定地直视着少恭的眼睛说:“我只是想着,有我护着你一辈子,你就不用再让自己手上,沾那么多血了。”
    少恭微一挑眉,指着自己腰间,说:“这就是护着我?”
    见陵越默然不语,少恭嗤笑道:“你给我的,与我千载来所遇种种,有何不同?”少恭眼里是汹涌的暗潮,待那深藏的恨与怨爆发,便是无人能承受的毁灭。“除时温情细语,待到某一刻,却会冷漠以对,将我孤立,隔绝,恐惧我,憎恶我,甚至恨不得杀了我!”
    陵越叹了口气,不顾那横亘在脖颈上轻易就能划破他血管的刀子,伸手去抓少恭的左手。
    少恭自然没有让他抓住。
    陵越的手在半空僵住,抓不到手,便去抓他衣袂。“是我说错了话,做错了事,我不该说些什么掌教夫人的混账话,惹你不高兴。”
    少恭却明显没有领情。“大师兄就只记得这件事么?”
    陵越看着他皱起的眉,终于是不忍,服了软:“我不该伤你。”
    “说来说去,都只是这些陈词滥调罢了。”少恭身形一动,便飘忽落在那地上,手臂一动,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