性荷尔蒙过盛的味道。
“但她是个‘蕾丝边’,而且刚看上站在你旁边这位……小姐。”
董耘挑逗的脸颊忽然僵住了,慢动作般转头看了看身旁穿白衬衫、黑色西裤的人……然后凑过来在高原耳边低声说:“这是女的?……”
高原淡定地点头,也拿起酒杯,喝了一口廉价香槟:“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
“……”要是站得近一点,好像都能听到董耘心碎的声音。
不过“纨绔子弟”的优势就在于,能够很快从挫折中爬起来。一分钟之后,董耘就又开始四处张望了。
“喂,那不是跟你女朋友一起的那个死gay吗?”董耘忽然轻轻吹了声口哨,说道。
高原不明所以地回过头,在人群中看到两张熟悉的面孔:先是jacob,然后是……路星彗。
他一下子愣住了,就像是他还没准备好演讲,舞台的幕布却已经拉开。
他终于明白董耘为什么要吹口哨了,因为路星彗今天穿得很……撩人,连身短裤加过膝高跟靴,跟她平时上班时那种类似于ol的风格完全不同。其实他比较喜欢她普通的打扮,不那么惹眼,却很耐看。
就在他的眼睛还贪婪地在她身上巡视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路星彗也在看着他。
高原勉强扯出一点笑容,笑,显得轻浮,不笑,又显得他蠢。路星彗隔着人群看着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猜她是在决定要怎么面对他,所以不自觉地摒住呼吸,等待着那一刻的到来……
毫无预兆地,星彗露出她那标志性的微笑,那么动人,让他觉得有点不真实……
然后,她就像以前那样朝他挥挥手,然后拉着j走了过来。
一瞬间,高原明白了——她是在逃避,想要用若无其事来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他们仍是一对炮×友,无关于爱情,无关于未来,只不过当彼此需要的时候,另一个人要及时出现……这尽管有点自欺欺人,可是——高原不禁苦笑——这的确像是路星彗会有的反应。
“嗨,”她的表情没有任何一丝尴尬,连眼神都毫无芥蒂似的,“你们也在等位子?”
“是啊,”董耘总是对女人一脸殷勤,“这里的位子真的很难等。”
“j正在找熟人开后门,”星彗笑着指了指身旁打电话的j,“要不要一起?”
“好啊好啊。”董耘很高兴地点头。
星彗又转过头看着高原说:“喂,你这个礼拜很忙吗?怎么都没打给我。”
“啊……嗯,有点忙……”他错愕地答道。
然后星彗就又转过头跟董耘聊这家餐厅的美食。高原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不着痕迹地打量着路星彗,试图分析她每一个表情和眼神,但却找不到任何蛛丝马迹,就好像……那晚吃完饭后,他什么也没说,而他们又和好了。
“神通广大”的j打完电话之后的五分钟,他们就被安排到一个靠窗的位置,脚下是浦江夜景,壮观又迷人。
“你太厉害了。”即使是一向对同×性×恋有偏见的董耘,也不得不稍微恭维一番。
“哪里哪里……”基本上,j对帅哥完全没有抵抗能力。
服务生送上菜单,面对面坐在方桌两端的j和董耘同时伸手去接,他们在握住菜单的一瞬间,同时向对方露出敷衍的微笑,然后又紧紧拽着菜单不肯放。
“呃……”星彗连忙对服务生说,“麻烦你再给我们一份菜单。”
服务生立刻照办了,转身又摸了一份菜单出来,但那两个人还是死死地拽住菜单的两个角,谁都不肯放。
最后还是高原踢了董耘一下,董耘才不情愿地放手,去接服务生递过来的另一份菜单。接着,j和董耘各自低下头认真地看起来。
高原感觉到裤子口袋里的手机在震动,于是拿出来,竟然是路星彗发来的短信:
“叫董耘别插嘴,j是点菜控制狂。”
他挑了挑眉,回道:“董耘也是不肯把点菜权交给别人的人!”
“那你想想办法。”她立刻又说。
“怎么想?!”
“我不管!”
高原叹了口气,这家伙总是给他出难题。他才要想怎么才能阻止董耘,后者已经开口跟服务生说:“水果色拉。”
“那个水果色拉里面都是芒果,吃了会长热疮的,”j立刻阻止他,“还是换蔬菜色拉吧。”
董耘张嘴打算反驳的时候,高原又踢了他一下,他斜眼瞪高原,高原只能当没看见。
“杭椒牛柳。”j又说。
“这里面都是杭椒,还是不要了,”董耘也不遑多让,“换黑椒牛仔粒好了。”
j错愕地看着他,像要发作,星彗不动声色地干咳了一下,j只得闭嘴。
接下来基本上就是j和董耘的点菜大战了,高原不断踢人,星彗不断咳嗽,点到最后的点心时,j和董耘终于忍无可忍、异口同声地大叫:
“别踢了!”
“别咳了!”
高原和路星彗立刻老老实实地在座位上坐直了,闭上嘴,假装看着别的地方。
除了点菜时出现的小风波之外,整个晚餐的过程还算愉快。高原一直不动声色地观察路星彗,若非知道那天晚上他自己说了什么,高原简直要以为时光倒流了。
“对了,”不知道出于什么目的,j忽然问星彗,“你跟那个小医生最近进展得如何?”
董耘转头看着高原,抬了抬眉毛,意思是想先把八卦的背景人物搞清楚。
“就是冯楷诚……”高原不情愿地答道。
董耘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
高原转过头,发现星彗看了他一眼。整个晚上,她都表现得那么自然,只有这一眼,像是露了怯。
“只是……朋友。”她努了努嘴。
“就像你跟高原?”j的表情非常自然。
“啊……”星彗眼里终于流露出一丝慌张,“当然……就像我跟高原。”
j转过头看着高原,似笑非笑,非常讨打。
高原则淡定地垂下眼睛,用筷子夹了一颗黑椒牛仔粒,送进嘴里。
“别拒绝任何机会啊,星彗,”董耘因为年纪最大,所以跟他们在一起的时候,总是用一副“老大哥”的口吻说话,“你年轻、漂亮,又这么聪明,应该多给自己和别人机会。”
路星彗张嘴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放弃了似的。最后,她没有看高原,只是对着董耘笑了笑,耸耸肩。
吃完饭,董耘提出去喝酒,j很高兴地答应了,高原和星彗却沉默着。
高原决定不再坐以待毙,于是拉起路星彗的胳膊,跟董耘和j说:“我找她有点事,你们去吧。”
说完,他也不顾其他人诧异的目光,拽着她就朝停车场走去。
把她塞进他的越野车,他随口问了句:“你开车了吗?”
“嗯……”路星彗似乎还没从错愕中恢复过来,只是怔怔地点头。
“哦,”他坐在驾驶位上,系上安全带,“那明天再来拿吧。”
他一路开上高架路,往自己家的方向驶去。
橘黄色的点点灯光之下,他忽又想起大半年前,他们第一次在他家做×爱时的情景。会不会从那一晚开始,他就渐渐走向了无法自拔的境地?
没错他是在分隔两地之后才发现自己喜欢她,他是在她婚礼那天才发现自己爱上她,可是对他来说,喜欢或者爱上,并不代表什么,并不代表他要为了这些理由改变自己。他也喜欢过别人,也爱上过别人,那应该是某一刻的心情或感触,却不应该改变他的生活。
他从来不是一个为了爱情可以做很多事的男人——自始至终都不是。
但有时候,他看着路星彗的眼睛,他发现自己竟然愿意为她做很多事……多到,连他自己也想不到。
在她面前,他会失了底线。
“你想就这样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吗?”他忽然听到自己的声音说。
身旁的人没有说话,过了好一会儿,才浅浅地叹了口气。就在他以为她要一直这样保持沉默的时候,她开口说道:
“猴子……有时候我很羡慕你。”
“?”
“你竟然有勇气去爱一个人。”
“为什么不?”他看了她一眼,那张侧脸带着淡淡的无奈。
她又沉默了,然后,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架在操纵杆上的右手,说: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爱你,我也不知道我是不是真的会爱上你……我甚至不知道要怎么去爱一个人。”
“……”
“我自欺欺人,是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
“没错,你要是离开我,我会很难受,但我不知道那是不是爱情——还是只是我对你的依赖。爱,包含的东西太多了,以前我不明白,现在我懂了,爱一个人不只是嘴上说我爱你、亲吻、做×爱,或是一起消磨时光……那都太简单了,只是凭人的本能行事。”
“……”他一直沉默地聆听着,好像这是他此时此刻唯一能够做的事情。
“爱一个人要明白自己肩上有多少责任,要接受他/她,保护他/她,鼓励他/她……最重要的是,爱一个人是有代价的,要让自己一直爱着他/她,不能再爱别人,哪怕他/她有可能会带给你伤害,也要义无反顾地付出自己。”
“……”
“但我……”说到这里,她哽咽了,“我太累了,我受的伤很重,不知道还能不能敞开心扉去爱一个人……我也怕我会辜负你,会伤害你,但我不想变成那样——我最不想做的事情就是伤害你——但我又怕我最后还是这么做了。”
“……”
“高原,你懂吗?”她看着他,眼里有愧疚,也有不舍。
高原驶下高架路,拐了个弯,在一条僻静的小路上靠边停下。
他强迫自己镇定地把档位调到p档,然后拉上手刹。然后他们就安静地坐着,看路灯下偶尔晃动的人影,还有吹落在车窗前的梧桐树叶。
“如果我说我懂……”不知道过了多久,高原忽然开口,“那是在骗你。”
“……”她的脸上露出淡淡的苦笑。
“如果我说我不懂……那其实也不对。”他也苦笑。
他伸手牵住她刚才握着他的那只手,她的手指很长,纤细、又耐看。他在心底叹了口气,说:“也许就是因为你常常让我在似懂非懂之间,所以我才那么……”
他想说“爱你”,但话到嘴边,忽又说不出口。
按照她刚才说的那套“爱人理论”,他大概不算爱她。因为他没想过那么多,只觉得她对他来说是这么的不同,让他有很多不同于以往的经验,他喜欢跟她在一起,他想跟她在一起。
“可是路星彗,”他说,“如果我没有想到你说的那些责任和代价,我就不算爱你吗?或者换一个角度说,就算我想清楚了责任和代价,临到真的有事,我就能按照自己以前想的去做?”
“……”
“所以其实,一个人要怎么去爱另一个人,最重要的,还是在于他的品格吧。”他感到被他牵住的手在出汗,于是他牵得更紧了,“我是怎样的人,我会不会伤害你,你要不要信任我,需要你来判断。可如果你把自己包裹起来,要怎么判断?”
“高原,”她的眼泪已经在眼眶里打转,“你别逼我行不行?”
他想说不行!在感情这个问题上,她早就变成了那种非要逼上梁山才肯认真面对的人!
可是看着她眼眶里的泪水……他又不得不投降。
“好吧……”他看着她,一手牵着她,另一个手无奈地帮她把散落下来的头发夹到耳后去。
她像是终于松了口气。
“过来……”他拍拍她的头,她迟疑了一下,终于还是靠过来。
他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叹了口气,看着头顶上的路灯,说:“路星彗,我该拿你怎么办?”
这天晚上,他们在床上变得非常激烈——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激烈。
路星彗一直沉默地喘着气,只是偶尔忍不住了才发出一些呻吟。她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