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安安稳稳过一辈子了?”
    “嗯。”
    曾梦痕忍不住呵呵笑了两声,一个翻身压到了男人身上,扳着手指头做起计划来:“我们先成亲,然后生两个孩子,嗯……大的是男的,小的是女的,这样女孩长大被人欺负了还有哥哥护着。呃,还有,还有啊,再养点儿鸡鸭,我喜欢兔子,还要养兔子好吧?”
    “好。”
    “……可是我不会养……”
    “喂草就行,好养。我养。”
    “嗯?是么。”大概野兔肉兔之类都比较好养?她记得现代的宠物兔让她费尽了心力却还是死得一只不剩。
    “总之,我不会养,你要给我养,一只都不许死,到时候我负责玩儿就行了!”
    “好。”
    “还有哦,要种上一亩三分地,每年都有粮食吃……我做饭你砍柴……”曾梦痕嘴角的弧度越来越大,又不满地晃了晃男人,“欸,你听见没有啊!高不高兴?”
    “高兴。”
    “哼,高兴也不知道笑……好吧,我知道你笑不出。”想着男人的面瘫多半是小时候受苦太多给搞出来的,曾梦痕的笑容顿时减了大半,哼哼了两声,叹了口气,就去咬曾天佑的嘴唇。
    感受着对方虽有瞬间的瑟缩,却还是镇定下来,笨拙地回应她,曾梦痕心满意足把对方的脸涂遍了口水,这才闭了眼睛顺着男人的意思乖乖睡下。
    哦,睡前,她还许了个愿,请求她的生活就如她所幻想的那样,向种田文的趋势发展下去……
    那时的她,却还不知有一句话会在他们的身上应验:天不遂人愿。在实现种田愿望之前,他们还有太长的路要走。
    他抱着她,陪她一起看她看不懂的黄历,看着那根嫩葱似的手指在他所看不懂的符号上迅速游移着。
    “天佑,你说,这天好不好?”
    “好。”他点了点头,她觉得好的就都好。
    “唔,可是,我觉得这天也不错……嗯,还是这天?天佑你挑一个嘛!”
    “哪天最近?”他问道。如他所料,她因为他的这句问话而更加开心,“那就这天、这天了!”小手兴奋地点着黄历,她扭过头来,眼睛扑闪着,睫毛很长,看起来……唔,很好吃?也许是因为过去长期的忍饥挨饿,这是他能想到的最恰当的形容。
    他握着她的手,忽然有话很想要问出口,尽管他比谁都清楚,这话怕是要大大地打扰她的兴致了。
    可是,他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也不知道自己是中了什么邪。
    他问:“梦痕,你……是因为我身子长得好才愿嫁我的吗?”她喜欢摸她的身子,是以他从来都不敢多吃,唯恐多长半点儿肉,让她失了兴致。
    其实,这问题的答案,他是知晓的。他信她对他的好不是仅仅因为“他的身子好”这样肤浅的缘由,可既然如此,他为什么还要问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他多年后才想清,原来他不过是想要再次确认他在她心中的地位罢了。只是如今,他却还是对自己举动的缘由不清楚的。
    正如他所预料的,女子脸上的喜色起码褪去了一半。即使是正如所料的事,他却还是马上慌了神,暗中埋怨自己的任性,他在心中又狠狠给自己记了一笔账,打算到晚上她睡着再自罚。
    她的脸色显然阴晴不定,却又缓缓沉着了下来,看着他的眼神隐隐带着无奈。
    她最终没有如他想的那样赌气,而是用行动做了回答……她把他压到炕上,照她喜欢的方式咬他的嘴唇,但这次不太一样,她咬疼他了。
    明白她是生了气,他伸手轻轻替她顺毛,忽然觉得她很像过去夫人养过的那只小白猫。
    不对!他这是做了什么乱七八糟的比较,一只畜生怎么能和她相提并论?况且……他若是没记错,那只猫的下场不太好。
    在心中又记了自己一笔账,与上一账不相伯仲,他在心中想着恰当的比较,想了许久,最恰当的便当属那些他不配进的庙里,高高地站在庙台之上的观音们、仙子们,高洁,不容玷污。
    可是,可是他……就正把她抱在怀里呢,他抱着他不应玷污的人。
    想到这儿,他一点都不想承认,自己竟然是在窃喜的,窃喜?你的罪恶感呢?
    又是狠狠一笔账,他甚至都不知道该怎样惩罚自己才算解气,只能尽力去讨她的欢心。
    只是,他终究还是太没用,纵使每天都会对着水洼脸盆练习如何挤出能令她开心的微笑,他却还是无法做到……恶梦如影随形。
    几次三番告诉自己这已经不是过去,他不会因为笑了就被毒打,不会因为一点情绪的显露疼上起码一个月,他却……还是做不到。
    他太没用了,这样的他怎能配上她呢?
    曾天佑,是你命太好,你碰上她了。若当日救她的不是你,受命监视的不是你,她哪里会肯用正眼瞧你?
    在心中默默感谢上天垂怜,他拍打着她的脊背,竭尽全力哄她开心,终于又见到了对方的笑颜……笑了就好。
    不管他是怎样的,只要她还会笑就好。
    22
    22、遇到怪人一只
    都是他没用,没办法给她最好的。
    六月的天,孩子的脸。
    眼见着方才还是烈日骄阳得晒掉人一层皮,这眨眼的工夫就天就阴沉下来了。
    一群庄稼汉正在田中劳作着,晒红的脊背庆幸着这半日阴凉,有经验的却抬起头来,眯了眯眼:“不成,咱得回去了。”
    “怎么?”
    “这雨得下大,”说着,扛起了锄头,“反正今日也干得不少了,你们要留这儿?”
    “曾家兄弟肯定要走!”
    “可不是,得回去陪家里美娇娘呢!”几个人接过话头就打起趣来。
    被打趣的那人却是副木讷的样子,也不理会起哄的同伴,躬了躬身子就要走,先前要走的也就都跟去了。
    回程的路实在是有些无聊,一群五大三粗的汉子自然而然也就揪着这新来的不撒手了,插诨打科荤段子接连不断,就指着这新人有点反应,可对方一张木脸就从未让众人得逞过,这些人却也不觉尴尬,再接再厉——他们私下中早就打了赌,哪个能先让这新来的小子笑了羞了恼了,总之是有表情了,那就能赚到一顿好饭,剩下的人凑钱请。
    眼见着肚子里的计划都用干净了,今日却还是无人得逞,众人也就暂时放弃了,三三两两地凑起来闲聊。曾天佑话太少,自然而然地被排挤出外,也乐得清闲。
    若不是家里的姑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和村里人搞好关系,他早就寻个僻静的地方独自施轻功回去了,哪里还用得着走这么长的路?
    “欸,快看,又是那人!”
    “那疯子?”
    “可不是,坐那儿也不知道干嘛呢,啧啧,看他脏的。”
    “谁管他啊,把人好心当成驴肝肺,好心给他送点吃的还憋了一肚子火,谁都别去管他!”
    “知道,上次我家婆娘好心让他去我家洗洗,还被他说的哭着回来了!囗囗的,乱咬人。”
    自动屏蔽了众人口中的不和谐词语,曾天佑自觉没什么值得关注的,径直向前走去,却没想到自己却又忽然被想起了。
    “说起婆娘,”一个年轻的忽然跑到曾天佑的身边,没记错的话,是姓杨的,“曾哥,我家婆娘上次和我说一事儿啊,你家婆娘事儿。”
    婆娘婆娘的让曾天佑很是不满,“她有名字,叫‘曾梦痕’。”他认真纠正道。
    “不都一样么。”那青年男子显然属于神经极为大条的那类,也不在这儿纠结,就接着道:“我说,这女人得好好管啊,你知道我家婆娘今儿送饭的时候跟我说什么?你……哦,曾梦痕她今天和她们绣花的时候啊,嘴馋了,就自己去弄吃的自己吃了!啧啧,真得好好管,粮食多了是怎么的了?吃了饭还吃,而且啊,汉子还没回家呢,不干活的倒先吃上了!这放我家的身上,非好好教训她一顿,让她敢又懒又馋!你们家这女人啊,就是欠打!”
    其实,这人能说出这番话来也不奇怪,民风再开放显然也得是以生产力为前提的。
    尽管因为民风的关系,城中女子有的是豢养男宠的,可城里和这小村子可不一样。此地算得上是个世外桃源,物产却并不丰盈,这也就意味着社会地位会与劳动能力直接挂钩,也就造成了女性的地位远远低于男性的局面。
    而男性作为第一劳力,家中不多的食物需要优先于男性更是被视为理所当然,曾梦痕干的这她完全不觉得有什么错的事也就成了他人眼中“需要被好好教训”的事了。
    只能说,那杨姓的年轻男子神经也是大条到一定的境界了,这厢还想着是不是因为要下雨了,天气怎么骤然这么凉,却冷不丁撞上面前曾天佑阴沉沉的脸,顿时一口气差点儿没喘上来。
    “这,这个……那啥啊,婆娘懒一点儿也不用……”这么生气吧……
    不过一会儿的工夫,男人已收了不自觉外放的怒意,微微低了低头,语气中却还是寒森森的:“在下的家事,不劳杨兄弟过问了。”挺客气……我是说,相对而言挺客气的一句话,却又让那杨姓青年忍不住一个寒颤。普通人自然不能和不晓得取过多少条性命的曾天佑比。
    只是,降落到这没眼色的杨某的身边的也不全是坏事,比如说……待到大家都缓过神来时,他意外地获得了一顿好饭。如果你还记得的话,这是因为某些无聊人士的赌约。
    看到家门口一身脏污形似乞丐的人时,曾天佑挑了挑眉,想起他似乎就是村里人方才讨论的那个。正思忖着要不要赶快赶走免得吓到家中那姑娘的时候,却不料听此人开了口:“小哥儿,性子不错啊,和那些山野粗人不一样。”
    曾天佑看了他一眼,选择果断地关上了门。
    “欸!”门外人郁闷了。
    “天佑,门外是谁啊?”曾天佑回来时,曾梦痕正在灶前眼巴巴向灶里望着,直到察觉到曾天佑的归来才算移开视线。院外的拍门声太大,她疑惑地问。
    “不是谁,一个疯子罢了,不理他,一会儿就走了。”
    “哦,村里传的那个不知好歹的?”今日一直和村里的女人八卦,她对这人也略有耳闻,毫无好感,也就顺着曾天佑的意思不管他了。
    扯着曾天佑的袖子,她的眸中满是兴奋:“天佑天佑,我发现这地方的地瓜放进灶里烤烤好好吃啊!”
    “是么?”曾天佑的表情也柔和了下来,俯□子,“喜欢吃怎么不告诉我,我给你烤些,你别烫到手了。”
    “这个就是要现烤才好吃嘛!”香气已经冒了出来,让曾梦痕想起小时候学校门前总卖的烤地瓜,捧在手里热乎乎的,吃到嘴里比什么都甜。长大之后她也是一样,奇异地不爱什么玉盘珍馐,就喜欢吃这难登大雅之堂的东西。
    曾天佑也在她身后蹲□来,低声询问她蹲没蹲累,心中的内疚也一阵高过一阵。她本该吃最好的,如今却蹲在土砌的灶前等贫民的吃食。
    都是他没用,没办法给她好的。
    曾梦痕也不客气,觉得蹲累了,便蹭到后面男人的腿上坐着,手臂回去拦他的腰:“你去那个小凳,我坐你腿上。”兴致真好。
    只是,这世上总有执着的人啊。
    再好的兴致捱得过门外有人锲而不舍地死命拍门么?
    揉了揉脑袋,曾梦痕终于没办法做到无视,忿忿一声:“不要敲了,吵死了。”便站起身来,“我去看看他。”
    因为村里人对门外那人的恶评,再加上头一次见识到的此人牛皮糖似的恼人毅力,曾梦痕对他的好感度向已经负上加负了。
    曾天佑却是担心她被门外那脏兮兮的人吓到,忙起身阻拦,却也捱不住小姑娘的执念,只能由着她去了。若是吓着了她,大不了他马上将那人提走。
    曾梦痕一把拍开门,正对上门外还在死命砸门的疑似乞丐的某人,曾梦痕没有曾天佑预料的那样被吓到什么的,反倒是那人先怔了一下。
    只是,这一下颇为短暂,无人注意。
    “有什么事吗?”曾梦痕皱着眉。
    那人却不回答,反而弹了弹满是泥垢的衣衫,不满道:“果真一群俗世凡人,连耳朵都钝到这份儿上了?叫门半天竟也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