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笑意:“花无忧,你的真心,真是廉价透了!我果然是认错了你,我一次又一次的认错了你!”
    夜色被月光倾覆,青鸾独卧在青玄宫书房内的长榻上,一头青丝直铺落到地上,仿若流水泄了一地。
    也不知道睡着了多久,迷迷糊糊醒来时,原本什么也没有的长榻上,却蓦地多了一件薄薄的披风,正披在她的身上。青鸾低头嗅了嗅,熟悉的沉水香,她微微有些安心的叹了口气:“真香。”
    花无暇负手立在窗前,隔着薄薄的一层窗纱望着天上的明月,声色俱不动。
    青鸾睡意消弭得差不多时,方才缓缓起身来,坐在榻上偏了头看他。良久,他仍是一动不动。青鸾这才终于起身来,走到他身后,将他拦腰抱住,把脸埋进他的背心。
    许久之后,方闻得花无暇淡淡一声冷笑:“娘娘,这是何意?”
    “老三。”青鸾学着从前菀妃唤他的口气,轻轻唤了一声,话音刚落,自己已经忍不住笑出声来,末了,又觉得自己眼眶似乎有些微湿,又将脸往他衣衫深处贴了贴,消除了那一丝湿意。
    花无暇仍是不动,青鸾张开口,在他背上咬了下去。他身子微微一僵,随后迅速转过身来,猛地低头封住了青鸾还未来得及闭起的唇,径直深入城池,从一开始青鸾便丢盔弃甲,一败涂地。
    从前在这件事上,他总是急迫的,每一次青鸾都万分被动。可是今夜他却异常慢条斯理,或深或浅的吻着她,一手慢慢的解开青鸾衣襟上的扣子,另一手缓缓探入,或轻或重的抚过她微微有些发抖的身子。
    青鸾身子虽在发抖,眼睛却异常明亮,趁他放开自己唇舌之际,喘息着开口道:“你可真是该死,怎能如此待我?”调笑的语气说出这句话,却似乎灼得自己五脏六腑都疼。
    花无暇手微微顿了顿,忽然将手从她衣襟里取了出来,也笑了一声:“如此,是儿臣得罪了,还请娘娘莫要见怪!”
    他骤然抽身而去,坐回长榻之上。青鸾只觉得肺腑之间的灼痛愈发厉害,非他不能缓解,又忍不住跟着他来到了榻边,重新投入他怀中,蹭了蹭脸:“三哥,我疼……”
    花无暇淡淡摩挲着自己的手指,仿若听不见一般。
    青鸾忍不住又抱紧了他的脖子:“三哥……”
    花无暇垂了眼眸:“这一切都是你自作自受,叫我有什么用?”
    “我叫着你,便不那么疼了。”青鸾半真半假的捧着心口,眼眸之中似有水光。
    花无暇这才察觉到她有些不对劲:“你喝酒了?”
    青鸾微微有些惊异的睁大了眼睛:“我已经漱过口了,你怎么知道?我在你这里找到的酒,才喝了一口就头晕,这是什么酒?”
    自然会头晕。花无暇微微撑住了头,拧眉不语。未带兵出征东璃之前的那段日子,他几乎都是靠这酒撑过来的。此酒来自大漠,有一个极美的名字,唤作“长河落日”,然而酒喝进口中却半点的不美,因酒性太烈,喝下一口便犹如割喉一般,仅需半囊酒,就能灌醉大漠之中的一头骆驼,更不用说人。
    青鸾见他不回答,身子一歪,倒进了他怀中,又觉得不舒服,索性枕着他的腿躺了下来,喃喃道:“什么皇妃不皇妃,我才不在乎,只要菀姨……只要菀姨在天之灵能安息,我什么都不在乎!”
    花无暇微微眯了眼,低头望着她:“当真什么都不在乎?”
    青鸾脑子似乎变得有些不灵光起来,怔怔的望着他,努力地想着自己是不是应该还有什么在乎。
    花无暇伸出手来,缓缓抚上她的腹部,轻轻揉了揉:“不疼了?”
    果真还有事情是需要在乎的!青鸾几乎立刻又抱着肚子哀鸣起来:“疼,三哥,好疼……”
    花无暇轻笑了一声,不为所动,青鸾便努力的坐起身来,主动投入他怀中,仰起脸来吻住他。
    直至他清凉的气息缓缓输入肺腑,青鸾终于略略觉得好了些,可是身子却不由自主的变热起来,忍不住顺着他先前解到一半的扣子,继续解开了自己的衣衫。
    花无暇沉眸望着她,只是顺从着她的吻,自己半分主动也无。
    青鸾忽然离开他的唇,望了他半晌,似乎非要从他这张不动声色的脸上看出什么来,良久,忽然再度将自己的脸凑上去,轻笑出声:“你想使坏。”
    花无暇微微后仰了些许,对上她晶亮的眼眸,忽而微微一笑:“对,我想使坏。”
    语罢,干脆整个身子都往后一倒,躺倒在长榻上。
    青鸾坐在他身上,微微有些瞠目结舌,良久,咬了咬唇,整个人趴倒在他身上,重新开始吻他。
    学着往日他亲吻自己时的情形,青鸾一点点吻过他的眉目,唇,再缓缓移到下巴上。一些新冒起的胡茬扎得青鸾嘴痛,她有些不满的咬了他一口,继续往他脖子上吻去,待到衣衫阻隔处,伸出手来,有些笨拙的一点点解开他衣襟上的盘扣。
    当她终于将冰凉的手探入他衣襟内,抚上他滚烫的肌肤时,青鸾清晰的听到他蓦然粗重起来的呼吸,克制不住的低笑起来。
    正文 流年(七)
    “三哥……”青鸾重新凑上前去,趴在他心口处看着他轻笑。
    花无暇凝眸看着她,手缓缓扶住她的后脑,这坏,到底还是没能狠心使下去。翻身将她置于身下,重新扣好她已然凌乱的衣衫。
    “三哥?”青鸾忽然之间有些惊惶,忙的用力抱住了他。
    花无暇安抚似的抚了抚她的头,重新将她揽进怀中,只是温柔细腻的吻,直吻到她泪流满面,轻颤着声音低问:“你不会不要我,对不对?”
    他的指腹缓缓摩挲过她红肿的唇,低低道:“除了你,我还能要谁?”
    青鸾终于忍不住低声痛哭起来,将他抱得更紧。
    她又何尝不是?在这深宫之中,除了他,她哪里还有别的人可信任?
    两人静静相拥着躺了许久,青鸾终于平静下来,沉默了片刻,忽然道:“三哥,那药,你查得怎么样了?”
    花无暇缓缓勾了勾唇角:“你心里明明知道答案,查不查都一样。”
    青鸾心头猛地一跳,坐起身来看他:“说起来,我觉得皇上这几日脸色似是好了许多。三哥,等皇上醒来,我们把那封信交给他看,好不好?”
    花无暇沉默的看着她,重新将她揽入了自己怀中。
    “三哥?”青鸾微微有些疑惑,“为什么当初,你不将信交给皇上呢?这样的话,也许……你就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因为……他不会相信。”花无暇抚着她的发,淡淡道。
    青鸾一怔:“真相如此,皇上怎能不信?”
    “这世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执念。”
    青鸾再度怔住,良久,重新将耳朵贴上他的心口,低声道:“我的执念,就是三哥。”
    花无暇伸出手来,握住了她,没有再多说什么。
    青鸾紧紧闭了眼,在他怀中逐渐安然的睡去。
    翌日,在宫中再遇上那些向她道喜的人,青鸾也平静了许多,脸色从容的应付过去,不急不慢的来到了临安宫。
    皇帝今日的气色似乎愈发好了,青鸾一面欢喜的同时,一面又禁不住胆寒。花无忧竟然连这种手段都使得出来,可见她真是愚笨,竟然苦苦被他骗了一次又一次!青鸾一面按捺住心头的惶恐与悲凉,一面细细的为皇帝擦手,低声道:“皇上,你一定要早些醒来……”
    花无忧从门口走进来的时候,青鸾刚刚为皇帝擦洗完毕,正缓缓放下床边的帷幔,忽然听得身后的脚步声,一松手便让帷幔整个垂了下来,挡住床榻上的皇帝,转身望了一眼来人,立刻便抿了唇,起身将水盆端放到一边。
    花无忧站在原地看她忙碌,微微拧了眉:“若今日做出此决定的是三哥,你对他会不会是如此的反应?”
    青鸾身子一僵,良久之后,微哂道:“我认识的三哥,做不出这种事。我认识的无忧,也做不出这种事。至于我认错了谁,时间自然会证明。”
    “你果然从来没有放下过他。”花无忧冷笑了一声,“哪怕他那样对你,你也从来放不下他,对不对?”
    青鸾重新取了水,开始浇花,对他的问题仿若未闻。
    “别以为我当真不知道你们之间的事!”花无忧忽然咬牙切齿起来,“早在北漠的时候,你们就已经暗度陈仓,直至他成亲,你专程跑回来,那次在驿站,他根本就在你房间内!直至后来,你发现你身上的预言,你才彻底知道他的虚情假意,才下决心离开!这所有的一切,我都视而不见,你还想要我怎样?只要你回心转意,你跟他有过的那些过去我通通都不计较!这些都是你欠我的,如今,我只不过迫于无奈才将你置于如今的地步,你非要对我如此吗?”
    “我欠你的?”青鸾仿似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想笑,可是却红了眼眶,“如此算来,我可真是欠了你太多太多,才注定被你这样折磨!”
    “不过一个虚名而已!”花无忧蓦地低吼起来,“封你做父皇的妃子,不过是一个虚名,有多难接受?你跟花无暇都可以做出那样的事情来,担这样一个虚名又有多难?”
    青鸾手中的水具蓦地落到地上,脸色瞬间无比苍白。
    无论如何,她也不相信花无忧,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花无忧也怔了片刻,眼见着青鸾的脸色变得如此惨烈,忙的上前两步,一把捉住青鸾的双臂:“青鸾,我一时冲昏了脑袋,我胡言乱语——”
    青鸾猛地拨开了他的手,笑了笑:“对,我被人休了,我无名无份仍然将自己交给他,我不知羞耻。那又怎样?就算我今时今日依旧与他在一起,你又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就算这世上的人都骂我,你,花无忧,也绝对没有资格!”
    “我是爱惜你!”花无忧蓦地红了眼睛,“我若非真心爱惜你,我大可以像花无暇那样——你以为到今时今日我为什么连你一根手指都不敢碰?因为你云青鸾在我心里,跟别的女人不一样!若非你心甘情愿,我绝对不会对你做出不尊重的事情来,你懂不懂?”
    青鸾僵住了片刻,良久之后,忽然点头笑了起来:“说了这么多,想证明什么?证明你当真对我是真心?是,对这世间的女子而言,你待我的真心,也许的确很贵重。可是对你自己而言呢?这份真心,在你心中,根本敌不过你对皇位的欲/望,二者甚至不需要挣扎,你会毫不犹豫的选择你的欲/望!”
    “没得比,这根本没得比!”花无忧猛地摇起头来,“青鸾,你这样子不公平。如今身在这位置的是花无暇,难道就不会这样选吗?”
    “我不知道他最终会怎么选。”青鸾望着他,眸光之中满是笃定,“可是我知道,他会犹豫,会挣扎。单是这份犹豫与挣扎,已经够了。”
    花无忧猛地松开手,不可置信的将她往后一推。
    青鸾被他推得差点摔倒,终于艰难的站稳身子后,仍旧是笑着:“算了,无忧。这样的决定你已经做了,就不必再多解释什么。我没有资格拒绝你的安排,也请你,不要再拿你的真心来与我作谈判的条件。”
    花无忧怒目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