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二者年纪相差不远,以他那付忧心忡忡的模样,我都要怀疑白然是否他流落在外的骨肉。
“翻页。”立于我身后的范天涵突然戳戳我的脑壳。
我扭头瞪他:“我尚未看完。”
他睨我一眼,很是不屑的样子,道:“真慢。”
我懒得与他计较,自顾津津有味地看着。
他似乎等得很不耐,不时拉扯一下我的发,最后竟没品到开始讲这一页究竟讲了什么故事。我气得牙痒,若是他讲故事像小六儿一样有趣也就罢了,他讲故事又简短无趣,一个精彩绝伦的故事他用了几句话概括:“王生贪色,被妖掬心而死,妖为道士所擒。其妻为救王生食乞儿痰唾,得救。真傻。”(《画皮》)
一个妇人感天动地的爱情被他三言两语讲得无谓且不堪。
我气得直想挠他。
正笑闹间,我忽然觉得气氛一阵诡异,抬头一望,萧副将与白然一脸诧异地望着我俩。
我面上臊了一臊,咳一声收回捶在范天涵胸口的手,缓缓地合起书道:“将军伤得不是很重,尚能受我一拳,可喜可贺。”
话音一落,屋子里三个人同时现出错愕的神情。
我干笑几声,道:“你们慢慢商讨,我先去歇着了。”
我前脚一踏出门,屋内就传来哄堂笑声。
娘亲,丢人丢大了。
一出门拐角,在庭院里就撞见着搂着赏月的小五儿小六儿,他俩落落大方地与我打了招呼,继续搂着赏月。
我望着他俩那黏贴得连风都透不过的小身板,暗叹,我果然是老了,过不了如此没羞没臊的小日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为什么要更~~~~~~~~~~~~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
我明明卡文的啊……
看戏
这临时将军府的风水有点迥异,继小五儿小六儿这对粘腻鸳鸯后又出了萧副将和姜溱这对腻歪水鸭。然后,今儿一早,我正帮范天涵系着衣带,庭院里就传来吵闹之声,我丢下范天涵便往外跑,边疆的日子太无聊了,一点点风吹,我就想草动。
我才绕出走廊,就撞到行色匆匆的姜溱,我俩对视良久,我在她脑门上感受到三姑六婆的光芒照四方。
声音的来源是庭院旁的一间小厢房,我俩望着紧阖上的门一阵泄气。忽地姜溱凑上去舔破窗纸,我问她道味道如何,她言尝起来像白芨的味道,白芨我舔过,当年我爹逼我学笛子时,白芨是用来粘笛膜的一种中药,把白芨舔湿,用其粘液涂抹笛孔四周,粘上笛膜,拉平笛膜。我吹出的笛声万分光怪陆离,但我爱上用手指按破贴好的笛膜之声,啵的一声,清脆可人。那段日子我养成了一个怪癖好:往往按破了笛膜再贴,贴好了按破。是故,我舔了很长一段时期的白芨,刚开始无甚味道,后来舔多了咸咸的十分恶心。
我俩就着她舔破的孔观察屋内的景象。
白然与一名女子正争吵着什么,该女子背对着我们,由其背影看来,她情绪万分激动,肩胛骨抽搐得厉害。
然后,平地里一声雷,二人吵着吵着忽然拥吻了起来,揉着彼此的身躯在屋内旋转。
我转头望姜溱,她望着我,眼神中传达着无声的信息:好霹雳的一出戏!
旋呀转呀的,该女子的脸就旋转到了我们正对面。又是平地里一声雷!
该女子的长相……呃……姣不好。
冬瓜脸,绿豆眼,大蒜鼻,整一个瓜果蔬菜。
姜溱趴在我耳边小声道:“姐姐,该女子怎地长得像遭过天谴呀?”
我不得不感叹,这孩子的评语简短有力,一语中的。
他们还在旋转着拥吻,一美一丑,突兀得让人心碎。
我俩哀伤地对视着彼此,用眼神撕心裂肺地呼喊着:放开我们的美男子。
啪的一声把我俩从哀伤的沼泽中□,再望向那个孔,女子捂着脸,白然手高举在半空中,眼看又要落下一巴掌。
姜溱砰一声推开窗,斥道:“虽说她长得丑,但你也不能打人!”
窗一开,我袖内的银针随即天女散花般向着白然飞去,他一扬袖,悉数挡开,竟有几根针被他挡着反向射中天谴女子的手臂,她尖叫不停,我很是愧疚。
我潇洒地从窗户翻跃进房,正陶醉着我翩翩着地的优雅姿势时,姜溱推开门莲步轻移地进门,连发丝都不曾飘动一下。
娘亲的,输了!
“来者何人?”该天谴女子停下尖叫,喝斥道。声音倒也有几分威严。
“我是姜溱,这里的大夫,打小住山里,后来……”
“打住。”我拉下傻傻报家门的姜溱,道:“我们是见不得男子欺侮女子,特地来搭救你的。”
“夫人未免也管太多了。”白然挑眉望着我,倒也瞧不出来是个什么情绪。
我笑道:“今日无论你们是什么恩怨,给三分薄面我,莫要在将军府内滋事。要杀要剐,出了将军府你们随意,莫弄脏了我将军府才是。”
白然忽露出一笑,道:“既然将军夫人替你求情,你走罢,从今以后莫再出现在我面前。”
他的轻易妥协让一屋子的人都显得十分无趣,戏也无法再唱下去。
该女子恨恨地剜了我一眼,掩面痛哭,夺门而出。
我很无奈,该女子大概与咬吕洞宾的那条狗甚为熟识。
既然戏已落幕,我与姜溱欠欠身准备告退,白然忽地叫住我道:“敢问夫人大名?”
我一怔,莫非他是被我的义薄云天所感动,决定不再把我当将军的附属品才问我名号?我当下觉得十分荣幸,于是抱拳道:“王清浅。”
这三字我念得掷地有声,觉得自己特别豪情万丈。
岂知这白然忽然冒出一句:“那我以后唤你清浅罢?”
我还没来得及反对,姜溱便露出厌恶的神情,一付“我早就察觉你不守妇道”的样子。
我只得道:“这恐怕不合适……”
“有甚不合适的,江湖儿女,大口吃肉大口喝酒,切莫计较那么多,你以后便唤我白大哥好了。”他道。
这就怪了,先前是谁和范天涵在饭桌上将军来将军去的,一转身忽地又不拘小节起来了。不过既然他搬出江湖儿女这一套来,我也不便多说甚,便道:“那白大哥还是唤我浅儿罢。”
我无法习惯除范天涵外之人唤我清浅,听着耳朵痒。
而我话音一落,白然便轻轻唤了一声“浅儿”,声音软得我觉得寒风瑟缩。
我抬眸望他,他冲我邪邪一笑,眼神中似乎流露出一丝勾搭的意味。
我忽地想起先前范天涵言白然其人十分孟浪风流,莫非他看上我了?再一想方才与他拥吻女子的姿色,内心一阵惆怅绝望。
我与姜溱出了房门,姜溱对我很是不满,一路不理不睬。我无奈地千般讨好:“姜溱,你今日可要上山采药?不如我与你一同去罢?”
她睨我一眼道:“不去了,浅儿姐姐。”
她那声浅儿姐姐叫得可真是尖酸刻薄。
我忒窝囊地胡乱解释道:“你莫要生气,我与白然亲近些,才好哄得他招安,你不知昨夜萧副将为了劝他招安都快磨破了嘴皮。”
她这才将信将疑道:“你可不能让将军蒙羞。”
我拍拍她肩膀道:“我对范天涵之心绝对日月可昭。”
姜溱现出被我感动的样子,羞答答道:“我对萧尔之心也是如此。”
我脱口而出道:“萧尔是何许人也?”
她用力推了我一把道:“萧副将啦!姐姐你取笑人家。”
我被人家推得倒退三步,人家还在原地娇羞跺步,我无甚委曲。
我回到房内时范天涵已着好衣裳,正拧了汗巾准备擦脸,我冲上去夺过他手上的汗巾,道:“我来。”
他耸耸肩,任我在他脸上胡乱抹一通,皱着鼻子笑道:“你方才可过足了你的戏瘾?”
我用力擦抹他的脸,泄气道:“都怨我现身太早,害戏提早落幕了。”
他挡开我的手拿下汗巾,顺手盖在我头上乱揉了一把,道:“唯恐天下不乱。”
娘亲,我美妙的发髻……
晌午,我路过庭院时见着白然坐在台阶上望着自己的手掌发愣,我偏头望了他忧伤明媚纠结的阴阳脸,心下一阵不忍,莫非他在懊恼他今早打那女子的一掌?看来他也不是狼心狗肺之徒。
“你在作甚?”我决定善解人意一下来开导开导他,“为甚一直看着手掌?是否后悔了?”
他摊开手掌道:“我在看掌纹。书上言以我的掌纹,我将会有一妻三妾,而我现已有了三妾,不知一妻在哪?”
我这才发现他脚步丢了一本命相书,很是无语,摇摇头欲走开,他突然道:“浅儿,不如你来当我妻好了。”
我良久都在怀疑自己的耳朵,许是我傻乎乎拍着耳朵的样子很可乐,白然笑得很是欢喜,他道:“浅儿,再拍便傻了,我与你说笑的,不过若你愿意,我也是可以考虑。”
……
若是杀人无罪,我要踢飞他的天灵盖。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来积德的,阿弥陀佛。
祈祷祈祷,圣母玛利亚,搭救我出苦海。
难得我一打开,看到留言如此之多,不知从何回起(拍死,得瑟。)
逐章留言的牙晓同学,爱就一个字,我他妈可以说很多次……
抓奸
“王清浅!”范天涵沉着声音斥道,“为甚打人?”
我喝了口茶润嗓子道:“他欠揍。”
眼看范天涵已经要冒火,我才挤出可怜的脸道:“是他先动的手。”
他哼了一声,道:“是么?我怎见白然身上扎满了你的绣花针?”
我本想扑簌簌地挤出两滴泪的,无奈边疆天干气躁,眼眶干得很,任我手拧了半天大腿都只有龇牙咧嘴没有泪。于是我只得正色道:“我动手是为了自保。”
范天涵重重拍一下桌子,震得我的杯子跳了一跳,他道:“当时他毒发,如何威胁你性命?”
我撇嘴道:“若不是他毒发,我哪能扎他满身针?”
白然毒发时浑身无力,犹如一条软趴趴的蛇,在地上蠕动,形容甚是喜感。
范天涵冷冷地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