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听一个小小的贼人胡说八道。”
    陆振焦急掩饰,但脸上却有作贼心虚的局促不安。
    “我宁可病死,也不吃你贪污得来的药!”
    陆纬之对著父亲狂声呐喊,突然一股热气直冲胸口,让他猛地剧咳起来。
    “纬之!”
    陆振心急地想上前探看,没想到远在屋顶上的人竟比他还快,倏地冲下来将陆纬之
    掳去。
    仅是一瞬间,陆纬之已经随著齐仲凛站在屋顶上了。
    “你想做什么?”陆振怒气冲天。
    “我不管你收贿的理由是什么,限你三天内将收贿所得备齐,我会带著你儿子来交
    换。”
    “你快把纬之放下来!事情与他无关!”
    陆振响彻云霄的吼声很快就被齐仲凛远远?在身后。虽然还挟著陆纬之,但轻盈俐
    落的动作却一点都没受到妨碍。
    情势变化太快,陆纬之错愕得呆愣祝他被齐仲凛抓著在檐上、树上快速窜移,早
    吓得说不出话来了。
    疾吹而过的风、飘来荡去的移动,在在令陆纬之不舒服极了,他几番闭上眼强忍那
    晕眩的感觉,但仍得反手抱住那抓著他的人,以免自己在虚弱之际掉落地面。
    就在这时,齐仲凛突然停下来,让陆纬之落了地,在一块大石头上坐了下来。
    “不舒服吗?”
    陆纬之想回他的问话,但一抬头惊见月光映照下的身影,一时忘了言语。
    “怎么?吓得说不出话了?”
    陆纬之还记得这个语带调侃的声音。“你……你是先前和我谈过话的衙役?”
    “没错!看在你算是我的知音的份上,我不会为难你的。”
    “我只是喜欢你的笛声而已,可没喜欢你盗贼的身分,你用不著对我客气。”
    因为懊恼自己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戏耍了,陆纬之说话的口气有著明显的不悦。
    “果然是个没吃过苦的大少爷。你可知道你要?自己的这句话付出代价?”
    “我才不信你敢对我怎样!你想拿我换银子不是吗?如果我有个万一,你岂不就拿
    不以银子了。”
    “如果我说我能对你怎样,又能拿到银子,你信不信?”
    齐仲凛低下头,用手抬起陆纬之的下巴,咄咄逼人的凝视著他。
    “我……”陆纬之莫名地打了个冷颤,愣愣地说不出话来。
    “好了,你也休息够了,我们继续赶路吧!”
    齐仲凛像生气了似的,粗鲁地将手从陆纬之的下巴抽开,忿忿地站起身。
    他冷冷地瞪了陆纬之一眼,才强硬地将他揽进怀里,再度施展轻功,俐落地飞跃在
    大地之上。
    陆纬之不晚得他为何突然生气,但此时他是个俘虏,根本没他置喙的余地,只能悻
    悻然地闭上嘴,任由他将他带往不知名的他方。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陆纬之仍被揽著在黑夜里穿梭。
    “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陆纬之觉得自己就快撑不下去了。
    齐仲凛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不久,两人来到了一座竹林,陆纬之被带往竹林深处。
    “喂!你带我来这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地方做什么?难不成你想杀人灭口,再毁尸灭
    ?吗?”
    陆纬之希望自己别表现得像个胆小鬼,但说话时牙齿却忍不住直打颤,还全身寒毛
    直竖。
    在前面领路的齐仲凛闷不吭声,反身抓住陆纬之的手迳自往前走。
    “哇!放开我!我不跟你走!”
    陆纬之被他意图不明的举动吓坏了,又叫又嚷,挣扎著不肯走。
    “你若不听话,当心我杀了你。”
    冷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在阴森森的黑夜里听来格外的骇人,让陆纬之猛地闭
    上嘴,连带著先前心中对他存有的些许好感也一并破灭了。
    他原以为通晓音律、能吹出那么动人曲子的人,一定不会是什么坏人,但没想到他
    不但欺骗他,还可能是个杀人不眨眼的强盗。
    思及此,陆纬之才真正感觉到害怕,背脊陡地升起一股寒意。
    不行!我一定要逃跑!他暗忖道。
    倏地,陆纬之张口往抓著他的手臂狠狠的咬了下去。
    “啊!”
    齐仲凛吃痛地松手,陆纬之乘机转身就逃。
    可惜才跑不到几尺的距离,就被追来的齐仲凛从身后紧紧抱祝
    “放我走!放我走!”
    陆纬之惊恐的叫声在寂静的黑夜里显得特别凄厉。
    这时陆纬之鼻间突然嗅到一股奇特的香味,不久就一阵晕眩,随之全身虚软。
    “你对我做了什么?”
    陆纬之全身瘫软地被抱在齐仲凛怀里。
    “我只想让你乖乖听话。”
    “你对我下毒是不是?”陆纬之虽然阅历不深,但也听过江湖人士常用毒药迷昏别
    人,再加以行抢或杀害。“枉费我还那么欣赏你的笛声,想不到你竟然也是个用毒陷害
    别人的卑鄙小人。”
    “随你怎么说。”
    齐仲凛一副无所谓的模样,继续揽著陆纬之往前走。
    见他不搭理他,陆纬之只好悻悻然地闭上嘴,但他心里却仍计算著再找机会逃走。
    两人一路静默地走著,半晌,陆纬之隐隐瞧见不远处似乎有栋屋子,果不其然就被
    带到了屋前。
    齐仲凛推门而入,让陆纬之在椅子上坐下,才起身点亮屋里的油灯。
    “咦!”陆纬之讶异地瞧著这简陋的竹屋。
    这间小竹屋内只有一床一桌,再加上置物橱柜,除此之外别无他物,和想像中的强
    盗窝相差十万八千里。
    对于他的惊讶,齐仲凛一点都不感到意外,他迳自推开另一扇往屋后的门走了出去
    ,一会儿便端了盆水进来摆在陆纬之面前。
    “这是做什么?”陆纬之不解地问,双眼则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那张显然不似强盗般
    狰狞的俊脸。
    高耸的鼻梁和突出的颧骨让他看起来孤傲又难以亲近,但剑眉和黑如深潭的瞳眸却
    透著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的凛然英气;
    唯一称得上像盗匪模样的,就只有那未束起的披散长发。
    齐仲凛瞥见陆纬之正上上下下打量著他,但仍无动于衷地从竹柜里拿出一块干净的
    布,沾了水盆里的水?他擦脸。
    “好冰!”陆纬之皱著眉别开脸。
    齐仲凛二话不说,将他的脸扳正,继续擦拭著他因在黑夜里疾行而沾染上风沙的脸
    。
    陆纬之虽然觉得讨厌,无奈身体却动弹不得,只能任由齐仲凛?
    他擦脸拭手,直至齐仲凛开始动手脱他的外袍时,他才又惊慌大叫:“你想做什么
    ?为何脱我衣裳?”
    陆纬之惊惧得不知如何是好,偏偏手臂却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很快的他身上就只剩件单衣,冷得他直发抖。
    “你想冻死我吗?”
    话才说完他就被齐仲凛抱了起来,移放到床上。当厚厚的被子盖到他身上时,一阵
    暖意立刻涌了上来。
    陆纬之在被子里轻颤著,想获取更多的温暖。
    待陆纬之上床,齐仲凛才随便洗了手脸,然后将水拿到屋后倾倒。
    他又回到屋里时,陆纬之露出被子外的双眼随著他到处转,提心吊胆的防著他。
    齐仲凛吹熄了灯油,让陆纬之瞧不清他的身影,只听到一阵悉卒的脱衣声,随后被
    子被掀了开,一股迫人的体温袭来。
    “我从不和别人同床共寝的,你快下去!”
    陆纬之觉得怪异又不自在,他从没和人这么的睡在一起过。
    “只有这一张床,我可不想睡地上,如果你想睡地上就请便吧!”
    “睡地上就睡地上!我宁可冻死,也不和你睡在一起!”
    陆纬之挣扎著想下床,可是除了将自己累得气喘吁吁之外,他根本连身体都移动不
    了,更别说下床了。
    “别闹了,你存心想将自己害死吗?”
    齐仲凛不得不罅他愚蠢的举动。
    “不要你管!”
    “别耍脾气了!你现在可是阶下囚,不是昔日大少爷的身分。”
    陆纬之当然知道自己目前受制于人,但要他连尊严都丢弃他可做不到。
    “就算是阶下囚,也有能忍受的事,和不能忍受的事啊!”
    齐仲凛在黑暗中长叹了一口气,问道:“那请问一下,睡在这张床上到底有哪一点
    让你无法忍受?”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张床上睡,我不习惯!”
    “请问你是黄花大闺女吗?”
    “当然不是!”陆纬之气愤地回答。
    “那不就得了!”
    齐仲凛随即拉被盖上头,不打算再和陆纬之争论。
    “喂!你怎么可以就这样睡了!”
    陆纬之对著他吼叫,但齐仲凛却相应不理。在抗议无效的情形下,他也只能委屈的
    忍耐了。
    然而,就在陆纬之打算放弃挣扎时,竟被身旁的齐仲凛一个转身抱往怀里。陆纬之
    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得胸口怦怦乱跳,却又感到异样的温暖。
    “别动!我只是抱著你,不会对你怎样的。”
    似乎怕他又要争闹,齐仲凛先出言阻止。
    然而,陆纬之并没有打算挣脱他的双臂,他胸膛的温暖甚至还让他觉得他十分安稳
    、可靠?
    在越来越浓的睡意中,陆纬之对于自己竟对男人的拥抱感到温暖的事,觉得既荒谬
    又可笑。
    第二章
    陆纬之半睡半醒,气息急促不定,露出痛苦的表情。
    身体里滚烫的血液在奔窜,但他却觉得像置身冰天雪地中一般,冷得受不了。
    好冷!好难受!脑子里不停受到身体的痛楚。
    陆纬之蜷著身躯,拉紧了身上的被子,但寒意仍驱之不去。
    隐约间,陆纬之知道自己又犯风寒,他想叫爹请大夫,但眼睛却睁不开,四肢也如
    千斤般沉重,动弹不得。
    “爹,救我!”陆纬之发出细微得有如蚊蚋的呓语。
    “没事的!你很快就会好起来了。”
    一道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