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只有她最能清楚地在一色的菜色中挑中我喜爱吃的菜,只有她最明白我在想什么,满满的我从一开始的鸡蛋里挑骨头开始转变,额娘对她很好,虽然说比起我差了些,而对她却是很好的,我开始想,额娘当初把她安排在我的院落应该是陪我比较重吧。
    我记得那一天,我推开门,看见玉柔在枕下塞着什么东西,我毫不避讳的上前把那东西抽了出来。
    是一方绣帕,上面绣着字,我大声地读了出来,想必玉柔也不会拦我。
    “绣幕芙蓉一笑开,斜偎宝鸭亲香腮,眼波才动被人猜。一面风情深有韵,半笺娇恨寄幽怀,月移花影约重来。这是李清照的浣溪沙,不过,”我眼眸一转:“这表达的似乎是相思之意?”
    玉柔的眼中有些惊慌:“不是的,华音小姐,不是你想得那样。”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呢?” 我甩啊甩得甩着手中的绣帕:“额娘说,雪姨的绣功不错,是不是?”
    “是,额娘的绣工很好。”
    “额娘还说你和雪姨的绣功不分上下呢,这样吧,过几日就是我的生日了,就当作我的礼物。”说着我像小蝴蝶一样飞了出去,哪怕玉柔姐姐在我身后再怎么叫也不理。
    玉柔姐姐对我无奈,因为她知道她自己是寄人篱下,她也知道我是家里的心肝宝贝,她知趣,所以她不敢对我不好,甚至称得上千依百顺。
    我的阿玛是武将出生,所以他并不会对我只是闺阁的小姐,我偶尔也会出府门,我额娘会有几句训闹,我阿玛却是很高兴得哈哈大笑,说我颇有他的风范,我很得意,额娘对我一大一小无可奈何。
    博尔齐特氏秦朗是个清镌,丰神如玉的人,他的身上带着淡淡地书卷气,却不是穷酸的,而是他所有的学识都从内心往外散发着,陶冶着人的心绪,我没想到我的生命中会遇到这样的人。
    朗朗如月的神态和每次到我们府上拜访的人截然不同,他的出色让我觉得很好,像一轮弯月照耀在我的身上,我感觉不甘心,不服气,因为他是玉柔的心上人。
    “我的夫君比你出色多了……”我皱起眉,我想起了玄烨,几乎可以说是注定会成为我夫君的人,所以人都在我身边说着他的好,他的出色,他的丰功伟绩,可是我突然觉得很虚幻,我找不出一个词来形容他应该是什么样,因为我没见过。
    秦朗摸了摸我的头:“是,我知道你以后的夫君一定比我出色,好不好?”
    我手上晃着的我刚从河边上折下来的一个小柳条抽上了他的手背,哼了一声就走了,因为我觉得他这是在敷衍我。
    玉柔不知道我已经见过秦朗,她笑得很甜蜜,有时候她对我欲言又止,我知道她是想向我要那方绣帕,可是我也是哼了一声,趾高气昂的走了出去。
    秦朗说我这个样子就像晃着尾巴的小喷火龙 ,后果是他的手臂上有对了两条柳条印子,我这是下意识的动作,并非有恶意,却倔着不道歉,总想着,这柳条这么细,我也没用多大力,他怎么会痛,而他也总是笑笑,什么都不介意的样子。
    每次见到他这样我就生气,这么好的脾气,不就是摆明了让别人欺负。
    “斤斤计较不是好事。”
    “要你管本大小姐的事。”我这么说的时候,他总是会笑,不是那种浅浅的随时会消失得笑容,而是笑到眼底的那种。
    “一个才到我胸口的小丫头拼命抬高了头,踮起了脚,还自称本大小姐,你说好不好笑呢?”
    “啪。”又是柳条枝甩在他的手臂,我气鼓鼓的脸颊。
    那一次,我们也是这样的打闹着,他竟然躲开了,我追着上去,那一块草地有小沟壑,因为草长得茂盛,所以把小沟壑遮住了,我不小心一脚踩进了沟壑,下一刻就哇哇哇的哭了起来。
    秦朗急忙上来,把我的脚丫子从小沟壑里拔出来。
    “好痛,好痛,呜呜呜。”我一个劲地哭着,哭得累了就抽噎一下再继续。
    秦朗低声说了一句:“失礼了。”
    说和就让我在草地上坐好,托住我的右脚,脱下我的鞋子袜子,我停止了抽噎,眼睛滴溜滴溜的看着他检查着我的脚踝,又皱起了眉,我一下子笑了。
    他看了我一眼,又好奇又好笑:“脚踝都扭了,还这么开心,看这一会哭一会笑,还是个小孩子。”
    他蹲下,让我趴在他的身上,他身上有一种淡淡的檀香味,我很开心,手指在他背上不停的划着。
    “你在干什么呢,我可会以为你是蓄意报复。”
    “哼,我在你背上刻着对不起,你要一辈子记得对不起我。”当时的我笑得很开心,就像秦朗说的像个孩子,那时快乐无邪的我怎么会想到这句话却成了我一生的命谒。
    秦朗把我送到家门口附近,我就一个人一跳一跳得蹦到了府门口,那时额娘不住地抹眼泪,最后还要我安慰她。
    “看你阿玛回来怎么收拾你。”
    果然阿玛一回来看到我肿得老高的脚踝,厉声道:“在伤好之间不得出这房门。”还命令玉柔看好我。
    我看到玉柔听话的答应后有一刻纠起的眉,想必是在想既然这样,她就不能经常去见秦朗了吧,嗯,这也算是这件事中第二值得高兴的就是。
    第一件就是……我倦倦的睡去,脑中想得还是:“檀香……好好。”
    第二天我就让我房间里的婢女晓谕去把府中所有的檀香都找来。
    “这个不好……这个也不行……怎么都这个样子配不上……嗯,这个还差不多,就是就只有这么几颗。”
    我拿起那五颗檀香珠闻了闻,果然很好,顺手就往自己腰间的小荷包里塞。
    “小姐,这可是明相送给大人的玉檀香,这……”
    切,你敢拿过来不就是给我挑的,倒不怕阿玛骂?不过今日我心情好,就大手一挥:“这事我会和阿玛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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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柔姐姐和我是完全不一样的,我们一个美艳,一个婉和,我始终觉得我市最出色的,在其他人的夸赞下,他们都说我是西洋传教士带来的画册上艳丽绝美的玫瑰,然而玫瑰上除了美丽还由刺,一不小心,就会扎到。
    可是在其他的眼中的我是如何形象,我并不在意,然而秦朗是如何看待,我想的也只是在他眼中,我是比玉柔出色。
    晚上玉柔姐姐回来的时候带着一个提盒,香气四溢,打开一看,是西湖糖醋鱼和鱼香肉丝,我狐疑的看了一眼玉柔姐姐,我知道她素来喜欢清淡,基本是三餐吃素,而这些却又是我偏爱的酸酸甜甜的味道。
    玉柔姐姐把两碟子菜端到我的面前:“这不是你最爱吃的,怎么不动筷子了?”
    我看了她一眼,嘴角扯了一点笑容,嘴一抿,却也没有开口,她是向来连这些味重的做都不做的,我挑开糖醋鱼的肚子,里面是白米饭已经沾了糖醋鱼的酱汁 。
    玉柔姐姐明显很惊讶,她没有想到鱼肚子里还有米饭,急急忙忙的想要把米饭挑出来,她知道我想来不喜欢米饭,只喜欢白粥,我的筷子打上了她的手:“不必了。”
    咬着筷子的一端,我的嘴角是掩不住的一阵轻笑。
    “我不是不喜欢米饭,只是米饭没滋味,要浇着汤汁,恩,我喜欢鱼,要是能把饭放在鱼肚子里一直蒸,拌上糖醋鱼汁一定很好吃。”
    这话我只对一个人说过,我一笑,想来也是他的心思,呵呵,秦朗。
    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也许我们之间就不同了。
    从我脚伤好了以后跑过去找他,秦朗他不再像一个小孩子一样看待。
    “终于发现我漂亮了吗?”
    “你是很漂亮。”
    他这么说,我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了,低下头,脸颊上有些烧起来:“那和玉柔姐姐比起来呢?我和她那个漂亮。”
    “那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的。”我的嘴嘟了起来,他笑着看着我,点了点我的鼻尖,却没有说话。
    我的心头涌上一阵茫然,就像我的脑海中一阵雾,而我不敢去探索那团雾之后究竟是什么。
    他有一种山水不显得从容,就那样在席地而坐,取出一卷书卷,就看是看,我就定然的坐在那,看着他,看了一会儿又开始无聊,左动动,右看看,故意弄出点声音来。
    半晌,他终于放下了书卷,笑道:“无聊了?”
    “谁让你不陪我玩呢?”
    “看来不把我们的佟佳大小姐安抚好,我今天是没有安心看书的时间了。”秦朗把书合放在草地上:“我和你讲一个故事吧,在很久以前,有一个公主,她很漂亮,是她父皇最宠爱的女儿,可是称得上是呼风唤雨,多少人巴结着她,可是她的爱情却大声在清冷寂远的寺院,她爱上的是寺庙里最年轻最出色的和尚,没有人知道他们的爱情是如何发生的,一个是金枝玉叶的公主,一个是顿悟佛道的和尚,一个是嫁了人,却对丈夫说出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一个是清心寡欲,充满佛谒。如果他们没有遇上,彼此的人生都会是圆满幸福,可是他们偏偏遇上了,也许他们也是挣扎过的,也许他们的爱情征服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也征服了他们对未来的恐惧,公主送了他一个镶满着珠宝的玉枕,也就是这个玉枕出卖了她的爱情。一个小偷去寺庙偷窃,却偷走了那个玉枕,当这个小偷被抓获的时候,他们的爱情也被公之于众,大逆不道,天地不容,天子震怒,哪怕那是他最心爱的女儿,她跪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他依旧没有答应,和尚被腰斩了。”
    “为什么会这样?
    秦朗笑了笑,他的神色有些淡然的甚至于冷漠,又似乎是哀伤:“事情并没有结束,很快,高高在上的天子就去世了,他是如此大的一座山,却颓然倒下,接任的是他怯懦胆小的儿子,掌握实权的却是他的国舅,公主被贬居到偏远不毛之地,她将她的痛苦寄予于欢乐,她找了很多人陪她玩乐,而且都是和尚,有辱皇家颜面,这是她死亡的原因。”
    “这是个故事?”
    “是一段历史。”
    我看着他的神色很不开心,闷闷的,我突然想起了他刚才所说的,我和玉柔姐姐是不同的,有什么不同,难道就只是因为他们之间有爱,那么……“我爱你。”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刻显而易见的慌张,我就睁大了眼睛那么的看他,过了一会,他长长的呼了一口气:“你还不懂。”
    “有什么不懂,我今年已经十五岁了。”
    他依旧只是笑笑。
    事实上,我不懂我所说我爱你是什么意思,爱情,牡丹亭里的杜丽娘,西厢记里的崔莺莺,袅袅婷婷的戏曲,花旦柔情缠绵的音调中,爱情,似乎是最美妙却又无法捉摸的感觉,而在我看来,一切却又太不可思议,至少,如果是我,我相信的更多的门当户对的爱情,观念思想都是对等的,这样爱情才会发生。
    我有些沮丧,戏曲中总是说只要对他人说出这句话,莫不是热泪盈眶,喜极而泣的柔情动然,可秦朗不是,难不成不能按常理来想他不是?
    可是……“不管,我反正说了,你拿一样事物作为定情信物。”情啊,爱啊,又岂是如此轻易就可以说出口的,直到很久以后,深处后宫,对着无数女人无数情爱,我陡然明白,轻易说出的,又岂是真情真意。
    当时的我并不明白,所以我可以嬉笑着从他身上解下他腰间的比目鱼翠玉佩揣到了自己怀里。
    这事我始终瞒着玉柔姐姐,即便我把这一切当作一场游戏,我依旧不会告诉她,我觉得我会心虚。
    很长的时间里,我和秦朗会一起谈古论今,有时候为了一个争执不下的问题,我会整夜的去书楼看书,在那段时间里,我学到了很多,秦朗像是什么都会。
    慢慢的我觉得他开始有一种烦躁,我不明白,只听见有的时候他会喃喃自语:“明知道……为什么?”
    他还会问我:“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故事。”
    “记得。”
    “其实……都是一样的。”我不明白她的意思,直到开始登记参加选秀人员的名单,我告诉秦朗的时候,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他都沉默着。
    “华音,你还记不记得我和你说的那个故事,其实,都是一样的。”更多的时候他会这么对我说。
    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