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的繁华景象一直如故,品意玉行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远近闻名。樊渺一路问询打听走到了玉行门口,径直走了进去。
“客观里面请,可是来赌石的?”
店小二热心招呼着。这样的店里,店小二都是有眼力的,看樊渺一身打扮就知不是为买玉来的。不过来即是客,赌石的生意玉行也不少赚钱。
“嗯,是。”
“那这边儿走。客观外地来的吧?”
樊渺点点头。
“您看看先,过几日啊,有我们品意玉行一年一度的鉴宝大会。不止珍品玉石,各种稀世珍宝也都是有的。您要是有意,就多留几日。”
樊渺不语,只跟着走。小二做完介绍也就不再多说。
到了里面一个挺大的展厅里。首先是边儿上,一堆灰蒙蒙的石头在地上,围了几个人细细看着。还有几块石头,在丝绸垫着的盘子里放着,有师傅在给身着绫罗绸缎、坐在边儿上品茶的几位贵女介绍外表特征。
这些石头都是从南垂小国运来的,与在原产地南垂的赌石活动已有不同。首先,经过了行家的挑选、加价。其原石价格抬高,开刀见绿的概率也要高很多。一定程度上也是玉行在分散风险——对于分不清是否有翡翠能开出的原石,让这些达官贵人买了,玉行再收购,虽然利润少了、却是稳赚不赔。
因此京城的赌石更多的用途是供达官贵人作为玩赏乐趣,一般会有人专门在一边给介绍。几人相聚共品几块石头也是常有的乐事。像樊渺这样真从石头里找钱的客人占一少半。毕竟南垂偏远又未开化,到京城比去南垂安全的多。
展厅中央正有师傅介绍着一块表面不错的矿石。那块是标价最高的,标了黄金五百两。这样的交易出手需要一定的实力和勇气。关键,还是得有财力、输得起。
那块石头表面即隐约透出许多蓝绿色,岩石颗粒质地细腻。沿着表面脉络来看,有翡翠的可能性几乎已是十有□。
翡翠色泽分绿色、紫色、红色、黄色、灰色、黑色、白色等,其中以绿色为最好。若能出来成色极好的绿翡翠,五百两黄金可以翻番。
樊渺听着那石头在玉行的师傅口中夸出花来,不禁走近了多看几眼。就第一眼来看,的确是各个方面都不错的原石。不过再仔细看来……樊渺皱眉,这石头有些蹊跷。
师傅介绍了一些时候,已经有贵女心动。
师傅当即开了一刀,当即见绿,师傅却也和樊渺一样皱起了眉头。
当即有一位贵女说:
“好!我买下了!师傅,我就选你给这石头开刀!”
这里可以请玉行师傅开刀,行家也可以自己开刀。
老师傅摇摇头:
“钱贵女确定?这是定了不能反悔的买卖。老妇方才所说也不一定对。”
“戚师傅,我买这么些石头了,可从来都没反悔过!”方才的贵女似乎不满老师傅的啰嗦。其实这是师傅对于熟客的隐晦提示,这样问了,说明这石头多半是出问题了。
那石头表面许多蓝绿色,若是真的,里面其实也多是这个颜色,有绿翡翠的几率很高。虽然蓝色是为邪色,绿若偏蓝则价值大减。但这矿石外表如此难得,已是值得一赌。绿色正了,价值翻番;若偏蓝色,也是有价值的。
只是有赌就有作假。这石头进货时查识不清,竟是被南垂当地的商贩做过手脚的,手法很常见,表面是用了好翡翠的外壳,又处理过了,糊上去的。处理时方法多样繁杂,但总归会有粘连痕迹。
方才师傅一刀下去,已见粘连痕迹。其实,若是眼力足够,不见其里也能看出,这石头有作假痕迹。樊渺便是觉得这石头卖相太好,多看了几眼,发现脉络有些怪异,这才看出作假的。赌石本就是风险的活计,品意玉行自己不做假,却也不会主动去赔钱。
贵女伸手拿出一张银契,放在桌面上,正折合五百两黄金。旁边的小二训练有素地上前接过,示意师傅开刀。
一行有一行的规矩,说话点到为止。戚师傅见贵女执意,便不再多言、接着下刀——
那绿色只最初的一抹,就再也没了。切了许多刀,整个石头里再没半点绿色。直到完全揭开庐山真面目,里面竟是完全没有翡翠的。
那个钱姓的贵女似乎对着情形习以为常,把扇子往手里一敲,摇摇头,叹一口气,也不发火:
“唉,倒霉倒霉,算了,师傅继续。”
于是,又换了一块石头,开始新一轮的讲解。
樊渺走到边上一群人仔细看着的那堆石头上,一个挨一个看过来,最后默默叹息——都是寻常的,没有那罕见的。即使有了翡翠,若成色一般,即使切出来、也没有多大的利可赚。四百两黄金……樊渺不能随意出手,她只寻那值当的石头出手、只买卖一两次。
师傅还在讲解,樊渺目光扫过那些盘子里的石头,皱眉——竟是没有值得买下的么?
樊渺已经看了好些时候,神色一直不大满意。周围的人们来来往往,陆续有人挑了原石开刀,有几个人是有收获的,不过收获和买入价相比,倒不一定赚了。
盘子里的矿石没有几个,樊渺最开始便挨着看完,没有目标中的珍品。她走到地上的矿石堆里翻捡,最终选定了一个人头大小的大石头。这石头外表很是普通。质地倒是细腻,颜色却称不上好。有些混杂,难以辨认。
樊渺看到这块矿石时感觉有些奇怪。细查表面,应该是有上好翡翠在里面的。颜色却又完全不像是能有纯色翡翠的样子。要知道色泽若混杂了,价值也就低下来了。这石头她完全没把握,不过好奇的紧。今天几乎已经确定了没收获,樊渺便想看看这石头里究竟是什么。
她只是有个判断,却不能确定是真是假。
樊渺转身向方才引她进来、一直默默跟着的小二问道:
“这个要多少钱?”
“地上靠西边儿这一片里,是最便宜的,都是三百两银子一个。”然后,小二又说,“您要是拿不准,能开一刀,价格要加一百两银子。”
摇摇头,樊渺直接拿出银两来付了账,又问师傅要了刀。樊渺端起石头来放到眼前再看看:
“可有火烛?”
“有的,客官稍等。”小二麻利地递来火烛。
樊渺将石头放在台子上,将蜡烛稍微凑近些照着,一刀下去——
什么也没有。
樊渺一开始便表现得十拿九稳。后来又拿了火烛来照着、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这时候已经吸引了不少注意力。众人一见这情形,有那哄笑的:
“唉,又一个假行家,白摆了这么大架子。”
也有给建议的:
“别心疼银子,拣贵些的买!总比银子打了水漂好!”
樊渺不理会,继续下刀。
触目一片紫色的翡翠石。
玉质细腻,颜色鲜亮,色泽均匀。
“哟,赚啦!”
翡翠以绿为尊,但色泽鲜亮、质地上好的其它颜色也是价格不菲。
樊渺看到紫色,神色有些激动,更加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又下一刀,众人惊呼——
“黄的!”
不是颜色混杂,而是两色间有明显的分界线。单看紫色部分,色浓、匀,没有一丝杂色。单看红色部分,也是一样的浓、匀。
要说颜色混杂了,价值不高。如此好的颜色质地连着一起、却是不同色,甚是少见——
至少赌石兴起的这几十年来,还未见过如此成色的翡翠可以连在一起。
樊渺放开了蜡烛,根据方才判断的方位下刀,又切出了两色。
最后切出的翡翠体积有成人两个拳头那么大,而且是难得的具备四色、各不混杂。正、阳、浓、匀兼备,这翡翠价值简直难以估量。
其中最后切出来的绿色,是面积最大的。颜色鲜艳浓亮、主体部分不掺一丝杂色,与上面的黄色部分有明显的分界。这绿色部分堪称帝王绿,即使切出来单卖也是价格不菲。
老师傅凑上来,擦了擦眼睛,脸上全是不可置信。这从没有见过的,怎么定价?只是听说过南垂有过上等翡翠粘连的,国内却是第一次见!
方才在众人惊呼间已经跑出去的店小二,这时候跑回来:
“这位……客官,可有意卖出?我们掌柜有请。”
☆、将回,青宜有孕
将回,青宜有孕
樊渺看着台上的翡翠,有些后悔。
她今日本只是一探究竟的,却真的切出了这福禄寿喜,成色还十分上乘。记得奶奶曾经说过,国外有这样的翡翠存在,兆头祥瑞、价值不可估量。今天……她若是直接翻出一块祖母绿来还能说是碰了运气。这般切出一块翡翠,却是不得不轰动了……
樊渺当即放下手中的翡翠,转头对店小二说:
“五百两黄金,若接受,我就卖。”
在场的人一片唏嘘——这不懂行情的,价格要低了。这样的稀世珍品,至少千两黄金是不在话下的。
“客官可与掌柜商议,客官里面请。”店小二得了掌柜的吩咐,已不敢私自定价收购。即使深知樊渺的要价大大低于这翡翠的价值,这便宜她也贪不起。
“只在这里,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必商议。不然我就不卖了。”樊渺坚持。
“这……”店小二也迟疑了。
却有人从里间走了出来——
“客官稍慢。”
樊渺看她,先出来的人文质彬彬、举手投足间十分优雅。穿了月白的长衫,折扇展开,用手一侧挡在身前,正是留人的动作:
“在这里交易也是可以的。我是这品意玉行的掌柜,崔琦。客官方才眼力,胆识,技艺,均是了得。不知客官贵姓?”
“姓樊。”
“樊姐姐!”话音未落,即有人喊道。晚一些出来的人一脸惊喜——她正是寿宴时候见过的、向樊渺挑战诗文的少女。
“樊小姐与小久早已相识?”玉行掌柜崔琦问道。
“崔姐姐,这正是我与你说过的那送出松鹤延年又作了包子诗的人。”少女听到,急切地向崔琦解释。之后又看向樊渺:
“一直佩服姐姐才学,却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