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谷流风半搂在怀里的忘秋只是点了下头,算是见过了。
    “谷大哥。”
    “哎?不对呀,你叫他谷大哥,这不是让他平白比自己妻子矮一辈吗?”
    南宫春燕抿紧唇,转头就跑开了。
    “三少,适可而止。”
    看著妹妹跑开的身影,南宫不明叹了口气,“日子还要过下去,何况你又成了我们的长辈,日后免不了要时常见面,她不能总逃避。”
    “我会尽量避免常来。”这不是客套而是真心话,虽然游走江湖多年,但是他向来不太喜欢到名门世家去作客。
    “我这个朋友就这么不招你喜欢?”南宫不明马上做出一副哀怨的神情。
    谷流风没好气的推了他一把,“走吧,老爷子还等著呢。”
    “错,你现在要喊岳父。”
    “是是是,乖侄子,多谢你提醒。”
    于是在调侃胡扯中,三个人来到了南宫长秀居住的“松鹤居”。
    “我只想知道答案。”忘秋一照面就道明来意,毫不拖泥带水。
    南宫长秀笑呵呵地看著面前的一对璧人,“就为了这个你专程跑一趟?”
    “这种事还是亲自走一遭好,老爷子总不想招来江湖更多非议才是。”
    南宫长秀点头,“秋姑娘果然如令师所言,处事滴水不漏。的确,信件往来,总不免会有出错的时候,见面谈是要安全保险的多。”
    “是我师父插的手。”她马上得出结论。
    “不错。”
    “她来过?”
    “令师还给姑娘留了封信。”
    忘秋接过那封信,展开,信上却只有一句话:忘秋吾徒,善自珍重。
    “令师仙风道骨,自在行云,不是我等凡俗之辈可比。”
    “秋儿。”谷流风有些担心的看著她。
    忘秋笑了笑,“她说过的,缘来缘散不必强求,缘尽之日便是她云游他方之时。”难怪要急著把小色也赶出来,是缘尽了吧。
    他握紧她的手,她透著无奈感伤的笑让他揪心,“老前辈只是云游,终有一日会再见的。”
    她低低的说了声,“我没事。”
    你有事也不会讲,这话他放在心里没说。他知道她对无尘子的感情很复杂,但不管如何她们的师徒情份总在,就好像她对小色,即使说话向来不留情面,却比谁都紧张她的安危。
    “既然来了,便在南宫山庄多住几日,好歹现在你也算是老夫的义女。”
    “那我们夫妻便叨扰了。”
    “哪儿的话,咱们是一家人了嘛。”
    “老太爷真是折煞了晚辈。”
    “你这孩子对人总是这般客套。”南宫长秀有些无力的摇摇头。他知道,谷流风这种人看似对谁都温文有礼,其实却鲜少有人可以走进他的内心,只能说他会喜欢上忘秋是天意。
    对于老爷子的话,谷流风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笑了笑。
    ☆ ☆   ☆ ☆
    风景优美的山谷,四季常春的气候,即使此时谷外是天雪漫天的银白,谷内却依旧是春日般温暖明媚。
    这里便是江湖上极负盛名却不得其人儿入的闲情谷,也就是江湖第一神医谷流风的家。
    犹如天籁一般的琴音回荡在谷内,也让前来寻人的谷流风更加确定找人的方向。
    只见半山腰上突出的一块空地,大小可容七八人站立。此时那里坐著抚琴自娱的是个美丽可人,气质温暖的女子。
    “秋儿。”一看到要找的人,谷流风纵身飞上半山空地。
    “你都有五个月的身孕了,总要注意一下,不要老是到这里来。”高上高下的,他有点后怕。
    “这里风景很好,视野也好。”很清静,谷中的人太过热情,她还是不太习惯。
    “还是不习惯人多啊?!”他了然的轻叹,伸手揽她入怀。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伏在他胸前。
    拥著她,看著远山的风情,他笑了起来,“以前曾经羡慕小色的好运,不满你的藏私,如今日日有这样美妙的琴声相伴,人生至此,夫复何求?”
    “我娘当年是江南第一才女,弹得一手好琴。”
    “原来你这琴艺是师承岳母。”
    “是呀,我曾对娘说过,这琴除了家人,我是不会为人弹奏的。”她视小色为第一个家人,所以为她而弹,如今她有了丈夫,为他而弹。
    凑过去在她唇上印上一吻,他笑得很满足,“谢谢你。”
    “其实,”她顿了下,伸手环住他的腰,“我曾经来过这里。”
    某人僵住。
    “来过?”喉结忍不住上下滚动了下,问得很艰涩。他以为外人要找到这里是不可能的。
    “大约是七年前吧,我为了找一味传说中的‘龙鳞草’。”
    “这草是长在靠近悬崖的地方。”他很肯定的说。
    “是的,我就是在那里找到的。”
    “为什么要找这个?”
    “为了我娘。”
    “岳母?”
    “我娘当年因受到太大打击而疯癫,帮她治病的大夫说,如果能找到传说中的龙鳞草他便有把握治好她。”
    “如果这世上并没有这东西呢?”
    “空穴来风,其必有因,只要我还活著,就会一直找下去。”
    等等!谷流风的眼睛突然半眯,侧头回忆起当年的事。
    “我记得七年前我在山崖上采药时突然绳索断裂,不慎坠崖,等我醒来却发现自己毫发无伤的躺在山顶。”害他几乎以为是自己作了个荒诞不稽的梦,却也留下一个无解的谜。
    “要谢我的救命之恩吗?”她笑问。
    “竟然是你?!”
    “救你一命,顺手拿走你身上的药材应该不算太过份吧?”
    “怎么会过份呢,如果当时你肯让我以身相许的话,我会更开心。”原来缘份早就把他们扯到一起了。
    她伸手捶了他一记,嗔笑道。
    “哦,哦,也对,当年娘子年方及笄,倒是为夫的过于心急了。”
    “谷流风──”
    “小心小心。”他一边笑著闪躲,一边护著她的肚子。
    “我明白你后来为什么肯出手救我了。”
    她专心调著琴弦。
    “你一定是认出我就是当年那个差点摔死的男人。”
    她没否认。
    “幸好啊。”否则他真的就没命娶她了。
    是呀,幸好。
    上天若安排毫无关联的两人相遇总会有些意义的,如果初遇之后事隔多年再次相遇,那便不是相遇那么简单了。
    他何其有幸能与她再次相遇啊,他感谢老天。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