抓脑袋,他真是再也想不出什麽好话来说了。只好叹了声气,翻下床洗洗睡了。
    第十七章
    郝健辞去了银行保安的工作开始做起了小本生意,他最早在小区附近的菜场门口摆了一个卖炒货的摊子,没想到生意相当红火,大半年不到就挣了点钱包了正规的小店铺。
    那时正逢肖文彬创业最辛苦的阶段,郝健心疼自己老婆就想早点赶回家伺候著,於是便打电话叫阿辉下了班给自己看著铺子。
    阿辉一口就答应了。
    他在店子里坐到快九点的时候,许楷祺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今晚回不回家。
    阿辉说不回,要给郝健看店铺,电话那头喧闹地不得了,把许楷祺讲话的声音都盖过去了,他“啊?”了好几声,对方才听清。
    阿辉就问:“祺祺,你在哪儿呢?”
    “在外头呢,一会儿就回家。”
    阿辉“哦”了一声,忽闻那头许楷祺和别人说了一会儿话,然後传来闷闷的声音,他觉著像捂住话筒的风声。
    过了片刻,许楷祺再次传出来,“阿辉,你今晚上真的不回家吗?”
    阿辉笑著说“是啊,不回来你会想我不?”
    对方立马回答:“想啊,你是我男朋友,我当然想啊。”
    阿辉的小心肝儿一颤,觉得特满足,就难得腻歪地对著话筒亲了一下,说:“我也想你,记得早点回家休息,不说了,去玩儿吧。”
    他在店里一个人无聊得很,深更半夜的顾客几乎没有,只好躺在躺椅上看一台17寸的破彩电里播放著狗血的清宫戏。
    看著看著就睡著了,再醒来时,抬头看锺,哟,都快凌晨了。
    他想要不今晚就睡自己家得了,否则吵醒了祺祺,他觉得挺过意不去的。
    锁了店铺出门,路上已经没有公交车了,他只好打了辆出租车,刚坐进车里他就想,浩子还没能原谅自己,要是就这麽回去了可能有生命危险,算了,还是找祺祺去。
    那天下了点小雨,阿辉没有带伞,下车後连奔带跑不小心踩进了一个水坑,裤管上和鞋子都湿了。
    他觉著自己挺倒霉的,站在楼底下取钥匙的时候,他发现许楷祺家一片漆黑,心想祺祺一定是睡了,他告诫自己必须小声一些,不能把祺祺吵醒了。
    哢嚓,门开了,阿辉踏进客厅时差点绊倒,他弯腰捡起来发现是一件陌生的外套,即便不用看也知道这件衣服不是许楷祺的,因为尺码明显大了。
    他正觉得莫名其妙,忽闻紧闭的卧室门里传来了对话的声音。
    “你不必急著走,我男朋友今天晚上不会回来。”
    阿辉能听出来这略带慵懒声线的人是祺祺。
    接著一个陌生的男声略带紧张地说:“这不好吧,你男朋友不是健身教练麽,万一发现我们这样可得把我揍死不可。”
    许楷祺发出一声冷笑:“怎麽可能?他窝囊得很,被揍还差不多……再说了,他木讷地很根本不可能发现。”
    接著便传来阵阵接吻声,阿辉怔怔地站在卧室门口,浑身颤抖,他觉得那冰凉的雨水像是从脚底一直浸湿到头顶。
    那个陌生男人又说:“既然对你男朋友这麽不满意,不如跟他分了得了。”
    不知道许楷祺说了什麽,两人笑得猥琐,那陌生男人一边笑一边说:“哎哟,他因为你痿了?那你还真挺对不起他的,但是你看,你条件那麽好的人跟他这麽久按理说也不欠他什麽了,分吧。”
    阿辉赶紧竖起耳朵,他听见许楷祺隔了半天叹出一口气,说:“你不懂。”
    那人说了句:“行,我不懂这个,但我懂怎麽操爽你的骚屁股,再来一次?”
    随後便传来不堪的呻吟声,即使不看也能想象出在劈哩啪啦乱响背後的真实画面,许楷祺“啊”“啊”地叫起来,恋人嘴里的淫声浪语是如此熟悉,却又陌生。
    阿辉颓然地坐在地上,倚著卧室的那扇门,闭上眼无声地流泪。
    他没有那麽多文化,不知道用什麽词藻去形容自己的心情,只觉得疼,像一把钝刀在割自己的心。
    门里的那场肉搏大战干的是昏天黑地、如火如荼,阿辉突然睁开眼,他觉得自己不该如此窝囊,他紧紧握住拳头,此刻他应该冲进去揭穿那两个贱人,然後再狠狠把他们揍一顿,最後帅气地对那对奸夫淫夫说:“你们两条狗接著做,老子不奉陪了!”
    阿辉咬牙切齿地握住门把手,突然烦躁地把手拿开,走到客厅里来回踱步直到冷静为止,他坐在沙发上勾起一边的唇角,讽刺地倾听卧室里的动静。
    一个小时後,那俩人终於消停下来,阿辉从兜里掏出一只烟点上。
    许楷祺曾经明确说过不许他在家里抽烟,过去他一直傻傻地奉为圣旨,为此还被郝健嘲笑连最後一点爱好都磨灭了。
    他在抽烟的时间里想了不少事情,过去和许楷祺之间的种种像走马灯似的浮现在脑海里,他忽然明白一个道理。
    不是每个人对“男朋友”这三个字的理解都跟自己一样,它还可以解释为男性朋友、炮友、基友,甚至是床伴。
    自己原先没能悟出其中的含义,还痴傻地以为“男朋友”等於恋人。看来只有他错得离谱,因为很明显的,许楷祺就没这麽想。
    看著吐出的烟圈,他忽然觉得鼻子一酸,差点又流下泪来──要是早听郝健跟浩子的话就好了。
    他又发了一会儿呆,烟差点燃著了他的手,他没找烟灰缸,直接扔地上踩灭了,那劣质烟蒂把高级的地毯烧出一个黑漆漆的小洞。
    他摸了一把脸,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放下一件东西,轻轻地来,最後轻轻地走了。
    早晨,当许楷祺坐起来看了一眼锺惨叫起来:“糟,要迟到了!”
    他这才想起来阿辉昨天没回家,没人给他调闹铃了。
    他一边穿衣服一边使劲推身边睡得跟死猪一样的男人,催道:“起来起来,穿了衣服马上给我走人。”
    那男人睁开迷蒙的眼睛,对上许楷祺一张谈不上半点温柔的脸,一时没反应过来。
    话说自己在夜店等了他那麽多回,终於得到点回应,而且第一次就能滚床单这运气别提多好了。以为rry看得上自己,就觉著奇怪:昨晚还柔情似水的rry一觉醒来怎麽这麽凶?
    他无耻地拿手臂搭在许楷祺的身上,讨好地说:“美人,给个早安吻吧。”
    许楷祺哪有心思跟他搞,在他眼里这些419的货色都是一次性筷子,用完了就扔,再没有任何价值。
    於是他粗鲁把那人的手甩开,凶道:“别磨磨唧唧的,穿好了快滚,我男朋友要回来了。”
    那男人看他真生气了就不敢再闹他,一边慌慌张张地穿裤子,一边拿眼瞟许楷祺光著身子下床的美景,心想不就是个阳痿的男人麽,有啥可稀罕的……
    当许楷祺拉开卧室门的时刻,一股劣质烟的气味扑面而来,他一愣,一只脚踏出去,突然惊呼一声,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东西。
    他蹲下身捡起来一看,顿时跟定格了一般从头到脚僵住了。
    躺在他手心里的正是自己送给阿辉的那枚白金戒指。
    第十八章
    住在这个小区附近的居民都知道这里有一家叫“恭喜发财”的炒货店。
    他家卖的炒货好吃又新鲜,价格还特公道,店员也很客气,就是老板有点凶还特抠门。
    “你俩一会等我把帐算清了、把店打扫干净了再关店,知道了不?不许偷懒啊。”郝健从里头走出一脸严肃地叮嘱道。
    “知道了,老板。”
    郝健点头,埋著头、皱著眉跟周扒皮似的算得津津有味,手指在计算器上劈劈啪啪地按,这时他手机响了,一看是肖文彬打来的,他立马换了张脸笑呵呵地接了。
    “哎哟,阿文呐,你下了班我过来接你呗?不用了……哦……哦……那行,你自己当心点,对了,我今天帮两个夥计搬了一下午核桃,背可酸了……不不不,也没那麽严重,就想你回去给我按摩按摩……嗯……那能亲一个不?就亲一个呗……不亲?那……那叫声‘老公’行不……”
    他身边的店员都很无语,这个老板平时有点儿凶,对自己那个叫阿雯的老婆却是肉麻得要命,每回听他跟他老婆打电话都能掉一地鸡皮疙瘩。
    郝健自然是不知道自己被店员鄙视了,正当他说得起劲,身前出现了一片阴影,乌央乌央的挫气飘过来了。
    他挂了电话一抬头,对上阿辉那张阴云密布的脸。
    郝健吓了一跳,惊呼:“你要干嘛?”
    阿辉垂下脑袋,拿指甲抠著瓜子上标价格的贴纸,幽幽道:“健哥,我心里难受,就想找你聊会天。”
    郝健叹了口气,阿辉跟小白脸之间的事他早知道了,出了那事以後,郝健是好说歹说才把浩子安抚了,让阿辉住了回来。
    据说,那小白脸事後狂打阿辉手机,阿辉不接那人不知道从哪里搞到了郝健的号码,改骚扰他了,一会儿哭著说要郝健劝阿辉回到他身边,一会儿又威胁说要去阿辉的健身会所里闹,最後逼得郝健只好换手机号,阿辉更惨,连工作都辞了,天天躲家里避难。
    郝健见兄弟这回是真有难了,自然不能见死不救,那种看兄弟掉井里了还使劲下石的事儿他可干不出,於是便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说:“等会儿,我把帐算好了咱俩一起回去,我顺便开导开导你……行了,你别抠了,小心把价格给我抠掉了。”
    阿辉“嗯”了一声,像小学生一样特听话自己找个地方坐著。
    那郝健算了一会儿帐,眼角瞟了下,突然站起来怒道:“靠,我说你怎麽能干出这种事儿呢?在这儿都吃一堆,完了啥也不买,像话麽你?”
    刚试吃完香瓜子准备走人的老大妈年过半百,依稀看得出年轻时候姿色不错,就是长得有点凶悍,她一听立马给顶回去,“吃你两颗瓜子怎麽了?老板你这麽小气,肯定生意做不好。还有,你这放在外头的不就是给人试吃的麽?”
    郝健本就面相不善,此刻眼珠一瞪的样子更吓人了,凶道:“有你这麽个试吃法的麽?你看看脚下都一堆了!”
    低头一看,老大妈确实厉害,才五分锺就留了一滩壳,她又嚷嚷了几句,打算走,郝健哪肯啊,一把把她揪住。俩人争论了半天,老大妈一看就是叱吒骂坦几十年的好手,跟郝健过了十几个来回,然而最终还是不敌郝健败下阵来,只好悻悻地掏出五十块钱买了半斤小核桃。
    店员和阿辉同时黑线,感叹郝健这嘴真不是一般的厉害……
    “健哥,你平时都是这样强买强卖的啊?”
    郝健瞪他一眼,“废话!最烦占我便宜的人了。得,我穿件外套,咱们走了。”
    阿辉和郝健走在马路上,阿辉走著走著就叹气,走著走著就叹气,郝健就推他,“年纪轻轻的叹什麽气?哥跟你说,想开点,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单恋歪脖树,你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赶紧找个人重新谈一场恋爱,把小白脸彻底忘了。”
    “…………”
    “哎,我说你不是还喜欢那小白脸吧?”
    “怎麽可能……我……我真挺恨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