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金花纹的西装在阳光照耀下偶尔放出耀目刺芒,如鱼般游贯于人群中,挂着得体迷人的微笑。白餐桌边,取酒时笑容仍在,对着空气轻说:“再不出来,就把你拉出来。”
    她从桌底爬出,不小心踩到裙角,被他眼疾手快扶住,就势揽住她的腰,微笑中弥漫优雅海洋香水气息:“如果换个地方躲,可能没这么容易被发现。”
    她脸色略白,挣扎着否认,刚挣脱他手臂转身欲走时,听见他说:“如果以为签了合约良氏一定没事……”
    只这半句就让她顿住身形,慢慢转身,涂丹蔻的唇缓缓开合:“什么、意思?”
    他微微笑过,抬起手臂。
    挽住他的手,听见他说:“这样和你半肩站在人群的时刻,以前我可是朝思暮想着呢。你看,老天对我真是不薄,要的东西从来都没有溜走。”他忽然扣住她的下巴,就在艳艳日光之下,众目睽睽之中,吻上了她的唇。
    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连一秒都不用,却引来轻呼盈耳。他扣着她的下巴,另一只手按着她的腰,唇就在她的唇一寸的位置,笑得蛊惑而恣意:“你是我的,叫我的名字。”
    如果被一条狗强迫亲吻是什么感觉?
    他确然不是狗,也确然如今已是商场亲贵,可是穷困卑劣的过去,即使如今再光鲜,也无法抹去曾经肮脏的过去。
    被这样的下等人亲吻,她攥得指甲深扣进肉里,只怕嘴巴一张就要骂出来。他却扣住她的下巴,扣得生疼生疼,一再逼她:“如果不叫,会再吻你,这一次,就不会轻易放开!”
    周围那样多的人,朋友、亲人、记者,他的微笑一直挂在脸上,旁人看来不过是男人和女人的调情而已,只有她略带苍白和愤怒的唇格格不入。
    人们一直在盯着她。不想成为明日的头条,不想良氏再度陷危,只能挤出笑容,挤!
    笑容盛开在苍白的脸上,背荫盛开在白纱与彩球之间,像一朵风吹即散的蒲公英:“曜。”
    他的瞳孔蓦然收紧,放在她腰上的灸热手掌控制不住力道地向下压,将她紧紧压贴在他身上:“我想要你,今晚。”
    她用手抵住他的胸膛:“人多,放开。”
    他挑起的唇角饱含戏谑,似有悠长话语,但还是放开她:“如果你乖一点,我考虑让你舒服一些。”
    她调转肩头向右走去,和相熟姐妹打过招呼之后,一刻都不想多留地离开。
    穿上选好的衣服,晚上八点,帝都国际酒店。镀金房卡平躺在紫罗纱吊带裙上,浮凸印出房间号码:1101。
    阑夜阒静,电梯叮地打开,金色门廊映出她的身影,紫罗纱裙角曳过墨绿地毯,服务生刷开房门,漆黑房间内,淡馥花香如海浪袭来。
    服务的少年笑容暧昧,躬身退下。
    门咔嚓合上,顶层房间窗外半空的夜景令人沉醉,灯光亮过星火点然大厦与霓虹,寂静房间里,有淡紫霓虹透过窗户进入,朦胧着似一条紫纱的罗带,飘飘扬扬。
    房间正中的土耳其纹地毯上,白橡木桌子摆满了鲜花红酒饭菜,一身水蓝全棉休闲装的苏曜坐在椅子上,啪地一声,擦亮火柴。烛光照亮他的脸,一如十年前的眉与眼,微弯,安静。
    红烛摇曳,苏曜的笑容那样轻而浅,若非眼中粼粼喜意,绝难捕捉。就像十年前那个不苟言笑的少年,偶尔会呈现的极难察觉的羞涩的笑。她有时候会想,也许,他是在喜欢着她,毕竟最深的伤害之前,她曾经是唯一向他伸出援手的人。
    “坐。”他指了指对面位子,上面铺着厚软绒坠。
    他为她铺好餐巾,打开盘帽:“somafilins,你最喜欢的法国顶级松露,我特别叫他们备上这种红酒,绝配。”他的手拂过她的颊,略为停留:“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刻许久。”
    “苏曜,”她站起来,嘴唇擦过他的手,“我们谈一谈。”
    他挑眉:“喔?”
    “虽然不知道你究竟为了什么,但是我想说,当初那些话纵然一半是事实,另一半,也是我在那个时刻,不得不说,如果你恨我,要报复我,我没什么可以拿来反抗。”
    半晌,他问:“说完了?”
    “嗯。”
    “呵、呵呵,”笑声由小到大,他不可抑制地仰头大笑,“说你没有变,你就真的没变。认为我还是以前那个供你哄骗的小孩子吗?三言两语,”他突然掐住她的下巴,“三言两语,以为我就会任你恣意妄为?”
    她吃疼地皱起眉头,想掰开他的手:“我没有。”
    他把唇凑到她脖上,亲了一下,又亲了一下,伸出舌头舔了舔,在她嫌恶的神情下绽出快意的笑,“觉得恶心?”拇指压着她的唇,轻易地就挤进了口腔,“舔!”
    讶异充满整个眼瞳,琥珀色的瞳仁盯着他时,克制不住地放出凌厉的怒火。他却将拇指死死地抵在她的口中,任意地按压舌头:“听话!”
    就像过了半个世纪那样漫长,胸膛的剧烈起伏里,她闭上眼睛,舌尖上挑,轻轻地划过他的拇指。他快乐地勾起笑容,一把将满桌食物拂在地上,餐盘哗啦摔碎,抱着她的腰放在桌上,未有任何预兆地开始占有。她惊惧地反抗,可是都是徒劳。盘着头发的木簪落在地上,被他一脚踩断的同时,听见她压抑不住的呼喊与惊痛。
    他像一只挣断铁链的豹,暗夜里,野蛮的侵略如狂风暴雨携雷霆万钧之势呼啸而来,像海洋卷起风暴打翻一条小船一样容易的轻易握住她的身体,用力而狠狠地,做实心中夙愿。
    3
    3、no 3 ...
    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室内,照在雪白大床上时,良已迷糊着醒来。后脑勺隐隐做痛,想摸摸看,手却动不了。睁开眼,发现身旁熟睡的人,一张刀削般的俊朗丰逸的脸,睫毛如同鸦翅掠过眼帘,夜事纷至沓来,疯狂混乱的画面击打本就疼痛的大脑,痛苦地闭上眼,但愿一切从未发生。
    将手臂从他手心抽出,推开趴在身上的男人,坐起来好不容易找到纱裙,却发现肩带在昨夜撕扯间脱落,看见他的白色t恤,迅速穿上,忙碌里,他的声音犹如地狱的铃,犹带晨起慵懒:“要走?”
    系裤带的手顿住,她嗯了一声,胡乱将带子塞进欲离开。却被突然发难的他一把抓住手腕,反身重压在床上,剑峰一般眉梢挑起,怒气如同山雨欲来:“我说的话你都听不懂是不是?”
    她看着他,目光如冰:“什么话?”
    浓眉渐蹙,幽深黑瞳一划而过的伤痛里有她从不了然的暗痛,他捧着她的脸,一寸一寸抚过熟悉得即使不看也能一笔笔勾勒的脸,锥心剜骨地说:“没有,我没有任何话要对你说。记得我们的关系,你的身份,良氏,只要我愿意,倾刻便能碾成粉末。”
    她侧开脸,雪白的下颌微微上抬:“我真的有事,请你起来。”
    就像有冰雪自房顶落下,这个常年开着空调室温永远如春的总统套房内,气温冰冷得如同极洋。他与她各自背对,而后咔嚓门响,她披散着头发套着过大的男式休闲装离开。
    直奔按摩院,点最贵的蒸拿。vip的桑拿房内,豆大汗珠从额头淌下,顷刻裹身毛巾汗湿,索性拿下来,布满痕迹的身体不忍目睹,替她推拿的小妹妹羞红了脸,欲问还休。选了力道最重的淋巴推血,背上浮现紫红血斑,疼得大叫的同时,那些耻辱的印记被掩藏。
    想起重要的事,驱车直奔酒店。在服务台打听苏曜已经离开,急忙闯进去。还没来得及打扫的房间内一片狼藉,打翻的饭菜酒污泼在地毯上,雪白大床一片凌乱。在地上仔细搜寻,桌子被拖开,地毯被完全翻过来,可是找不到,把床也搜了底朝天,仍旧是没有。焦急地打去服务台,质问是否有清洁员来过房间。
    “小姐,除了您和苏少,目前没有其他人进过。”
    电话被放下,良已不情愿地回想昨夜,那根木头簪子究竟是掉去了哪里。可想来想去只能是在房间,于是又找了一遍,气得将床头的烟灰缸砸在墙上,玻璃渣溅到到处都是。
    大约,有些东西就是注定的。要离去的东西,怎样珍惜都是徒劳。
    街上阳光明媚,她披散着头发从街尾一直走到街头。
    再被叫进总统套房时,背上血斑未褪。沐浴时苏曜冷不丁地闯进来,看见血斑时吓了一跳,扳着她的肩,急问:“这是怎么回事?”
    她避开他的手,从花洒下走出:“按摩弄的。”
    “哪个按摩师弄成这样?”他顿了顿,“你、你难道是故意的?”
    “我听不懂你的意思。”
    刚围上的毛巾在他突然将她推在墙上时掉落,他紧紧地抓住她的肩头:“你就这么讨厌我,讨厌到自残的地步?”
    她看着他,目光如同看着陌生人:“你想多了。”
    他蓦然勾起一抹冷绝笑意:“你真贱。”
    她瞪大眼。
    “喜欢被粗暴地对待吗?”他捏紧她的下巴,说话时唇就擦在她的唇上,“所以惹我生气?”
    她嗤笑出来:“我说了,你想太多!”眼前天地突然旋转,明白过来时已被他抗在肩上,他玩弄着她的脚踝将她扔在床上。她想爬起却被他拉着脚踝,只要她想坐起便被他拉着脚踝俯躺在床。
    床边凹下去一块。他坐上来,手沿着脚踝向上滑至背部,指尖顺着脊梁骨慢慢向上,在脖颈处缠起一缕头发:“我是极不愿让你生气的,可是,你总是逼我。说不定哪一天,我控制不了了,就不管了。”
    良已趴在床上,侧过头来看他。刀削般的侧脸刚好融在房顶洒下来的纯白灯光中,挺直的鼻梁如同大理石膏雕刻。她伸出食指碰到他的鼻根,慢慢下滑:“从以前就一直很想摸摸你的鼻子,它长得真好看。”
    苏曜一愣,呆呆地任良已将他的脸扳过来。
    良已跪坐起来,近距离地观看苏曜,这个男人黑珍珠的幽深瞳孔里,看不出一点情绪波动,似一潭幽深池水。“苏曜,这么久了,我居然还记得你,记得你以前的样子,我这样健忘的人,居然记得你,你说,是为什么呢?”
    那双黑珍珠的瞳孔看着她,放出光芒。
    她再靠近他,肩抵着他的肩,唇快要贴在他耳廓上,轻轻地说:“因为实在想不到,那时那样落魄又怪异的你,如今也能发达。你知道大家背后都叫你什么吗?不是‘病壳子’,是‘苏怪胎’啊!呵……”
    笑声嘎然而止在她被掐住的喉间,他盯着她像盯着仇人。脸越涨越红,血管都从额角暴了出来,攀着他肩头的手渐渐抓紧,然后一捶一捶地打下去。
    一、二……数到五的时候,他放开了她。
    急促喘息之间,他扯下浴袍的带子绑住她的手,扣着她的下巴说:“就算是怪胎,你这辈子,也只能跟我在一起!”
    又是不堪回想的一夜,似以往无数夜晚,他总是野蛮而暴力,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不管她的叫喊呼痛,只要是想的,便一定做到。
    身上的淤青褪了旧的添上新的。因为是夏天,难找到合适的挡住痕迹的衣服,每次对着衣柜,都要翻找半天。替她打扫房间的佣人都忍不住抱怨:“小姐您到底找什么样的呢?”
    又不能说,真是冤枉得很,愈发讨厌那个人。
    旧伤新淤替换的同时,盛夏悄然谢幕。良氏进入良性运转,良世臣脸上浮现笑容,重新开始醉生梦死。正读高三的妹妹国外旅行归来,拿着成绩单请求她出席期初的家长会。
    妹妹是已逝姑姑唯一的女儿,从小在她家长大,是非常亲的亲人。她穿上michier亲款鹅黄洋装,苗银簪挽黑长直发,扑粉涂红,希望成为焦点,使人忽略妹妹父母。
    与老师的交谈愉快又惬意,被盛赞的妹妹成绩一流,据测国际一流大学已入囊中。
    妹妹说:““姐姐,我考得这么好,是不是有奖励呢?”
    “想要什么?洋装可不行,穿得太好看,就不能专心学习了。”
    妹妹摇了摇头:“我想让姐姐见一个人。”
    “谁?”
    妹妹笑起来的酒窝里溢满幸福:“一个对我很好的大哥哥。”
    约在得意楼二楼茶座,妹妹雀跃非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