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统的白燚,在很喜欢很爱那个人的前提下,还是有点不赞同这种方式的“同居”。
    而且,她不想她暴脾气的一面被她看到。现在身体的不适,加上心里压抑着的某些东西,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借着什么事端爆发出来。
    性子好不是没脾气,只是不常发作罢了,这是陆飞扬多年来对她的评价,她自己也了解自己的个性,说好听点算有肚量,说难听点就是闷骚,懒。一般的小事也就算了,遇上自己在乎的人和事,那是必须追究到底的。
    她接触的朋友都比较单纯,善良,那些什么整人的阴谋诡计没有在生活里出现过,她也乐得这么逍遥的过着。只是,这次周颖的事,让她颠覆了以往对于人的认知。
    善良美好的女孩子怎么会做出这种伤害别人的事呢?仅因为事实上并不成立的嫉妒和打抱不平,于是就想出那样恶毒的方式去陷害别人,而自己不一定就会觉得开心,这样值得么?
    以白燚那样的性子,她会说没必要,损人不利已,还背上一个害人的罪名,稍有良知的人晚上会睡不着觉的。
    而现在,她自己真的睡不着觉了,这样的女孩,这样的做事方式,针对的还是自己。那一瞬间,坚信多年的信念轰然坍塌,她真的接受不了。
    但是,这件事她不想让他们知道,这是自己的弱势和不成熟,世事险恶,有太多太多的人和事都是她没有见过的,在人情世故上,她的个性单纯如稚子,不惮以最大的善去揣度和看待别人,在她心目中,黑就是黑,白就是白,没有灰色。很多时候,听到黄瑞和木潇珃她们老练地说着一些事情,她深深感受到与她们的差距,这让她自卑,自省,但是还是做不到那样不以最单纯的一面去看待很多事情。她需要的历练还有很多,但是,她又觉得这只是个人的事,不想让他们看到她的脆弱。
    鸵鸟也好,胆怯也罢,自己一个承受着吧!
    只是,这一次,她觉得,她二十年轻风细雨的人生也渐渐出现阴霾,不再是晴空万里了。
    北门谦睨了她一样,不咸不淡地说了一句:“你自己记得什么时候该吃药么?”
    噎住了,白燚哑口无言。较少生病的她对于感冒这样的小事情持着拖一拖就能好没必要看医生吃药的心态,大一时她感冒了一次,那时候她懒得跑医务室,就那样挨了一个多礼拜,发烧咳嗽头疼喉咙疼等所有感冒症状全都体验了一遍,然后确实就慢慢自己好了。她那时还夸口说这个身体免疫力强,什么病痛最终都乖乖跑掉,黄瑞吐槽晚上别咳那么厉害就好了,把白燚囧了回去。
    “你就先别回来了,查房有我们顶着,没事,你先养好身体再说。”木潇珃大手一挥,替她做了主,转向北门谦,一副“我家女儿就交给你了”的样子,“那白燚就拜托你照顾了,有什么事给我们打电话,我们会全力协助的。”
    还全力协助?白燚忍不住翻白眼,不就在他那呆几天享受下好吃好喝伺候着的大爷生活么,搞得跟多大的事似的。正要说你们想得太严重了只是小病而已,余光瞄到北门谦的脸,充满凝重和不可辩驳,她只好乖乖应了,点了点头,又有话说了:“那我得回去拿衣服和一些东西啊!”回去了还回不回来可就是她自己说了算的,期望地望着木潇珃,就等着她一句“先跟我们回去吧”,谁知,木大姐瞪了她一眼:“我们不把你常用的东西带过来了吗,你竟然没看到?”
    “啊?带过来啦?”想这么周到?白燚无语,木潇珃心思细腻周全她是知道的,但是此刻她希望她稍微脱线那么几分钟,也无损宿舍长大人的英明的。
    “当然,连你床上的熊宝宝都带过来了,怕你不习惯呢!”黄瑞得意地笑。因为那只熊,白燚被她们鄙视了n多次,她们三个都没谁还抱着东西睡觉的。
    提到熊,白燚的脸黑了,怎么可以让师傅看到她如此孩子气的一面呢?刚才他还在说自己闹小孩子脾气,现在还真成了小孩子了,形象啊形象,一去不复返了……
    北门谦似也想起来了,点了点头:“是那个浅棕色的浣熊吧,蛮可爱的。”看着白燚,他笑,“跟你蛮相配的。”
    白燚在心里内牛满面:“完了,被当小孩子了……”
    其余几人都笑了起来,陆飞扬惊道:“是那只啊!你还保存着啊,都抱着枕了两年多了,我以为你早丢了呢!”没有理会白燚射过来的眼刀,陆飞扬径自大笑:“高考前这家伙说晚上睡不着,非要拉我陪她去买只熊陪她,我们走了好几条街才看中了那一只,我以为高考完她就换回她以前的抱抱熊了,没想到现在还在抱……”
    白燚伸手揪住陆飞扬的胳膊,恶狠狠地低声威胁:“不许再说了!”
    陆飞扬扭开被她抓住的手臂,“害什么羞啊,反正以后你所有的囧事他都会知道的,早知道晚知道还不一样。”
    三个女孩子,北门谦也是难以自抑,笑着摸摸白燚的头发,“以后你自己讲给我听好了。”
    回瞪他一样,赌气似地甩开他的手,一个人往前走去。
    “等等,有人找你。”陆飞扬停止笑,叫住她。
    白燚不理,头也不回。
    “b大的那个害你的家伙说有事找你。”陆飞扬顿了顿,还是说了出来。
    几人都止住笑,望着陆飞扬。
    陆飞扬摸了摸鼻子,“那家伙早上打电话让我告诉你,他有话跟你说。”
    “你确定?”白燚走到陆飞扬跟前,仰头望着他。
    “嗯,确定。”陆飞扬点头,一脸严肃。
    北门谦拍拍白燚的脑袋,声音柔和,“我陪你去吧。”
    “不要。”白燚立刻拒绝,低下头去轻声道:“飞扬陪我去就好了。”
    北门谦怔住,看到陆飞扬轻轻摇了摇头,叹了口气,“那好,由飞扬陪你吧,结束了就回我那去,我在家里等你。”
    白燚点头,又看了看他,给木潇珃她们道了声再见就拉着陆飞扬离开。
    陆飞扬带白燚来到大学城附近一家奶茶店。
    对方是一个戴眼镜的男子,黑色外套,面色有些阴郁。看到他们的到来,面色不改,也没说什么。
    白燚心里不爽,也没露出什么表情,只是淡淡地问:“这位是?”
    那人扯起嘴角,露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我就是害得你被唾弃被谩骂的人啊!”
    白燚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叫了杯奶茶,又问陆飞扬喝什么她请,陆飞扬有些焦虑地望着白燚,白燚回以微笑,陆飞扬只要随口一句“跟你一样”,白燚又笑着冲服务生招手,点了杯甜甜的草莓味奶茶,不出意外地看到陆飞扬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她是故意的,陆飞扬不喜甜食。
    “似乎你并不感到惊讶?”那人推了推鼻梁上的镜框,那抹笑意更浓。
    “有什么好惊讶的。”反正一开始也知道是人为的,现在看到人了,也就了解了,而且我又不认识你,你又没长得多令人惊艳或是惊悚的,没什么大不了啊!白燚继续漫不经心地敲着桌沿,像是很迫不及待地在等什么。
    那人没说话了,只是静静地盯住白燚,眼神时而锐利时而迷茫,像是在经历什么剧烈的心理活动。
    陆飞扬张了张嘴想要说点什么,但是在桌下,他每次一想要开口就会被白燚踩一脚,他半是无奈半是委屈的看了看白燚,还是决定保持沉默。
    奶茶送上来了,白燚慢悠悠地吸着热乎乎的奶茶,脸上是无比惬意地笑容,也不说话,就这样耗着。
    终于,那人开口了:“为什么不说话?”
    白燚抬起眉毛看他:“你想我说点什么?”
    那人点了点头,不无赞赏地说:“沉得住气,也不是一无是处。我以为你会歇斯底里地冲我吼叫骂我一通,但是你没有,反而装作很轻松的样子跟我谈笑自如。是我看低你了。”
    白燚撇了撇嘴,等他继续说。
    那人继续道:“但是,这并不能成为你骄傲甚至目中无人的资本。其实你,完全没有各自骄傲。”
    白燚嗤笑一声:“你哪只眼睛看到我骄傲了?还目中无人?真是好笑啊!”
    那人没理会白燚的不当回事,轻蔑地笑了笑:“知道我为什么会给你电脑上挂马么?”
    白燚随口答:“你说吧!”
    “因为我要证明你并不比我强,反而比我弱太多。”那人呵呵笑着,“还记得你中马后事如何焦急惶恐的么?”
    白燚脸色一变,略微正了正神色,又迅速恢复之前那漫不经心地样子,“还好吧,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就逞强吧!”那人嗤笑,“要不是萧祈出面帮你,恐怕你现在还在为问题出在哪里而纠结吧!这倒是出乎我的意料,萧祈那样的人竟然会为了你的事来主动找我,不过,这也更加证明你不如我。”
    听到这里,白燚总算听出了个大概的苗头,这人一再强调什么她不如他的,好像刻意在比较什么,但是她压根不知道她有什么需要跟他作比较的,“什么你不如我我不如你的,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陆飞扬叹着气,低下头去,掐了白燚的胳膊一把,脑袋凑过去低声咬耳朵:“这人就是软件大赛的第二名,单人输给我们组合了。”
    白燚了悟地望了那人一眼,继续保持沉默。
    “不要装傻,你知道我在说什么。那次软件大赛,若不是主办公司看重软件的全面性,我的设计怎么可能输给你们?”他的设计重点在防御上,而主办公司需要的却是管理类的设计,他不愿放弃自己所好而改编别的软件,仍旧拿他最得意的作品参赛。比赛评审明确告知过他落选的原因,但他不愿相信自己呕心沥血的设计竟然输给你了好几个人组合编写的软件,因而一直忿恨在心。
    “那又如何?人家公司自然有他们的评选标准,作品和标准对得上就算幸运,如果对不上也不能说明作品不好,只是恰好不适合他们的需要而已。”就因为这个?白燚无语,作品得奖从不在她的自得范围内,那是团体合作的成果,又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他这样说倒像是把他们团体的成果划归到她一个人头上了,这顶大帽子她可戴不了。
    “这也没什么,只不过证明了我比你强而已。”那人又是一笑,“而木马一事再次证明你比我差了多少,而你只不过仗着一些朋友帮衬着才有现在的名声,如果只是你一个人,你觉得你能够完成那样复杂又全面的设计么?还有我亲自编写的那个木马,你破解得了么?”那人狂妄地笑起来。
    白燚紧抿着嘴,犀利的目光直直盯着那人满含讽刺的双眼。没错,他说得一点没错,没有朋友的帮忙,她一个人是绝对不可能完成那样的设计,也无法破解那个木马,现在还陷在焦虑恐慌的情绪中一筹莫展。
    他说的好像真的没错,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似乎都是在朋友的帮助下才获得的,要说自己独立完成的事情,好像就只有师傅而已……
    “师傅……师傅……”口中低喃着,白燚茫然四顾,看不到师傅的影子,师傅,你在哪里啊?
    猛然想起师傅说在家里等她,于是,她推开椅子拔腿往家的方向跑去,没有理会身后陆飞扬急迫地叫喊……
    作者有话要说:近日较忙……
    困,明儿再抓虫。
    闪走……
    ——2010/01/31 00:53
    part74
    伤情(四)
    道旁的树木人群飞快地往后退去,白燚埋头飞一样地往北门谦家奔去,踢飞路上胡乱丢弃的垃圾,撞到行人了留下一句“对不起”又风一样掠过去。
    跌跌撞撞地跑上十九楼,在门口站定,小憩一会儿,待心跳恢复正常了才拿钥匙轻轻开了门。
    刚踏进玄关,阿丘正在客厅玩球,一看到白燚进来立刻摇头晃脑地跑过来,往她身上跳。她朝阿丘轻轻嘘了一声,摸了摸它凑过来的大脑袋,然后往厨房望去。
    远远就看到北门谦系着自己买的可爱的淡绿色围裙站在那里切东西的身影。
    他穿着一件浅色薄毛衣,米色长裤,黑色的发丝随着他微微低垂的头而一晃一晃的,午后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射进来,发丝上闪着淡淡的金色光芒,线条优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