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脸,偷乐了很久,她就想一头撞在这台盆上死了算了。
    “哎,不要以为这里是我们纪家开的会所,水就不用付钱。作为文明人类,你要有节约用水的环保意识才对。”纪言则懒懒地倚在浴室门口。
    袁润之抬眸看向镜子,大花脸总算是洗干净了,视线落在旁边面带戏谑之笑的讨厌的脸上,她咬着牙,对着镜子吼道:“笑吧,尽管笑吧,最好把牙齿全笑光了。”
    纪言则走到她的身后,微笑着看着镜中的她,俯下身,在她的耳侧轻喃:“走,带你去山顶看星星。”
    看星星?
    袁洞之的脑袋又开始打结了。
    从小到大,她最喜欢干的事就是坐在自家的院子里,仰望着星空。
    她看了看镜中的那双含笑的眼眸,想到刚才他的捉弄,气不打一处来,违心地说:“不去!”
    “真的不走?!”他的声音依旧在她耳边诱惑。
    “走开!鬼才要跟你去山顶看星星!”她恼羞地推开他,“很晚了,我马上要回家了。”
    “好,那我就带小气鬼去山顶看星星。”他佯装转身,下一秒却回转身,猛然拉住她的手腕,拖着她走出浴室。
    小气鬼……
    她真是败给他了,无论她说什么,他总是有办法回驳她。
    可是,就这么被他牵着走,她又不甘心,于是弱弱地嚷着:“喂,我要回家……”
    “你再说话,我不介意抱着你出门。”
    威胁果然奏效。
    纪言则牢牢地牵着袁润之的手,一路走出饭店大堂。
    从客房到停车场,一路上,袁润之看到羡慕的目光不断地投射在自己的身上,那种幸福甜蜜的感觉,又开始涌上心头,她不禁挺直了胸膛。
    “什么事突然这么高兴?”纪言则见她扬扬得意的样子,不禁好奇,刚才明明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才几分钟就变了样。这女人真是善变。
    袁洞之轻哼一声,“人家看我像看公主一样,当然开心了。
    纪言则忍不住笑,“我看笑你的脸像猪头还差不多。”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你吐颗象牙绐我看看。”
    “哼!大人不计小人过。”
    “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袁润之无力地翻了个白眼,看来要在嘴皮子上打败纪言则这只妖孽,她还得好好苦修一段日子。
    出了山庄大门,向右走,有一条小路直通向山顶。纪言则小心翼翼地驾着车子,到山顶差不多还要十分钟的路程。
    袁润之突然想起晚宴时的白袍外籍男子,就问:“今天晚上出观的那三个外国人,是什么人?”
    纪言则斜睨了她一眼,眸中满是不屑,“我进了桑氏,操守绝对有保障,招持那三个客户,因为我会他们的语言。”
    原来是这样。
    袁润之看着手指,咬着唇,想了半天才开口,“有件事不知道该不该问……”
    纪言则挑了挑眉,“你今天的问题很多,不过我想你要是不问清楚的话,今晚一定会睡不着觉,说吧。”
    袁润之瞪着他:干嘛把她形容得那么三八!
    “那三个像中东人的外国佬出观之后,董春秋就跑来我们桌说你爸是不是回来了。其实之前我一直以为你爸要么去世了,要么就是跟你妈……”袁洞之话说了一半,就不好意思再说下去,比了一个分了的手势,便埋着个头看着手指。
    纪言则侧目看了她一眼,不禁莞尔,淡淡地说:“都错了,我爸没死,活得好好的,就差没成妖了,他也没跟我妈离婚,因为他们根本就没结过婚。”
    袁润之惊愕地看着他,“你是私生子?”
    “按中国的说法,我这样算是吧。”若是按爱极岛的说法,他的身份是相当合法的。
    同为私生子,这差别咋这么大呢?袁润之不禁感叹,为什么她的老妈或者阿姨就不能是个有钱人!真是郁闷无比!好命全让这家伙摊上了。
    “那你父亲现在哪儿?”
    “他住在国外,刚好和那三个客户认识,所以这次外公过八十大寿,他托了那三个客户顺便带了贺礼回来,就这样。”纪言则深慼眉头,他撒了谎,因为他不想让袁润之如道爱极岛的事,不是他不爱他的父亲,而是他不能忍受失去自由。那个他好不容易离开的变态地方,还是随着时间埋葬了吧。
    “哦,原来是这样。”难怪sara急急地打断了董春秋的话,难怪纪年祥一见那三个客户脸色铁青,纪言则的母亲没有结婚就生了他,这对纪年祥来说,打击很大吧。
    “好奇宝宝,还有什么问题,一次性问完吧,待会儿到了山顶,我可没空答疑。”
    好奇宝宝?叫得这么肉麻!
    她想了又想,想到纪宇昂,好像对他前女友旧情难忘。纪大帅哥每次都会对她出手相助,却不见他对别的女人殷勤,也许是她性格呆呆的像他前女友?可是新的疑问又来了,既然是旧情难忘,为什么要分开?到底是纪大帅哥被甩了,还是纪年祥棒打鸳鸯?还是那个谢静宜设了仙人跳?
    当她问出口,纪言则只是淡淡回答:“都不是。”
    都不是?她惊诧地抛出另一个问句:“难道是他……做了负心汉?”
    纪言则的反应却是不置可否,这让她纠结,为什么那样子个温情儒雅的男人会是一个负心汉?她郁闷地顺手打开了广播。
    tellmeanimistaken
    'thaveaforbreakin'
    pleasedomego
    ijustwannastay
    'tyoufeelmyheartbeats
    givingmeaway
    ijustwanttoknow
    ifyoutoofeelafaid
    ifeelyourheartbeats
    givingyouaway
    givingyouaway
    i'tuand
    howit'smakingsense
    thatweputupsuse
    wheoknow
    youdo
    i'mjustasscaredasyou
    起初,袁洞之只觉得唱这歌的女生的声音空灵清澈,在这样的夏夜,听着这样的歌,心情异常舒畅,于是不由得渐渐投入,细细地听着歌词究竟在唱什么:
    'tyoufeelheartbeats
    givingmeaway....
    ifeelyourheartbeats
    givingusaway
    givingusaway...
    她默默地重复着这几句话,不由得一阵心慌,这歌词……
    有时候真的好奇怪,当一件事情莫名困扰着自己的时候,与之相关的事总会接踵而至。明明是老外的声音,却像是在自己心间的另一个声音,一声声逼迫着自己:我听到你心动了,它出卖你了……
    “怎么了?脸还在痛?”纪言则泊好车,疑惑地看着突然缩在靠椅上的袁润之。
    袁润之悠然回过神,惊道:“哦,这歌好听,好好听!”
    “我没有问这歌好不好听。”纪言则双眸定定地凝视着她,嘴角蔓延着若隐若现的笑意。
    他是否该感谢这作词作曲之人?还有更该感谢播放这首歌的电台主持人,这歌像是为他和旁边这个笨蛋女人写的一样,又是这样一个繁星点缀的夜晚,真是应时应景。
    袁润之傻愣愣地盯着他绝美的笑容,脑中荡漾着那首歌。
    他该不会也在揣摩这首歌的歌词吧……
    她又想起前两天翻看的小说,当中提到两个人的爱情定律:一是谁先爱上谁先输;二是谁爱得更多谁输的更多。
    可是……如果真的爱上,赢了,心不在自己身上,输了,心还是不在自己身上。那么赢的是什么,输的又是什么呢?
    纪言则见她还是先前痴痴呆呆的模样,心跟着难以抑制地又揪了起来,原以为那歌敲醒了她,原来是他自作多情了,他就知道不该对她有期待的,不该有期待的。
    他叹了-口气,解了安全带,径自出了车子。
    直到听见他关闭车门的声音,正在发呆的袁洞之才被震醒。她左顾右盼,才看到纪言则的身影,她慌乱中立即打开车门,跳下车。
    虽是深夜,可是迎面依旧是一团团的热浪向她袭来。
    下了车不过几秒钟,汗水立即覆上了身。她站定了一会儿,静下心来,才稍稍感觉到这山顶入夜的凉气袭人。
    纪言则从后备箱里取了野餐垫,站在离她两米外的地方冲着她勾了勾手,她想都没想,直觉迈开脚步向他急步走去。
    她踩“高跷”走平地的技术都没练到家,何况这山坡上到处是石子,她脚下又是一崴,身体失去平衡,向一边倒去。
    纪言则早已练就了“宠辱不惊”的淡定气场,手臂轻轻一捞,将她搂进怀里。
    她红了脸,结巴着说:“你……你……你别想太多了,我……我……我刚习惯穿高
    跟鞋走平地,现在是山地,所……所……所以……”
    “知道‘欲盖弥彰’和‘此地无银’这八个字怎么写吗?”他轻挑眼眉,自信满满。
    她无言地抚额,此时此刻,她脑中闪过的却是另一个成语:言多必失……固家之后,她一定会把这四个字写上个三百遍……
    他隐忍着笑意,轻咳了两声,牵着她的手,向山顶走去。
    到了山顶,纪言则递了一瓶驱蚊水给袁润之,“抹上吧,侍会儿你的胳膊和腿被蚊子
    咬成猪肘和猪蹄,我概不负责。”
    在看到他拿出驱蚊水的时候,袁润之感动得眼泪在心底哗啦哗啦地流,可是当他紧跟着的话一出口,她心底的泪水流得更凶猛了。真的好想痛扁他,她怎么就喜欢上这么个嘴巴坏的家伙!
    “猪上辈子跟你有仇吗?”她咬着牙,接过驱蚊水。
    “不是跟我有仇,是我怕你侮辱了猪的形象,晚上做梦它找你算帐。”纪言则将野餐垫铺在地上后,很随性地躺下,闭上了双眼。
    “去你的!”袁润之气愤地用脚尖踢了一下他的小腿,鄙夷地低头看着他,明明是他提议上山来看星星的,他倒好,居然枕着手臂闭眼睡觉,这叫什么看星星啊?
    她擦好了驱蚊水,拢了拢裙摆,在他的身旁侧坐下来。
    她抬头仰望,辽阔的天幕就像是一匹好的黑亮绸缎,而嵌在这绸缎上的繁星,就像钻石一般璀璨夺目。再远眺,闪烁着群星一簇簇,密集地低悬在天边,可感觉又离得很近很近,像是一伸手就可以将星星摘下。
    想着,她伸出手,做出抓星星的模样,感觉自己正抓着满手的钻石,发财了,发财了,她兴奋得乐不可支。
    蓦地,身后传来一声嗤笑。
    她咬着唇,回首低眸,白了一眼躺着的纪言则,“喂,有什么好笑的?难道你小时候
    没玩过抓星星吗?而且是你说要上来看星星,结果在这里睡觉。”
    纪言则懒懒地勾了勾唇角,“坐着欣赏的话,仰着脖子不累吗?躺着的话,美景尽收眼底。要不要试试?”他在诱惑她,快点躺在他身边吧。
    她歪着脖子想,也对哦,一直仰着头真的很累。可是,就算是喜欢他,躺在他的身边,感觉也超怪。算了,她还是仰脖子吧。
    “躺下”吧,你在我面前没有矜持可言。”不如道为什么,他总是那么容易看穿她的心思,就像她现在这副呆呆的样子,坐在那里绞着手指,他都知道她在纠结什么。
    她在心中坚定地说,不行,坚决不能跟他躺一起。
    她的脖子仰得更高,腰板坐得更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