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应:“恩?”
    我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说:“跟你闹别扭时,在你看不见我的地方,我也会郁郁寡欢。我只有面对你时,才会横眉冷对,伪装得像只刺猬……”
    他眼神微闪。
    “可是,我跟慕逆黑置气时,我却从来不敢这样对他。他只要一皱眉,我整个人就会变得心神惶惶,就会不由自主地想要放低姿态去哄他……”放低了声音,我问他:“你说,我这算不算是‘欺软怕硬’呢?”
    他眸光微黯。片晌,艰涩地答:“是,你从来就是这样欺软怕硬。”
    我笑了笑,又说:“程匀,你以前一直说我对威廉那种朦朦胧胧的、带着些许敬畏的感情不是真正的喜欢。那你告诉我,我对慕逆黑这种小心翼翼的、带着些许讨好意味的感情,算不算是喜欢?”
    他望着我,瞳子上像是染了一层水墨,所有情绪看上去都雾雾的,不甚清晰。
    ※※※
    “小白,眼睛看向天空……对,很好!”
    “脸侧一些,嘴角咧开,露出牙齿……”
    “将手臂展开,闭上眼睛,去感受风……好,很好!”
    “……”
    “ok!这一系列已经拍完。小王,通知下一组‘森女’系列做准备!”
    “好的,安臣哥。”
    肖瑶瑶拿着两瓶水走过来,递给陆安臣一瓶,又走过来拍了拍我地肩,嬉笑着说:“小白,表现不错嘛!”
    我吐了吐舌头,再一次提醒她说:“记得,不许用我正面的照片!”
    “知道!这次版面有限,一个系列最多只选三张。待会收工后,我们去一起安臣家看片子,让你自己挑还不成么?”
    “恩!”我喝了口水,又补充说:“我马上开学了,工钱你尽快给我啊?”
    “小样儿,姐姐还能亏了你不成!”敲了敲我的脑袋,瑶瑶又说:“小白,你家就你个宝贝蛋子,叔叔阿姨恨不得含在嘴里,你怎么还缺这点钱?跟姐姐说实话,你是不是在外犯事儿了?”
    “是啊!我是犯事儿了!欠了一屁股债呢!”我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所以,肖主编,您可千万不能拖欠我的工钱啊!不然,我只能卖身还债了!”
    “得,少跟我贫!”
    我跟瑶瑶一边说笑一边往前面的临时更衣室走去。一抬头,就看见程匀站在前方拿着我的手机望着我。
    “小白,你的电话……”他将手机递给我,“是慕逆黑。”
    我一愣,手中的矿泉水“嘭”地掉到了地上,水洒了满地。
    肖瑶瑶双手环在胸前,看着我笑得意味深长。
    ※※※
    下午三点一刻。
    “师傅,谢谢了啊!”
    从司机手中接过找零,打开车门跳出出租车,我一路小跑着冲进候机大厅。
    按照慕逆黑在电话里说的方位找过去,老远就看见他斜靠在休息椅上看报纸。耳朵里塞着耳机,一副闲适惬意的模样。
    我放慢脚步走过去,边走边打量着他——
    一个月未见,他的头发剪短了许多,露出整个脸的轮廓,看上去精神且英挺。整个人瘦了一圈、黑了一层,穿着橄榄色的t恤、卡其色的工装裤和轻便的溯溪鞋,身边放着一个不大不小的户外野营包,一副流浪归来的扮相。
    这样的他褪去平日的严谨整洁,浑身上下都透着桀骜不羁的气息,叫我一时有些移不开眼。
    我站到他面前,在他身上投下一片阴影。
    他抬头看向我,眼睛璨然一亮,拿下耳机,嘴角一咧,露出整齐漂亮的牙齿:“夏小白,你骑乌龟来的吧?怎么这么慢?”
    骤现的笑意、灼亮的眼神、微翘的唇角、白花花的牙齿和古铜色的皮肤组合在一起,竟让我觉得有种大雪初霁后白光刺眼的感觉,当真明媚耀人!
    其实,并没觉得自己有多想念他。
    然,此时望着他因为消瘦而愈显清俊的五官,心口一塌,眼睛莫名一涨,竟似要溢出泪来。
    他见我望着他不语,嘴角的弧度加深,伸手牵起我的手,戏虐道:“怎么不说话?是不是一月未见我,这会有种‘欲语泪先流’的感觉?”
    一语道出我心。
    我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这身装扮,是刚从非洲逃难回来么?”
    他爽朗一笑,慵懒地靠在椅子上,目光从我耳垂上的绿松石吊坠、脖子上的四色珊瑚石项链、上身的刺绣棉麻吊带、□的印巴碎花裙、脚上的草编凉鞋、斜挎在肩上的刺绣小包上依次略过,调侃道:“那你这身装扮,可是刚从尼泊尔偷渡过来的?”
    “你还说!”我低头瞪他,“我刚才正跟朋友在郊外拍照,都是你坏我好事!”
    “喔?拍什么照?”
    “我朋友,就是跟你说过的肖瑶瑶,她们杂志做一个专题,临时缺一个模特,就让我去顶包,有酬劳拿的呢!”
    他用手指捻起我的碎花裙,笑:“也就是说,这是你工作服?”
    “原本是,不过瑶瑶知道你来了,说我穿这身好看,没让我换衣服,硬要拿我今天的酬劳来抵这些破布……”我瘪着嘴,露出委屈的表情,“我拿不到工钱可都是你害的,你还嫌弃我这身打扮?”
    他笑而不语,从裤袋里掏出一只玫瑰色的玉石手镯,牵起我的左手,垂着眼睫,用极缓慢的速度将它从我指尖一点点推至腕骨处,动作优雅且温柔。
    我低头——
    晶体透亮、瑰姿艳逸、如流丹般美艳油润的圆镯松松垮垮地绕在我微凸的腕骨处,莹莹透着暗红的光芒,虽不如宝石那般纯净通透,却也是说不出的诡异好看。
    “小白,知不知道繁钦的《定情诗》中有这么一句话——”
    我看向他。
    他深涧似的眸子里有明滟的水光,唇角微翘,一字一顿地说:“何以致契阔?绕腕双跳脱。”
    我愣。
    他笑:“我怎会嫌弃你?瞧,这身衣服刚好配这只镯子。”
    飞驰的出租车里,慕逆黑握着我的手,歪头看着沿途的建筑,眉宇间依稀蕴着一分笑意。
    之前,他们考察队进入一片原始森林,那里信号不好,电话打不出来。从森林一出来,他没跟考察队回昆明,直接从西双版纳机场乘飞机飞了过来,到了机场才通知我。
    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我们,操着一口地道的x市方言问:“年轻人,这是从哪旅行回来呢?”
    我答:“云南。”
    司机的目光在我们交握的双手上停了一下,又问:“你们这是出去度蜜月的吧?”
    我笑:“不是。他刚从云南回来,我是来接机的。”
    司机了然,没再多问。
    这是我第一次在慕逆黑面前堂而皇之地说方言,他抿唇笑了笑,转头附到我耳畔,低声说:“你们这的方言如此嘎怪,难得你普通话竟能说得这么顺溜。”
    我扬起下巴,一脸臭屁:“那你说的!我父母可都是老师,我的普通话是他们打小调/教出来的,标准到都可以进ccav播新闻了!”
    他见我这么自大,竟没打击我。默了一会,亦真亦假地说:“我这次来了,要不要顺便去拜访一下老丈人和丈母娘?”
    我心下一咯噔。
    眨了眨眼,我转头望着他,故作夸张地说:“老兄,你想害死我吗?我爸妈要知道我早恋,非剃光了我的头、打断我的腿不可!”
    他嗤:“早恋?你以为你现在12岁呢?”
    我摆出一张苦瓜脸:“你不知道,我那顽固不化的历史系老爹一直视『一切不以结婚为目的的恋爱都是耍流氓』这句话为至理名言。他坚决坚定坚持地认为:我至少要等毕业工作了才能谈男朋友。”
    他低低地“哦”了一声后,蹙眉不语。
    “喂!想什么呢?”我用手戳了戳他的胳膊。
    他转头看着我:“小白,你还是不要考研了,毕业就直接工作吧?”
    我说:“啊?怎么又扯到这事上了?我本来就没打算考研啊!”
    他抬手敲了敲我的头,唇线一扬,眼中闪着淬亮的温光:“笨蛋!”
    我正瘪着嘴瞪他,司机师傅突然乐哈哈地笑了起来:“小伙子,等不及了吧?”
    他抿唇,浅笑:“是啊,等不及了。”
    作者有话要说:嗒嗒嗒嗒~~~~我家黑锅的又一面~~~
    。
    为神马【调/教】两个字也会被河蟹?晕啊~~~~
    15
    15、黑白配の桂花汤圆 ...
    〖15〗『黑白配の桂花汤圆』
    【我先是一怔,待反应过来他是说我长着一颗白白嫩嫩的汤圆脑袋时,抬眼瞪过去,却见他正眉弯目笑地将勺中的汤圆放进嘴里,垂着眼眸慢慢地品着。末了,抬眼看向我,似笑非笑:“看着白白的、呆呆的不起眼,品了才知竟是珍馐。”】
    ※※※
    “叮叮——喀嚓!”
    酒店房门应声打开,我跟在慕逆黑身后走进房间,边四处打量,边嘟囔:“喂,你一个人住,开个普通单间就可以了,干嘛开豪华套房,奢侈!”
    他将随身带的野营包往外间沙发上一扔,转身双手抱在胸前,看着我说:“你放心,我挣得钱虽然不多,但这种房间还是消费得起的。”
    “这不是消不消费得起的问题,是不需要嘛!四星级的酒店,普通房条件就已经很好了,没必要住豪华房。这一天的房钱,都抵得上别人一个月的房租了……”
    “管家婆!”他嗤了我一句,又说:“你放心,这房费我算在差旅费里的,事务所可以给报销。”
    我怔忡。
    “怎么了?想什么呢,这么认真。”他望着我笑。
    我眨了眨眼,看着他一脸认真地说:“我刚才看见这里还设有总统套房……”
    他挑了挑眉:“哦?”
    “反正你已经奢侈了,干嘛不将奢侈进行到底呢?反正可以报销的!”我好心建议。
    他凝神思考一番后,答:“差旅费根据职位不同是有预算限额的,超出限额的部分不予报销。我现在这级别的报销金额,估计还不够住总统套房。”
    “哦,那算了。”我恹恹地说。
    他见我这样,嘴角的笑痕深了深,语气却是一本正经:“夏小白,你以后千万别从政。不然,肯定是个贪官。”
    将行礼放下后,慕逆黑拿出他随身带的超薄笔记本给我看他这次在云南拍的照片,边看边给我讲一些沿途的趣闻。
    他用的是专业的单反相机,加上可媲美高级摄影师的摄影技术,拍出来的每张照片都如诗如画,美不胜收。虽然这次多半拍得是建筑和风景,但偶尔也能看到他和考察队成员的身影。我边看边听他介绍照片里的人,恍惚间觉得自己正在慢慢融入他的世界。
    将他们队的合影来回看了一圈,最后,我指着照片中一个儒雅的老头说:“看来看去,你们这群人中还数孙老头最帅最有型!”
    他鄙夷地睨了我一眼,嗤:“你那什么眼神儿!”
    “别不承认呀!孙老头当年可是我们s大赫赫有名的一才俊!虽然现在老了点,可看他这容貌、气质、身材,也不失为玉树临风一老帅锅呀!再瞧瞧你们这些当徒弟的,哪有一个气场比孙老更强大更夺人眼球的?”
    他瘪了瘪嘴,起身伸手从包中拿出一套衣服,对我丢下一句:“我累了,先冲个澡解解乏,你自个搁这儿慢慢欣赏那老帅锅吧!”后,转身走进浴室。脸色,颇为阴沉。
    小气的黑锅!
    我吐了吐舌头,轻轻点击触控板,将一张他在蘑菇房前的独照放大再放大,直至那张面无表情的冰山脸充满整个屏幕。
    用手指轻轻触了触屏幕上的眉眼,我咧开嘴角笑了笑,低声说:“比来比去,还是我们家黑锅最耐看!”
    关掉电脑后,我百无聊赖,贤性大发,便帮他收拾起行李。
    将相机、钱包、证件等贵重东西收进抽屉里后,我把他的野营包拖到衣柜前,将里的衣服一件件拿出来,展开,理平,整齐地挂在衣柜里。
    他带的换洗衣物并不多,都是简单舒适的休闲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