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自己的势力全部交给了顾睿。顾睿本就是顾嫦依教导出来的文武全才,一旦下定决心争位,立刻显出了手腕,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已经消化了绝大部分前太子的势力。
    两百人距离行宫大门还有半条街的时候,忽然冲出一队铠甲整齐的护卫。
    “江王殿下,您这是往哪儿走?”
    顾睿急拉缰绳,停住马身,扯出一个笑容,道:“哟,这不是苏伯伯吗?您不和妹夫在家享天伦之乐,怎么出现在这里?”
    苏策的脸色特别难看,几乎可以说是咬牙切齿,“我没有这个不孝子!我苏家已经将她逐出家门!”
    “哦?”顾睿心思一转,便心中一喜,道,“苏伯伯,妹夫年少气盛,您可别和她一般见识,待会儿我见了她,一定好好劝劝。”
    苏策冷笑道:“年少气盛说不上,大逆不道倒是真的!她不遵圣旨,私闯皇宫,现在已经被龙武军拿下了!公主殿下也被陛下关起来了,江王殿下,可别执迷不悟!”
    顾睿一听此话,便明白元殇选择了公主连家族都不顾,顿时仰天哈哈大笑:“好好好!妹夫,我没看错你!”抽剑指着苏策道,“苏伯伯,侄儿得罪了!儿郎们,给我开道!”
    兵部尚书苏策亲自带队的三百人马,竟然被顾睿的两百人马转眼间逼退,扬长而去。
    待到顾睿走远了,苏策那铁青的脸却逐渐缓和,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子由兄,还在担心?”旁边一个身穿玄衣、头戴葛巾的中年书生笑呵呵的走过来。
    苏策怒道:“公孙奇!你以为这是小事么?”
    原来此人竟然就是苏荫的师父,传说中苏家军的谋士,有“奇断书生”之称的军师公孙奇。
    公孙奇摸着山羊胡须,笑得一点儿压力也没有,仿佛天下尽在掌握之中。“子由兄,你这是关心则乱!别忘了,这两个皇子公主都是谁的儿女?那位皇后的孩子能是鲁莽之辈?只等着他们改朝换代便是了!”
    苏策担忧之色一点儿没减少,叹气道:“若父亲大人知道我干的事,非得拔了我的皮不可!他老人家最溺爱琦儿,这次竟然毫不留情的将她逐出家族,若是知道我出工不出力……”
    苏策说着向旁边小巷子里看了一眼,但见那里满满当当的站着苏家无数士兵,整整齐齐的列队,一言不发,足有千人之多。
    “哈哈哈哈——”公孙奇满不在乎的哈哈大笑。
    “公孙奇!你还笑!陛下雄才大略,皇位是硬生生从两个兄长手中抢回来的!”苏策忧心忡忡,“这事儿要是不成,我苏家可就完了!”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公孙奇拍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放心吧子由兄!陛下当年争皇位,处于劣势,最后是如何君临天下?一是苏老国公等人相助,二是长公主维护,三是夙沙皇后幕后谋划。而如今,其他将军远在行宫,只有咱们苏家军在此,只要苏家军不动,陛下的龙武军岂是江王和明辉公主的对手?长公主被蒙在鼓里,保命的青狼骑却成了催命阎王!你以为夙沙皇后那般妖孽的人物,不会给自己儿女谋划完全?瞧着吧,宫中定然还有无数皇后留下的人呢!若是我猜得不错,说不定太监总管黄安都是皇后留给江王兄妹的人!”
    苏策依旧苦着脸,叹道:“我苏家一世英名,要因我的趋利避害而毁于一旦了!”
    公孙奇讶然,一脸被委屈的表情:“子由兄何来此话?我苏家忠于圣上,在江王逼宫之时依然挺身而出,经过一番浴血奋战,在行宫门前的大街上死伤无数,最后您这位苏尚书还身负重伤,何人能指责于你?
    等到新皇登基,这等作为虽然必定被怀恨在心,却不能因此而获大罪,只能随便找个由头打压苏家,从此我苏家散去全部,只得做一富家翁而已,真是可惜啊可惜!
    不过么,新皇怜苏家忠义,定然不会再加打压的,否则岂不是要被骂做‘狡兔死走狗烹’的昏君?为了一个失事的世家,何苦来哉?再者,咱们家的小少爷苏琦‘驸马’虽然被逐出家门,可好歹也姓苏的,朝中何人敢抛开这等情分为难苏家呢?”
    苏策看着他一套一套的瞎编,瞪着眼睛说不出话来。他一个耿直的将军,虽然做了几年尚书,大多数时候也都是采用公孙奇的建议,但到今日他方明白自己这个结义兄弟有多无耻!良久,方指着他:“你、你这只黄鼠狼!”
    公孙奇一脸正气,怎么看怎么像儒学大家,温文尔雅的摸着胡子笑道:“好了好了!愚弟也不过是为苏家找条安全的后路罢了!若是新皇有魄力,自然会再启用你去灭西秦、收南蜀,再不会像今上这般猜忌、雪藏你,让一个兵部尚书困住你十年!”
    苏策摇了摇头,道:“算了,再等几年,我的热血都要退了。”看了一眼皇宫的放心,心道:陛下,不是微臣背叛你。君上猜忌于我,我如何能以国士报之?便是父亲大人怪罪,我也只能身受了!
    皇帝恨他娶了肖芸,纵容曹家害死芸儿,此为其一;明知苏琦身体不好,却拿她赐婚,平衡皇子势力,苏琦长途回京,芸儿唯一的血脉差点病死,此为其二;后知琦儿是女子,明知明辉公主对琦儿情根深种,却毫不犹豫的下令苏家囚禁,利用她牵制明辉公主,此为其三;苏家常年对抗吕家和草原,还有慕容将军保卫着西大营,可匈奴还未全灭,皇帝已经着手收拾苏家,甚至让苏家嫡系军与青狼骑对抗,企图让苏家军和长公主的兵马两败俱伤,渔翁得利,此为其四。
    有此四点,苏策如何不心灰意冷?
    罢了!琦儿,不论如何,爹爹只望你平安无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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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月敏擦了药,换了黄公公送来的衣服,便指示元殇用皇帝的名义接管了整个行宫。
    外面忽然吵吵嚷嚷起来,将假寐的顾月敏都吵醒了。
    元殇装模作样的咳嗽了一声,喝道:「谁?」
    黄公公在殿外答道:“回万岁爷,是江王殿下来了,还有吕国东临王吕天赐……”黄公公的话还没说完,殷啸就吼了起来:“陛下,江王与东临王领兵逼宫来了,您快走——”
    正说到此处,外面顾睿的声音已经传了进来:“滚开!狗奴才!是哪个暗卫伤了我妹妹?我要整个暗卫抵命!”
    元殇怒道:「吵吵嚷嚷成何体统?让他们进来!」
    听见皇帝的声音,众人立刻安静下来。连顾睿也被皇帝的余威给震住。顾睿、吕天赐、黄安和殷啸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沉默着走了进去。
    怒气冲冲的冲进大殿,到了内殿,顿时傻眼了。但见皇帝躺在龙榻上,从纱帘后显出朦朦胧胧的身影。顾月敏靠坐在殿中的椅子上,拿着一张雪白的手绢儿抹泪,眼眸雾光闪烁,我见犹怜。
    “儿臣不要和离!”进来没站稳就先听见公主殿下柔婉却坚决的声音,“驸马只是一时情急,绝不是要行刺父皇,父皇你要开恩哪!”
    「皇帝」沉默片刻,道:「睿儿、天赐、黄安、殷啸留下。」
    顾睿和吕天赐对视一眼,脸露疑惑。黄安一如既往的恭顺低头,殷啸倒是“早就知道几分内情”的表情。
    顾睿悄悄看了一眼顾月敏,两人只是淡淡的对视一眼,双胞胎的默契立刻就显现出来了。
    顾睿双膝一跪,一脸懊悔的模样:“父皇!儿臣救驾来迟,请父皇恕罪!”
    吕天赐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但他和顾睿既然是穿一条裤子,自然也不甘落后,糊里糊涂也跟着跪下,道:“降臣觐见来迟,陛下恕罪!”
    112 李代桃僵(下)
    黄安低头看着脚尖,似乎恨不得把眼睛丢落在自己鞋子上,让屋子里所有人都当他不存在才好。
    殷啸有种憋得难受的感觉,他不知道怎么事情发展得越来越诡异。他前儿被招来的时候,听陛下的意思,分明是驸马协同公主有不轨之事,怎么忽然间变成了逼着女儿女婿和离了?
    他疑惑,却不敢多问。这位皇帝,从来都是风流得很,儿女情长,在后宫子女的问题上向来朝令夕改,心软得很,甚至楚王叛乱、几乎打下皇城的情况下都没下格杀令。这会儿说是公主图谋不轨,但具体什么事情“不轨”,他却不知,也不敢问,所以更不知内情。
    这会儿看架势,似乎是公主和驸马的感情问题……陛下真是年纪大了,鸡毛蒜皮的事都要管!前儿还炼丹想要成仙,这不是昏了头了么?看来陛下真是老了!
    这会儿江王领兵逼宫,却不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理。
    正当他左思右想的时候,却被皇帝的一句话给震翻了。
    皇帝威严十足的对江王说道:“都是太子的人了,还毛毛躁躁!你让朕如何把江山交给你?”
    这、这是怎么回事?江王不是领兵逼宫么?怎么忽然成了太子了?
    这简直是太离奇了!殷啸原本压下去的怀疑不由得又冒了出来。
    殷啸唯恐皇帝受到蒙蔽,道:“陛下!江王方才领兵攻打行宫……”
    却见江王趴在地上,扭头怒视他道:“住口!孤说过,孤是奉了皇命,你何曾听得孤的话来?”
    “行了!”皇帝止住二人的争论,“殷啸,有些事,你的龙武军做不得,皇室败类,让睿儿去管教!睿儿,你去把苏琦给我捆来!”
    顾睿叩首道:“是,儿臣遵命!”
    顾月敏却更伤心了:“父皇——”
    “住口!”皇帝怒道,“苏琦欺君罔上,以女儿之身冒娶公主,朕不杀她已经是宽恕了她!”
    顾月敏咬着下唇泪水盈盈,“儿臣的心已经给了她,再容不下旁人!儿臣不要和她和离!”
    顾睿连忙道:“妹妹啊!你怎能如此糊涂?父皇也是为了你好!”又对皇帝道,“父皇息怒!让儿臣来规劝于她,您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轰——
    殷啸“终于明白了”事情的原委。难怪皇帝说驸马和公主“意图不轨”,原来是皇室丑闻的借口!难怪不用他的龙武军,紧急调拨江王入宫办理。若是此事传扬出去,顾氏皇族的脸面何存?
    等等!他一个外臣知道了这件丑闻,却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
    顾月敏悲悲戚戚的道:“哥!你给父皇求求情!饶了驸马吧!”
    顾睿一脸焦急之色,道:“妹妹还不住口!”
    一时间哥哥妹妹你哭我劝,全然成了家庭闹剧,看得殷啸脑门冒汗,直后悔刚才为何要搅进来,这会儿想要退出去却也退不走了!
    皇帝似是被儿女的事情搅得心烦,道:“睿儿,你出去,接管龙武军,找到了驸马先打二十大板,再捆了送回来!殷啸,你回去,今日之事不可泄露一个字!”
    殷啸一看终于可以落跑了,都顾不得皇帝收他权柄的落寞,趴下道:“微臣遵命!微臣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