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起身,她替他拍掉了身上沾上的草,赤那扭过头自己想着心事,梅畔看着他,“云纹石。”
    “啊?”
    “你手里。”
    他似乎有些不情愿地递给她,“那你要回去了?”
    “嗯。”她接过云纹石,“我明天走。”
    赤那跟着她回到她的马前面,看到上面挂着的褡裢袋子,立刻又变成了好奇宝宝,问道:“这里面是什么?”
    梅畔把袋子拉开来给他自己看,他掏出来,有几本书,还有笔墨砚,和很多散订的小册子,还有单张的纸张,叠在一起,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字,都是手写的。他好奇地翻开来看了几页,“这是,是你写的吗?”
    “嗯。”
    “你去过这么多地方?这是游记吗?你是不是到处游山玩水,然后把这些风景,还有民俗都写下来?”他问得很急,那一本小册子还没用完,翻到一半写得正是赤那草原。
    “是。”
    ***
    “赤那,你怎么了?”萨仁坐到了赤那的身边,他正抱着双膝坐在自己的毡包前面,发呆。
    “她要走了。”
    “什么,谁要走了?”
    “就是那个拿着我的弯刀的中原女人。”
    “你不是说那把弯刀是她捡到的,不是你给的吗?”
    “我给她了。”
    “什么?”萨仁像是摸不着头脑,“是你给她的?那你想要嫁她?”
    “我不知道。”
    “这有什么不知道的?”
    “她很好,就是…”
    “就是什么?”
    “我一直在想,她总是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样子,是不是对其他男人也这么温柔?”
    赤那自己不知道,萨仁更加不会知道,两个人一起坐在毡包前面,突然间,萨仁捅了捅他,“咦,那不是那个中原女人?”
    赤那抬眼看去,果然是梅畔,她朝着他的方向在走过来。走到一半却被人挡住了去路,赤那睁圆了眼,诺敏怎么找她?要和她说什么?
    他坐在毡包前,只看得看诺敏的背影,说了会,诺敏朝她福了福身子,赤那还是一眨不眨地盯着。
    梅畔似乎又开始迈步要走过来,诺敏突然间像是崴了脚一样朝前倒下去,跌在地上,一手握着自己的脚腕。
    赤那一手抓紧了自己手边的草,拔起来,再抓,再拔。
    梅畔还是站着,叫住了经过的一个人,那人发现少族长正君跌在地上,立刻走开去招呼人过来伺候着。
    梅畔看着那人走开去叫人,自己也要继续走,突然一阵风带过,一个身子撞过来,一手抓着她的胳膊,抓得生疼,身前的少年示威地瞪着地上的男子,“姐夫,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
    “赤那。”他无力地笑了笑,赤那拉着梅畔走开,质问道,“你今天不是要走了吗?”
    “我马上走。”
    “那你还过来做什么?”
    梅畔手下一用力,赤那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她身前,她掏出怀里的弯刀,“我去见你额客。”
    “什么?”
    她握紧他松开了她胳膊的手,“这个,算数吗?”
    赤那涨红了脸,蜜色的脸颊上立刻透出两抹红晕,“我说了算。”
    “赤那。”
    “嗯。”
    “愿意跟我回中原吗?”
    他看着她琥珀色的温柔双眸,终于点了下头,“我刚刚好怕。”
    “怕什么?”
    “怕你也对别人好,也会替他揉脚。”
    梅畔笑了笑,拉着他一起朝族长毡包走去,“和你讲个故事。”
    “你会讲故事?”赤那用十足怀疑的眼神斜她,断句都断不正常,好在他理解力够好。
    “慢慢讲。”
    “好,我慢慢听,什么故事?”
    “我娘和我爹的故事。”
    “你有几个爹爹?我有十七个。你亲生爹爹是养雕的那个是不是?”
    梅畔揉着他的脑袋,“一个,只有一个。”
    ***
    枣红色的高头大马在西河畔缓缓地踏着茂盛的草丛,五月的天,柳絮满天飞,梅畔接住了几个,挠着赤那的痒痒,赤那在她怀里左闪右闪,还是乐不可支地笑歪在她身前。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怎么?”
    “我喜欢娘和爹爹,还有小一,你们家的所有家人我都喜欢。”
    “她们也喜欢你。”
    赤那靠在她胸前,“不过我最喜欢你。”
    “傻瓜。”
    “我才不傻。”他手里抓着她的游记草稿,他习惯了马背生活,即使在马上看书也毫不影响。
    大马出了西河村,两只白肩雕飞近马身,赤那掏出一块风干的牛肉喂它们,半侧过身子回头看着梅畔,“我有没有说过,我一直想游遍中原天下。”
    “说过。”
    “那我们接下来去哪里?”
    “茶乡,岭南山脉。”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