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谷的红,绣着鸳鸯的红色被面、帘幔、桌巾、手绢。。。。。。。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椅中,桌上放着大红的缎带、花球,衣架上挂着两件红色的新衫,上好质料的红绸上用金线绣着一个个圆圆的喜字,特别的喜庆。
    慕容雪呆立着,感到灵魂抽离了身体,飞到遥远的地方哭泣着,站在这里的只是一具麻木的躯壳。
    母后和苏盼竹都说,耳听为虚,眼见也未必为实,但现在她如果再不相信的话,那真的就是自欺欺人了。
    她扶着椅子,轻轻坐下,她害怕自己会晕倒。心绞痛着,遍体鳞伤。手指触摸到身边的红绸,冰凉刺人。
    “姐姐,我穿给你看啊!”宛月俏丽的面容通红,在红衣的衬托下,更显少女饱满的活力。“好看吗?”
    焦桔担心地看了眼慕容雪,闭了闭眼。“方小姐,你要成亲了吗?”
    宛月长长的睫毛眨了眨,“是呀!”
    “你才多大呀?”
    “过年十五了。”宛月娇羞地一笑,在焦桔的面前转了个圈,红色眩得人睁不开眼。
    “成亲会不会太早?”焦桔婉转地问。
    宛月的脸红了红,低声嘟哝一句,“哥哥。。。。。。年岁不小了呀,再让他等下去,他说头发都白了。”
    焦桔撇了撇唇,一点都笑不出来。
    “你。。。。。。觉得这衣服好看吗?”宛月转到慕容雪的前面,“那件大一点的是哥哥的,都是请彩妆坊的师傅特意加工,不过,这喜字是我绣的。“
    慕容雪深深地看着她,木然点头,“好看,都好看!你很美,恭喜你们了!好好待你哥哥。”
    “嗯,我会的!哥哥他宠我、疼我,我要比任何人都要待他好。”宛月蹲在慕容雪面前,“你。。。。。。。可不可以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我要离开苏州了,没有办法参加,就在这里恭喜你和你哥哥吧!”慕容雪紧咬着唇,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宛月遗憾地嘟起嘴,“干吗要这么急离开呢?只要等林哥哥回来,我就成亲了,不会等几日的。”
    林哥哥和哥哥有区别吗?心乱的慕容雪没有听出宛月称呼的不同,她苦涩一笑,若让她去参加林大哥的婚礼,她能象这般自如地坐着吗?心疼欲碎,她不能再坐下去了。“没办法,我真的要走了。贺礼我会请白府的管家送过来。”
    “我。。。。。。不是想要你的贺礼。”宛月急忙摇手,“我。。。。。。。只是觉得你美、亲切,莫名地喜欢你,才邀请你的。”她调皮地吐吐*,一脸娇憨。
    慕容雪心头有如泣血,不堪地掩住抖颤的唇。“谢谢方小姐的夸奖,其实你比我美很多。。。。。。。。也比我幸运。焦桔,告辞吧!”
    “方小姐,祝你合家快乐、事事如意啊!”焦桔应付地说了一句,挽住慕容雪的手,就往外奔。不谈公主难受,就连她坐在旁边也觉得不能呼吸。
    唉,谁说皇帝女儿不愁嫁,瞧公主一脸惨白的样,不也同样情无所托吗?爱这么痛,她以后才不要喜欢上什么男人呢!
    “不行,外公不同意。”白老爷看着开口辞行的慕容雪,一口拒绝。“从洛阳到苏州,在路上走了个把月,到了苏州,才呆一日,就要离开,不行。你一个小女儿家,又不为国事所累,又没公务。苏州现在不冷不热,花红柳绿的,在哪里随便转转就能玩个半日,你最少也得住个一月两月的。雪儿呀,你在船上每天玩玩看看,侍卫们和船上的士兵们可一点都没闲着,你也应该让他们休息会呀!”
    焦桔在一边赞同地直点头。苏州又不是林若阳一个人的,凭什么不能多呆几日,她可是很贪这苏州的青山秀水。
    “雪儿,明天随外祖母去寒山寺进食吧!”白夫人执起她的柔荑,也极力挽留。
    慕容雪无法回绝,因为他们说得确是有理。可在苏州,她害怕林若阳突然回来,要是和他碰见,她该怎么面对他呢?无动于衷,当什么都没发生样的云淡风轻,她恐怕做不到。
    “那就再留十日!”她转过身,不让眼底的心伤流露出来。
    第二天,白夫人着了点凉,头痛痛的,浑身没有一点气力。上香的贡品都准备好了,慕容雪看天气不错,决定就去寒山寺。呆在屋子里,更觉时光难熬。
    寒山寺在苏州城郊,她不想坐马车,让管家准备了小船。在船上可以悠闲地观赏两岸的景色,就算打发时光吧!
    春天出游的人很多,河巷里船只来往不息。船缓缓地出了城,近午时,她看到寒山寺的金色屋顶在四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是一间红柱画梁琉璃瓦的神妙建筑。
    寒山寺建在一层层高地上,分为好几个院落。它是香火最盛的庙宇之一,有千年的历史,到处妆点石径、特选的大树、迷人的乔木,直通到幽静安祥的别院四周。
    但寒山寺最最出名的还是他夜半的钟声。缘于一句“姑苏城外寒山寺,夜半钟声到客船。”
    香客很多,码头上湿湿的。通往寒山寺的碎石小道挤满了男女老少,看到她的人都不由自主多看几眼。她无心观赏中央僧舍的醉人风光,远处浮云掩映的山顶,或者浴在红紫霞光中的小岛,也不愿挤在那堆香客中。
    “焦桔,你进去烧柱香,我在这儿等着!”
    “不会吧!”都到了这山脚下了呀,焦桔拭去鼻上的细汗。
    慕容雪找了棵大树,“我就站在那儿等你,你速去速回。”
    “那你不要乱跑呀!”焦桔还不放心地招手喊来船上的家丁,让他陪着慕容雪身边。
    太阳从树梢间稀落地洒在她的肩头,四月底的日光,很艳了。她无聊地四处张看,看到山径上站着一个清秀穿布衫的男子,对她露出一个微笑,排开人群向她走来。
    “宗大哥,你怎么在这里?”慕容雪脸上绽出惊喜的微笑。那是宗田和柳叶的长子,叫宗忆苏。他继承了他爹爹育花的天赋,有一手让四季鲜花怒绽的好手艺。他们一家仍住在翰林府,翰林府的后园就是他们家的花园。她初来洛阳时,母后常带她去翰林府玩耍。宗忆苏不爱读书,憨厚得很,对她特别的关爱,可能是受他娘亲的影响。
    “我陪一个朋友来苏州游玩。你呢?”宗忆苏恭敬地问。
    “我来看望外公,你住到白府去吧,宗叔以前住过的小屋还在呢!”
    宗忆苏脸一红,“我。。。。。。还有朋友,不住进去了。”
    “什么样的朋友?”
    宗忆苏目光躲闪着。
    “宗大哥,是。。。。。。。姑娘家?”
    “呵,是的,也是我未过门的媳妇。”宗忆苏笑着承认,“他们家一直住在洛阳,没有到南方来过。我特意陪他们一家过来玩玩,我们住在驿馆,他们现在进去进香了。”
    “嗯,我不知。不然到可以让你们一同坐船过来,我也是昨天才到的。如果你们停留时间不久,那就随我一同坐船回洛阳吧!我十日后出发。”
    “那怎么行,你是。。。。。。。公主呀,我们平民怎么能可以坐你的船。”宗忆苏压低嗓音说。
    “苏大哥,我和天儿都极尊重你,当你如大哥般,你却和我们见外。”慕容雪说,“我住在白府,你同不同行,十日前,都来告诉我一声。”
    “你大老远的来,怎么只住十日?”宗忆苏不解地问。
    慕容雪低下头,叹了口气,“我去年来过苏州,这些地方不知玩过多少趟了。没什么再看得了,只想早早回去。”
    “雪儿,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宗忆苏心思很细致。
    慕容雪淡淡一笑,“没有了,那是你未来的娘子吗?”她抬头看到一个娇小玲珑的女子羞羞地看向这边,身边站着一对中年夫妇。
    “是,那我过去啦!过两天,我去白府看你。”未婚娘子只是小家碧玉,没什么见过世面,他不敢介绍她认识公主,怕她会紧张。
    “好的!”慕容雪看着宗忆苏几步跨到坡上,对小女子温柔地笑着。在中年夫妇看不到的视线外,悄然握了下小女子的手。小女子羞涩地转过脸,手却没舍得挣开。
    “看谁呢?”焦桔拎着贡篮,一头汗地走下山坡。
    “宗忆苏大哥,那是他未婚娘子和岳父、岳母。”慕容雪微笑地看着他们,心中充满羡慕、和温馨,百感交集。
    “他也在苏州呀!怎么穿了件布衫,象个伙计。穿件长衫才好呢,这样在外面也风光些。他爹、娘可是皇上、皇后最好的朋友,怎么样,他在洛阳城也能算个小太岁,有本钱张狂的。”焦桔开玩笑地说。
    “喜欢一个人,哪是喜欢他穿什么衣衫、住什么房子。宗大哥他最明白了,你看小女子看着他的眼神多幸福。穿布衫没什么的,他不知比穿绸衫、长袍、假斯文的那些人开心多少呢!”
    穿绸衫、长袍、假斯文?是不是暗指林少爷呀!焦桔眨巴眨巴眼,“公主。。。。。。。那个林少爷其实人还不错啦!”她实事求是的说。
    慕容雪看了她一眼,“你想哪里去了?”她抬脚下台阶,“我从来没觉得他不好,我也不会因为我们无缘而埋怨于他,更谈不上去恨他。一切都是天意,我只是有点遗憾而已。不过,至少他比我现在快乐,那就罢了吧!”
    “我总觉得方小姐配他好象。。。。。。。不谐调,也太小了,十五岁什么都不懂呀!”焦桔自言自语。
    “只是懂得回报林大哥的爱就可以了。没什么谐不谐调,母后只是普通人家庶出的女儿,父皇却是高高在上的太子,还长她十岁,谐调吗?他们很幸福,那就是他们彼此相爱。”
    “唉,那时候你不该推走拓跋伦太子的,他对你可是一往情深。”
    慕容雪笑笑,有些事情可以替代,可有些却是唯一的,失去了就是永远空在那儿,任何人都不能填补。她虽不是历经沧桑,现在却深深地体会到了。
    夕阳西沉,一道道金光割裂着船下的河面,一天终于要过去了。
    离苏州几百里外的官道上,两匹马快速地奔驰着,几日的艳阳,让官道尘土飞扬。马跑得飞快,人和马象融在一团泥云里,眉毛、眼睛上都沾满了尘埃。马上的温雅男子顾不得擦拭一下额上的汗珠,他只是紧紧地抓着缰绳,拼命地往前赶着。
    还有两日,他就来到达苏州了。想到这,俊逸的面容上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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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番外:俏王子(三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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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难熬,也一天天过去了。慕容雪在白府呆的第六天,宗忆苏拎着一些礼品,过来拜访白老爷和白夫人。这次,他穿了件青色长衫,焦桔看得直乐。
    看着昔日的家人之子,如今堂而皇之的作为客人进府,白夫人心中有点别扭。但今非昔比,柳叶和宗田现在可是皇后眼中的恩人,在皇后落难之时,两个人一直陪着,这个功劳可是无人能比的。
    水涨船高,他们随着皇后,现在地位也就不是从前白府家人一说了。
    心里不痛快,但还得笑脸相迎。白老爷是走南闯北的人,场面上一些应景的话说得很溜,再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