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勾起一丝冷笑:“我只需她服侍,你们都下去。”
    那丫鬟怔了怔,抬起眼,便只见她眉目之间一片悲苦之色,想起今日管家吩咐不得引起侧王妃心绪波动的话语,顿时不敢再多说什么,忙的退了出去,命人去寻那哑巴巧儿。
    一直到巧儿回来,月牙儿方才下床更衣,巧儿指着屋中那满桌的精致菜肴,眼睛眨了又眨,仿佛是在为她这个主子高兴。
    月牙儿亦只是淡淡一笑:“我不喜欢一个人吃东西,你坐下陪我一起。”
    巧儿先是忙不迭的摆手,顿了顿,终究还是记起管家的吩咐,于是再不敢拂逆她的意思,乖乖坐了下来。
    正文 当时明月在(十七)(修正)
    虽说是奉了命不得不从,巧儿在餐桌上仍旧很是拘谨,只是就着自己面前的油盐炒枸杞芽扒着饭,也不敢抬头。一直到吃完了手里的一碗饭,才终于抬起头来,却只见月牙儿怔忡的看着自己,眉目之间似有哀色,楚楚动人。
    巧儿唬了一跳,忙不迭的站起身来,不停地示意自己请罪,在只差就要跪下之际,月牙儿却忙的将她拉住,低声道:“没事,你坐下。”
    囤巧儿惊疑不定的坐下来,月牙儿又拾起玉箸,亲自为她拨了一些油盐炒枸杞芽,方才淡淡一笑,只是嘴角的苦涩却浓得化不开,仿若失神一般,喃喃道:“难得你也喜欢这道菜,你知不知道,他也最爱吃这道菜……”
    话音未落,竟已忍不住落下泪来。
    巧儿惊惶的看着她,一动不动。
    半晌月牙儿方才再度回过神来,惊觉自己的失态,忙的拭去眼角的泪痕,勉强笑了笑:“我不吃了。”
    闻言,巧儿忙的再度站起身来,服侍她回到床榻上躺着。
    傍晚时分,晖园的书房门口,十二站在回廊上,逗弄着挂在檐下那个鸟笼里的鹦哥。
    亨管家匆匆带了一侍卫模样的人走进来,见他正耐心的哄着那只鹦鹉说话,便站在了不远处,静静地候着。
    许久之后,十二方才淡淡开了口:“查到了吗?”
    那侍卫顷刻间垂下了头:“回十二爷的话,查不到。线索到了送侧王妃入京的那个车夫身上便断了,据那车夫说他是在半路上遇到侧王妃拦车的,因此并不知晓侧王妃之前究竟是从何处而来——”
    “废物。”他头也不回,薄唇淡淡一勾,吐出两个字。
    那侍卫额上顿时冷汗涔涔,低着头不敢说话。
    “继续查。本王不管你动用多少人手,总之,一定要查到她之前曾同何人一起。”
    “是。小人这就去查。”那侍卫不动声色的松了口气,说完便转身匆匆而去。
    十二仍旧逗着笼子里的那只鹦鹉,又过了许久方才道:“她吃药了吗?”
    管家忙道:“回十二爷,侧王妃用过午膳便一直睡着,到现在也没有起身,因此药也还没有吃。”
    他正逗着鹦鹉的那只手不由得一顿,片刻之后,却冷笑了一声:“不吃便不吃,死了也罢了!”
    若当真死了又何尝不是好事,省得你如今牵肠挂肚,喜怒不定。管家心中暗道,却不敢说出口来,只道:“十二爷,侧王妃如今毕竟是有了身子的人,嗜睡也是常态,十二爷又何必与她置气?”
    许久不闻回答,管家心中止不住的叹息。
    末了,却终于听他再度开口道:“你去告诉她,自己想死不要紧,莫要害了那园子中无辜的丫鬟们。”
    待管家委婉的将十二的话传达给月牙儿之时,当下便见了成效,月牙儿神情虽淡漠,却还是很快喝下去了一碗苦药,而且自那以后,饮食起居也都逐渐正常起来,脸色也较从前好了许多。
    只是两日后,当御医再度来为她请脉之时,却仍旧是摇头叹息。
    “侧王妃心思实在太过沉重,即便是常人,忧思过多亦会伤脾,致心脉不通,更何况侧王妃如今有孕在身?侧王妃若是为腹中孩子着想,还请放下心中的忧虑,若是可以,时常出门走动走动也未尝不可。切记要宽心才是。”
    这番话原是御医对她所说,然而不过片刻便传到了十二耳中,于是御医刚刚离去,他便出现在了月牙儿房中。
    “跟我走。”他仍旧是冷着一张脸,语调和脸色一般无二。
    月牙儿顿了顿,方才抬眸看了他一眼,也不问去哪里,便唤了巧儿过来为自己更衣。
    出了园子,他在前方走得不快不慢,而月牙儿却还是有些跟不上,于是他的脚步不动声色的便慢了下来,两人只见始终保持着十步左右的距离。
    一直穿过了繁美馥郁的花园,月牙儿方才想起自己进府这样久,却只在初来那一晚见过他的王妃一次,剩余的时间,虽然她始终闭门不出,然而也没有听说过半点关于那位王妃的事。一时间,她心中忍不住一堵,却也很快散去,再不多想。
    府门口已经备了一马一轿,十二随手指了指那顶软轿,月牙儿会意,走过去坐进了轿子里,虽不知他要将自己带往何处,却也仍旧不开口问。
    他骑马,她乘轿,却是一路出了城,来到了城郊。
    月牙儿出了轿子方才看见前方的草地上,两匹马儿并肩悠闲的吃着草,而再往旁边看去,却是一女子坐在草地上的背影,另有一男子枕在她腿上,好一幅恩爱悠然的模样。
    十二翻身下马之后便没有再理她,径直朝那二人走去,月牙儿便慢悠悠的走在后面。
    灵曦正拿了一只狗尾巴草在十一脸上扫着,却蓦地听见有脚步声由远及近,转头去看,顿时一惊:“十二弟?”
    十一蓦地睁开眼来,看了看已经走到面前的十二,这才倏地坐起身:“你怎么在这里?”
    十二冷哼了一声,席地坐了下来。
    十一和灵曦这才看到还在后方缓慢走着的月牙儿,还未想明白是怎么回事,却又听十二道:“十一嫂,我想跟十一哥单独说说话。”
    灵曦似是明白了什么,微笑着站起身来:“那好,你们说话,我去找她说说话。”
    灵曦朝着月牙儿走去,十二的目光追随了她一阵,见她已经走到月牙儿面前,方才回转了视线,微微叹了口气之后,往后一倒,整个人便躺在了草地上一动不动。
    “怎么回事?”十一淡淡道。
    过了许久十二才回答:“御医说她忧思过度,需要宽心。”
    夕颜大大咧咧的性子他信不过,而踏雪则更不用说,想来想去,也唯有带她来见灵曦,也许这位天性开朗的十一嫂,能让她宽下心来。
    正文 当时明月在(十八)
    十一朝两个女子的方向看了一眼,方才又回转头来:“听说你最近在查她?”
    十二虽未料到他这么快就会知道,然而却也没有多大的吃惊,淡淡应了一声:“嗯。”
    “她……背叛你了?”十一微微顿了顿,低声道。
    十二双手交叠枕在脑后,哂笑了一声:“她从来就不是我的,何来背叛一说?”
    囤十一微微拧了眉,刚欲再开口,却忽见灵曦走了回来,探头一看,月牙儿独自坐在不远处,抱了膝怔忡看着远处,便收回了视线,看向灵曦:“怎么了?”
    灵曦狡黠一笑,蹲下来打了十二一下:“把你外袍解下来。”
    十二微微一怔,随后坐起身,也往月牙儿那边看了看。
    亨郊外的风本就大,她坐在那里,也被吹得衣袂翻飞。
    他沉默不语的开始解外衫,灵曦忍不住埋怨道:“你不知道她有身孕了吗?带她到郊外来吹风,也不知准备一件披风?回头要是哪里伤了痛了,有你后悔的。”
    十二忍不住低叹了一声,将外袍递给她,方又嘻笑起来:“十一嫂,我要是能想得那么周全,那我就是十一哥了,那样你还会是我的十一嫂吗?”
    灵曦禁不住红了脸,十一脸色也微微一变,抬脚便往他臀上踹去:“胡说八道些什么?”
    “哎哟——”十二重重叫唤了一声,“我哪有胡说,我是真的觉得十一嫂好啊,十一哥,脚下留情啊——”
    这边的笑闹声,借了风势,尽数传入月牙儿耳中。
    微微抬眸看向那边的几个人,看着他不甚清明的笑脸,方知自己是何等的格格不入。
    灵曦却在这时候走了回来,将十二的外袍披在了月牙儿身上,笑道:“你如今有孕在身,万不可受了凉才是。”
    “多谢。”月牙儿低低道了谢,低下头去,鼻尖萦绕的,便是他身上清朗的气息。
    灵曦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却朝着那边两个男人背影的方向,片刻之后轻笑一声道:“如今可好了,十二弟再不是孤家寡人一个。”
    月牙儿心中微微一动,也朝十一十二的背影看了一眼,方才道:“他怎么会是孤家寡人呢?”
    灵曦轻叹了一声道:“你也许还不知道,他们兄弟最爱聚在一起饮宴,可是每一次,十二弟都是一个人来的。”
    月牙儿一怔,脑海中已经不自觉勾勒出那副场景,想象着他在那样热闹的场景之中分外落寞的身影,一颗心忍不住狠狠揪了起来。
    她自是不会愚到去问他为何不带他的王妃一同出席,因为自己心中,清楚的知道答案。
    他对她恨有多深,便说明她当初伤他有多深,以此也可证明,他当初陷得有多深。
    “其实,一个女子这一生还能求什么呢?”灵曦眸中闪着灵动的光芒,看着十一的背影,轻笑了一声道,“你心里有那个人,而那个人也是真心实意的对你好,不就够了吗?”
    如此,就够了吗?月牙儿垂眸,嘴角勾起苦涩的笑意,顿了顿,不动声色的转开话题道:“你跟十一爷,时常来这里吗?”
    灵曦微微一笑,眼中却是说不出的满足:“偶尔而已,可是他那么忙,一个月还能抽出一两日陪我来这里骑马,也足够了。”
    月牙儿依旧淡淡的笑着:“如此,十一爷是当真待你好。”
    灵曦脸上再度染了红晕,恰逢十一也在这时转头往这边看来,二人目光相接,极默契的相视一笑。
    眼见灵曦低下头,十一才收回了视线,继续先前的谈话:“照如此说来,这五年来和她在一起的人竟能将消息封得这样滴水不漏,可见是不容小觑的。”
    十二暗自捏紧了拳头,沉静的目光之中,忍不住透出一股子狠意。
    十一看了他一眼,忍不住道:“你也别太冲动,有些事情不必揪着不放。如今朝中正是忙碌之际,这些事情若是被七哥知道,岂不又给他添忧?”
    十二淡淡道:“我知道。”
    “这件事我会派人帮你查,可是你要知道,能够有机会有能力将她收藏起来五年的人,极有可能是先大楚的朝中大臣或王公贵族,我要你答应我,若是查了出来,万不可轻举妄动。”
    十二顿了顿,方才冷笑一声道:“查到之后再说吧。”
    又坐了许久,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