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陵越凝视着他带着笑意的眼睛,压低着声音道:“一月不见,仿佛隔了三生三世。”
    少恭不语。
    “大师兄,我可以进来吗?”
    陵越用尽量平静的声音朝门口喊道:“我正在沐浴,不方便。”
    芙蕖在门外默默地捂住了嘴,不知想到了什么,唇角都勾了起来,脸上也晕散着笑意。
    “大师兄,那你什么时候出来?师xiong-di们都说想好好看看你呢。”
    屋内少恭正一把打掉他在自己腰间掐着自己腰的手。
    陵越满脸宠溺地看着他,想着自己也只是想看看他瘦没瘦而已。
    “芙蕖师姐还在等你回话呢,大师兄。”少恭好整以暇地对他说。
    “嗯,再等等,就好了。”陵越将少恭颊边几丝乱发捋顺。
    “这样啊,那我就等你吧。”
    陵越无奈地看着少恭,少恭眉眼含笑回应。
    那眼神中的意思是……
    陵越:这下不好圆场了。
    少恭:我看你怎么办。
    面前人眼睛里的狡黠自然没有逃过陵越的眼睛,但他却觉得被少恭取笑都是他的无上荣幸。
    捉着少恭的手指,一根一根地掰过。
    少恭挑眉看他这样微微带着点傻气的动作。
    芙蕖在门口坐定,将手肘屈起放在膝盖上,想着大师兄正在屋子里洗浴,然后,她就晕红了一张脸。
    接着她又瞪了门口一眼,转头扯起了脚边的草叶。
    她喜欢大师兄,可这有什么用呢?大师兄不喜欢她。
    什么仍须天意成全,如果是自己,喜欢一个人哪管天意不天意,再多困难都拦不住。
    陵越伸出手去,绕到少恭脑后。
    少恭正欲躲开,却见这人很快便收回了手,那指尖夹着一个发带。
    “你做什么?”少恭不解地问他。
    陵越将发带塞进自己衣襟里,说:“留着,看不见你的时候,看它。”
    “你什么时候学会这样的轻浮之语?”少恭无奈摇头。
    “无师自通。”陵越说,“为搏一笑。”
    “大师兄可别忘了,外面还有个芙蕖师姐等你出去呢。”少恭朝门口一抬下巴。
    “我先出去,你在这里等我,可好?”
    陵越觉得说出这句话的自己,脸上都快要烧了起来。
    “嗯。”少恭点头。
    陵越满脸笑意地出了门。
    等陵越离开之后,少恭的脸色突然沉寂了下去,眼睛里闪现那种狐狸特有的,狡猾的光。
    ☆、第六十六章夜探天墉
    天墉城,藏书阁。
    窗户被推开,一个身影出现在其中。
    “吾已探清内部地形。”缠绕在他手臂上的黑龙凑在他耳边说。
    “先看看再说。”少恭的眼睛再夜里泛着极亮的光芒。
    ……………………
    另一边,陵越被拖去用了晚饭。
    一路都有许多师弟来问好,聊些日常见闻。
    陵越不好拂了师弟们的兴,便只能被拖着,耽搁了很久。
    越是在外待得越久,陵越回去的心便越急迫。
    想着少恭若是无人陪着,可该如何。他又不好出去,若是被熟识的人认出来,便又会有诸多麻烦。
    但终归还是怕他无聊,怕他不高兴,怕他……
    ………………
    寻到极其隐蔽的暗门,拧动开关,看着露出的通道,少恭一闪身,走了进去。
    “你在外面等我。”少恭吩咐了一句,悭臾便立刻从他肩上跳下来,落到地上。
    ……………………
    另一边。
    陵越几乎是被人簇拥着的。
    “大师兄,你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都很担心你呢。”一个弟子在他旁边说道。
    陵越轻轻一笑,说:“我这一次出去的确比较久的。”
    “大师兄这是去历练了呢。”一个往日熟识的师弟说着便伸手搭上了他的肩。
    陵越下意识地一躲开,后来又觉得不妥,只好对那人说道:“我肩上有伤,不能碰的。”
    那个弟子有些尴尬的脸上才又放出笑来。
    一旁的芙蕖急了眼,一脸担忧地问道:“大师兄,你受伤了吗?我怎么不知道。严不严重啊?”
    陵越的脸微微僵硬了一下,接着很快又恢复正常,安慰芙蕖道:“无大碍的。”
    陵越心里暗暗叫苦。
    他下意识躲开,只是因为,因为……他这才发觉自己并不想让除那个人之外的人跟自己有过多接触。
    然而,撒了一个谎也是要撒另外一个谎的。
    幸好没穿帮。
    “时候太晚了,我先回去了。”陵越出声道。
    “嗯,好,大师兄再见。”师弟师弟师妹们跟他挥手告别。
    陵越尽力掩藏自己步伐的急促,却还是难掩激动的心情,朝来路奔了过去。
    “找到了?”悭臾问出现在暗室门口的少恭。
    “嗯。”少恭点头应答。
    陵越到了自己房间的门口,想着少恭就在里面,心都跳得比往日剧烈了许多。
    暖黄的光从窗口漏了出来,晕出浅浅的光晕。
    陵越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劳累了一天然后回到家的人,而他爱着的那个人,就在屋里,等着他回家。
    这个想法一浮现在脑海里,陵越便立刻将它压了下去。
    为了不被少恭打死,还是不要这样想了。
    陵越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推开了门。
    少恭呢?
    陵越这才发现房间里没有了少恭的身影。
    窗户打开着。
    陵越迈步往窗口走去。
    一个人突然出现在窗外,看见他,笑道:“你回来了。”
    陵越的一颗心都因为他这句话而软化了。他倾过身去问道:“怎么待在外面?”
    少恭道:“屋子里待着太闷了。”
    陵越翻出窗去,站在他旁边,伸手握住他的手,教训道:“手都冰成这样了,也不知道进来。”
    这可还是这人第一次用这样的口气对自己说话。
    少恭不语。
    陵越很快又放软语气,说:“是我在那边耽搁太久了,抱歉。”
    “你刚才像在教训小孩。”少恭说。
    陵越低着头搓着他发凉的手指,说:“没有。”
    “大师兄也口是心非了吗?”少恭打趣道。
    “是是是,你说的对。”陵越突然抬头凝视着少恭的双眼,说:“你今天出现,我很高兴。”
    少恭被他那犹如实质性的眼神看着,有些尴尬地移开了眼。
    “我没想到你能来找我,到天墉城来找我。少恭,你是不是……”是不是心里也有一点点我。陵越最终还是把后面一句话吞了下去。
    他一直都不确定,这人的心思。
    少恭的心像是被藏在盒子里,当你成功打开一个盒子的时候,你会发现,里面还有一层盒子。
    可话终究不能说得太直白,不然一不小心这人就不见了。
    这个人,外表平易近人,骨子里却拒人于千里之外。
    可谁让自己喜欢呢?
    “难得回一次天墉城,陵越,带我去走走吧。”少恭突然道。
    陵越不假思索地点头说:“好。”
    悭臾突然出现在少恭肩头,对陵越说:“不许拐带我的长琴。”
    陵越这才想起还有这家伙在,便问:“悭臾,你怎么来了。”
    悭臾得意地一昂头,说:“吾一直在。”
    陵越从齿缝间硬生生憋出来一句:“那你怎么现在才出现?”
    悭臾得瑟道:“吾等应龙,岂是尔等凡人相见便能见到的?”
    少恭咬牙把悭臾给压趴在自己肩头,接着对陵越道:“我们走吧。”
    悭臾扒拉着四只小爪子,最后干脆不动了,趴着装死。
    他已经对长琴的偏心表示绝望了。
    天墉城建在昆仑山上,四面绝壁,唯有天梯可以去往山下。
    而此刻,两人坐在东南面一处崖顶,观赏那当空朗月。
    还有一条龙。
    “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地看这晚风月色了。”少恭仰头任月华铺满面颊,说。
    “那以后,你想看,我就陪你看吧。”陵越在他旁边说。
    少恭转头看他,说:“不要轻易许诺。”
    陵越情不自禁地继续说道:“等我执掌门派,这天墉城,便是你我的天地了。”
    少恭被他这话逗乐,却还是摇了摇头,问:“他们会让我大摇大摆地出现在天墉城?”
    陵越被他这句话点醒,可他却也被少恭那漫不经心的语调弄得心绪紊乱。
    这个男人,太让他心疼了。
    “我有天墉城,你有我。所以,整个天墉城,都是你的。”陵越笑着对他说。
    “好。”少恭出乎陵越意料的,点了头。
    陵越立刻笑出了一口显眼的白牙。
    陵越相必是过分地疲累了,不一会儿便靠着少恭,睡了过去。
    少恭偏头看他耷在自己肩上的脑袋,伸出手扶住他的上半身,将他放倒在自己腿上。
    月光很亮,将这人的眉目都明明白白地映了出来。
    少恭伸出手指,指尖描摹过那英挺的眉,划过那浓密的睫毛,指尖甚至微微地发痒。
    剑眉星目。英气逼人。
    悭臾待在少恭另一边的肩膀上,眼红地看着这一幕,感觉牙都要酸掉了。
    他怎么就这么惨呢?还有比他混得还惨的应龙吗?
    ☆、第六十七章投喂少恭
    被早上微微有点刺眼的阳光弄醒,陵越迷糊着睁开眼睛。
    入眼处是自己床上的床帐,视线无意识地下移,他这才发现身边躺了个人。
    “少……少恭。”陵越被这个场面给吓到,却只见那个人微微动了下,迷糊道:“嗯。”
    盘在他耳边的小黑龙也半醒着,拿脑袋蹭蹭他的发顶,也睡了。
    陵越这才清楚现在的状况,想着应该是昨夜之后少恭把他给带回来的。少恭明显还不想醒,陵越也不想吵醒他,看着他安静的睡颜看了半晌,等看够了,才恋恋不舍地走开。
    少恭睡了很久,等他起床时,才看见陵越端着盆温水进了房间。
    陵越将盆放在地上,拧干布巾,准备给还没完全清醒的少恭擦脸。
    少恭抬手去接布巾,说:“我自己可以。”
    陵越却不放手,径自帮他擦拭着面庞。
    动作不轻也不重,正好。
    看少恭乖乖坐在床边的样子,陵越突然想起那时少恭丧魂时的样子。
    “少恭,你记不记得,那时候你什么都不记得,我就是这样每天喊你起床,帮你洗漱。”陵越温柔笑着对他说。
    “重温旧事?”少恭抓过一旁睡得正香的悭臾捉弄。
    陵越不答,将布巾又放回水盆里。
    “我拿了些饭菜,在桌上,还热着。”陵越出门前又回头叮嘱了一句。
    等他回来,少恭正坐在饭桌边上,优雅至极地吃着饭。
    有些人,连饮酒喝茶都能像一幅画一样,而少恭,连执箸都能有一种特别的高雅风度。
    陵越走过去,在他旁边坐下。
    “若是饿了,就一同吃点吧。”少恭对他说。
    陵越虽然之前已经吃过,但还是在他旁边坐了下来,拿过另一双筷子,夹着那盘中的菜。
    少恭方才吞下一口,便看见一只好看的手,握着筷子,夹着菜递到了自己嘴边。
    少恭瞥了陵越一眼,张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