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所以,两个人一起痛苦,也好。”他抿了薄唇,淡淡道。
    夕颜摇了摇头,缓缓道:“你知不知道,我曾经做过和你一样的事?在先帝驾崩之初,你七哥将我一个人置于旧府之中,整整半年没有在我面前出现过。我心里明知他可能是为我好,可是我还是怨他,恨他,将所有的事都藏在心底,从不肯对我明说一丝一毫,所以,我也折磨他……可到头来,不过是苦了两个人而已,你怎么会不明白呢?”
    正文 当时明月在(十五)
    十二蓦地冷笑了一声:“一样吗?能相提并论吗?七哥待七嫂你是如何的情深意重,而她南宫月雅,不过是个狠心无情之人。”
    “若是狠心无情,她为何还想保住腹中的孩子?”夕颜恨不得再打他一掌,“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打掉孩子是你逼的,月牙儿她根本不想!若她心中真的没有你,怎么可能想要保住你的孩子?若她真的恨你厌你,只怕早在你根本不知道的时候,就已经将孩子打掉了!”
    十二身子微微一僵,神情僵凝,没有说话。
    “你如今是糊涂了,等你有朝一日清醒之时,必定追悔莫及,因为——”夕颜一字一句道,“你亲手害死了自己的骨肉!”
    他仿佛狠狠一震,竟半晌回不过神来。
    囤夕颜顿了顿,又道:“你知不知道你七哥如今最大的心事就是你,他希望你能过得好,你能做回从前的十二弟,而老九十一他们,又有哪一个不是这样想的?十二弟,就算是为了我们这些兄嫂,更重要的,是为了你自己和月牙儿,还有你们的孩子,你和月牙儿好好过下去,不行吗?”
    “已经迟了。”他眸中竟蓦地生出一丝绝望,“她已经喝下了药。”
    夕颜心中一叹,拉了他:“你跟我来。”
    来到房门前时,他的脚步分明一顿,竟是转身就要离去的模样。夕颜哪里肯放他,用力一扯,硬是将他拉进了屋中。
    床榻上,月牙儿抱着被子坐在那里,听到声音抬起头来,于他目光相接的瞬间,身子分明一震,随后不觉往床榻内缩了缩。
    夕颜将十二拉到了床边,方才道:“月牙儿方才喝的不过是一味补药,药性温和,对她的身子不会有什么影响。剩下有什么话,你二人好好说吧,记住这件事不要让你七哥知道,我们先走了。”
    亨踏雪亦站起身来,深深看了十二一眼,同夕颜一起离开了。
    月牙儿还沉浸在夕颜方才的那句话中,伸手护住自己的腹部,怔忡看着她们二人离去的背影,缓不过神来。
    十二在床边站了许久,方才低低唤了一声:“月牙儿。”
    月牙儿回过神来,脸色仍旧是惨白的,然而眉目之间已经恢复了清淡平和,抿了抿唇,道:“你放心,我不会反悔,该打掉这个孩子,我会做到的。”
    他心中狠狠一抽,终于在床榻边坐了下来,一手捉住她的颈,将她的脸拉近自己,沉声道:“说你心中有我,我让你留下这个孩子。”
    她看着他,眸中仿似有忧伤淌过,然而更多的却是淡漠,轻笑了一声:“这可怎么办呢?我明明已经下定了决心,不要这个孩子了……”
    他却蓦地封住了她的唇,用力的吻她,近乎啃噬一般在她唇上肆虐。
    许久之后,方才缓缓松开了她,喃喃道:“月牙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一颗心仿佛被撕扯得鲜血淋漓,无论怎样都无法止住的疼痛,皆因她而起。
    你不知道我有多恨你,亦如,你不知道我有多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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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夕颜和踏雪刚刚出了园子,却一眼就看到前方遥遥走来一人,夕颜顿时不怀好意的笑了笑,用手肘撞了踏雪一下。
    踏雪自然也看见了来人,只是面上仍旧淡淡的,脚步也依旧如常。
    皇甫清宸迎上前来,皱眉看了夕颜一眼:“你怎么在这里?”
    夕颜微微哼了一声,不予回答,皇甫清宸冷冷瞪了她一眼,转向踏雪的时候却微微笑了起来:“累了吗?怎么脸色不大好看?”
    踏雪淡淡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夕颜抓紧时机在一旁煽风点火:“见了你,她脸色能好看得起来吗?”
    皇甫清宸脸上狠狠一抽,又瞪了她一眼,方才拉了踏雪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道:“还与我置气?我昨日火气是大了一点,现下正后悔得不得了,你若还气,就打我两下?”说着,他竟然真的就带着她的手往自己脸上挥。
    踏雪懒得理他,垂了眼不搭话。
    皇甫清宸蓦地急了:“是,我不该给南宫御脸色看,不该摔杯子,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就原谅我这次罢?”
    “不必说了。”踏雪终于开口道,“我知道无论如何你是不会给公子好脸色的,又何苦在这里说这样言不由衷的话?”
    “我——”皇甫清宸还欲再说,余光却瞥见夕颜正朝这边看,立刻拉着踏雪转了方向,背对着夕颜遮去她的视线,方才再度低声道,“大不了我明儿就去给他道歉,只求你别不理我,回头被孩子见了也不好,不是吗?”
    踏雪忍不住低叹了一声,道:“道歉就不必了,左右你见了公子也说不出什么好话,我只求你别找公子的麻烦。”
    “好好好。”皇甫清宸忙不迭的应承道,“我答应你,我都答应你。”
    踏雪看了他一眼,便绕过他走向了夕颜:“不是说要去我们府中,走吧。”
    皇甫清宸蓦地变了脸色:“什么?”
    夕颜笑着看了他一眼:“我要去你府上借住一晚啊,九爷,你不会是不欢迎吧?”
    皇甫清宸捏着拳头,咬牙切齿,却在看见踏雪脸色的一瞬间又将不忿都强忍了下去,将踏雪拉到了自己这边,方才道:“你要去便去,左右一间客房还是招待得起的。”
    正文 当时明月在(十六)(修正)
    夜,夕颜和皇甫清宸一家四口用过了晚膳,又陪两个孩子玩了一阵子,便回踏雪为她准备的客房之中安置了。
    然而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想着先前皇甫清宸对踏雪千依百顺的模样,再想到宫中那人,心头也禁不住翻滚起来——她实在是想他想得紧。
    囤翻来覆去半宿,好不容易才有了一点睡意,这才缓缓阖上了眼睛。
    然而迷迷糊糊之中,却忽然察觉到有人在床边坐了下来,她心头唬了一跳,忙的睁开眼来,入目,却是再熟悉不过的容颜。
    皇甫清宇就坐在床边,微笑看着她。
    夕颜欢喜得惊呼出声,一把将他抱住:“七郎,你怎么会来了?”
    皇甫清宇低笑了一声:“说过今晚陪你的,怎么能让你一个人呆在宫外?”
    夕颜顿时连羞也顾不得了,嘻笑着便主动吻上了他的下巴,却立刻被他反被动为主动,含住双唇,压倒在了床榻之上。
    亨两人实在是许久没有过床笫之欢,一开始便显得有些不可收拾,一把火一直烧到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方才停下来。
    皇甫清宇仍旧将她抱在怀中,看着她闭着美眸,满面潮红的模样,忍不住低笑了一声:“这回可喜欢了?”
    夕颜闻言睁开眼来,瞪着眼看了他半晌,终究还是笑了起来,埋首在他颈窝处:“喜欢。”顿了顿,又道:“我也不是要这个,我就想你别那么辛苦,能每日陪陪我就好了。”
    他仍旧笑着,手轻轻整理着她的发,道:“所以,瞒着我自己跑到十二府中?”
    夕颜蓦地一惊:“你知道?”
    他含笑不语,捏了捏她的鼻尖:“说说,你是怎么做的?”
    夕颜想了想,心中只是笑自己,哪里有什么事能瞒过他的?因此顿了顿,便将事情的大概说了一番,又道:“我看他的样子,似乎已经明白了,所以,你不用太过担心。”
    “唔。”他低低应了一声,笑道,“如此便好了。”
    夕颜埋在他怀中:“我真想看看十二当了爹之后的模样,所以,我不准有人害月牙儿腹中的孩子。我与十二的王妃不熟,见过几次,却也觉得她不是那样的人,你说是不是?”
    “放心吧,不会有人敢谋害那个孩子。”皇甫清宇淡淡道,“除非,是当父母的那两人自己。”
    夕颜听得心中一跳:“不……不会了吧?”
    “颜颜,我们都不知道南宫月雅这五年是怎么过的,所以,谁也没办法摸清楚她心里在想什么。”皇甫清宇沉声道,“我还是不希望你离她太近了。”
    夕颜想了想,终究还是闷闷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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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便有御医奉召来到了荣亲王府中,细细的为月牙儿把脉。
    十二拧着眉坐在一边,看着无力倚在床头的她。她的脸色似乎永远都没办法红润起来,从她再度出现在他眼前起,便始终都是那副柔柔弱弱的模样,到跟他进了府,更是长时间的脸色苍白。只是他心中一直恨她,所以才只当未见,如今,才终于找了人来细细为她检查身子。
    “十二爷,侧王妃体弱,心血本就不足,偏又忧思过度,加之最近起居不慎,情绪大喜大悲所致,倒也不是什么眼中的病症,只需以理气活血的方子调养便可。只不过侧王妃如今有孕在身,心思竟如此沉重,长此以往会对胎儿不利,而于侧王妃自身,只怕也非久寿之人——”
    “啪”的一声,他最后那四个字甫一出口,面前的十二立刻狠狠掼了手中的茶盏。
    御医自知失言,登时便吓出了一身冷汗,忙不迭的磕头谢罪:“微臣失言,微臣失言……”
    “滚去开方子。”十二冷冷道。
    御医获大赦,忙的退了出去。
    十二这才又抬眸看向床榻上的人,心头终究忍不住一痛。
    忧思过度?因何而忧思过度?总之决计不会是因为腹中那才被知晓不过两天的孩子,可是除却近两日她的情绪反复之外,其余时间,她哪时哪刻不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又怎会忧思过度?
    月牙儿似乎一直处在怔忡之中,御医离开许久之后,她才缓缓回过神来,却看也不看对面软榻上坐着的人,径自躺回了被窝之中,闭了眼睡去。
    他又在那里坐了一会儿,见她始终没有动静,终于起身走出了房间。见了顺儿,便吩咐道:“你去告诉管家,多调配几个激灵的丫鬟到这边来,好生服侍着,断不许出一点岔子。”
    月牙儿睡到午间时分方才起身来,却只见一个陌生的丫鬟进来服侍,忍不住蹙眉道:“巧儿呢?”
    “回侧王妃,巧儿不会说话,管家怕她服侍得不好,因此派了奴婢等人来服侍。”
    月牙儿心中微苦,嘴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