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急。一会儿送你回家。”樊渺见他着急扒饭都快噎住了,不由说道。
    小人儿一听却放下了筷子。看她一眼,蹬蹬蹬跑掉了。
    樊渺诧异一下,跟出去看看门外,小绵已经跑出去好远。可能是因为想起来要回家吧……樊渺回去接着吃饭了。
    明天就要走了。樊渺想去和桃青宜告别一下,又怕惹他伤心。
    想来想去,还是决定去了。樊渺用上次的根雕剩下的木料,做了一个桃青宜的模样的木偶,放进衣服里。
    又做了一个……自己模样的木偶。然后,去桃府。
    此时的桃府,桃青宜和桃家主夫一起住在西苑。桃家主夫称病,其实这些时候以来煎的药是给桃青宜对症的,每日里喝药的人是他。
    桃家主夫平时每天里不过吃斋念经。最近心境却没表面上那么平静——这都一个月了,樊渺还是在开包子铺。桃家主夫有些不满。这是不想接宜儿回家么?卖包子,哪里可能挣回四百两黄金来?
    他放下手里正抄写的经书,伸手揉了揉眉头,去找桃青宜。
    “宜儿。”
    “爹爹?”看着桃家主夫有话要说的样子,桃青宜让身边新来代替宛儿的小厮先下去了。
    “这樊渺来看你这么多次,可有说什么?”
    桃青宜红着脸低头。
    “爹爹不是问闺房话。她可有提怎么去筹够那四百两?”
    “没有……她只说最快再过一个月便能筹够了。”桃青宜回答。
    樊渺话不多的。两人相见,桃青宜嘱咐了许多话,她只听着。她喜欢看着他,不说话。或者轻轻地吻他,抱在怀里。所以更多的时候,两人只是温存。樊渺没有提过怎么去筹足够的钱。桃青宜不愿表现自己的心急,那只会让她难受,所以并没有问她如何筹得够钱。
    他所做的事情是,任由她抱着,对她唠叨从不曾唠叨过的话。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这么罗嗦。可是好像她喜欢听。
    桃家主夫点点头。也许是他着急了,继续等等看好了。看她除了卖包子,还会做些什么。
    “宜儿可怨爹爹?”桃家主夫看到桃青宜这一个月的相思,有些不忍。折腾樊渺的,却连儿子一起折腾了。
    “没,爹爹是为我好,宜儿都明白。”桃青宜明白爹爹的考虑,他不认同,却谈不上怨的。桃青宜心疼爹爹,明白他为自己操碎心了。
    桃家主夫稍稍宽心。
    作者有话要说:= =吾病了,每月病一回的那种。t-t疼死了。
    ☆、相思,真的想你
    相思,真的想你
    西苑树多草多,从傍晚到拂晓时候,都有一片虫鸣。夏虫声声,扰人清梦。
    桃青宜早上很早醒来,听着耳边的声音,心中有些绞绞的。起床开窗,窗台上,放着一个小木偶。所刻正是樊渺的样子。
    他看着,先是高兴。冲出门去,没看见人。问了经过的下人,也没人看见过她。
    桃青宜有些迷茫。
    再后来,他就落泪了——
    她是,远行了么。这就是告别了。
    桃青宜把木偶人儿贴近了心口放着,紧紧攥住,忍了泪水,换上笑容。他努力地弯起嘴角,眼睛看看天,眼睛里全是坚定。
    既然已经答应了爹爹、答应了樊渺,他就不能软弱犹豫。他等她回来,接他回家。
    樊渺已经在路上。柳城郊外芳草萋萋,道路笔直通往远方。出了城,往北行,她要骑马到连州去换水路。
    昨晚她难得矫情一回,爬了桃家的墙,西苑里全是树,墙好爬的很。
    她在桃青宜的门外踌躇好久没敲他的门。她不忍看他的泪光……就这样告别吧,所谓相对无语,执手凝噎,她又怎么忍心见。快去快回就好,她明白等待很苦的。
    一天的路程过去,到的地方是一个小镇。樊渺下马找到客栈,订好房间后就在大堂里吃饭,四面八方口音的人就在这儿汇集。客栈很小,饭堂里只摆了三张大方桌。
    樊渺刚坐下,便过来两人挨着坐下。
    “姐头儿,我就说,咱咋这么倒霉到延州那破地方当差呐。”其中一个对着另一个人说着,“我可是听说了,那儿真打着仗呐!”
    “哪儿那么多话?让去就去。真打着就打。”
    樊渺一愣。又有人说在打仗了……那个时候梁云岫也说在打仗。却不知为何这么神秘。延州……离柳城不远,竟是一点消息没有。樊渺不禁疑问:
    “不知两位大姐哪里来的?”
    “倒霉,从京城来,到延州去!”一开始说话的人说,“嘿,那鸟不拉屎的地方,说不定还……”
    “别多话。”另一个呵斥她一声,抬起酒杯来对着樊渺一举,“这位妹子,我们是公差,不便回答,多谅解。对不住。”
    樊渺笑,也举杯,与她碰了一下:
    “相逢是缘,即是公差便不问了。”
    京城……延州开战,柳城不知,却是京城直接派人去。只能说明,京城里也许并不平静。她得小心些了。
    再行八天便到了连州,樊渺换水路五日夜便能进京城。樊渺一路上低调行事、一心赶路,便顺畅的很。路途多经过荒无人烟的道上,沿途美景美不胜收,樊渺只想今后能和桃青宜出门共赏。
    路程越接近,樊渺的心情就越急切。早一天到,便早一天回。早一天回去,就能早一天接到桃青宜。
    离船踏岸,樊渺看着眼前陌生的京城,长舒一口气——
    终于到了。
    记忆并不如想象的深刻,她熟悉的只是一个地名。如今触目所及的景象完全没有印象,尽管她幼时也曾从这个码头离开此地。河面比之南方的已经不宽,青绿的水面映着一半山色,河岸垂柳系了多少离人思绪。
    热风拂面,有挥手作别的人,有归家受到迎接的人,不管来回,码头上总是亲人送迎相聚许多场景。引人动容。
    樊渺只是一个过客,即来便回。
    原本就没计划长久待着,路上听到风声,现在更是决定速战速决。所以,樊渺客栈都没有定,直接背着行李去寻玉行。一日解决,到了晚上就能直接坐船回去。
    京城最大的玉行名为品意,在全国许多地方设了分店,不过赌石的生意只在京城有。而且品意玉行实际上是皇商,皇家的生意。
    此时的柳城,桃家。
    樊渺走了半个月了,桃青宜每天里只是寻常看书作画。作几首相思诗难以寄出,也只压在桌子上一沓子纸下面。
    “宜儿……”桃家主夫这些天也有些担心。桃青宜并没有以泪洗面或是唉声叹气,但是人都知道,他把思念都藏着呢,也不必每天里唉声叹气好多少。他的做法也不知是对是错……儿子对那个卖包子的这么上心,他咋没早看出来?
    这是罚樊渺呢,却连桃青宜一起罚了。想起桃青宜和自己说过的话,桃家主夫出言安慰:
    “别太心急宜儿。她说了最快一个月,那说不定一个月就回来接你了。爹爹打听了,她是往京城去。一个月来回,且等着看她本事。”
    “爹爹,没事。我明白的 ,不管多久,等她回来就好了。”桃青宜放下手中的笔,朝桃家主夫微微一笑。
    “宜儿明白就好。”桃家主夫叹息,“你嫁了她,也好。等着回来呀,就全是好日子了。爹爹机关算尽,反倒不如你这一根筋的脑袋选的人好……”
    “可是彦文表姐又有什么消息?”说到选人,桃青宜马上便知晓了说的是白彦文。
    “正闹着呢。宜儿,爹爹说与你,也算分散分散心思。”桃家主夫坐到椅子上,慢慢道来,“你彦文表姐跑了夫郎,这是全城都知道的。这夫郎丢的离奇,也是一件奇事。”
    桃青宜点点头。云岫哥哥走的时候找过他,这事儿他是最清楚的。
    “她正夫在的时候,是不怎么受宠的。这个时候她竟说是正夫去延州参军了,她也要去延州参军,找人去。”
    桃青宜诧异——彦文表姐那样软弱的人,如何下得了这样的决心?
    “延州不太平啊,开战了。朝廷封锁着消息呢。白家主家的生意遍布天下,消息也就灵通一些。爹爹说与你,你别说与外人。至于白家旁系,也都还是不知道的。你彦文表姐应该也是不知道的。”
    “她走了?”
    “走了,刚走。老主夫刚给她物色了新夫郎人选 ,城守家公子,她连画像都没看就走了。老主夫这些天闹腾着,想雇人把她绑回来。”
    桃青宜默然。
    “宜儿幸亏没嫁过去……当时爹爹糊涂,明知道那老主夫不能共事还为个表面儿的好门第劝你。如今这事一过啊,爹爹想开了,不争了。争来争去,不如不争的好。如今吃斋念佛好些日子,爹爹心境比从前平静了许多。”桃家主夫微侧了头,
    “想一想,这樊渺回来,不管挣不挣得够钱财,爹爹都同意你们团聚。晚啦……要是爹爹我早些想开,我儿也不用受这相思苦。”
    “爹爹,无论早晚,总是清明了好。说来不嫌晚,爹爹以后还有大把的清福可享受呢。妻主她过些日子也就回来了,回来了,就都好了。”桃青宜为爹爹能想通,感到高兴。这么些年违心计较,爹爹过得极累的。
    “宜儿你说的好,也要做的好。今日里饭菜吃少了,以后不能这样。她回来,我得还她个水灵灵的宜儿。”桃家主夫也觉得,她能回来就好了,所以不多说,只劝青宜言行如一、顾好自己。
    桃青宜点点头,目送桃家主夫起身离去。他自己,挥退了一边的小厮,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偶小人儿来仔细端详:
    “渺,等你回来呢。我今天很想你。比昨天想你多一些,明天也许会更想你。你若是听得到……便回来吧,没有钱,也是一样的。”
    心里话默念完,桃青宜一阵空落。她听不到的……
    作者有话要说:吾写到现在只有这么些,嗯,够一章了。周五双更哦亲。╭(╯3╰)╮
    ☆、切玉,石破天惊
    作者有话要说:解释一下:四色翡翠称福禄寿喜,珍贵稀缺,现实中是有的。文中设定是赌石兴起时间不长的时候,许多还没发掘出来,所以称没见过。
    月只是加注释,内容变化不大,下一更新在晚上,吾码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