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近来营造出处尊养优的情形,也就让她稍稍卸下了些许,露出让人惊艳的冰肌玉骨,雪肤花容,而紫烟紫艳的凉风闲语也以致于谣言尘嚣四起。
而祈筝辞退了那两个奴婢之后,祈筝一开始真不习惯,自己打水,烧水……洗个澡都不容易,可容不得她习惯,第二日就有两个少女前来敲门,模样端正,说是家中清贫,望小姐收留,月钱也不重要,那不卑不亢的态度让祈筝嘴角勾笑。
这两人模样,仪态虽比不上宫里之人,但在这地方,也算是数一数二的,如此想来,就不难猜出是谁送来的大礼。
一笑之下就收下了这礼,心想,在这尘嚣四起的时候,宣抚使夫人自是倍加注意自个儿夫君的言行举止,对于如此大的事怎么会一无所知。
乓乓乓
一阵与其说敲门还不如说砸门的声音传来,祈筝端起景德镇腊月红梅茶盏,镇定自若的徐徐吹了一口气,慢条斯理的吩咐两旁的研伊,研心前去开门。
研伊刚把门拴拉开,还没打开,就感觉到一阵大力把门撞开,嘟嘟囔囔的声音:“哪个女人呢?我倒要见见是怎样的花容月貌,绝色容颜,能把堂堂的宣抚使大人迷的晕头转向?”
研心是见过这位乌雅岚丞,乌雅威武的大公子,急急忙忙想要进去向祈筝提醒,哎呀一声就被乌雅岚丞一下子推开,倒在了地上,一声尖叫:“小姐!”
乌雅岚丞的名字虽然起的文雅,却是和他阿玛一样,是个武人,鲁莽而冲动,今天也是在额娘的一句话而冲动的过来。
咣的一身推开门,正要开口,却对上那人抬头的眼神,似笑非笑,如冰雪般清高冰洁,又如花瓣般娇美,是芙蓉的绝丽,带着玫瑰的倔强凌厉,就那一霎那,心里的火苗就像浇了一盆冰水,呆呆的盯着她的容颜。
“碧螺春,我挑了最嫩的芽片出来,要不要尝尝?”虽是询问,但祈筝已经自顾得为他泡了一杯,推到他面前。
岚丞下意识的大口灌进去,就见祈筝扑哧一下笑了,素手指到了他的面前:“牛嚼牡丹,我算是见识到了。”
岚丞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你好大的胆子,你竟敢……”
“话说拿人手短,吃人手软,乌雅公子倒是一点自觉都没有?”
“你竟敢诬蔑本公子!”
“诬蔑?”祈筝轻笑出声,放下茶盏,调整身姿坐的端正得坐好:“乌雅公子脚下踩的是酱色呢彩绣凤穿花纹炕毯,一百两纹银,室内染的是百合香,用的是上等的百合花提炼而成,纹银五十两,这茶叶是上好的明前碧螺春,一两是纹银……”
“住口!”乌雅岚丞狼狈的瞪着眼前巧笑嫣兮的女子。祈筝一笑之后,腰肢一拧,袅袅的在黄花梨六螭捧寿纹玫瑰椅落座:“敢问乌雅公子今日前来所谓何事?”
乌雅岚丞粗声粗气的开口:“我以为小姐应该知道本公子前来所为何事?”
祈筝嫣然从一旁执起缂丝花鸟牙柄刻八仙团扇,凤眼微微一瞥:“敢问乌雅公子一句,令尊今年何岁?”
“四十有三。”
祈筝再次展颜一笑,只是目光又经参杂了冰冷的漠然:“我今年正是十余有八。”
乌雅岚丞此时才明白她所问的意思,心里首先划过的是了解,随后又觉得尴尬:“谁说不可以啦,你看那成员外他家,他都五十多岁了,不还娶了天香楼的花魁瑶然……”
“我不是她,我不会。”
乌雅岚丞本要反驳,却在看到她坚定的眼神之后住嘴,开始怀疑那传闻是否是真的,这样的女子会作出如此折损自己的事吗?
也就在这个时候,再次听的砰的一声,祈筝探头一看,就见乌雅威武匆匆忙忙的冲了进来:“岚丞你在做什么?”
就见祈筝四两拨千斤的回答:“没事,就是哥哥想找我叙叙兄妹之情,你不会反对吧,父亲大人?”
轰的一声,在两个人的脑中炸开,乌雅威武颤颤巍巍的伸出手,问道:“你是什么时候知道的?”
就见的如烟花般灿烂的笑容:“我以为你早就猜到我知道了,父亲大人?”
就见的乌雅威武高大的身躯一抖:“你真不像她,轮廓有点像,可你的神情却把这个相似冲的一分不剩,事实上,我并不爱清韵,我爱的那个女人很久以前就死了,很久以前她就死了,偏偏我沉浸于这场哀伤中无法自拔,我知道,我这辈子欠了蓁瑶(宣抚使夫人的名字),也对不起清韵,我记得那天,清韵来投靠我,虽然我不爱她,却也心存愧疚,就把她留了下来,却没有顾虑到瑶瑶的感受,那天晚上,下着大雨,瑶瑶就把清韵赶了出去,我知道她是赶不走我心里的人,心痛,却又只能赶走眼前之人,我当时想要拉住她,对瑶瑶也是颇为不满,没想到,一个回头,我就看到她站在雨里,衣裳全被雨淋的湿透了,我一下子想起了我们新婚的那个晚上,我喝醉了酒,念的都是那个人的名字,我早上起来,不见她的身影,就看见她一个人站在外面,浑身湿透,转过头,正好对上我的眼睛,所以我没有扶起清韵,瑶瑶也冷冷的看了我一眼,转身进了内室,而清韵也被我伤了心,从此我就再也没有见过她。”
祈筝的神情微笑又格外的显得冷漠,就像在听另一个人的故事,确实,这也的确是别人的故事,而这份冷漠在乌雅 岚丞的眼中就是触目惊心的疼痛,一刻刻的在刮着他的心。
这只是一个美丽的误会,祈筝或者是钮祜禄绫月都不是一个单纯柔弱的女人,她的倔强心狠从来都是如此,偏偏乌雅岚丞却因为这次误会而痴迷,然后等他明白,他已纠葛于其中难以自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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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愧疚,或是其他,乌雅威武决定让祈筝认祖归宗,祈筝笑了,倒不怕家里那位能干的夫人了,而岚丞出乎意料的没有说话,眼下就是两位夫人的事了。
蓁瑶理所当然的是反对,就是看老夫人的意思了,这个乌雅老夫人可不是一个省油的灯,当年乌雅老爷是在入关之时战死沙场,那时老夫人刚刚有喜,不知道是该庆幸自己给乌雅氏留下了种还是哀伤夫君的身死。
虽然当时朝廷发了抚恤,但是乌雅家所有的财产都被亲系瓜分,流落街头,一个人含辛茹苦的把儿子带大,费尽千方百计,直到乌雅威武中了武举,情况这才有所好转。在那种情况下,一个人独自带大儿子,那一定是有着绝对的聪明和能耐的,而乌雅威武对这位母亲是敬重有家,所以这位老妇人可是关键人物。
祈筝也不得不小心翼翼的防着,本准备了水蓝色的旗服,银蝶的耳环,端的就是一派气度,想想又觉得差了些许,犹豫再三就把玉簪子戴上了,幸好这是进贡的物件,不是织造办的,也就不那么在意了。
到府上之时,乌雅威武先进去,过了一会出来说是让祈筝进去,客厅里是两人一个坐于上座,一个在右边的首座,想来上座的就是那老妇人,下座的就是宣抚使夫人。
蓁瑶是个美人,显得很瘦,过于纤细的身形穿着一身红色的旗服,但眉宇之间凌厉的风情却没有因此减去丝毫,看到祈筝的那一刻,皱眉,眼中却一道精光闪过:“没想到,潮穆 清韵竟能生出这样一个女儿。”语意之间说不出是称赞还是嘲讽。
祈筝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嘴角勾笑,微微欠了个身,气度仪态都无懈可击,让上座之上的老夫人颔了颔首,蓁瑶正要开口,就听见身后老夫人一句:“蓁瑶你先下去,我和筝儿说会儿话。”两个人震惊非常。
蓁瑶眼神之间露出不甘还有诧异,延伸淡淡的从祈筝的脸上瞥过,绕是如此,却还是微笑着完美的行了一个礼,退下。
祈筝的视线随着蓁瑶身影的离去看了一眼,吸引她的是蓁瑶眉宇间的心痛,看来除去华丽的外表以后,这位宣抚使夫人过的怕也是痛苦万分。
等到祈筝把视线转回来,却心惊的发现老夫人的目光正牢牢的停留在自己的身上。
“你想必也看到你大娘和你阿玛的相处了,如果你能让他们和好如初,那我就同意让你认祖归宗,记入族谱。”
绫月一怔,眉宇一皱难掩眼中的冰冷:“老夫人何出此言,这本是大人的意思,他想要让祈筝认祖归宗,不代表我自己也是愿意的。”言下之意是乌雅威武的意思是要让自己认祖归宗,你也不想为了此事和你儿子生出隔阂。
老夫人心知肚明,和蔼的脸上露出菊花绽开般的笑容:“我想你是一定会的。”
“老夫人如此关心祈筝所思所想,当真让祈筝感动不已,只是此次夫人怕是猜错了。”
“是吗?对了筝儿你发髻上的那个玉簪能否借我一看,这簪子看的倒有几分眼熟,哦,我想起来了,将南的玉石名匠李归一是我的好友,他曾寄来一图纸说是让我看看,就是这样式,只是这本是进贡到宫中的,为何……”
祈筝就觉得整个背上一阵热一阵凉,瞬间就出了一身冷汗,不过转念之间,祈筝就展颜一笑,泰然自若的对着老夫人盈盈一笑,她既然让一众人摒退,单独和自己一人说话,就不会把这个秘密说出去。
倒是老夫人见她这般反映一愣,不过她本就不准备把这事说出去,这个祈筝虽然是假,但没有人知道,而她是从宫中出来,眼下还有大半年就是下一届的秀女选秀,目的很有可能就是为了这个,威武虽然已经是从四品,在阳城中权势滔天,可是这是不够的,不过关于此事,也是想要看一下她的能耐。为以后乌雅氏的权势谋福。
至少要让当初所有欺负过自己母子的人后悔,要知道,哪怕自己曾经穷途末路,现在依然过得比他们好。如此一想,,老夫人也就有了决定,起身,走到祈筝的面前,拔下她的簪子:“这可是贵重的物件,财不可露白,务必小心才是。”说着就把簪子塞到了她的手里。
祈筝冷静的看着她,镇静自若,片刻之后,宛然一笑:“筝儿谢过老祖宗!”
如此一来,祈筝就必须插足乌雅威武和完颜 蓁瑶之间,当务之急,就是寻到那中心,就是乌雅威武的心上之人,突破口就是乌雅威武对潮穆清韵的愧疚。
“绯鸯和我是一次偶遇,她是汉人,出生是在一个小门小户的家庭,她很聪明也很厉害,她的聪颖有时候让我自叹不如,然而你也知道满汉不通婚,违者严惩,甚至杀头,最轻也要剥去旗人特权,,一边是母亲的希望,一边是绯鸯,我无法选择。”
“那陪我走走吧,阿玛。”一句阿玛就料到乌雅威武不会拒绝,叫了一辆马车,就在大街上闲逛。
虽是荒漠之地,大街之上却热闹非凡,对祈筝来说,这一幕让眼眶一热,手紧紧地攥住了马车的窗框,玄烨,你看到了吗?这一天下都在你的努力下成就了,你成功了,我真的很开心,我……想你了。
“阿玛,我想吃桂花糕了,这家的桂花糕据说不错,阿玛去给我买一块,好不?”偏着头,嘴角像芙蓉花一般绽开。
乌雅威武自是不会拒绝,下车:“来一块桂花糕。”就见那家买卖的姑娘忙碌着,不久转身转回的是一张眉眼弯弯的容颜。
“啪。”的一声,是乌雅威武手中的银子掉落的声音,那样的眉眼,轮廓,活脱脱就是当年的绯鸯,那一刻脑子里想的不是绯鸯,而是祈筝,她是早就知道了吗?还是这只是偶然,如果知道那这么做又是为何。
急急忙忙的转身,乌雅威武匆匆掀开马车的帘子,对上祈筝悠然自得的神情,原本想要说出的话一下子堵住。
“老祖宗给我一句话,如果我要认祖归宗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你和大娘之间的关系缓解。”一句话就让乌雅威武住了嘴。
“阿玛我已经准备好了纸笔,你画吧。”这是祈筝的要求,要他画出绯鸯的模样,一笔一划慢慢的绘下。
而这样的心血就只是换来祈筝的双手一撕,一张一张,祈筝只看了一眼,就毫不犹豫地撕了。到最后,是乌雅威武盯着她看:“你到底是想干什么?”
祈筝也是毫不退却的看着他:“我只是想知道,你方才画这画的时候想的究竟是谁,这不是绯鸯,你看这模样,眉眼带笑那分明是那家店的主子,还是你根本就忘了绯鸯,对不对,你忘了她,你所谓的坚贞不渝的爱情只是因为你羡慕曾经不顾一切的爱情!”祈筝的声音已是大声呵斥。
“你早就忘记绯鸯的是不是,你记得只是你爱绯鸯这件事,而不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