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在嘴里轻轻吮`吸。
    这是他们在床上常用的调`情小手段。但现在杜霖全没有调`情的心思——他想接触他温暖他,哪怕一点点也好。
    他想他是真伤到郑清游的心了。
    悔不当初。
    放下尊严于有些人而言,是比死还重的事,杜霖恨自己明明知道他自尊心强于常人,却还于不经意间令他折损。现在郑清游恐怕比面上表现出来的难受一百倍,他却只能远远看着。
    他除了语无伦次地祈求他的原谅,什么也做不了。
    过了十几分钟,郑清游终于抬起头来。
    杜霖觉得像有一个世纪那么久。
    他不顾郑清游的反对,把他打横抱起来回到别墅,要他赶快冲热水澡,又让管家煮了姜汤来喂他喝。
    ——大晚上在湖边吹那么久冷风可不是闹着玩的。
    郑清游洗了澡,整个人白白嫩嫩,散发着湿漉漉的香气,裹在被子里,杜霖一勺一勺地往他嘴边送吹凉的姜汤。他很乖,杜霖叫他张嘴他就张嘴,似乎是完全平静下来了,眼睛里敛着柔柔的光,看着床边的人。
    杜霖忍不住,一碗汤喂到一半就扔到一边,按着人又凶猛地吻了上去。
    郑清游勾着他的脖子,非常温驯地迎合他。他的嘴唇很软,微苦的生姜气息萦绕唇齿间。杜霖欲`火烧得愈发旺了,下`身涨得隐隐作痛,他很快地脱掉衣物,钻进被窝,抱住郑清游,埋头在他脸颊和颈侧嗅闻,自上而下咬出一个个深红色的齿印,像是野兽在宣示自己的领地。
    他喃喃说:“对不起。”
    郑清游隔了一会儿才回答:“不用道歉。”
    他躺在杜霖怀里怔怔出神,突然说:“杜霖,如果有一天我后悔了,你会放我走吗?”
    听他这么问,杜霖的心毫无预兆地抽痛了一下。
    他讨厌这种没来由的心慌,失去控制的感觉。为什么要问这种问题?现在这样有什么不好?他愿意宠他护着他,逗他开心,为了他可以遣散身边一众花花草草,只留他一个,他为什么还要后悔?这孩子怎么总有那么多钻不完的牛角尖?
    他无限烦躁,搂着郑清游的手臂紧了紧,把他圈禁在自己怀中,用力之大令郑清游不禁皱眉。他低低地说:“不会有那一天的。我会对你好,好到你没有后悔的机会——就算真有那一天我也不会放你走。你想都不要想。”
    13-
    杜霖花了一整夜在床上百般安抚。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已让他熟悉郑清游身体的每一寸,他知晓抚摸哪里令他最有感觉,刺激什么位置能恰到好处地勾起他的欲`望,而怎么做又能让他完全沉溺难以自制。他把能想到的所有花样都做了一遍,到后来郑清游根本难以招架,全身泛着粉红色瘫软在他怀里,不停呻吟着,一次又一次被他送上云端。
    最后他晕过去,杜霖抱着他无知觉的身体,反复地吻。
    他下床去洗手间,打了一盆温水过来,为两人擦拭身体,然后给郑清游盖好被子,披了件睡袍走到阳台上,点了支烟。
    他一向以为自己不需要承诺,不需要任何形式的亲密关系。肉`体连结是所有人际关系里最干净利落的一种,他喜欢这样无非是因为能快捷简便地得到想要的东西。他是个商人,每一分钟都能折算成金钱,考虑感情对他而言,太过累赘。
    他有自己的模式。如果这是游戏,他是唯一的规则制定者。所有迈进这个局的人都要适应他的步调。他从不为别人改变原则。
    杜霖想,郑清游说的不错……或许潜意识里,自己一直都希望他能像从前那些情人一样,温和而乖巧,光彩照人地陪伴他出席各种聚会,就像系在腰间的h扣皮带或拎在手上的名车钥匙,不可或缺的饰品。每一个行走商场的男人都需要这样的饰品。
    他希望他能同他们一样。
    但反过来说,心底深处,他又希望郑清游和他们是不同的。
    他试图把他身上那些多出来的枝枝桠桠修剪干净,然而真正下手的时候,他却发现他舍不得。他不想它们就此消失。
    仿佛手脚被缚住,另一个人未流出的眼泪竟也让他觉得心疼。
    杜霖靠在栏杆上眺望无波的镜湖。远处重峦叠嶂不必多提,脚下树丛蓊蓊郁郁,微风吹过时发出轻微沙沙声。月光很亮。
    江湖规矩,谈钱不谈情。他再次想起这句话。
    还有另外一句:如果你想得到更多,就必须付出更多。
    片刻他就抽掉一支烟。长长地叹息一声,回房去了。
    第二天起来,两人相处如常,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昨夜的事情是一场梦。
    生活有些微妙变化:郑清游不再同杜霖一起去公司。他待在别墅,向厨子请教如何做菜,跟家里园丁一起打理屋前屋后的花园。杜霖下班回到家时见他戴着遮阳草帽,持一把崭新园艺剪,手臂小心翼翼地伸到灌木丛深处,剪下多余枝节。
    修剪花木的活计适合清晨做。郑清游起得越来越早,无声无息,有时候杜霖早上迷迷糊糊醒来,欲揽过枕边那人亲热一番,伸手却扑空:床上只剩他一个人。
    他下楼看见桌上摆着他喜欢的单面煎蛋,羊角面包和烤吐司,各色果酱,黄油。一大杯新鲜果蔬汁。非常丰盛的法式早餐。
    餐桌上也只有他一个人。
    “他人呢?”杜霖问管家。
    管家回答:“郑先生一早就起来了。饭也吃过了,现在在暖房料理那些花。”
    杜霖不悦:“我不想吃这些,没胃口。全撤了吧,叫司机备车去公司。”他穿过空空荡荡的餐厅,向门口走去。
    管家瞄了他一眼,小声说:“煎蛋是郑先生亲自下厨做的。”
    杜霖停了脚步。
    管家又不紧不慢补上一句:“那桃子酱是郑先生昨天下午熬的,他让我告诉您趁新鲜赶快吃,自家做的东西放不住,吃不完倒掉就可惜了。”
    杜霖转身走回餐桌边坐下,愠怒地说:“他就不能自己告诉我吗?什么事都要你传话!”
    他咬牙切齿地用刀切煎蛋,恨不得连盘子一齐切断。
    如此持续了几天,每个早晨郑清游都不见踪迹。杜霖事务繁忙,在公司一待就是一整天,要到晚饭时分才能重新见到他。
    偏偏他这一阵子应酬频繁,又不敢再像上次一样把人带出去。一众狐朋狗友见他身边空缺,纷纷起着哄给他找人作陪,嫩得能掐出水的小男孩一个个扑上去,杜霖应付起来简直头大。
    放在往日他自然笑纳,然而如今心中有愧,小男孩喂到嘴里的酒,喝起来也不是那么坦然。
    这晚杜霖又在五洲应酬,出来时碰见一个以前陪过他床的少爷。那孩子缩在走廊一角可怜巴巴地望着他,众人在一旁起哄调笑,硬是把他们推搡进了一旁的一间客房。
    男孩一进房间就开始利落地宽衣解带,转眼间就脱得只剩一条内裤。杜霖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心头无限烦躁,他耐着性子好声好气地说:“你把衣服穿上。我今天不在这儿过夜。”
    男孩跪在他脚边,头靠着他的大腿磨蹭,温顺地说:“那杜先生,我用嘴可以吗?”
    杜霖看了他半晌。
    最后他说:“行。你快点。”
    男孩直起身来,手法娴熟地解他的皮带。杜霖往床头一靠,觉得心里像是堵了一口气,怎么都纾解不了。他怀疑再这样下去自己要闷出病来。
    这种想法直到他在那孩子嘴里泄出一回才稍有缓和。
    他伸手摸摸男孩头发说:“做得不错。”塞给他几张钞票。
    男孩欢天喜地连声道谢。
    杜霖漫不经心地整理衣服,看他那模样,开口问:“一点小钱就这么开心?”
    男孩谨慎地回答:“杜先生人好,出手大方,对我们这些人也疼顾。”
    杜霖轻蔑地笑了笑,说:“果然是出来卖的。”
    他回到别墅时已近十一点。走进主卧,那张大床铺得整整齐齐,被褥枕头都没有动过的痕迹。郑清游不在。
    杜霖又去了书房,开门一看,不见人影。
    他心头的火蹭蹭往上冒,晚上喝了不少酒,他站在二楼起居室里大声喊:“郑清游!你给我出来!”
    没人应,他又喊了两声。管家噔噔噔从楼下跑上来,小声说:“郑先生睡了。”
    “睡了?他在哪睡的?他出门了?”
    “他在客房。”
    杜霖一言不发,转身往客房走。管家跟在他身后,看他表情知道事情不妙,急急地说:“郑先生一个小时以前就睡下了,他下午的时候说身体不舒服,晚饭也没怎么吃,您有什么事情不如明天再说……”
    “明天再说?”杜霖冷笑一声,“明天我还见得到他吗?”
    他一脚踹开客房的门。
    郑清游穿着睡衣,听见响动,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
    他顶着一头鸟窝一样的乱发,脸上困意朦胧,扬起头,眼睛都快睁不开地问杜霖:“怎么了?”
    这副样子让杜霖觉得非常挫败。
    他靠着门,抬手揉揉太阳穴,竭力放缓声音:“为什么要睡客房?”
    “你最近回来太晚,总是吵到我。”郑清游捂着眼睛,打在脸上的光线让他觉得很不舒服,“有什么事吗?”
    (补全)13-
    “有什么事?”杜霖气得想笑,转头对管家说:“你先下去。”
    杜霖关上客房的门,也不开灯,黑暗中逐渐趋近郑清游,手搭上他的肩膀。
    他非常温和地问:“还在闹脾气?”
    他身上沐浴露香气混合酒气,不甚好闻,郑清游皱眉想挣开,杜霖两只手如铁铸一般紧紧锢住他肩头,不放他走。
    郑清游没有跟足杜霖十几二十年,他不知这是他发火的前兆——也没有机会看他发火,他连杜霖喝醉酒都是头一次见。
    他非常镇静地回答:“没有。”
    杜霖自顾自地说:“不过是一次失误,我也不知道那人是你旧相识,知道的话我不会带你去。他说话得罪你,我自然会教训他,我猜你已经给了他一点小小警告——或者你觉得还不够?”
    郑清游说:“杜霖,你喝多了。我不同醉汉讲话,有事我们明天说。”
    “为什么要明天说?”杜霖一手掐住他下巴,下手失了分寸,郑清游痛得五官扭曲,“你整整一个礼拜都在赌气,早晨不见我,晚上也躲着不见我。我道过歉,也给你时间让你接受我的道歉,甚至这几天都忍着不碰你。然后你现在这样对我?搬到隔壁来睡?”
    郑清游冷冷地说:“那你现在要做吗。”
    语气就像在问“你要吃饭吗”一样。
    他挥开杜霖的手,神情倦怠,像应付一场不得不应付的学生时代的大考,抬手开始解衣服扣子。淡淡的木质香气从他身上散发出来。
    一会儿功夫他把衣服脱得干干净净,白`皙的皮肤在黑暗里仿佛会发光一般,显得格外诱人。杜霖的火气在这样的美景前消下去不少,他抬手抚上郑清游的小腹,轻轻摩挲。
    郑清游闭着眼睛对杜霖说:“你下手轻一点。做完我还要睡觉。”
    下一秒钟杜霖逼他睁开眼睛与自己对视。
    “你根本不想做是不是?”
    他语气放得很轻,然而充满压迫感。
    郑清游说:“你管我怎么想做什么,我现在人躺在这里难道还不够?那不如我也来问问你——你今天晚上出去都干什么了?你以为我闻不出来?杜霖你何苦折腾了别人又来折腾我呢?”
    他的表情和语气激怒了杜霖。
    “你他妈有什么资格来管我!”他大吼,床头柜一盏台灯被他扫到地上摔个粉碎。
    房间里气氛一触即发。有一瞬间郑清游以为他要一个巴掌甩过来,可是杜霖没有。他仍维持着表面的风度,只是眼神相当危险,像见了血的狼。
    郑清游敏捷地说:“那你想怎么样?我不管你,你爱干什么干什么,我一点都不会管。我睡客房你不高兴的话我告诉你,就只是不想被吵醒而已,下午我头疼——你别站着。有话坐下来好好说。”
    杜霖摇头。
    郑清游说:“那你出去。”
    杜霖暴躁地瞪着他。
    他问:“我究竟要怎么做你才能把这件事揭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