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都不会不服输,瞪大眼睛看回去,什么嘛,明明会说话,却一直装聋作哑的!
    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碰撞,一个强悍,啪啪地带着火花;一个轻柔,徐徐如微风一样。
    “朵蓝,粥来了,刚煮好的,味道绝对一流!”老板娘亲自把粥端过来,把两碗热乎乎的广东粥摆到两个人面前,还有两碟卖相气味俱佳的小
    菜,“第一次带男朋友过来,今天这顿我请!”老板娘乐呵呵地打量着陶朵蓝带来的男人,没想到朵蓝喜欢这种类型的男人,瘦弱而苍白,根
    本配不上美丽明媚的朵蓝。可是,人家小姑娘都喜欢上了,她能说些什么?
    “不是,老板娘,他不是……我……”男朋友三个字让陶朵蓝红了脸颊,这是十七岁的陶朵蓝第一次脸红的经验,姐姐常说她的脸皮像城墙一
    样厚,怎么可能出现这种没用的现象,但是,陶朵蓝顾不得研究这个,窘迫地向老板娘解释,还偷偷地打量着对面的男人。
    还好,他还是面部神经坏死的无表情,眼神也没有丝毫改变,幸好,要不,陶朵蓝肯定糗死了。
    “好了,我明白……”老板娘以为陶朵蓝是不好意思了,虽然朵蓝粗鲁了一点,毕竟还是小女孩,老板娘眨眨眼睛没有再追问下去,乐哈哈地
    回了柜台。
    “喂,宁裕,不要听老板娘乱讲!”陶朵蓝试着微笑,可是烫呼呼的脸颊有些不受控制,“赶快吃啦!”陶朵蓝低下头呼呼地喝着热粥,把自
    己隐藏在腾腾升起的热气之中。
    宁裕还是看着陶朵蓝,看着她仿佛晚霞一样燃烧的脸颊,仿佛春光一样的眸子,娇俏的表情,外公,就是她了,是她,是她……喃喃地低诉在
    胸膛中环旋回响,蓦地,他的心脏跳动都变得有力,黯淡的眸子中出现了光彩,虽然微弱,却无法忽略。
    一遇到吃,陶朵蓝会连自己姓什么都忘记,呼噜噜地喝完了一碗粥,抹了抹额上的汗珠,陶朵蓝扬起手臂,“老板娘,再来一碗!”店里其他
    的客人纷纷对这个丝毫不注意形象,喝起粥像打雷一样的少女侧目。
    陶朵蓝缩回了手臂,双手放在膝上,不是周围的目光让陶朵蓝敏感,而是对面的目光,什么时候开始的?只是喝碗粥而已,为什么他的目光中
    出现了热度?圣母玛利亚!我在做些什么?我怎么能像那些三八兮兮的女人一样,在男人面前矫揉造作到不行,我就是我,粗鲁又怎样?是受
    那两个巫婆毒害太深吗?还是因为对面的男人?
    怎么可能!陶朵蓝立即否定了这个想法,只是一个男人,只是一个可怜的男人,只是一个饿得快要挂掉的男人,可是,讨厌!烫到一样拿开叠
    放在膝上的手,挥了挥手,赶走脑中奇怪的想法,“喂,宁裕,你为什么不吃,不好吃吗?你这是在侮辱我的品位好不好?”语气粗粗的,有
    掩饰的嫌疑。
    宁裕终于分了一点注意力给面前热气腾腾的广东粥,却没有任何想吃的欲望,很久了,他都不想吃,睡不着,他只想解脱,只想离开……
    “喂,赶快吃,不要跟我装哦!你是大男人唉,我的都已经吃完了,你干什么?矫情什么?”陶朵蓝机关枪一样责怪了一通,男人还是没有动
    静,眼睛还是落在她脸上,“讨厌,一定要逼我出手哦!”
    陶朵蓝伸长手臂拿起宁裕碗里的勺子,舀了满满一勺热乎乎的粥,放在宁裕唇边,“赶快张嘴,大少爷,吃口粥而已,张开嘴巴含进去,咽下
    去就好了,没有那么困难!”难得陶家三小姐这样有耐心,笑语嫣然地用哄小朋友的语气哄着宁裕。
    两个人僵持着,一个把粥送到嘴边,勺子已经沾上了唇,另一个紧抿着唇没有动作,陶朵蓝的手臂开始酸了,脾气也上来了,这个男人很过分
    哦!老虎不发威,他当她是病猫啊!她今天即使掰着他的嘴也要把粥给他灌下去!
    宁裕忽然张开了嘴,含住勺子,把粥咽了下去,他看到了陶朵蓝闪过的不耐烦,他不愿这抹蓝色掺杂上其他的色泽。
    “对嘛,只是喝个粥,还要人喂,小孩子一样!”陶朵蓝巧笑着再舀了一勺送过去,她不知道她语气里有多么浓郁的宠溺,忘了自己有多么讨
    厌小孩子。
    宁裕真的像是小孩子一样,一口口喝下陶朵蓝喂的粥,食物的滋味,似乎不再那么难以忍受了。
    “看起来就好好喝哦,老板娘怎么还没有盛来?你不介意分我一口吧!”勺子送到半空中又缩了回来,送进了自己口中,“真得好好喝哦,我
    一次能喝三大碗!”因为陶醉而眯着的眼睛还没张开,宁裕冲了出去。
    “喂,宁裕,你怎么回事?”陶朵蓝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地追了出去,那个男人正对着一棵大树特吐猛吐,“喂,你太过分了吧,我那么辛苦
    地喂你,你竟然都吐出来了!”语气凶巴巴的,拍着男人背的动作却轻柔无比,一点都不像大力女神陶朵蓝。
    直到吐尽了胃中的最后一点食物,宁裕才直起身来,痛苦地吸气。
    “真是过分!”陶朵蓝心疼地抱怨,怎么会这样,粥她吃过那么多次,一定没什么问题的,可是,为什么他会吐成这样,他长期的营养不良,
    究竟是不吃,还是吃不下去?这样下去,他一定会死掉了!这个想法让陶朵蓝心乱成一团,“怎么连一口都不行呢?”
    “我该怎么办呢?”陶朵蓝两眼失去了光彩,苦苦地思索,转身,想进店里倒杯茶给宁裕,却被拉住了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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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
    这是宁裕第一次主动靠近陶朵蓝,他握住了陶朵蓝的手,紧紧地,长期的饥饿让他没有什么力气,却尽了最大的努力把陶朵蓝拉回来,拉进怀
    里,“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宁裕不停地道歉,身体微微颤抖,陶朵蓝转身的那一瞬间,他以为她要离开了,这样走出他的生命,他真的好怕,他不想再被抛弃,他不想再
    一个人,而这抹拯救他的蓝,他不想失去。
    “为什么要说对不起?”陶朵蓝被禁锢在宁裕的怀里,如果是别的男人,她一定会给他一个过肩摔,可是,这个男人,孤独冷清的,苍白无力
    的,她稍稍用力,就可以摆脱他。
    可是,陶朵蓝不想,这个瘦弱的男人,竟然有着让她迷惘沉沦的胸膛,她贴着他的胸膛,耳边传来一下接一下的心跳声,和今天他昏迷时无力
    的跳动有了天壤之别,这个让她无法拒绝的男人啊!陶朵蓝叹息着。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是故意的……”宁裕用最大的力气抱着陶朵蓝,脸颊埋在陶朵蓝的颈窝,呼吸间可以闻到她发间的香味,
    是属于她的味道,让他想站起来,想活下去的味道。
    急促地呼吸拂在陶朵蓝耳边,让她的唇角上扬,从来不知道,拥抱竟然可以这样美好,亲密的让她想叹息:“宁裕,宁裕,你怎么了,你怎么
    了?”双手环上宁裕的腰,她想把力量传递给他,让他停止颤抖,“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没有什么都不起,没有什么……”
    “走吧,我送你回家。”这是陶朵蓝的台词,而那个跟在陶朵蓝身后的颀长男人点了点头,其乖巧程度可以媲美幼儿园得到小红花的小朋友。
    “说话,不要只是给我点点头。”女霸王鸭霸地提出要求。
    “好。”
    “你家还有什么人?”
    “没……”视线看着前边的脚,跟着走,连方向都不看。
    哦,原来如此,怪不得会把一个好好的男人折腾成这样,“那你不会照顾自己吗?你多大了?”
    “会。”这是回答前一个问题的,语气有些赧然,有些执拗,“不知道。”这是后一个题的答案,前后隔了三秒钟,显然是经过思考的答案。
    陶朵蓝愣住了,怎么有人连自己的年龄都不知道,气氛凝滞中,掺杂着淡淡的忧伤,“放心吧,有我!以后都有我!”陶朵蓝拍拍胸口,“我
    会帮你找到答案的。”
    “……”男人不自在地挪开视线,眼睑垂下,掩去眸中的光芒。
    看到男人的样子,陶朵蓝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她竟然许了一个那么远的誓言!以后,以后是什么,以后是多久?是永远吗?脸颊又开始燃烧
    了。
    “这碗粥你带回去,试着慢慢喝一点,你的胃可能长期饥饿,已经不习惯装东西了,但是必须要吃一点!”陶朵蓝决定换个安全一点的问题。
    “好。”
    “回去要把衣服洗一洗,上边好臭!”宁裕揉得和抹布一样的衬衫上沾上了他呕出的秽物,彻底报销了。
    “好。”
    “要洗洗澡,刚刚我闻到你头发上的味道,好臭!”这个男人仿佛是从垃圾堆里刨出来的,其邋遢程度令人发指!
    “好。”
    “记得剪指甲,现在你的指甲好丑!”陶朵蓝眯着眼睛看看垂着头的大男人,还真是配合,说什么都是一个字的答案——好,她还真不信这个
    邪!
    “好。”
    “明天早上起来要给我打电话!”她要防止这个男人挂在屋子里都没人知道。
    “好。”
    “不许给我挂掉,要好好活着!”这个也能要求?
    “好。”
    “真的什么都答应?那你做我的男朋友吧?”这是说好玩的,但是,话音一落,陶朵蓝还是红了脸颊,呜呜,她真的成花痴了,看着男人的侧
    脸就想把他据为己有。
    “好。”是错觉吗?他回答得似乎快了点。
    “你说什么?”陶朵蓝猛地抬起头盯着男人的脸,“你说什么?”
    “我说好。”宁裕发音清晰地重复,破例用了三个字来回答。
    “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什么?”陶朵蓝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个男人刚才在神游,根本没有听到她说什么。
    “你说要我做你的男朋友,我说好。”这是宁裕说得最长的一句话,表达得很明白,如果陶朵蓝再不明白,她该进医院挂耳鼻喉科了。
    “你怎么能说好!我们才第二次见面!”虽然听到时,有一丝丝地窃喜,但是,想到无论谁要求,他都可能答应,陶朵蓝愤怒地跳起来,像只
    被踩到尾巴的小猫。
    “我想和你在一起。”他要抓住唯一能将他从暗无天日的地狱里救出的蓝,他要将这蓝变成自己的,永永远远,锁在他的生命里,点亮他的生
    活。
    “为什么?”陶朵蓝抽了两下被宁裕握住的手,意思意思,最后乖乖地被握着,总是仰着的脑袋垂了下来,少女的娇羞姗姗来迟,但是总算来
    了。
    “因为你是你,你是蓝。”眼睛紧紧地盯着陶朵蓝的眼睛,宁裕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波澜,陶朵蓝可以明显地感觉到他身上辐射出的紧张。
    是因为她吗?因为她,才让这个连被袭击都没有任何反应的男人这样紧张?从未为男人悸动过的心砰砰地跳动,陶朵蓝的手心发烫,脸也发烫
    。
    “是你提出的,我也答应了,不许反悔!”陶朵蓝沉默得太久,久到让宁裕做了生平第一个霸道的决定,宁裕慢慢地俯身,贴近陶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