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沙发上,伸手抠了一下已经斑驳了的大脚趾上的鲜红色的甲油,然后开始找洗甲水和棉花。
“听上去不像是你会干的事。”
星彗苦笑:“在你的想象中,我是不是应该住在狗窝里?”
“倒不至于,”蒋谣顿了顿,又说,“不过也差不多。”
“……其实是为了我们公司周六要举行的以物易物跳蚤大会找卖品。”
“那你找到了什么?”
“啊,”星彗一下子谈兴大盛,“很多东西,你简直想也想不到。”
“比如说?”
“那些普通的我就不说了,”她从脚边拿起一个黑色的方块,“你听说过自动卷笔刀吗?”
“我现在都用旋转式眉笔和眼线膏,用不到卷笔刀。”
“……好吧,对你们这些ol来说,的确是用不到,不过我和我同事们的桌上还会有许多铅笔,这样如果手边没有电脑的话,就可以随时随地拿张白纸出来画草图。”她解释道,“于是卷笔刀是必不可少的,而如果这卷笔刀可以自动卷铅笔,那该多方便啊!”
“只要把铅笔放进圆孔就可以了,不用自己再动手扭了是吗?听上去很酷。”
“没错!”星彗兴奋地说,“我当时就是这样想的——这真的很酷!把被用到丑陋的铅笔插进圆孔,拿出来的时候,它们会有被削得完美的尖角,”
“……那么,究竟哪里出了错?”也许是职业的关系,蒋谣的个性中更多的是实际而不是虚浮的东西。
“嗯……”星彗拿起那只黑得很酷的盒子在眼前仔细看,仿佛还能看到一点点以前残留木屑,“这个自动卷笔刀是usb接口的,也就是说必须插在电脑上才能使用——而如果手边有电脑的话,我们会打开电脑里的绘图软件,调出模版,填上各种数字和颜色,这样一副草图很快就完成了,谁还需要用铅笔画在纸上!!”
“哈……”
“是不是很鸡肋?”
“的确。”
“我还有很多这样的东西,”星彗耸肩,“比如事先要充好电才能用的充电器,光感手电筒,不防水雨靴,算盘计算器……等等等等。”
电话那头的蒋谣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我们真的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吗?为什么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没听说过……”
“哈哈,”星彗笑得很开心,“听到你这样说,我就觉得,尽管我家里堆满了没用的鸡肋产品,但我还是走在潮流的尖端啊~~”
蒋谣沉默了一秒钟,然后以一种充满逻辑性的口吻说:“请问鸡肋产品和潮流尖端这两者之间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没有。”她只得悻悻地回答。
“对了,你这个‘潮人’有没有什么鸡肋的衣服或者配饰要出让?”
她立刻跳起来:“有很多!”
八十平米的小套房原本是两室一厅的布局,她硬是把客房拆了改成开放式的衣帽间,也许是出于职业习惯,这个家里就算其他地方再乱,衣帽间总是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的,好几次j来看到了,也不禁发出赞叹。
星彗在柜子前站定,一格一格地找起来:“我有很多只用了一次就再也没机会用第二次的东西呢……”
“比如说?”
“狂欢舞会上的威尼斯面具。”说着,她拿起一只华丽的、镶满了水钻的眼罩,上面还有好些绿色的羽毛,十分复古。
“留到你四十岁生日的时候用吧。”蒋谣安慰她。
“……”
“我最近很想要一个复古的公文包。”
“啊,我有。”星彗脑海里立刻闪现出一个包包的画面,她记得那是很多年前在纽约读书的时候买的,花了她一个月咖啡馆端盘子赚来的钱,她很喜欢这包包,可是从来找不到合适的衣服来配,有好多次,出门前她背着这背包站在镜子前转了又转,最后还是放弃地把它放回去。久而久之,她终于接受现实:这包包不适合她。不过从纽约回来的时候,它依旧那样好好地被封在防尘袋里运了回来。多少年了,她搬了几次家,这个背包仍旧被放在橱柜的角落里,却不曾被遗忘。
她找了好一会儿,终于找到了那只暗橙色的防尘袋,很久以前那是非常鲜艳的橙色,每一次就算光看这防尘袋,她也觉得高兴——仿佛隐匿在心底多少年的迷恋被小心翼翼地包裹着。可是今天蒋谣提起,她忽又高兴地想,如果这背包可以找到一个合适的主人,那么也不枉她多少年来念念不忘却又无法得到。
从这一点上来说,她也是一个胸襟宽广的人——当然,只是从这一点上看。
“你等着,我马上传给你。”星彗把背包从防尘袋里拿出来,用手机拍了一张照,然后发给蒋谣。
过了一会儿,蒋谣在电话那头说:“好漂亮,就是我喜欢的那种!一定不便宜吧?”
星彗没有回答,只是开心地说:“值得的,再贵也值得。”
“可是我要拿什么来跟你换?”蒋谣有些泄气。
其实从一开始,星彗就没想过要跟她换什么,可是听着电话里蒋谣那有点苦恼的声音,她忽然打算晾晾她,于是故意拿腔拿调地说:“那你可得好好想想啊,我这个包现在有钱也没地方买呢。”
没想到蒋谣竟然很认真地说让她好好想想。
星彗想说自己是开玩笑的,但手上的手机响了,是j打来的,于是她告诉蒋谣以后再说,就挂了线。
j还是那一副懒洋洋的口吻,刚认识他的人难免会觉得他死样怪气的:“东西找到了吗?”
“好多!”她说,“没想到我家里堆了那么多没用的东西。”
“我猜也是。”他毫不意外。
星彗把背包重新放回防尘袋,但这一次没有放进橱柜的角落,因为她知道不久后这背包就会有新的主人,所以开始在衣帽间里给它找一个新的、显眼的位置。看了半天,也只有最上面一层的某一个格子,于是她踮起脚把背包放上去,没想到没站稳,非但没放好,还把原来放在那一格里面的布袋子给扯了下来。
“啊……”她踉跄了几步,终于站稳。
“怎么了?”j在电话那头问。
“没事,”她拍了拍胸口,然后去捡地方的布袋,手指才沾到袋口,她忽然愣住了。
“路星彗?”j看她好久都没吭声,有点奇怪地问。
星彗怅然地吁了口气,蹲□子,蹲在那只布袋面前:“你猜我找到了什么?”
“?”
“一件再也不会派上用场……”她顿了顿,“但又不知道该怎么丢弃的东西。”
“什么?”
“……婚纱,”她说,“三年前,我结婚时穿的那件婚纱。还是你师傅设计的呢。”
说完,她自己也吓了一跳,那口吻竟然这么轻快,仿佛这是别人的东西,别人的故事。
j没敢搭腔,这么多年的好友,很多时候他是口无遮拦的,可有些事情,到底还是根鱼刺,如鲠在喉,没人敢拔。
过了好一会儿,j才说:“没用的东西都拿来换了吧,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
星彗扯着嘴角笑了一下,把装着婚纱的布袋子往衣帽间的角落踢了踢,便没再提起,而是回到客厅,把铺在地毯上的那些鸡肋产品又跟j说了一遍。
“真是不理不知道,原来我的生活已经被鸡肋包围了!”她有点夸张地大叫。
j哼哼笑了几声,淡定地回了她一句:“还有鸡肋的‘炮×友’。”
星彗一下子愣住了,没想到j会这么说。
“不是吗,迷恋某一个人的肉体,却又对他的灵魂完全没兴趣。”
“……”高原那张英俊却善变的脸孔出现在星彗脑海里,不知道那猴子听到这句话,会作何感想。然后她忽又想起了昨晚那个无趣的年轻医生,他好像也说过一句类似的话来着。
他是怎么说的?你能不能只爱我的肉体,别管我的灵魂?
哎,记不得了,不过那不重要。重要的是,肉体和灵魂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非要联系在一起才行吗?
“你知道吗,”不知道为什么,星彗有点气恼,不知道是气j,气高原,气那个小医生,还是气她自己,“我以前一直觉得,肉体是会变的,再好的脸蛋身材,到头来也不过是一副皮囊而已。但现在我觉得,比起肉体,更善变的是灵魂!腰围从一尺九到两尺三也许需要三个月的时候,但从爱到不爱,从多情到无情——连三分钟都不要!”
“……”j被她噎得说不出话来。
“所以比起灵魂,我现在还觉得肉体更可靠。”
说完,她没来由地挂了线。她很少这么没礼貌,尤其是j又没骂她、害她,只是说了几句她不愿意听的话罢了。
可电话挂了就是挂了,她怔怔地看着手机屏幕,最后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把它丢在一边。
她去厨房的冰箱里拿出最后一罐冰啤酒,仰头喝下去。又是那种冰冷而令人战栗的感觉,好像整个人都被石化了。
可她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第二天一早,星彗去公司大楼对面的快餐店买了两份丰盛的早餐,其中一份是要拿来跟j赔罪的。她站在楼下等,看到j了之后就假装碰巧遇见他。
“给你。”她把装着早餐的纸袋往j手里一塞,然后飞快地蹿进电梯。
然后中午,j就像平常那样跟她有说有笑地一起去吃午饭了。
其实她心里是感激他的,既是上司又是朋友,不管以什么身份,都很包容她。
过马路的时候,一阵秋风吹来,星彗一个箭步走上去拽住j的手臂,跟他并排走:“喂,要不我给你介绍男人?”
j一下子停下来看着她,也不管是不是站在马路中间:“真的?有合适我的人?”
“呃……暂时没有。”星彗只得悻悻地回答,得到的是j的一个大大的白眼。
两人继续往前走,她用一种无比虔诚的口吻说:“我会帮你找的,我发誓!”
j侧过头来看了看她,最后无奈地笑了。
于是她也笑了,狡黠之中带着歉意。
j撇了撇嘴,用一种宠溺的口吻说:“你还是先管好你那段‘鸡肋感情’再说吧。”
作者有话要说:好吧,应广大读者要求,本人新开通了新浪博客~会不定期更新一些跟小说无关的东西。
11
11、四(中) ...
“啊……”
随着身下这个女人充满了情×欲的一声低叫之后,高原觉得自己就要爆发了,于是无法自抑地律动起来。
路星彗的皮肤很好,一点也不像是他以为的三十岁以上的女人的皮肤。也许是她很少化浓妆,或者是她天生丽质又保养得当,总之他很爱暗夜中,月光照在她皮肤上的那种哑光,像是涂了一层银质的闪粉。
她的手臂无力地缠在他肩颈上,双腿却紧紧地夹着他的腰,尽管这样动起来有点费劲,不过他很喜欢这种感觉。
“今天你怎么一声不吭?”他喘着气问,动作一点也没有慢下来。
“你想要我说什么……”她半睁着眼睛,眼神迷离,让人有一种征服的满足感。
被她一问,高原倒有点愣住了,是啊,他想要她说什么?
星彗掐了他一把,像是在提醒他别走神。他心里没来由地想笑,不过是苦笑。
他低□子,去亲她脸颊和嘴唇,一边亲一边霸道地说:“就像上次那样……说你想要我……”
她不知道是因为他的动作还是他的亲吻,闷哼了一声,然后继续沉默。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
“这还用说吗……”
听到她这句话,他一下子狠狠地撞了她几下,就出来了……
他们都累得直喘气,可高原心里想的竟然还是怎么逗她说话,她今天沉默得有点反常,像是有什么心事。他们刚开始做炮×友那会儿,她也常常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后来两人“熟络”了,她渐渐放松起来——不过事实上,他也跟她一样,只是没她表现得那么明显,因为他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