认真地问:“回国后我还可以请你吃饭吗?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定以后有机会合作呢。你不会见怪吧?”
    郑清游忍不住笑出来。
    这种想到什么都摆到台面上说的天真坦率于他而言,也是过去时了。
    到最后郑清游也没有留国内的手机号给他。男孩有些失望,他喜怒哀乐都写在脸上,即使笑着说没关系也看得出低落。
    郑清游差一点没忍住对他说,其实我不是什么好人,你不用这样。
    男孩走后他对着一杯冷掉的咖啡发呆很久。
    他想,他能跟杜霖多久?
    衣食无忧的日子还能过多久?杜霖总有一天会厌弃他,在那之后呢?或许他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分手费,然后拿着钱,重新开始新生活?——他还会有新生活吗?
    外面天朗气清,他坐在咖啡馆大面玻璃窗边,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却觉得通体生寒,生生打了个冷战。
    杜霖连续忙了两个月。当他终于有时间给自己放个短假的时候,已经是初夏了。街上的时髦女郎们换上短裙和轻薄的阔腿裤,树荫渐浓,空气中仿佛弥漫着醉人甜香。这是恋爱的季节。
    郑清游打电话说:“再有两周就可以回来了。”
    杜霖笑着说:“是吗?那我到时去机场接你。”
    放下电话后杜霖让秘书订周五的机票。
    他打算给他一个惊喜。
    当杜霖用郑清游交给他的钥匙打开别墅大门的时候,不是不喜悦的。他想象郑清游看到他脸上会露出如何惊讶的表情。他要抱住他把他按在客厅的墙上,狠狠亲他,脱光他的衣服舔他,他们要在客厅做一次,卧室做一次,浴室也做一次,把之前所有欠的账都补回来……对于一个男人而言,或许没有比身体力行的性`爱更好的表达方式了。
    但是家里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杜霖把行李箱扔在客厅一角,找遍了书房,卧室,厨房,卫生间,阳台……所有地方。最后他确定郑清游不在这儿。
    或许他出门了?
    他又转回去看了看冰箱。他研究了鲜奶和鸡蛋包装盒上的日期,判断郑清游应当有至少三天没有回过家了。
    杜霖烧了开水沏一壶茶,在客厅的沙发上坐下来,疲倦地揉着眉心和太阳穴。他感觉自己连生气都不会了。
    他非常冷静地拿出手机,打电话给那个现在不知身在何处的小混蛋。
    电话通了,郑清游很快接起来:“杜霖?有什么事?”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杜霖问:“你现在在哪里?”
    语气平平,毫无波动,但郑清游本能地嗅到一丝危险的气息。
    他马上意识到不对,不答反问:“你问这个做什么?——我知道了。——你在法国,是不是?”
    “……”
    “杜霖,你听我解释。我一直都想要一次真正的毕业旅行,独身一人的那种,这一周我终于腾得出时间来做这件事情,我什么也没想,就这么出发了。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只是觉得没有必要。现在我在……”
    “我不想知道你在哪儿。”杜霖打断他,“不管你在哪里,在路上也好,在车上也好,在非洲或者太平洋上的什么小岛也好。我要你马上回来。”
    郑清游向坐在桌子对面的人做了个“等我一下”的手势,起身走出房间。
    “你能不能——我是说,我规划好的行程连一半都没跑完……就算你急着见我,明天,明天我再回去不行吗?”
    “郑清游,”杜霖的声音在电话里听起来格外冷酷无情,他缓缓地说,“你以为我在同你商量一件事,是吗?这不是商量。不是讨论。这是一个命令。and。e。你需要我这样说才肯回来吗?”
    郑清游一手抵在门上,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
    他没想到杜霖会来。杜霖的语气前所未有地冰冷而尖锐,像北方冬天屋檐下悬挂的冰棱,郑清游明白那平静的表面下隐藏的可能是真正的愤怒。他意识到再这样同他讨价还价下去无异于引火烧身。
    他说:“那我现在去火车站。但我不保证赶得及最后一班火车……”
    他听到杜霖笑了一声。
    “你手机有定位系统。我说过,我并不是真的想知道你在哪儿,但如果你想让我派私人飞机像抓逃犯一样把你抓回来——我不喜欢那样,因为太难看了。你喜欢吗,亲爱的?”
    他的声音令郑清游联想起某种爬行动物,正“嘶嘶”地吐着信子爬过自己的脊背。
    “我马上回去。”他低声回答。
    挂了电话郑清游回到房间,从座位上拿起自己的包,对同行的另一个年轻男人说:“……谭家源,我那边出了点事情,要现在回去,一刻都不能拖。你能开车送我去火车站吗?”
    “你开玩笑吗?”那人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我们还没有谈妥……”
    “但我必须得走。”郑清游强调,“是十万火急的事。真的。赶不回去,你就等着给我收尸吧。”他拽着谭家源的胳膊把他向外拖。“回国之前我大概不能再见你了。反正大概的框架都已经谈下来了,还有一些具体的条款,那些你来解决,我还有两个礼拜回去,到时候我再找机会联系你……”
    “喂喂,老同学,不是我说你——我法文水平仅限于谢谢再见和点菜问路,你把我一个人扔在这里?”
    “你开车上高速往西南,四十公里外有个大学城,你去找个留学生给你做翻译。抱歉。这真的是意外情况。”
    谭家源狐疑地问:“那是谁,你老板?这么不近人情,一定让你现在回去?”
    郑清游含含糊糊说:“算是我老板吧。他脾气很差,我是旷工偷跑出来的。你记得不要给我打电话,有事留言。就先这样。”
    17-
    郑清游并没有在路上耗费太久。这是一个很小的国家,交通发达,路线纵横,高速火车非常方便。然而这段行程对他是个煎熬。他买了票,上车之后给杜霖发一条短信,告诉他这班火车抵达的时间。然后他握着手机等了一刻钟。杜霖没有回复。
    郑清游沮丧地挠头,把自己头发揉得一团乱。
    他认真地思考自己有没有把事情搞砸,答案是没有。他正在做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瞒着杜霖,为此撒点无伤大雅的小谎是值得的,但被拆穿是另一回事。他不知如何能把整件事情圆过去。
    他也不知道如何能安抚好他的情绪。
    ——沈知远是怎么做的?郑清游想,杜霖的其他情人又是怎么做的?他越来越觉得这是一份难以应付的工作,简直心力交瘁。
    夜幕刚刚落下的时候他回到了那座用杜霖给的钱租下的小别墅。他的金主正在那里等待他,等着对他兴师问罪。
    杜霖穿着两件式的睡衣坐在客厅沙发上,见他进门,淡淡地说:“你回来了。”
    郑清游叹气,走过去扶住他的肩。
    “对不起。”
    他低下头在杜霖唇边落下一吻,作为道歉。
    杜霖一把抓住他衣服前襟,把他拉向自己。顷刻间天旋地转,郑清游被他拽得倒在沙发里,杜霖整个人压在他身上。
    郑清游仿佛听到自己在火车上僵硬了几个小时的腰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
    杜霖非常凶猛地啃咬他的嘴唇,牙齿划破了他的皮肤,血流出来,被他一点点舔舐干净。他仿佛犹嫌不足,反复吮`吸着那一小块伤口,郑清游简直怀疑他是被吸血鬼上了身。
    这种近于蹂躏的粗暴对待令两人情`欲瞬间燃烧起来,连周遭的温度都上升许多。过了很久很久杜霖才放开郑清游,他脸上已有明显的红晕,被杜霖吻得有些缺氧,偏过头去张着嘴大口大口地喘气。
    杜霖脸蹭着他的脸颊低声说:“我很想你。”
    他声线慵懒,带着潮气,像条小虫子钻进郑清游耳中,说完话又伸出舌头去描画他的耳廓,最后在他耳垂上咬了一口。
    郑清游呼吸逐渐急促,在情事上他向来无法抵御杜霖的攻势,连还手之力也无,他一手虚虚地抵在杜霖胸前,断断续续地说:“……我先去洗澡……”
    杜霖不放他,抓住他的手腕按在头顶,低下头盯着他的眼睛。
    “你想我吗?”他问道。
    郑清游回答:“想。”
    杜霖又问:“有多想?”
    郑清游两片嘴唇娇艳欲滴,一开一合间极尽诱惑,他笑了一下,轻轻说:“你摸摸我下面就知道有多想了。”
    杜霖手指按上他玫瑰色唇瓣,揉`捏片刻后自齿间探进去,两指在他口中搅动,闲闲把玩他柔软的舌头。郑清游热情地迎合他的动作,将他两根手指舔得啧啧有声,有津液自他嘴角缓缓溢出,说不出的旖旎。
    杜霖将手指缓慢向更深处探去,直到郑清游觉得不适微微皱起眉头,才又抽出来,两道银丝在指间牵连不断,他问:“在外面玩得开心吗?”
    郑清游听不出他是否生气。
    他回答:“还好。”
    杜霖缓缓说:“那,准备好接受惩罚了吗?”
    郑清游仍然微笑。
    他心里没底,面上却一分也不肯流露出来,动动酸痛的腰,勾上杜霖的脖子,在他嘴唇上示威般地咬了一口,作为回应。
    杜霖在他屁股上揉了一把,说:“快去洗吧。我在卧室等你。”
    郑清游洗完澡,系好浴袍带子,对着镜子梳好头发。湿漉漉的刘海垂下来,有几绺遮住他的眼睛。
    他叹了口气,伸出袖子把镜子上的水雾擦干。他回忆着杜霖的眼神,开始很认真地思考自己被做死在床上的可能性。
    他赤着脚走进卧室。一片黑暗,杜霖连床头小灯也未开,窗帘拉了一半,水一样的月光流满了半张床。杜霖冲他招手,示意他过去坐下。
    他把一条黑布围在郑清游眼睛上,在脑后挽了个结。
    杜霖随随便便几下扒掉了他的浴袍,贴在他耳边说:“咱们换个房间。”
    他拉着郑清游的手向外走。这别墅很大,二楼一排都是不同的房间,郑清游光着脚踩在木地板上,四周很静,他什么也看不到,只听见两人交错的呼吸声。
    过了一会儿他听到门被推开的声音。杜霖带他走进去,脚下是柔软的长绒地毯,厚厚盖过脚面,郑清游愣住了。
    “我不记得这里有铺地毯的房间。”
    “我改动了一点陈设,”杜霖随意地说。
    他说:“你等我一会儿。”
    郑清游静静站在原地。
    以下是该贴的隐藏部分: 只有 青花鱼平民 用户组可以查看杜霖回来的时候带了一条绳子,把郑清游两条胳膊扭到背后,手腕并拢捆在一起,然后绕过他的手臂、脖颈、胸口,手法娴熟地打结。他速度很快,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很快郑清游上半身就被捆得动弹不得。
    杜霖会很多床上的花样,他们在一起偶尔也会搞点助兴的玩意儿,但不多。往往是由杜霖提出,郑清游做鉴定和反馈,用得好了,畅快淋漓,用得不好就丢到一边,反正杜霖技巧高超,最原始的方式一样能带两人同登极乐。
    但说到底,他少有过如今天这么强硬的时刻。郑清游想起他说过的话,或许这真的是一场惩罚。
    他被蒙着眼睛,捆绑着跪在地毯上。绳索勒在赤`裸皮肤上的感觉如此真切,适中的力道不会让他觉得太难受,但又能清晰地让他感知到自己是被束缚起来的,这个动作的惩罚意味如此鲜明,郑清游呼吸逐渐急促,有种透不过气来的感觉。
    他很兴奋。
    发现这一点令他觉得羞耻,羞耻感又加剧了他的兴奋。他的脸上逐渐升起两团红晕,头茫然地扬在空中,喉结上下滚动,像一只安静的待宰的羔羊。当然他不可能知道自己此时的样子有多么诱人堕落。但杜霖知道。
    杜霖站在他身旁,欣赏着自己如被剥去外壳的竹笋一样白白嫩嫩的小情人。他选了红色的绳索,这是鲜血与火焰的颜色,缠在白`皙皮肤上有种扭曲的美感。
    他贴着郑清游的耳朵轻声细语地说:“今天我们来玩个不一样的游戏。规则是这样的,诚实的孩子得到奖励,撒谎的孩子受到惩罚。你会觉得有一点疼,但是疼过之后会很舒服,你可以把它当成一个小小的警告。清游,记得我说过的话吗?无论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告诉我。因为我都会给你。但我不喜欢自作主张,很不喜欢。”
    “糖果和皮鞭的游戏。”郑清游喃喃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