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天花板,白色的灯,白色的地毯……他迷茫地向前看,几步开外的地方摆着一面足有两米高的镜子,镶着金色的边框,繁复的洛可可式雕刻花纹蔓延其上。
然后他在镜子里看到了自己。头发杂乱地披散着,脸上带着泪痕和白色的不明液体,上身交错纵横全是红色的勒痕,乳`头红艳比平时肿胀得多,再往下是……两腿大开,勃`起的性`器微微颤抖,一根紫红色的巨物在他股间不停进出着,宣示着他是如何被身后那人亵玩占有。……不对。不对不对不对。正在动作的人不是杜霖,是他自己。
郑清游睁大了眼睛。房间里灯光很亮,每个动作在镜中都映得纤毫毕现,他看见镜子里的人一脸被操弄得失神的淫`荡表情,眉宇间痛苦与快乐交织,像是在恳求那人再快一些,再深一些,把他整个人弄坏掉也不要紧。
由于羞耻,身体逐渐泛起粉红色,郑清游把脸转开,难堪地闭起眼睛,睫毛微微颤抖。
杜霖扳正他的脸,平静地问:“好看吗?”
郑清游哽咽着说不出话,后`穴因为激动而绞紧,杜霖粗重地喘息着,抚摸他的眼角脸颊,隔着他紧闭的眼帘按压他的眼球,在他耳边低沉地说:“清游,看着,看着你自己。我会让你快乐,给你别人都给不了你的快乐。”
随后他开始一下一下重重地向上顶,郑清游随着他的动作摆动身体,腰逐渐往下沉,他无意识地啃咬起自己的手指,眉头皱成一团,神思涣散地看着镜中交`欢的两个人。两人身体连接处湿淋淋的,反射着闪闪的亮光,郑清游觉得自己和杜霖肌肤相贴的每一处都变成了敏感点,他像是一块干燥的海绵,杜霖是他的水源,他源源不断地从他身上汲取着水分和快感。
他在高`潮到来之前就昏了过去。面孔仍然潮红,呼吸仍然急促,镜子映出两个连接在一起的人影。杜霖低头轻轻吻了他汗湿的额头。
18-
郑清游做了一个长长的梦。
他梦见小时候夏天父母带他去婚宴,金碧辉煌的大厅外有一个伸出去的大露台,对着远处的欧式钟楼,他跑出去抓着栏杆向外看,有叔叔阿姨过来塞糖果到他手里。他梦见母亲的死,葬礼上一屋子人尽着缁衣,乌压压地坠得人心头哀恸,他拽着父亲的手,眼眶通红。他梦见他的初恋,人生中第一个男朋友,也是同他年龄相仿的少年,两个人偷偷摸摸地牵手逛街看电影,分吃同一盒冰淇淋。他还梦见了他抱着父亲的骨灰,一个小小的木盒子,他从来不能理解一个人死掉之后怎么会变得那么轻,那么轻,仿佛重量和体积全部都消失了一样,风一吹就可以永久地散失在这个世界上。
他看见一张张熟悉的面孔浮现在他的眼前,微微笑着,退得越来越遥远,变得透明,直至最后消失。他们都抛弃了他。
郑清游想抬手去够一够他们的手指,但是他抬不起来。他的身体不是他自己的。眼泪从他紧闭的双眼里流出来。
他仿佛听到有什么人微微地叹息了一声,手被一个温热的东西贴着磨蹭。然后他不得不从那个令人心痛的梦境里走出来。他缓缓睁眼,迷茫地盯着雪白的天花板。
杜霖说:“你醒了?”
郑清游偏过头。他像是不认识这个男人一样仔细地打量着他。杜霖似乎没有睡好,眼睛下面有淡淡的乌青,神色疲惫地递给他一杯水。
郑清游试着抬了抬身体,发出“嘶”的抽气声。他怀疑自己被剥皮抽筋过一次,腰疼得几乎不能动。
杜霖干脆自己含了一口,俯身嘴对嘴喂到他口中。然后他说:“你翻个身,我帮你按一下。”
郑清游便乖乖趴下任他动作。杜霖撩起他上衣,手法熟练地按压他肩颈及后腰穴位,力度适中,令郑清游很是受用。他昏昏沉沉地趴着,同杜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内行。”
杜霖随意地说:“以前常伺候我家老爷子,特意找人学的。”
郑清游闭着眼睛,突然说:“……杜霖,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情吧。”
杜霖在他背上动作的手停了一瞬:“你想知道?”
“对。”郑清游挪了挪身子,调整到更舒服的姿势,“讲讲吧。小时候的事,年轻时候的,现在的,随便什么都好。”
杜霖想了想说:“我小时候在西洲长大。”
“嗯。”
“我母亲当初是大着肚子逃回家乡的。何家那时已经给何延珩定下了一门婚事,是门当户对的大家小姐,政治联姻。他们逃不开这些东西。那时候何延珩父母知道我母亲怀孕,在城里千方百计地找她,要逼着她把这个孩子打掉。我母亲跑到火车站,随便搭了一班火车,想要尽快摆脱他们……火车是开到沈阳的。她到沈阳之后,在一个小旅馆里躲了两天,等时机合适又买了南下的火车票,过了两天一夜才回到西洲。”
杜霖陷入回忆里,手上动作依然轻柔,声音开始变得渺远:“杜家是很传统保守的家族,出了个未婚先孕的女儿,是非常败坏名誉的事情……我母亲是家里最小的女儿,外公外婆疼惜她,尊重她的决定允许她把我生下来,由杜家抚养长大。我母亲后来一直郁郁寡欢,身子骨也不好,我五六岁上她就去世了。那时族里有一位姨母很喜欢我,她比我母亲大不少,结婚多年一直膝下无子,就想把我要过去做养子。我外公外婆同意了,我就跟她回去了。姨母一家对我很好,直到十六岁的时候,何延珩终于找上我家。”
杜霖讲到这里就停了。
郑清游听了也是一时说不出话。
他算了算,杜霖母亲过世的时候也就是二十六七岁。有些人在这种年纪,一生都还没有真正开始,她却已经经历了情爱诸般坎坷惨痛,抛下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含恨而终。
郑清游想了半天才评论:“挺曲折的。”
杜霖笑了一下说:“你就这点想法?”
郑清游不明就里地反问:“……那我应该有什么想法?”
“不知道。”杜霖耸耸肩,“我没对别人讲过这些……不过起码你也应该表达一下,例如对我曲折童年的同情什么的。”
郑清游无奈地想,那种名为同情的情绪似乎无论如何也不应该用在这人身上,真说到惨,自己似乎比他要惨多了……
不过他还是翻了个身,坐起来拍了拍杜霖的肩膀,老气横秋地摸摸他的耳朵说:“都过去了。”
杜霖忍俊不禁,把他扑倒在床头亲他,糊了他一头一脸的口水。郑清游一边嫌弃地瞪他一边揉着腰说:“你要再来昨天那套下次就别做了。”
杜霖阴险地笑着问你难道不觉得特别爽么。
郑清游伸手要掐他子孙根,杜霖连忙拦他说别别别我错了。
他摸摸郑清游的头发说:“你乖一点就不会了。”
郑清游在心里暗暗想,我是不可能乖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他说:“我要再睡一会儿。”
杜霖钻进被窝搂住他的腰:“我抱着你睡。”
这个姿势不是太舒服,郑清游却睡得很快,头贴在杜霖胸口,一条胳膊环着他的脖子。大概是刚做过噩梦的关系,有人躺在身边令他觉得格外安心,没一会儿就坠入了沉沉的无梦的酣眠。
杜霖陪郑清游待了足足两个礼拜。最后一天是毕业典礼,不是在学校而是在小城的教堂前举行,一群肤色各异的年轻人穿着学位服戴着滑稽的帽子,神情喜悦,拼命拍照合影,与亲人拥抱,哭,笑,亲吻彼此的脸庞。
杜霖站在一旁看着郑清游被一群金发碧眼的女孩子围住,她们嘻嘻笑着,恶作剧般地轮流亲他,杜霖眼睁睁地看着他狼狈不堪地被吃豆腐,数着“一下,两下,十下……”他想晚上一定要让他把这些欠的吻都还回来。
杜霖又想到他没有家人,朋友也寥寥,自己是唯一特地来观礼,陪在这里见证和分享他人生重要时刻的人。毕业典礼几乎同结婚典礼一样重要,甚至可能更稀有,一个人一生中能够结许多次婚,但毕业总归是只有一次……受现场气氛感染他难免激动,胡思乱想了许多东西。
杜霖拿着相机拍了几张照片,又走过去对郑清游说:“我们合照一张吧。”
郑清游有些意外地看着他,嘟囔了一句“穿这个一点也不好看”,不过还是把相机交给了一旁的同学。两人都不太适应这种庄严的气氛,笑得很僵硬,杜霖一只手仿佛想揽住郑清游的肩,但终究没抬上去,只是虚虚搭在他小臂上。
照片刚拍完郑清游转眼又被一个红头发的高个子男孩拽走了,杜霖站在原地,本想多说几句祝贺的话,见状也只能无奈又宠溺地笑着看他。一班同学精力旺盛,疯到很晚,太阳快下山的时候才依依不舍地道别。有人拉郑清游去酒吧参加狂欢party,郑清游婉拒了。
杜霖牵着他的手带他走在大街上。
郑清游一路都在傻笑。杜霖问他笑什么,郑清游回答我终于拿到学位了,感觉十几年书没白读,找份好工作,以后就可以脱贫致富了。
杜霖也跟着笑,但心里却不以为然。他想郑清游并不需要多么辛苦地工作,一直在他身边陪他吃喝玩乐享受也很好。
但杜霖的确欣赏自立自强的人,况且每个男人都有鸿鹄之志,尤其是郑清游这种出身的人,对此他十分了解。他开始考虑自己公司里是否有什么适合郑清游的职位,或者干脆交一个子公司给他打理,他相信他能做得很好。
杜霖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问郑清游:“我想到一个好玩的——你想不想去电影片场看看?我去年跟你提过的那个电影开拍了。很多镜头都在法国取景,现在大概是在……”他回忆了一下,“可能就在巴黎吧。可以顺道过去。很方便的。”
郑清游一脸惊讶的表情,随后慢慢变得雀跃:“是吗?我还从没见过真正的拍摄现场呢。那我跟你一起去。”
杜霖没想到的是一进片场就直接撞上了沈知远。他正在拍一场从游泳池里把女主角捞上来的戏,身上只穿了一件白衬衫,衣襟半开,被水浸湿之后变成半透明,紧紧贴在身上,优美的身材线条一览无余。
他在心里暗骂一声。
偏偏郑清游好奇地东看西看,四处打量,看到沈知远的时候说:“原来他是来拍这个电影的?”
杜霖觉得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古怪。
郑清游同他解释:“我来的时候在飞机上碰见他了。”
杜霖面无表情。
沈知远是很有潜力的年轻演员,他们二人虽然已经和平结束,但一是一二是二,工作上的联系还是有的。他下了大力气大手笔把人捧红,没道理不多用几次,他只是大方,又不是傻。沈知远在这部电影里担当一个重要配角,本来这也没什么,公事公办而已,但杜霖担心郑清游想多。
幸好郑清游似乎并没有想那么远,他饶有兴味地看沈知远跪在地上给女演员做人工呼吸,赞叹地说:“不愧是电影明星,身材真好,不脱衣服还看不出来。”
杜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他觉得这句话简直是专门给他挖的坑,他是附和呢?还是反对呢?
他决定还是先躲一躲吧。
他对郑清游说:“你随便看看,不要乱跑,我去同他们打个招呼,一会儿就回来。”
于是郑清游专心欣赏起眼前的湿身大戏。
导演似乎对女演员的表现不够满意,前前后后ng了六七次,沈知远不停地在那个池子里扑腾,全身上下都湿透了。郑清游想,他还挺敬业的。
这一场终于拍好,今天的全部拍摄计划也结束了,助理冲上去用大毛巾把沈知远裹得结结实实,带他去休息室换衣服。几分钟后沈知远顶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同郑清游打招呼。
“又见到你了。”他含着笑说,“真巧。”
郑清游点点头。
“我刚才看见杜老板了。”沈知远说,“你们和好了?”
郑清游的表情已经超越了惊讶,他站在原地,呆滞地望着沈知远。……他怎么那么清楚他和杜霖的事情?
沈知远脸上的笑容扩大了。
被他这么盯着,郑清游莫名地觉得有些不舒服。
“真羡慕你。”沈知远轻快地说。
郑清游不太明白他的意思。这像是句挑衅的话,但他语气完全不是那个味道,而且郑清游难以理解自己究竟有什么值得羡慕的。是因为沈知远没有找到另外一个可心的金主吗?
跟这人说话总像猜谜语。
沈知远经纪人走过来,小声而快速地对他说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