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他会在礼部,以后的一切就靠他自己。”
青语嘴角的笑容是期待,是希望,仿佛刚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遭难根本就不曾存在:“云擎一定会做得很好,只是很可惜,我见不到这一天了,不过也好,他不必看我身死。”
第 136 章
青语的事绫月没有向玄烨求情,最后是玄烨自己开了口:“要不要对青语进行赦免?”
绫月摇了摇头,神情几分无奈,几分寥寂,更多的却是坚定:“我没有向你开口求情,就代表了我并不赞成对青语的赦免,你应该知道的?”
“我以为青语对你很重要。”玄烨抚着她的头发,让她靠向自己。
“是很重要,于公,她是我制约后宫平衡的关键,于私她毕竟是宫中的旧人,我们怨恨也好,算计也罢,她毕竟代表着我没有消失,如果可以,我当然希望她活着,可是既然出了变化那就代表我的策略出现了漏洞,我们是这天下的掌权者,执掌天下,可是在我们拥有这权力的时候,也丧失了任性的资格,我没有选择的余地。”
“出于私心,我已经保过青语一次,可是这次已经不是私心可以解决的了,我有我的责任,对于这,我只能说一句每个人都必须为了自己做得事付出代价,她早在做此决定的时候就该料到有这么一天,没有人能保她,她也明白,所以才会如此冷静,或者,这样对她来说才是最好的结局。”
玄烨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凝视着她,不得不承认眼前的女人是七窍玲珑,一开始自己觉得她是心机深重,如今理解了也就明白,纵使她七窍玲珑,但又有几分是刻意安排,又有几分是顺水推舟,如此想了,也愈发心疼她。
就像此次,不知道的时候也许会责怪她的心冷,理解了就明白她是太过于理智,在万千恩宠之时却能够以最冷静的姿态退场,也许她的办法并非最好的,却是最有效果的,顾全大局,只是心里最深刻的感情确实被深深地埋葬了起来。
也就是这样,玄烨在朝堂之上以一句顾及朝廷颜面的暂时阻止了对端妃处死的决定,可惜没有用。
就在他竭力争辩的时候,绫月已经到了永和宫,这几年,端妃虽然也有些清高高傲的模样,却也不会像原来那样刻意的清减,永和宫的摆饰也不是那么朴素,恢复了她的本性。
填漆戗金龙戏珠纹宴桌上鎏金錾花爵,紫檀镶金嵌玉箸,内堂上挂着缂丝加绣观音像,穿过轴金漆点翠玻璃屏风,黑漆描金卷草拐子纹床两旁是两个黄花梨藤心方杌,上面紫红地珐琅彩折枝莲纹瓶上插着一束山茶花,是整个室内最明艳的色彩。
一旁,一个宫女端来了梅花椅,绫月就在床的一边坐下,目光偏转看向床上美貌如花的女子,昏暗的光线照在她的脸上,辨不清的神情,只是想起了刚才太医的那句怕是不久了,心里一紧。
青语平日用的金镶珠石点翠簪,青玉镂雕螭凤鸡心佩就搁在山茶花瓷枕的一旁。
“为什么呢?”绫月觉得自己对于这个眼前自己一手扶持起来的少女说的最多的就是那句为什么。
绫月很清楚自己的性子,也许很多人会嫉妒自己和玄烨的爱情,然而自己很清楚,在这一场爱情中,玄烨比自己付出的还多,自己很自私,更多的是现实,如果自己两人的身份不是如此,她们不会在一起。
也是因为这样,绫月有时候很难理解青语的爱情:“值得吗?我以为你是个很理智的人,断然绝然为了云檠入宫就说明了自己了理智,如今呢?为了他吃那些禁忌的东西,还自己压迫自己的胸腔,你真的就想死吗 ?”
青语粲然一笑:“你曾经说过一句话,青语从来不是那么清高无欲的人,今时今日也一样,我青语没有那么清高,我也有我的心思,我又岂止是为了云檠,我是为了我自己,我要他永远记得我,没有见到我最后一面,他会遗憾,这种遗憾会随着他一生,我始终相信他对我有情,无论是亲情或者是爱情,他始终会记着我。”
没有人看到绫月端正放于双膝之上的翠玉明珠指甲套已经紧紧地攥在锦绣,几乎要穿透:“我已经自己已经够自私了,没想到你竟然会这么做。”
“对,有一个人说过爱是给予,可是我做不到,我的爱太过自私,我做不到,也许如果我有很长的时间我可能会,可是我没有,所以我要他记着我,一生一世。”
“你疯了,然后呢,你要死了,他要入朝为官,就算仕途一帆风顺,心里也始终会记着你,身死不如心死,你明不明白?”
青语的眼神淡淡的一瞥,带着笑容,却又暗含仇恨,爱恨纠葛:“你知道吗,我一直很恨你,即便在这一刻,我依然嫉恨,为什么最后还是你赢了?其实真正的忌恨并不是全部由来于你的地位,你虽然经历了很多,但同样你也拥有我们永远的奢望缺德不到的东西,这样已经是足够的幸运,幸运的我们想毁了这样的幸福,你明不明白,我们的不甘怨恨全都是因为你,如果没有你,我不会心起争夺,不会如此,更不会对自己如此心狠 。”
绫月轻笑,带着冷意:“你终于说出真心话了,我从来不要你们的忠心,因为没可能我也不奢望,只是你当真是一鸣惊人,我以为自己已经够自私,没想到你比我更狠?”
“有人说爱是一种给与,所以爱永远不会消逝,可是我做不到,我的爱太过自私,。”
绫月心里一阵翻腾,右手紧紧攥紧另一只手的中指,关节都已经发白:“疯了,一个个都疯了。”
啪的一声是绫月的手甩到了一旁的茶盏,冰冷决绝的背影起身,正准备要走,身后是青语淡淡的声音:“我一死,这宫中所有的局势都变了,你不会不知道,你准备怎么做?”
“青语,你已经要死了,既然是你自己选择的路,你就不该再有留恋,而本宫的事,也不用你插手。”
青语浑身一震,苦笑:“也对,这些本就轮不到我管,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说着,语气已经开始剧烈的喘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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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和宫端妃珠锡哩氏青语自入宫以来贤良恭德,端庄有德,今重病身死,按妃之礼葬之,赐葬于皇陵之内。
在内务府前来通传说新任的礼部侍中想来吊唁端妃的时候,绫月已经预料到云檠的责问,可是出乎绫月的预料。
云檠只是恭恭敬敬的向绫月行了一个礼,给青语上了三炷香,盯着那牌位,视线几乎要穿透牌位,目光深邃而哀伤。
绫月看着他转身,上香,他的沉默冷静不自觉地让她眉宇间微微的皱起。
上完香,云檠提出一个要求:“云檠斗胆恳请皇后娘娘,奴才想去永和宫 看一看可以吗?”
绫月没有答应,一个人径直走着,到了永和宫的门口,停了下来:“进去吧。”
永和宫闲置了半个月,也没有人搬入,一切还是如原来那般,铜镀金珐琅种嘀嗒嘀嗒的声音回响在寂静的室内,一旁有两个短塌,铺着锦裀蓉簟,每一榻前有两张雕漆几,也有海棠式的,也有梅花式的,也有荷叶式的,也有葵花式的,也有方的,也有圆的,其式不一。
黑漆嵌龙戏珠纹香几上摆着的朱漆描金山水人物图银盘里还随意的放着紫檀描金镂空胭脂盒,锦帕,小铜火箸儿,手炉。旁边是一个填漆茶盘,小盖锺儿。
云檠慢慢踱着步子,最后掀起通往内室的葱绿撒花软帘, 穿过紫檀山水人物图屏风,床前的幔帐已经放下,云檠一顿,比平时急促的步子,飞快上前,掀开幔帐的手有些颤抖。
是空的,心里觉得心缓下了取而代之的再难填满的空洞。
出了永和宫,云檠行礼:“谢皇后娘娘。”
到最后,绫月走在前面,云檠跟在她的身后,两步之遥。“娘娘,青语是怎么死的?”
绫月的步子顿下:“你应该喊她端妃娘娘,而且你不过是青语的表哥,更兼礼部侍中,你,没有资格过问此事。”
“亲生兄妹之前尚且隔阂生疏,况且是表兄妹,娘娘惊才绝艳,七窍玲珑,怎会看不穿,还是云檠会掩饰,连自己都欺骗过去了?”
绫月顿下,转头看着云檠,目光冰冷:“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还是你忘了本宫的身份?”
“我没忘,只是这么久了,我自己告诉自己,我不爱她,慢慢的,自己几乎都要忘记曾经那么深刻的感情,刚才看着那牌位,描金的字体,我才恍然觉得,原本压抑的自己都要忘却的感情原来并没有消失,只是藏在心底最深的一块,就算知道她死了,还觉得不可能,看着她喜欢的东西,就会想着买些下次进宫的时候带给她,话说出口,才想起她已经不在了,也许心里还没有接受吧,直到刚才掀开幔帐,空无一人,我一直以为她在永和宫,去了就看见,直到那一刻,空落落的永和宫才明白,死去了就是死了,再也见不到了。”
“生存与死亡本就是无解,人总希望留住身边亲近的人,只是如此一来,就乱了这规矩,也许慢慢的见惯了身边人离去,到了那个岁数,也就看开了。”绫月的语气冰冷而沉静,说得那是别人的事。
“不会,哪怕是习以为常了,见到身边最亲近的人死去,也会哀伤。”云檠站在永和宫的门口,在阳光的沐浴下永和宫琉璃绝色,那是属于紫禁城的华丽妖娆。
“那一天天色很好,姑姑带着小语来了我家,额娘身体很差,我身边连一个一起玩的孩子都没有,额娘牵着小语的手到我的面前,对我说做哥哥的要疼妹妹,小语虽然不说话但是很懂事,那时候,我以为我们以后的日子都会这样过去,可是没有,一夜之间,什么都没了,我和姑姑一起去了姑父家,在姑父家虽然比不上以前生活的富足,可是小语会护着我,我单纯的以为以为不管我们一定会在一起,直到姑父找我谈话,他要我死了这条心,他的女儿天生是当皇妃的命,我当时并不是生气,只是突然明白了事实,一语惊醒梦中人,她会不嫁吗?我会不娶吗?不可能,可是如果和我在一起呢?她就是罪人之后,珠锡哩家族不会允许,就是那天,我觉悟了爱情也放弃了爱情,这么久过去了,我以为我不爱了,可最后这爱情只是埋藏了。”
“佟佳华音。”绫月牛马不相及的来了一句,云檠仲愣之下领悟,楫礼:“谢皇后娘娘成全。”
终结的一切是如此之简单,绫月的担忧似乎也是到此为止,不管是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一段还是事情已经到了担心也无法改变的地步,总之,绫月已经定下心来。
纳兰琦惠前来请安的时候就看见绫月慵懒的躺在剔红福寿纹短塌之上,悠闲的摇着手中的绛色纳纱绣佛手花鸟檀柄团扇,怡然自得,原本要说得话也就止住了。
绫月见她嘴角勾起一笑:“来了。”也就随意的一句。
纳兰琦惠在一边的紫檀嵌竹丝梅花坐下,小心翼翼的开口:“皇后娘娘心情似乎不错。”
“好与不好,这日子都要过下去,还是琦惠觉得青语死了,这后宫的日子就不用过了。”
“琦惠不敢。”
“不敢?”绫月慢慢品味这两个字的意思,轻笑出声:“ 雪散云消痴儿睡 ,春暖花开浪子归,白发已换垂髫去,沧海十年九岁悲!一个个都是痴儿。”
纳兰琦惠心里一惊,不知她感叹为何,只是当她以不安的眼神看向绫月的时候,绫月依然没有没有开口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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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完新年,很快就到了绫月的生日,玄烨的意思是宫中接连出事,就趁此机会大肆庆祝,绫月心想也是,就答应了。
青语大丧之后,后宫也难得这么热闹,一扫近日的阴沉,只是这次虽然是自己的生日,绫月却是一点都提不起劲,就把那些事全交给了汀如忙活,偶尔纳兰琦惠来之时,也会帮一会忙。
也就看着宫女如花的女子为了即将到来的盛宴忙碌的穿梭着,最后连绫月自己都觉得自己越发倦怠,连玄烨都笑话了,可是却依旧懒洋洋地。
直到大宴的前一天晚上,玄烨呆在坤宁宫,看着她,有几分好笑:“倦成这样?”
绫月动了动身子,整个人靠在他的身上,羽睫轻眨了几下掩去了眼神中霎那的纠结和复杂,朱唇轻启:“过个年都没个安生日子,你说我能不倦吗?也没什么,就让汀如先负责一些事,我最后定一下就是。”
“也好,让汀如帮着你管些事,我刚才看见纳兰琦惠也在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