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泱低头去查看万俟雅言的身体,她轻轻地掀开万俟雅言身上的衣服,露出最底层的蛇胎宝衣。她再把紧裹在万俟雅言身上的蛇胎宝衣也掀开,便见万俟雅言纵横交错布满伤痕的胸口心脏位置处缝着一道寸余长的伤口。她曾替万俟雅言治过伤号过脉,对万俟雅言的身体状况了若指掌。常人的心脏在这位置,但万俟珏的心脏和殷素练一样得往右边移点。她把手掌贴在距离常人心脏位置靠右三指宽也就是万俟雅言的心脏所在地方,缓缓注入一股真气。真气透体,如泥牛石沉大海,毫无反应,入体即散,这表示万俟雅言的心室没有真气汇聚护体。她比划道:“剪刀。”她又再去查看万俟雅言的眼瞳,瞳扎扩散,毫无生气。
    万俟珏出去拿了剪刀进来。
    商泱接过剪刀,把缝在伤口上的线剪开,她的手指在那道伤痕的两侧一拨,赫然发现伤口里面的肉竟有愈合的迹象!商泱直起身,冲万俟珏比划道:“她的致命伤在这位置?”
    “嗯!”万俟珏点头。
    商泱迅速比划道:“你把她死前、死后的情形详细告诉我。”
    万俟珏怕华君受不了,扭头朝华君望去,问:“娘亲,你要不要休息会儿?”
    “没关系,你说吧,我受得了。”华君转身坐到旁边的椅子上,她刚才也看到万俟雅言胸前的伤口愈合了。那道伤她曾经看过,当时那道伤口能一眼看到胸腔里面。
    万俟珏详细地把当时的情形向商泱说了。
    商泱比划:“你确定她全身的血都流尽了?她身上染的不是别人的血?”
    “一穿剑心,混身浴血,师傅觉得……”
    “她的心脏长偏了,得往右移三指位置。”商泱把手掌覆在万俟雅言的额头灵台以及头顶百会处将真气探进去,仍是没有反应。她又再把手掌移到万俟雅言小腹下方的丹田处探去,顿时脸色一变。她再探了一下,整个人都震惊了。
    万俟珏见商泱面色有异,赶紧也用真气注入万俟雅言的身体里探去,脸色顿变。
    华君问:“怎么了?”真是尸变?
    琉璃问:“出什么事了?”她也伸手去探,然后“咦”了声,说:“怎么会这样?”
    华君顿觉又有了希望,她赶紧起凑过去,问:“是不是雅儿还活着?”
    没有人回答华君这个问题,因为她们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华君叫道:“珑儿。”
    商泱转身问万俟珏:“当初在云雾宫你朝自己胸口打下一掌,是怎么活下来的?”
    万俟珏说:“人体丹田分为上丹田督脉的泥丸宫,中丹田胸中膻中穴和下丹田脐下三寸处的关元穴,中丹田为气穴乃聚气之处,下丹田为命蒂,我当时只是羞怒当头并不是真的想死,下意识地就把颤中穴的真元气劲全部移入下丹田锁住命脉,在命绝咽气前用真气封住自己的全身,保存最后一息。我喝过灵蛇的血,灵蛇血有起死回生的功效,再加上玄天功法,在长时间的假死沉睡中慢慢地痊愈了。”她看向棺中的万俟雅言,说:“我不知道小姨的心脏是偏的,当时输真气入她的体内她也没有反应,并且,她……”那时连皮肤的颜色都变了!她小姨当时不仅是中了一刀,那匕首上还焠有剧毒。
    商泱比划道:“雅言吃是的我用灵蛇血及数十种灵药配制的药,她吃的药比你喝的蛇血更有功效。如果她在气绝前将锁在下丹田里的玄天真气释放出来护住身体,能否让自己多活些日子?”
    万俟珏点头:“能。”她恍然大悟:“如果小姨在运回幽岚城后还活着,那再用蛇胎宝衣护住她,她就极有可能到现在还活着。”
    华君说:“雅儿回幽岚城时背部已有尸斑。”她宁愿用自己的所有来换雅儿活着,可这事太离奇,她要是不弄明白无法让自己相信。她又觉得雅儿是活着的,不然指甲不会继续长,脸色不会这么红润。
    商泱闻言回头看了眼华君,她犹豫了下,小心翼翼地把万俟雅言翻过身,再剥开万俟雅言身上的衣服,在蛇胎宝衣下看到一层已经褪下来的皮,那层皮上还有干涸的黑色血渍。商泱拿出银针往那皮上的黑迹处一试,银针顿时黑了。
    万俟珏笑了:“小姨还活着,娘亲,小姨还活着。那……不是尸斑,是小姨体内中的毒。”
    “活着?还活着?”华君难以置信地看着万俟雅言脑子一片空白,只觉陷入了梦境般。“还活着?雅儿!”华君扑过去,看着万俟雅言问:“雅儿还能醒吗?她什么时候能醒?”
    琉璃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会褪皮呀?”她拣起一块皮捏在手里,说:“她又不是蛇。”
    商泱瞥一眼琉璃,抿紧嘴淡淡地笔划句:“若是在你身上涂一层防腐香料几个月不洗你能褪下三层皮。”
    琉璃立即闭嘴!
    万俟珏和华君小心翼翼地把万俟雅言翻回来,万俟珏问商泱:“雪城,现在怎么办?要怎么救小姨?”
    商泱比划道:“先用药水把她身上的防腐香料洗了。我那里还有一些灵药,给她服用,你每日再用玄天功法渡入她的丹田中助她恢复。”
    “嗯。”万俟珏应一声,赶紧张罗着办。
    万俟雅言的伤太重,众人都不敢动得太厉害,只得极小心地用水仔细地擦拭她的身子。替万俟雅言清洗身体的活几乎是华君一个人包干,她只让万俟珏在旁边帮着给万俟雅言翻个身什么的。商泱和琉璃闲在一边喝茶。
    琉璃实在无聊得紧,想凑过到万俟雅言身边去看看万俟雅言被扒光衣服成什么样子,几次过去都被商泱的银针吓回来。商泱不让干的事她绝对不敢干。毒王岭,江湖五莫惹之一,遍地毒物,门派驻地的防护不比殇情宫弱,她家姑娘一出手,不费一兵一卒,甚至连毒王岭的驻地都不用踏进去便把毒王岭弄成了一片绝地。琉璃实在好奇,问商泱:“姑娘,你让我在毒王岭四周用那些怪模怪样的铜器布下的是什么阵法?自我把那阵法一布好,毒王岭就开始被雷劈。”
    万俟珏闻言抬头望向二人,见商泱比划:“雷阵,毒王岭的山形地势和湿热气候都适合布此阵。”万俟珏问:“雷阵?”
    琉璃说:“雷阵一布成,天上的雷直往地上劈。雷阵布成没两天,我刚要回,就遇到下雨大雷,整座毒王岭到处着火,鸡飞狗跳、毒虫蛇蚁拼命地往外逃。我在雷雨过后偷溜进毒王岭一看,毒王岭的门派建筑毁去大半,门下弟子死伤数百,被雷劈死的、被火烧死的、还有被自己养的毒物烧死的都有。你也知道现在已经是雷雨季节了,毒王岭有得热闹了!”
    热闹?三两天被雷劈,一遇到打雷就被劈,只怕过不了多久就成寸草不生的绝地了吧?商泱让琉璃去布的阵?万俟珏想到殇情宫岛屿上的那些阵式,顿觉毒王岭离灭门不远了。
    106
    106、第一百零六章 ...
    琉璃坐在这喝茶实在无聊,万俟珏和华君忙着救万俟雅言又没她什么事,她家姑娘性子淡,一个人能一坐一整天,不会无聊,她会啊。琉璃对商泱说:“姑娘,你看这都没我们什么事了,我们回吧。”
    商泱冲琉璃摆摆手,示意琉璃再等等。
    琉璃不耐烦地问:“等什么呢?”
    商泱也不知道等什么,心里挂着万俟珏和万俟雅言,她想再坐会儿。
    到傍晚时分,万俟珏和华君终于把万俟雅言弄妥当,寒玉棺挪到密室的角落,万俟珏换了张紫檀床进来,余下的就交给华君张罗,她小姨的事由她娘亲张罗是最妥当的。
    小姨有救,万俟珏整觉整个世界都明亮起来,人生似乎也完美了。她乐呵呵地回到商泱身边,柔声笑道:“等久了吧。”
    商泱还没表态,一旁的琉璃已抢先打着呵欠说:“嗯,都无聊得快睡着了。”她问商泱:“现在可以回了吧?姑娘,你看华宫主和万俟雅言情深意浓、情深意重,咱在这等也白搭,还不如早点回去……咝!”她的话还没有说完,惊见商泱狠狠地扭头,跟着就收到商泱那凌厉的眼神,吓得倒抽口冷气赶紧闭嘴,再“呵呵”一笑,朝外溜去,说:“既然没事了,那我先走了。”话音一落,已是脚底抹油,跑了。
    万俟珏的笑容僵在脸上,她回头看看身后的紫檀床,她娘亲正在给她小姨整理衣服,她又再看看抿紧嘴、神情淡漠从座椅上起身的商泱。万俟珏冲商泱一笑,轻声斥骂句:“琉璃口无遮拦。”
    华君替万俟珏整理好衣服,起身,揉揉弯了一下午都快断了的腰,转身来到商泱的跟前,道:“多谢商……宫主。”姑娘?三十大几的人,叫姑娘不再合适,舌尖一转,改口成“宫主”。
    商泱的嘴角轻轻勾了勾,比划道:“不必客气。”
    华君看不懂哑语,又朝万俟珏这个“翻译”望去。
    万俟珏会意,说:“雪城说‘不必客气’。”
    三人从密室出去,去到外厅,商泱便要告辞。万俟珏向华君跪了安,叮嘱华君说她就在商泱那,有事的话差清怜她们过来叫一声她们就过来,说完就跟着商泱走了,她走到门口,见到清怜、天音、无痕、银儿四人都守在门外,乾元宫外面更是又增调了护卫,也就更安加心。她说道:“乾元殿的护卫加倍,哪怕一只苍蝇也不准飞进去。”
    “是!”四人虽不知殿中发生什么事,但万俟珏吩咐,她们不问原由照做便是。
    “进去陪宫主吧。”万俟珏说完,迈腿走了,她几步追上商泱,说:“师傅,我得回凤凰殿换身衣服。”她的身上还穿着朝服,即使把外袍脱了,这里面这件凤纹绣袍穿出去往大街上一站,所有人一看她这身衣服就得下跪。
    商泱轻轻点头,随万俟珏去了凤凰殿。
    不多时,万俟珏便换好衣服,拿了块金两指宽的四方金印过来,金印上方雕着一只展翅翱翔的凤凰,她把金印递给商泱说:“雪城,这个你拿着,以后进入王宫方便。”
    商泱接过金印,翻开底部,只见上面刻着两排小字:“幽岚王印,如王亲临。”
    万俟珏笑道:“拿着这令,在幽岚城无论是文臣武将都得向你行君臣之礼。”
    商泱握着金印,默默地望着万俟珏。
    “怎么了?”虽说商泱的神情一如既往的淡漠看不出多少情绪,可那双眼睛少了往日的明亮柔媚,多了些淡寞和失落。她想了下,问:“因为小姨?”
    商泱深吸口气,比划道:“对不起。”
    万俟珏一怔,问:“怎么了?”难道她小姨的情况不妙?她的心一沉。
    商泱痛苦地闭上眼,比划道:“我心里还有她。”她忘不了刚才进入密室看到寒玉棺中的万俟雅言时的情绪反应,她的心里还有万俟雅言。有万俟珏和万俟雅言在的地方,她的心就被拴在那,迈不开脚。她不愿瞒着万俟珏,朝夕相处的人理当坦诚相待,否则连她自己都会唾弃自己。
    万俟珏长长地舒了口气,拍拍胸脯说:“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小姨又没得治了,不是因为这个就好。”她见商泱面露诧异,当即莞尔而笑,问:“怎么?难道你以为我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