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当然!我可是慕容靖玺的忠实拥趸!”下巴一扬,我得意地说:“前段时间,我还跟慕逆黑去看了她的‘葵之恋’系列画展……”
    因为这群人都是学画出身,对玺子多少都了解一些。大家从玺子说到梵高,从『向日葵』说到『星月夜』,从后印象派说到浮世绘,你一句我一句地侃着,话题不一会就被转移开来。
    我跟瑶瑶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日本浮世绘对欧洲诸流派大师画风的影响,ktv包厢的门再一次被服务生推开。一个摇曳生姿的身影踩着三寸的高跟鞋“咯噔咯噔”地走进来,径直坐到程匀身边。
    “事情办完了?”程匀声音如薄酒,温醇浓厚。
    “恩,也不是什么大事。”娇言细语,恍若黄鹂出谷,沉鱼吐音。
    我抬头看过去,刚好撞上赵大葱流转的眸光。
    将手搭在程匀腿上,她半依半靠在沙发上睨着我,一副女主人的架势:“呦~夏小白,你怎么也来了~?”
    那声音阴阳怪气的,听上去竟像是在质问。
    我还没张口,这厢就听见瑶瑶说:“美女,瞧你这话说的,我可真不爱听。什么叫‘你怎么[也]来了’?小白可是我嫡亲嫡亲的亲妹子,我们这圈子里的人聚会,哪里少得了她?你这身份问这话是不是不大合适?恩?”
    赵大葱没想到瑶瑶会这么直接地来顶她的话,噎了一下,讪讪地答:“瑶瑶姐,我不是那意思。”
    “那你跟姐姐说说,你是什么意思?”
    瑶瑶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葱花脸上有些挂不住,望着我有些恼怒地说:“小白,你怎么也不说句话?你知道我没恶意的。”
    我瘪了瘪嘴,一脸无辜:“我也没说你有恶意呀?”
    音落,程匀深深地望了我一眼。
    我还没揣摩出他眸光中的深意,他忽地握住葱花搭在他腿上的手,温笑着看向瑶瑶:“瑶瑶,小颖如果那句话让你不高兴了,我替她道歉。你别在意,她真没恶意的。”
    葱花转头望着他,满眼泪花,她那冤屈样儿,真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瑶瑶平日虽然嚣张跋扈惯了,但向来买程匀的面子。这会他开口护着葱花,她也不好说什么。只是对我飞了个媚眼,表示她很无奈。
    跟她交换个眼神后,我看向那两人,瘪着嘴说:“得!葱花,我承认有恶意的那个人是我,求你别在我面前端一张窦娥脸。这大伏天的,万一天降大雪可怎么得了喔?你大冬天迷你裙+丝袜都不怕冷,我这老胳膊老腿的可不耐冻!”
    赵大葱脸一阵青一阵白,愤恨地望着我,嘴唇动了动,终是没再说什么。
    陆安臣在旁抿唇一笑,上前打圆场:“那个……小颖,你别介意啊!我们小白最可爱的就是这张嘴,最很可恨的还是这张嘴。她哪句话你要是觉得不中听,就当屁放了啊……”
    当“屁”放了?
    这小子!
    我转头对安臣做了个青面獠牙的吃人表情,表达我的不满。他挑眉一笑,表情相当耐人寻味。
    移开目光时,再次与程匀目光相接。不知是不是包厢内灯光太暗的缘故,我竟然在他眼底看见柔绸的……笑意?
    惊悚!着实地惊悚!
    ※※※
    回去的路上。我坐在副驾驶座上翻看着手中的cd盒。挑了半天,选了一张英文歌精选唱片塞进cd机里。
    峥然的吉它旋律铺垫出细致的空间、温厚的唱音叠加着丰富和声,层层叠叠地将我包围。我用手指扣着唱片盒,和着eagles那平淡从容却又饱含热情的嗓音低低地哼着:
    “mirrors ohe pink e on id she said :”risoners here, of our own devi the master's chambers, they gathered for the feast .they stab it with their steely khey just 't kill the beast……
    『天花板上镶嵌着的镜子,粉红色的香槟浸着冰块。这时她说,“我们其实不过是这里的囚徒,甘心被自己所驱使”。在主人房间里,他们为欲望的盛宴而聚在一起,彼此用钢刀相互挥刺,但却杀不死心中的恶魔……』
    “喜欢这首歌?”陆安臣手扶方向盘,转头看着我笑。
    “还好吧!我其实不大喜欢听这种老男人趣味的歌。但这首因为常听,潜移默化中也就会唱了。”
    “哦?”
    “慕逆黑的手机铃声是这首歌。”我望着前方,微微眯了眯眼,又说:“以前,威廉也喜欢这首歌。”
    “威廉?你那无疾而终的初恋?”
    我点头:“是。”
    他沉默了一会,弯眉笑了笑:“其实,每个男人都喜欢这首歌。”
    “怎么讲?”
    “每个男人心中都有一个『加州旅馆』——一块不含名利,不含世俗,不含利用,唯有真情的天堂之地。它也许是一个人,也许是一个物,也许是一段情,也许是一段回忆……”
    说到这,安臣转头看着我,“如果一个男人真正懂得且欣赏这首歌的内涵,他心中必定有这么一个『加州旅馆』。它是他心灵的避难所,是他今生今世都戒不掉的欲望。如歌词最后一句说的:他们可以随时选择结账离开,但内心却永远无法彻底摆脱它……”
    我品味少许,弯下眼角:“你口中的『加州旅馆』怎么跟鸦片似的?”
    他咧开嘴哈哈大笑:“可不就是鸦片?让人快乐、让人沉迷、让人痛苦、让人欲罢不能、让人一辈子都不想戒掉的鸦片……”
    想起他在我耳畔那句亦真亦假的调侃:“夏小白,你是我的私人海洛因。”心下一片柔稠。
    “安臣哥的鸦片是什么?”
    “艺术!”两个字答得铿锵铮铮,掷地有声。
    “太假了!”我嗤了他一句,“别把自己说得那么清高呀啊喂!”
    他笑而不驳,问我:“小白呢?”
    “我啊……”望着前方绵延而去的车道,扬唇笑了笑,看着前方,我一字一顿地说:“我喜欢的人啊!”
    陆安臣转头看向我,眼中蕴着浅醇的笑:“小白,你的情窦终于开了么?”
    车子开进小区,我远远看见程匀的车停在楼前的停车坪上,转头看着陆安臣调侃:“我说安臣哥,同样是b字开头的车,你这别克到人家那宝马还是有差距的呀!瞧,同一时间从车库出来,程某人都送完美人归来了,我们这才刚晃悠到。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龟速?”
    “靠!老哥还不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才谨慎驾驶的?这一路我就是开到50码,也该比他先到了!”抬手捶了一下方向盘,他又说:“你等着,等赶明儿哥有钱了,开辆宾利载你回家。”
    “成!这话妹子记住了!”
    目送安臣的车离开,我刚一转身,就看见程匀从车里下来,站在前方目光沉沉地望着我:“小白,我们谈谈。”
    我双手抱在胸前,微扬着下巴,吊儿郎当地望着他:“谈什么?要是谈情说爱,本小姐可不奉陪。”
    他无奈:“夏小白,你就不能好好跟我说话吗?”
    我冷笑:“姓程的,我记得我们现在好像在冷战。要能好好跟你说话,还冷战个屁呀!”
    见我这样,他眉梢一弯,眼中竟漾出暖暖的笑意:“冷战?那小白你代表的是社会主义阵营还是资本主义阵营?”
    晚风袭来,空气中弥漫着醇淡的酒香。
    我瘪嘴:“姓程的,你喝多了就滚回家睡觉去。别跟我搁这扯历史扯政治扯世界大战,我没兴致陪你耍酒疯!”
    他眼中笑意愈浓,声音也软了下来:“小白,苏联都解体这么多年了,中国都一国两制了,社会主义和资本主义都和平共处了,你怎么还这么执迷不悟?破坏世界和平,可是要遗臭万年的。”
    我不耐烦地望了他一眼,讽刺道:“姓程的,你高中不是学得理科吗?怎么这历史学得比我这文科生还好?”
    他笑:“以前我整天听你背这些东西,一遍又一遍的,想不记住都难……”
    那时,因为要学画,我们艺术生的晚自习都可以不用去上。为了不把成绩落下,每晚从画室回家,我都拿着课本边走边背。他在身边跟着,一边给我带路,一边听着我背书,时而不时还能给我挑挑错。虽然偶尔他也会不耐烦地训斥我“假积极”,但多半时候,都是个安静寡言的倾听者。
    现在想来,若是那时我开窍些,回家路上不那么争分夺秒地背书,多跟他聊聊天,或许我们今天又是另一番光景吧?
    “小白……”他走到我面前,温声道:“你别耍脾气了,我们结束冷战,恢复邦交好不好?”
    那语气,温柔得竟像是哥哥在用糖果诱哄乱发脾气的妹妹。
    我的睫毛微微动了动,抬眼看向他——
    清隽的眉宇间流淌着月的光华,精致漂亮的眼睛里清辉潋滟、柔光点点,本就如腻脂的肌肤在路灯下愈见通透——那般风姿楚楚却又可亲可近,真真切切是我印象中那温润如玉又和善可欺的邻家少年。
    程匀,这样的你,真是久违了呢!
    作者有话要说:一打开网页,看到vivianzhq一溜的留言,竟然每章都有,一感动就跑来更新了!哈~抱个!
    ps:写这文时一直在听《加州旅馆》,我就是喜欢这种老男人情趣的歌。嘿嘿~
    。
    捶胸口,某霓仰天长啸:让收藏和评论来得更猛烈一点吧!!!
    14
    14、黑白配の碧玺手镯 ...
    〖14〗『黑白配の碧玺手镯』
    【“小白,知不知道繁钦的《定情诗》中有这么一句话——”我看向他。他深涧似的眸子里有明滟的水光,唇角微翘,一字一顿地说:“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
    八月二十号。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请稍后再拨。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power off, please try it later.”
    第七天了。
    已经七天打不通慕逆黑的电话了。
    八月初,他在海南接到陪导师去云南采风的任务后,未回s市做准备,直接从海南飞去云南。在昆明与考察队会合后,这些天来一直在红河、元阳、绿春一带考察研究哈尼族独具一格的蘑菇房建筑。
    八天前,他跟我通电话说考察队到了西双版纳,第二天要深入热带雨林拍些照片。挂了电话后,直至此刻,我都没能再联系上他。
    将手机收入掌心,我低着头看着地面,整个人惶惶难安。
    身边传来熟悉的气息。
    转过头,程匀清浅一笑,将手中的矿泉水递给我:“我刚才过去看了一下,安臣那边还剩三组照片,估计你还要等一会儿。”
    “哦。”我接过水,拧开瓶盖,清浅地啜了一口。
    弯腿在我身边坐下,他犹豫了一下,问:“还是联系不上他吗?”
    “恩,大概手机没电或是摔坏了吧?”我用指甲抠着塑料瓶上凹凸不平的花纹,神情有些漫不经心。
    他静默了一会,又问:“就这么担心他吗?”
    手上动作一滞。
    ——担心他么?
    ——是!怎么可能不担心他呢?
    程匀见我不语,兀自地说:“你这几天一直郁郁寡欢神情恍惚,早上遇见阿姨,她还问我是不是在跟你闹别扭。”
    “哦?你怎么说?”
    他微微一笑,答:“我说,我跟你闹别扭你从来都不会郁郁寡欢,你只会横眉冷对。”
    隐隐地,我从他的话中听出了些许自嘲。
    心头轻轻褶了一褶。
    抬头看向他,我叫他:“程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