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她几乎素衣素脸,不施脂粉,齐雪生一向我行我素,不受女人牵制,她总不好把门给锁上,让他进不了门吧?
    “怎么?有意见?”老太太见她沉默,当是抗议。
    “没,没有,您说的我都知道了,我会留意的。”她附和著,却开始苦恼起来。
    老太太视线在屋内转了一遭,回到她身上,忽然目现精光,问道:“你发上的簪子哪来的?”
    “呃?”她闻言抬起头。“是长沙的奶娘送的。”
    “你见了她?”老人脸色乍变。
    “是。”
    是否这簪子太贵重了,她不该收下?
    “我走了,你好自为之。”老脸暗沉,不发一语走出屋子。她摘下簪子,懊恼地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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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刚挥毫两句诗,小鹃从外头火速冲进屋子,拿下她的笔道:“小姐,舅爷回来了,现在在堂前和老太太说话,你快准备吧!”
    她闻言让小鹃替她松发更衣,转身摸回床上,蜷在被窝里,小鹃熄了灯,掩门回房。
    在被窝里转著眼珠子,她静听外头动静。
    三天了,她比平日早一个钟头就寝,齐雪生见她房内无灯,便转身离去。
    如此配合老人的要求,不会再增加某些人的怨气了吧?
    她紧闭著眼皮,怦怦心跳声在被子里十分明晰,她吐纳几次,终于平静了心绪,几分钟后,意识渐混沌起来。
    齐雪生进了院子,在门外见里头暗黑,驻足思索了片刻,毅然推门进屋。
    他扭亮了灯,见到桌面上未及收拾的笔砚,和墨迹未干的毛边纸,便
    走到床畔,轻掀开被。
    她背对他,呼吸沉稳,一翻身,衣领松开,锁骨和胸口洁白的肌肤微现。
    他静静凝视她一会,脱去外衣,熄了灯,在她身旁躺下。
    感觉到身边有人,睡梦中的她下意识往他怀里钻,手臂扣著他的腰蜷缩著。
    他轻笑,一抹安宁感在胸中扩染。
    他喜爱这种在别处找不到的感受。除了安憩之地,秦弱水几乎不大向他要求什么,从长沙回来后,她似乎冷淡了些,话说不到两句就找个借口打发了他,莫不是在老宅那件事,他对她太严苛了?她毕竟只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子,满腹说不出口的心结往事,如何在短时间内消弥?
    那双黑白分明的澄目,竟映照不出他的影子,他急著要她复明,是想让她飞出樊笼,还是为了看得见他?
    极少在女人身上思虑的他理不出头绪,胸口的小小头颅在磨蹭著他,他又笑了一下,意志慢慢随著她的呼吸松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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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还未深深潜入睡乡,就有人摸他的脸,猛力摇晃著他,见他未醒,锲而不舍地在耳边喊著:“舅爷,醒来。”
    他倏地睁眼坐起,将床幔系在床头,就著月光看著身边的人儿。“你在做什么?作恶梦了?”
    “不是的,天亮了吗?几点了?”她似乎挺慌的。
    他莫名地看向屋内角落柜上的小型自鸣钟。“你才睡两个钟头,不到十二点,怎么了?”
    她推推他,小声道:“还好我及时醒来,不算太迟,你该回去了,快!”
    “回哪儿?”她语无伦次了。
    “姐姐那儿啊!”她理所当然的答,还推了他一下。“快!衣服穿上!”
    他终于明白她在说什么了,一股恼意蔓延,他闭了闭眼道:“你半夜叫我起来,就为了这事?”
    “现在不到半夜,姐姐不会怪你的,可到了凌晨,就不太好了。”她解释著。
    他看看她,点点头,翻身下了床,开了灯,将门锁上,再回到床上。
    “你还不走?”她百思不解。
    “嗯,不走。”他解开单衣。
    “可你不是开了灯?”他到底睡醒了没?
    “开了灯才看得清楚你的样子。”他语气平直,像在说著要上茅厕解手一样自然。
    “看清楚?”她才抛出疑惑,他立即给了她答案。
    他拉开她的衣襟,俯身将她压下床榻,在她脸庞印上细细的吻。她大惊失色,挡著他的攻势,一边喊著:“你……你听明白我的话了没——”
    他封住她的唇,手指伸进她衣襟里解开束胸的边扣。
    “以后睡觉别再穿这麻烦的东西了。”他抱怨著。
    “……”
    她没再喊出声,不是男人的力气大过她,让她挣脱不了,而是那细致温柔的吻,竟令她怦然心动。和第一次因本能的热切急进不同,他不厌倦的在她唇上缱绻逗留,指腹轻轻地掠过她的背脊,停在她腰后。
    她的感受失真了吗?他的吻,竟隐含那么点疼惜的意味,他疼惜她吗?
    她被动承受著他的吻,稍后,腾出两手揽住他的脖子,禁不住回应他,她听到他喉间两声低笑,正尴尬得要收手,他却出了声:“别停!你不喜欢我吗?”
    她怔了一下,随即在他耳际道:“齐雪生,我不能喜欢你。”
    他定定地注视她,良久,毫不犹豫地撒去她仅余的内衣,不再节制欲望,深深地进入她体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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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拄著额头发楞著,掌心里是握了很久的、温温的七彩雨花石,前方的素菜已经凉了,她却再吃一口的欲望都没有。
    “小姐,太太请您到偏厅那儿,有客人送了南洋的土产来,她请您去一块尝尝。”小鹃进屋传达不明意图的邀请。
    她头瞬间痛了起来,推拒道:“我不能去,小鹃,你告诉她我睡了。”
    “早饭才用完就睡,瞒不了人的。”
    秦弱水一上午什么都没做,光是拿著那几个石子发傻,问了也不吭声,她催促道:“就去一下吧——”
    总是一脸凉淡的秦弱水难得出现烦闷的口吻,“这样下去不行,小鹃,我得想想法子,不能让舅爷到这儿来了。”
    连续好几天了,齐雪生不管她醒著或是安歇,每晚必在此过夜,只要她表达出希望他转移阵地的想法,他二话不说,以一个重重的吻封缄她的嘴,再以缠绵床榻作为他的答案。
    她不敢再要求,却又好似默许了他的作为,令她进退维谷。
    她从前不曾和严婉茵这类女子打交道过,颇感无力,对方只要在宅子里与她不期遇,以娇软的声调说出夹枪带棒的话语,她实在消受不起,但齐雪生的强硬非她能左右,她几乎就要足不出户了。
    “小姐,有件事我不明白,你不喜欢舅爷吗?只要舅爷也喜欢你,你怀上了孩子,以后你就什么都别担心了。开头我以为舅爷娶你只是想挫挫袁森的锐气,现下看来,他是真心待你的,你该把握才是,将来太太也不敢给你脸色瞧了。”小鹃理直气壮地建言。
    “不是这样的,那不是我想要的。”她摆摆手。
    “那小姐想要什么?”小鹃一张圆脸凑到她面前来。
    是啊,她想要什么?她能否认自己对齐雪生动了心吗?齐雪生温热的身躯总令她一早不想立刻醒来,每一次欢爱她总要哄自己是最后一次才敢全心投入,她不是不期待他的到来,然而,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
    她曾经期待这一生有人真心爱她,为她倾注一切情意,那样的爱是独一无二的、无法分享的,除了心,还有身子,彼此只能属于对方,这样的奢望,在她眼盲后即已绝透。
    她不抗拒将自己给了齐雪生,是因为只要她不对他动心,就不会有情人间的要求,没有要求,就不会失望,而在痛苦中循环。况且,她清楚得很,齐雪生怎会为了她完全断绝和其他妻室的关系,她要的,是不能被分享的情爱!这在齐家,甚或她知道的大户人家,都是一桩天方夜谭。
    “我只想要安安静静的,不被左右的过完一生,就行了。”她低嗓道,“走吧!我这就去一趟,把话说清楚。”
    “和谁说清楚?”
    齐雪生跨进门槛,挡住她的去路,牵起她的手。
    “走吧,到医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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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会医院里。
    不同的医生,同样的问诊、检查程序,同样的答案——那双外观毫无损伤的眼晴,没有理由不能看见影像。
    她在洋医生欲言又止的迟疑中,站了起来,善体人意道:“我先出去了。”
    齐雪生眼神示意小鹃将她带到医院大堂等候,确定秦弱水不会听见任何交谈后,直视蓄著落腮胡的医生道:“威尔医生,我只想确认,她有没有机会再看到东西。”
    威尔若有所思,从柜子抽出一叠资料,递给他。“这是我近几年搜集到的病例,有些亲自诊治过,他们的共通点是,只要让他们担忧的事或人不存在了,他们就恢复了,时间长短不一定。所以,齐先生,先知道尊夫人在担心什么、害怕什么,会比较正确。”威尔洋文、中文夹杂的说著。
    他翻阅著病例,皱眉道:“给了她一个婚姻,还不够让她放心吗?”
    威尔放声朗笑,大手拍拍他的肩道:“中国人不时兴爱不爱那一套,婚姻的关系总是多重的,你读过洋学堂,看来也是只重实际,尊夫人不是一般逆来顺受的传统女子,她脑袋里的东西和你想像的可不一样。”
    他放下病例道:“是不一样,但现在国家多事之秋,到处都不平静,现在这种安排已经是好的了,我不能随她自由。”
    他的确不了解秦弱水,看似逆来顺受的她,骨子里有著顽强,冷淡里有著热切,往事已矣,她的伤痛总会愈合,他却隐隐然感觉到,从在何家撞倒她的那一次开始,她就在他身上系了根丝线,牵动了他的生命。他能为她做多少,似乎已非当初想像的那般简单。
    告别了威尔,他疾步走到医院大堂,看到了在万头钻动等著义诊的人潮里,东张西望、急乱不安的小鹃。
    他一把揪住她手肘,“不是叫你们等著我,你在找什么?”
    “舅爷。”她眼泪夺眶而出,像找到救星。“我找不到小姐!刚才小姐说口渴,我到门口小贩那儿买了碗小姐爱喝的凉茶,回头就看不见她了。我发誓,我就离开那么一下,您瞧,茶还是凉的……”
    他接过碗,凌厉地看著小鹃,奋力朝地上一掼,陶碗碎片登时四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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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严婉茵在门外踌躇了许久,屏著一口气,终于跨进门槛,直接走到齐雪生案前。
    “雪生。”她小心翼翼地唤了声。
    齐雪生貌如往常,面无波澜,在提笔拟著明天生意上就要用到的合同,他薄唇紧抿,掀眼扫了她一下,“如果没有重要的事,现在别碍著我做事。”
    她恼恨地咬唇,压不住的骄气冲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