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出来了,
不管是责骂,或是劝慰,都卡在喉咙里,一个字也吐不出,只能哀伤地念着那句话。
慢慢地,陶朵蓝转过头,看到满脸都是泪水的陶朵青,“二姐……二姐……二姐……”眼泪再次喷薄而出,陶朵蓝伸手抱住陶朵青的脖子,用
力地抱住。
“姐……姐……姐……哇哇哇……哇哇……我该怎么办?我真的好怕……好怕失去宁裕……姐……都怪我……你知道宁裕有多么惨吗?他有严
重的厌食症……连一口水都喝不下……好不容易……呃……他才好转了一些……我却害得他流了那么多血……到处都是……到处都是宁裕的血
……呜呜……”
“姐……都怪我……我一定会遭到天打雷劈的……我已经立下誓言永远都不会离开他的……可是,我食言了……姐,我食言了……我要和他分
手……姐……可是……我好喜欢他……好喜欢好喜欢他……我不能没有他啊……我为什么那么钻牛角尖呢!都怪我……我看到他对别的女生温
柔……我就慌了……所以,就通过分手来保护自己,免得自己受到更多的伤害……其实,我那么喜欢他,那么喜欢他,离开他一定会更痛的!
我好自私,我亲手毁了他的希望,我好自私……怕自己受伤害……所以就那样伤害他!姐……怎么办?我知道我好不孝……可是,如果宁裕不
在了,我真的没有办法活下去了……心都空了,还要怎样呼吸呢?姐……姐……姐……我该怎么办?”
陶朵蓝用力地抱住陶朵青,像是抱住她生命里最后的希望,埋在陶朵青怀里号啕大哭,像是小娃娃那种哭法,豪迈的,毫无形象的,像是要哭
尽体内所有的委屈,恐惧,绝望与泪水。
“朵蓝……朵蓝……他会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相信二姐,你二姐夫答应我,他一定会救活宁裕的,一定会,相信姐姐!”陶朵青只陪着默
默掉眼泪。
黎明时分,医院里还在沉睡,在手术室前的走廊里,陶朵蓝被包上了一件男士外套,虽然还是无法将嫩白的身躯完全遮掩,起码已经不会露出修长的大腿了。陶朵蓝抱着腿缩在长椅的角落,旁边坐着陶朵青,再旁边是在抹着眼泪的陶老爹,然后是祁望,即将临盆的陶朵粉回她在医院
的休息室休息,全家总动员,全部为了一个陶家小女儿喜欢的男人到了医院。
莫远闻在进手术室之前接到了陶老爹的电话,陶家老幺半夜离奇失踪,陶老爹已经快急疯了,挺着大肚子的大女儿,大女婿都被惊动,才知道
陶家的宝贝老幺在医院里,拦都拦不住,三个人杀到医院来,看到的就是陶家老二和老幺抱着痛哭的样子。
陶朵粉在来的路上已经想好了长达一个小时的教训词与一百种惩罚陶朵蓝的方法,可是看到了两个妹妹抱起来哭的样子,跟着也红了眼圈,哭
了起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两个妹妹掉眼泪,一次都没有,不管是陶朵青在追拿通缉犯中枪,还是陶朵蓝被罚打手心,两个妹妹都倔犟的像牛
一样,硬是咬紧牙关不红眼圈,不掉眼泪,可是,她们竟然哭成这样,她这个做大姐的好心疼啊!
陶老爹更是不用说,看到两个女儿,尤其是半夜突然甩门不见的老幺,眼泪立即落了下来,号啕大哭,于是,一家四口抱在一起哭泣,哭声惊
天动地,惊动了医生护士,还有大批的病人。
祁望又尴尬,又心疼,劝这个顾不上那个,心疼即将临盆的妻子,又知道不安抚家人,妻子一定无法安心。一个大男人,被痛苦的三个女人和
一个老男人折磨得满头大汗,手脚混乱。
还是陶朵粉先清醒过来,拉着老公的衣袖擦了擦眼泪,大喝一声,止住了其他三个人的眼泪。
祁望佩服地扶着妻子在长椅上坐下,这一家子,也只有朵粉能制住了。
于是,陶老爹心疼地抱着宝贝老幺安抚,陶朵青老老实实地擦干眼泪向姐姐汇报情况。
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缘由,陶朵粉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命令老爹回去休息,不管身体再怎么好,也是过了六十岁的人,怎么能经得起这样的折腾
?最后反被几个人送到了她办公室的附属休息室休息,大肚子的人,没有抗议权。
而陶朵蓝,从头到尾,一语不发,从止住眼泪之后,就只会紧紧地抱住自己,愣愣地盯着地板。
陶朵青把心疼得抹着眼泪的陶老爹扶到长椅上坐下,她能做的,只是坐在妹妹旁边,等待着手术的结果。
祁望按照妻子的指示,守在小姨子旁边,随时注意这一家人的举动。
晨光洒满了大地,最冰冷黑暗的黎明过去了,整个仁爱渐渐喧闹起来,查房的医生护士,求诊的病人,夏日的早晨,丝丝凉风,交汇成一幅别样的画卷。
终于,手术室的灯熄了下来,接着手术室大门敞开,陶家所有的人涌了过去,围住穿着手术服满脸疲倦的莫远闻,除了还是抱住膝盖,缩在长
椅角落,从缩在那里开始,她就没有移动过,一个动作,从头到尾。
莫远闻对妻子露出了一个释然的表情,陶家人集体舒了一口气——幸好没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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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五)
莫远闻走向蜷缩成一团的陶朵蓝,“朵蓝,朵蓝,宁裕没事了,他已经没事了,等他体内的镇定剂作用消失之后,就会醒了!朵蓝,你听到了
吗?宁裕没事了!”
“嗯?”陶朵蓝缓缓地从膝间抬起头,眼睛中充满了迷惘,渐渐地,“姐夫?你刚说……说……宁裕……已经没事了?”
“对,宁裕已经没事了,姐夫答应你的事做到了,他没事了。”莫远闻怜爱地摸摸陶朵蓝的头顶,这个丫头,连头顶都是冰凉的。
“宁裕没事了?宁裕没事了!”陶朵蓝喃喃地复述,跳下了长椅,身体一晃,莫远闻连忙扶住陶朵蓝,“朵蓝,你先休息一下吧,以药量来看
的话,宁裕最少还要睡五个小时,他的身体太虚弱了,睡着会比较好。”
“不,我要去看他,我要去看裕!”陶朵蓝挣脱二姐夫的扶持,光着脚丫走向手术室,步履有些蹒跚,毫不妥协。
莫远闻对着大家露出了一个抱歉的表情,陶家人都知道这个丫头有多么固执,不是他可以说服的,“朵蓝,宁裕已经被送进病房了,我带你去
吧!”
“好!”陶朵蓝咚咚咚地跑过来,拉住莫远闻的袖子,“姐夫,我要看到他,立即看到他!”
陶家人目送着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他们一眼的陶朵蓝在病房的长廊上转了个弯消失不见,祁望搂住妻子,“朵蓝没事了,我们回去吧,你的预产
期在下周,不该这么操劳的!”
“怎么,祁望,你什么意思?那是我妹妹唉,我能不管她吗?”陶朵粉用指尖狠狠地戳着丈夫的胸膛,祁望只能无奈的承受,连辩解的话都不
能说一句。
“姐,你就别欺负姐夫了!”陶朵青打了个打呵欠,真是要命,这样的事,千万不要来第二次了!“姐,你和姐夫回去休息吧,这里有远闻,
一定没什么问题的!”
“还有你,老爹,你家老幺从头到尾根本就没有看到您老人家,你待在这里也没用,回家去,今天面馆就休息一天吧!你好好补个眠。”
“不要,老幺在这里,我也要在这里陪着老幺!”陶老爹满脸失落,却还是咬着牙齿表明决心。
“老爹,要不这样,你回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做点有营养的东西给朵蓝送来,她昨晚真得吓坏了!”陶朵粉也出声劝说固执的陶老爹。
“对哦,我怎么没有想到,我们老幺的脸饿得都陷下去了,我要回去给老幺炖个鸡汤补一补!”话音未落,老爹已经迈出了几大步,很快地消
失在众人的视野中。
“姐,你回去休息吧,我看着朵蓝,那个男人都没事了,朵蓝一定会坚强的,没事的,姐!预产期在下周,你也多为小宝宝考虑一下!”陶朵
青推推大姐大姐夫,“走吧,别犹豫了!”
终于送走了一行人,陶朵青决定到莫远闻的休息室去睡一下,真是,累死人了!
陶朵青没能立即休息,因为,莫远闻一脸凝重地在办公室里等着她,看到眼睛周围都是暗色的妻子,莫远闻叹了一口气,真是不舍得妻子这样
操劳,可是,谁让那个小丫头是全家人的宝贝呢!
“青,你过来看一下!”莫远闻冲陶朵青招招手,志勇神探立即化身看到主人的小狗,恬着笑脸跑了过去,毫不客气地在老公的腿上坐下。看
向电脑屏幕上的文字档案,越看眉头皱得越紧,越看脸色越难看,最后,苦着脸看向莫远闻,“老公,该怎么办呢?”
“青,这只是我的意见,我们应该让朵蓝知道,至于她知道后会怎样选择,我们应当尊重她,毕竟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而且从昨晚来看,我
们能干涉得了她吗?”莫远闻体贴地为妻子按压着太阳穴,冷静地表达他的意见,人往往是关心则乱,他希望能作出对朵蓝最好的决定。
“好,我们尊重朵蓝的意见!”陶朵青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去找朵蓝过来!”
“去吧,我去找宁裕的主治医师过来。”莫远闻也跟着站来起来,揽着妻子的肩膀出了办公室。
“唉,看看这个朵蓝这次找了多大的麻烦!”陶朵青向丈夫小抱怨一下,顺便撒撒娇。
“有的人看起来是麻烦,在情人的眼里,那是世界上最甜美的事!”莫远闻推推妻子,“走吧!”
宁裕住在莫家的私人病房,拥有仁爱最顶级的设备与环境,不知道多少达官政要用尽关系也住不进来,而陶朵蓝则坐在床边的小沙发上,轻轻
地握着宁裕手腕上缠满了绷带的手,宁裕另一只手臂上插着点滴,里边是输送营养的药水。
“宁裕,你怎么那么傻呢?为什么要这样?是在惩罚我的自私吗?宁裕,幸好你没事,我已经下定决定和你生死相随了,宁裕,我终于知道你
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了,没有我,你没有办法幸福,同样,没有了你,我又要怎样幸福呢?宁裕,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以后再也不欺负你
了,不逼着你吃那么多东西,不逼着你做家务,洗衣服,宁裕,我们再也不要分开,好不好?宁裕?”
泪水点点地从眼眶中溢出,陶朵蓝觉得自己很没用,把宁裕害成这个样子,怎么还有脸掉眼泪呢?陶朵蓝,你是个大坏蛋,大笨蛋!
陶朵青在门外隔着门上嵌的玻璃窗看了好久,终于轻轻地推开了病房的门,无论朵蓝作出怎样的决定,她都会站在朵蓝这一边,尽这个二姐最
大的努力,帮助朵蓝。
“朵蓝?”陶朵青从身后扶住妹妹的肩膀,看到妹妹点点落下的泪珠,唉,她们家最坚强最调皮的老幺怎么变成了一个泪人啊!
“嗯?”陶朵蓝努力地吸气,她不想哭泣,真的不想,“二姐?”鼻音浓重。
“朵蓝,你和我到你姐夫的办公室里来一下,我们有事要告诉你。”
“不要,我要陪着宁裕,我要陪着他,他睁开眼睛的时候,我想让他第一个看到我!”陶朵蓝固执地说。
“乖,朵蓝,宁裕不会这么早醒来的,我们要告诉你一些关于宁裕的事,这些事也许会改变你的感情。”
“不会,姐,无论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