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
第一章(慎入)
花舞盈歌
第一章
四月天,柳树拔芽,草长莺飞,阳光正媚。雷州城外一片郁郁葱葱,恰是一年好风景。
城外三里处的茶寮里,寥寥几个客人款款而谈,其中有两个身穿玄衣,腰佩长剑,道貌岸然,一看便是正道武林之士,嘴中谈的却是极尽龌龊下流之言。
“这次武林盟主嫁女儿可谓是出尽了风头的,新郎官是那楚家的大少爷楚天寻,长得一表人才,风流潇洒,听说前段时间还杀了魔教一干教众,大快人心,在武林中也是笼络了不少人心,这对於武林盟主无疑是如虎添翼啊。”
“可不是,我还听说那新娘子媚的很,和江湖上不少公子哥有露水情缘,想必那身子也是十分销魂的。”
另一人嘿嘿一笑:“说到媚,哪个比得上魔教教主花盈舞啊,你听这名字,一个大男人取个劳什子女人的名字,听说那花盈舞长的如花似玉、倾国倾城,就朝你那麽一笑,半个魂都被勾了去了。哪里像个男人,半男半女妖里妖气的,明是个兔儿爷嘛。”
“那可不是,不过话又说回来,要是那花盈舞肯跟我一夜销魂,我就是死了那也愿意。”
蓦然间,一声妖媚的笑声响起,那笑声中带著三分轻盈,七分魅惑。两人循著声音看去,只见一辆豪华马车已经停在了茶寮外,马车装饰的极度奢华,顶端滑下一连串的璎珞,镶嵌著五彩的宝石。马车前一个身形颀长的男子带队,他一个轻跃下了马,走到马车前静候吩咐。
车内伸出修长白皙的五指,慢慢的撩开了车帘,声音轻柔慵懒的问道:“篱渊,你说他们这是在夸我呢,还是骂我?”
男子凌厉的目光扫到车内人的时候顿时变的轻柔,男子上半个脸被银白色面具遮住,只露出高挺的鼻梁和一双性感的薄唇,他淡淡的说道:“教主,待属下杀了他们。”篱渊言语间不温不火。
车帘又撩开了一点,这才清楚的看到车内的人儿。花盈舞慵懒的坐在雪白的狐皮地毯上,面若桃花,眼波流转,朱唇不点而红,那一头柔软的青丝松垮的盘在脑後,粉色的衣衫样式男女不分,若不是那明显的喉结,恐怕无人会信这妙曼妩媚的人儿是个男子。
花盈舞掩嘴一笑:“篱渊,你就是爱大惊小怪的,难得出来一回,杀人做什麽?他们明是喜欢我的。”
花盈舞笑声轻盈,浓密的睫毛微微轻颤,目光流转间风情万种。
篱渊静默不语。
花盈舞微启檀口,轻声慢语道:“割了他们的舌头,挖了那两双狗眼,再给我截了他们的命根子,略施小惩也就罢了。”言语间竟是极大地宽容。花盈舞唇角微微翘起,慢慢放下了帘子。
篱渊转身冷冷的看著茶寮间的两个男子,对著身侧的篱散冷冷道:“动手。”
“是,大哥。”约莫十八的少年笑嘻嘻的应了一声,弹指间两人竟已经被定住了。
身穿蓝衫的少年眉目清秀,大大的眼睛骨碌碌的在两人的身上转动,其中一人竟认出了他惊恐的大喊一声:“花影教……”话未毕,微张的口中迅速窜入一股力道,舌头竟然硬生生的断开,转眼间,地上躺著鲜血淋漓的一小段舌头。
篱散嬉笑间早已出了手,他上前一步看著地上的一截舌头怔了半日却道:“好像割的短了些。”下一瞬再次出手,这一次竟割到了舌根处。
这一人痛的眼泪直流,紧紧地抿住唇呜咽起来,另一个惊恐的瞪大了眼,奈何身体被制住了,只能是死死的闭住了嘴。
篱散嘻嘻一笑对著那人说道:“你莫怕,我有了一次经验之後断不会割你两次舌的,保证一次结束。”倏地,一股巨大的力量冲击著那人的口腔,转眼间双唇被少年的内力化去,黄褐色的牙破裂开来,下一瞬红舌亦被割了下来。
篱散笑道:“待我想想,下面该是眼珠子还是那命根子呢?眼珠子好了,圆鼓鼓的倒是能让我踩著玩儿。”只一瞬,黄土上多了四颗带血的眼珠子,瞳孔放大,模样惊恐万分。
少年厌恶的看著地上的眼珠:“长的可真丑,不玩也罢。”少年直勾勾的看著两人的下体,嫌恶的说道:“污秽的东西,早些除了好。”指风起,两人颓松的裤子溢出鲜血,面色泛青,已是死前的征兆。
少年大喊一声:“不好,教主说了饶你们的小命的,我这就救你们。”话落,两个药丸被打入两人的口中,顺著食道划了下去。
少年又嘻嘻笑道:“这回你们可死不了了,至於这穴道嘛,教主可没说不让点,你们多站会儿,反正这会子太阳也不大。”
篱散拍拍手走到篱渊的面前,讨好似的说道:“大哥,好了。”说完转眼去看那车帘子,帘子里慢慢的伸出一只白玉般的手,篱渊上前一步先行掀开了帘子。
花盈舞探出个脑袋,慵懒的打了个哈欠:“你可真慢,篱渊你过来。”口气懒散。
篱渊走近两步,花盈舞缓缓的向他伸出玉藕双臂,娇柔道:“今日天气可真好,我有些想骑马,只是这黄土地的让人生厌,怕是污了我雪白的鞋底,你抱我上马。”
花盈舞武功奇高,但一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心思难以捉摸,篱渊虽为心腹但也总猜不透他的心思,现在又突发奇想的要骑马,倒让篱渊十分的为难。花盈舞一向爱美,但又十分忌讳别人对他的美貌评头论足,那些直勾勾的盯著他的人如今都已不在世上,偏偏这任性的人儿喜欢在人前展露美色,弄得篱渊十分头痛。
篱渊抿住了薄唇,良久才淡淡的说道:“属下这就为您取来面纱。”
花盈舞斜眼一瞪,媚眼如丝,竟是说不出的蛊惑人心。
篱渊瞟了一眼,便知花盈舞不愿意了,轻叹口气伸出两手横抱起了花盈舞。花盈舞伸出双臂勾住篱渊的脖子,这才满意的笑了。
花盈舞把头凑到篱渊的耳边,吐气如兰,轻声说道:“我们共骑一马。”
篱渊从容不迫的将花盈舞抱上马,花盈舞横坐在马背上靠在篱渊的胸口慵懒的衔起篱渊的青丝,放在白皙玉掌中把玩。
篱渊驾著马车在黄昏下慢慢的前行,渐行渐远。
花盈舞抬头便看到篱渊坚毅的下巴,不禁嗤笑道:“看你弟弟生的那模样也算清秀可爱,你在不及他也不会是见不得人的,怎要带著这样子的面具?难不成以前受了什麽伤,毁了这张脸?”
篱渊静默的驾著马,直视前方一语不发,心中却百味杂陈。
花盈舞甜甜一笑:“好篱渊,你就让我看看你的模样吧,我断不会笑话你的。”语毕,竟伸出纤纤细指搭上了那银白色的面具。
在掀开面具的那一刹那,花盈舞雪白的手被另一只温热的蜜色的手紧紧的握住,慢慢的远离那银白的面具。
花盈舞抽出自己的手,嗔道:“篱渊,你入教不过三年,却已经是花影教副教主,你可知为何?”
“属下不知,请教主赐教。”
“因为你说话做事总是恰到好处,深得我心,但又不处处奉承,阿谀谄媚。”
“多谢教主夸赞。”言语中并无一点兴奋,连声音亦是淡淡的。
花盈舞见他的态度并未生气,又唤他:“篱渊。”
“属下在。”
“我美麽?”花盈舞吐气在篱渊的耳际,让人不由心神一荡。
篱渊微微的扬起嘴角,没有回答。
“你笑是什麽意思?”花盈舞秀美的眉微微的蹙起。
篱渊淡定道:“回答美的人,你会说‘我的美也是你的狗眼看得的吗?’,回答不美的人,更是让你怒火中烧,这两种人现在都已经长辞於世了。”
花盈舞微怒:“你是在笑话我吗?”
“不是,属下只是想多活两年。”篱渊淡淡的微笑。
花盈舞媚眼一瞪,显然气得不轻。一字一句咬牙道:“回答我,我、美、吗?”
篱渊缓慢的低下头望著花盈舞气的通红的脸颊不禁好笑起来,这样骄傲的人却也是任性的。篱渊不顾花盈舞的怒气竟低头吻住了他红豔的唇瓣,花盈舞顿时一惊,媚眼倏然睁大怔怔的看著篱渊。
篱渊缓缓的闭上了眼轻柔的吮吸那两片柔软甜美的唇,那带著淡淡花香气味的唇甜腻的几乎让他发狂,篱渊喉结上下浮动,轻轻的厮磨片刻便待离去。不料此时花盈舞竟慢慢的垂下了眼轻启檀口任他予取予求。
篱渊蓦然一惊,伸出舌头探入花盈舞柔软的口腔内,舌尖滑过花盈舞温热潮湿的内壁,勾绕起那微微颤抖的小舌。花盈舞难得的紧张,颤颤的躲著篱渊的侵扰。
篱渊按住花盈舞的後脑深入这一个吻,良久篱渊才缓缓的离开,嘴角牵绕起一缕淫靡的银丝。
篱渊嘶哑著声音道:“美,你很美。”
雪白的贝齿轻咬住下唇,花盈舞轻声道:“你……不怕我杀你吗?”
篱渊笑而不语。
花盈舞突然痴痴的笑起来:“你可知道,天下间你是第一个敢吻我的人。”前一瞬还在盈盈浅笑的人,下一瞬五指已经嵌入男人的胸口心脏的位置,指甲深深地掐了进去,血腥味顿时弥漫开来。
篱渊吃痛,喉间一股甜腻的血腥味冲了上来,青色的衫子污黑了一整块。
五指又进了一寸,花盈舞冷声道:“若有下次,我定要了你的小命。”眉宇间寒气逼人,慑人十分。
篱渊忍著疼痛一字一句道:“属、下、遵、命。”
花盈舞满意的一笑收回了手,指甲间已是殷红一片,不由厌恶的撇了撇嘴。那略带点孩子气的表情一份不落的被篱渊看在眼里。
篱渊怕花盈舞的衣衫染到自己胸口的血渍,便抱著花盈舞转了个方向,让他靠在自己的右胸口上。然後从下摆处扯下一条布,轻柔的抬起花盈舞的左手,细细的帮他擦去了指甲缝中的血污。
花盈舞十分满意的微笑,笑的无害而娇媚。然而他心中所思所想篱渊都无法参详,亦不愿去参详。
篱渊处理完了这一切才点住了几处穴道止住了伤口处的血流不止,然後继续面不改色的驾马前行。
花盈舞浅笑吟吟,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亦或是这一切都未入他心。
进了城人烟渐渐多了起来,不少炙热的目光直直的向著花盈舞望来,顿时间花盈舞成了众人眼中的焦点,成了一抹百年难见的风景。
雷州城内,所经之处,众人皆是屏息凝眸。
花盈舞浅浅一笑,引得万千惊喘。
篱渊抿紧了嘴,加快了前行的速度。眉头微微的拧起,低头看一眼花盈舞眼中满是不悦。
花盈舞抿嘴一笑,细长的凤眼斜瞟一眼篱渊,伸出嫩红的小舌舔了舔唇,这明显的诱人动作让篱渊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面色越发阴沈起来。
武林盟主嫁女儿,对方又是武林大家,场面自然恢宏盛大,各大门派皆收了拜帖,一时间洛阳纸贵,要找家客栈竟也成了难事。花影教虽是邪教,然而势力极大,幸而在此地有一座别院,略微收拾之後也勉强入得了花盈舞的眼。
篱渊将花盈舞送回了房间休息,然後才回了自己的房中。
胸膛处的伤口极深,流血颇多,鲜血凝结处已将衣衫结在了一起,褪去衣衫相当於剥开了那一层的结痂,伤口处又流出殷红的血液。篱渊拧起眉头,咬著牙忍受那一波又一波的疼痛。
随著!当一声脆响,门被来人推开。
原本笑嘻嘻的篱散一进门就见到了篱渊胸口处的伤痕,不由一怔,收敛了笑容急道:“大哥,你何时受的伤?”
篱渊的眉头微微蹙起:“又不知道敲门,几时能改了这个习惯?”
篱散歪了歪嘴:“自家兄弟又何必计较。”拿起了桌上的金疮药为篱渊上药,动作十分轻柔小心。
篱渊不语,静静的坐著。看著这始终莽莽撞撞的弟弟心下也不由一软,面色便好了几分。
篱散又开始嘀咕:“伤的这麽重,定要留疤了。”伤口倒是不大,只是这伤口极深,再加上流血颇多,乍一看伤口狰狞的可怕。
篱渊忽然笑起来:“若是留了疤痕,定是五个弯弯的月牙型,倒也有点意思。”
篱散放下金疮药,气呼呼的看著他怒道:“看你那甘之如饴的模样,这伤肯定是教主弄得了。教主虽然生的美,但那脾气……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