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将头发用水梳得滑不溜手。“姐姐,大哥哥很帅,待会儿你可不要犯花痴喔!”
良已卟地一笑:“你姐姐我可不容易犯花痴,以为跟你一样啊。”
妹妹切了一声:“不记得去年圣诞谁哭得小狗似的。”
被戳中软肋,良已扯了下妹妹耳朵:“再说我走了。”
眼见着妹妹要反扑过来,良已忙指着门口:“是不是他?”
歪打正着,妹妹转头,惊呼:“来了!”站起招手。
后面坐着的良已凝住。所谓孽缘真是如此。
苏曜见到她愣了一下,走过来后,妹妹一把拉起来:“曜哥哥,这是我姐。姐,这就是我说的大哥哥,是不是很帅?姐?”
妹妹摇她的手,让她从惊愕中清醒。
苏曜勾起礼貌的笑,伸出手:“良小姐,你好。”
一如初次见面的招呼,可是握住的手却不是那么回事。拇指在她掌心轻抠,分开时压了压,他说:“良小姐真漂亮。”
妹妹说:“曜哥哥你也这么觉得吗?同学们都说姐姐漂亮呢。”
“是吗?现在的小男孩真早熟,不过良小姐不会喜欢那些小孩子的吧?”苏曜顿了顿,“没权没势的小孩子,有什么意思,不是么?”
妹妹张开嘴愣住。
良已挤出社交笑容:“没权没势的小男生确实不招女生喜欢,就像没有漂亮衣服和妆容的女生同样不招男生喜欢一样,对吗?”
苏曜眼睛眯了眯,却看向妹妹,从头到脚打量一番,笑:“一段时间不见,你变漂亮了,头发尤其漂亮。”
妹妹一下子涨红了脸,低下头。
良已蓦然瞪大眼:“苏曜!”
“有事么?”
她盯着他,牙缝里吐出几个字:“不觉得无耻吗?”
“良小姐说什么,我听不懂。”
妹妹皱眉抬头:“姐~”
好好,女生向外,她妹妹如今已为了男人怨起她来。无可奈何地露出笑容,强迫放开心胸,按下服务铃,叫了一杯牛奶一杯水果茶和雨前龙井。
苏曜:“你给我点的龙井?”
她拉着妹妹坐下,未看他:“不是喜欢喝吗?变口味了?”
“没、没有。”他坐下来,转动左手腕表,若有所思。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来:“大学有个同学,跟你一样喜好,刚巧记得罢了。”
转动着的腕表停住,他喔了一声:“我没有那样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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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no 4 ...
妹妹喜悦地将成绩单拿出来,纤细的手指划过上面所有的a,所有的注意只在苏曜身上。苏曜噙笑应付,桌子下的腿却向前伸。
良已忽然全身一僵,瞪着苏曜的眼睛蓦然放开,苏曜却只是看着成绩单,嘴角噙着幽深笑意。
他的脚抵在她的小腿上,有节奏地轻叩。她向后坐了一点,可是过不多久他的脚再度贴上来,她忍无可忍正想开口制止他,却听他先说:“良小姐。”
“啊?”
“令妹这样优秀,连我都想送点东西呢。”
“喔?”
“你呢?”
“我?”
“想送吗?”
良已看了一眼一脸希冀的妹妹,点头。
苏曜笑了笑,站起来:“即是这样,一起上街挑礼物吧。”
妹妹欢呼一声。不愿扫兴,她只得跟着前去。
街上日头正毒,秋老虎名副其实。妹妹兴致正高,又正在爱玩盛年,阳光再猛烈也与她无关,晒脱皮也只一个星期就回复如初。
她就不同。她就怕的就是紫外线。一来爱美,更重要的是皮肤喜欢过敏。诚然,这一身雪白肌肤看是好看,但表皮层太薄,太阳暴晒一定起红、起疹子。太阳伞在车上,可是苏曜一把拉住她:“坐我的车去,上面有遮阳伞。”
驱车到购物商场,妹妹朝她的阳伞撇嘴:“才逛一下下嘛,带着伞就牵不到姐姐的手了。”
妹妹在学校住宿,放假有出国学习,好不容易有时间在家她却不一定有时间,两姐妹年龄越大越少时间共处。良已推车门的手收回来,将白色彩斑阳伞放下:“精分鬼。”
妹妹笑着把伞扔在座位后面,正要拉良已出去,苏曜却说:“你姐姐不撑伞会起疹子。”又看着她:“又疼又痒,我不想背你去医院。”
良已嘴一歪:“不用你管。”
外面日头真的毒,才走了五分钟便觉脸上火烧一般,像有明火灸烤。便故意走慢贴在苏曜身后。苏曜回过头来,她说:“给我挡挡太阳。”
苏曜笑了一下:“早叫你拿着伞,偏不。”
她哼了一声:“马上到商场了。”
妹妹挽着苏曜的手:“曜哥哥,你是干什么的?”
苏曜:“问这干什么?等一下,”他两手交叉,转过身来遮在良已头顶,仔细看了看:“你脸红了。”
“是吗?”良已用手背挨了下,“好烫,快过敏了。”掏出矿泉喷雾,就着苏曜的手喷了两下,用手帕吸干:“好些了吗?”
苏曜皱了下眉头,向前跨了一步,利用高大身形的阴影将良已完全遮住:“跟紧我,知道吗?”
她点点头,手被他握着放在肩上。
他转过身:“贴着我走,到商场先吃药。药带着吧?”
“嗯。一直有带。”
妹妹看他俩一来一往,疑惑:“你们是不从前就认识?”
“不。”良已下意识地反驳。
苏曜沉吟了一下,说:“以前跟你姐姐一个学校,暗恋她,打听她的事,所以这些事都知道。没想到吧,小时候我也会暗恋女生。”
妹妹脸眶一下子发红,咬了下嘴唇:“那曜哥哥你现在、现在……”
苏曜笑着吐了口气,拍拍妹妹的头:“都是小时候的事,现在做不得准了。”
妹妹破愁为笑,拉着他走进商场。商场一楼名表柜台上,苏曜要了一杯水。导购小姐见到苏曜,低眉顺眼,无限温柔。
“吃药。”水递来时,苏曜皱着眉头,“早叫你带着伞了。”
良已合上化妆镜,掰开药就水吞掉,空水杯被苏曜拿去扔掉。他做得这样自然,不禁令她想起以前,到底许多愧疚,说:“谢谢。”
苏曜挑了挑眉:“不用。”
妹妹坐在旁边,嘟嘴:“曜哥哥,我的水呢?”
苏曜一愣,良已忙说:“思思。”
思思表妹当她的话是耳边风,“曜哥哥,姐姐有水,我为什么没有呢?我也是女生。”
苏曜两手交抱,一只手抵在下巴上,坏坏地笑了一下:“你姐姐这种老女人才喜欢喝水,你当然要果汁。”
“苏曜!”良已呲牙。
表妹表现得异常开心,拉着苏曜的手逃离,笑声如银玲落地。
苏曜回头望着她,神情颇为挑衅。她追上去:“你给我站住。”
说话间,已看见走廊尽头的电梯。看出表妹意图,良已加速追上去,一边气说:“苏曜,站住!”
可是再不是十年前的苏曜只是笑着看她,任由思思拉进电梯,关上电梯门,最后的一眼,他带笑的眼睛中像有丝丝缕缕的东西缠绕其中,姿态悠闲地向她招了招手。
良已气呼呼地看着电梯上到三楼,上旁边的电梯追上去。
三楼设有vip茶室,料想他们去到那里。良已赶去途中高跟鞋不小心拐到脚,痛得咝了一声。身旁有男人扶住她,关切地问:“没事吧?”
也是个好看的男人,三十上下,戴着一副茶色眼镜。
她摇摇头,道谢。
男人说:“前面有间茶室,我扶你过去吧。”
男人身周没有女伴,拒绝没有礼貌,综上,良已觉得接受帮忙是正确选择。这个选择在遇到苏曜后变成不可挽回的错误!
茶室中靠窗座位较受欢迎。她到达时只剩一间,在离吧台最近的位置。男人扶她坐好,笑容温和地坐在对面,问:“觉得你很面熟,在哪里见过吗?”
寒暄之后,才知男人姓汪,也是社交圈内人士,印象中,似和某位姐妹有过露水情缘。男人有上层社会男性的共同优点,侃侃而谈里让人如沐春风,讨论到家族企业中存在的弊端如何解决时,良已入了神,毫无察觉被服务生挑起的幕帘外,一双眼睛瞪得赤红,恨之灼灼。
这种情景同样出现在十年前两人的交往中。
在那一次由她开头的交往里,他至始至终极度被动,不管是牵手、接吻还是上床,这些本该由男孩子提出的第一次,都由她主导。可是哪怕是他那样的忍耐,也终究避免不了她提出的分手,为了另外的男人。只是另外不相干的男人,陌生、并不比他好看、优秀的男人!
她被拖出茶室时犹在怔忡,奇怪于他对汪姓男人明显的敌意和警告。他将她抵在走廊的墙上,闪动着幽幽怒火的眼瞳盯着她:“多年不见,你还是这么会勾引男人!”
她气得偏过头,却被他狠狠扳回来,灸热的唇吻上她的,蛮横冲撞间用力咬了她的舌头。她痛得想推开他,他却反握住她的手将它们按在墙上,任意地深深地侵占。
有茶室的门打开,有人经过走廊,脚步由远及近,她焦急地瞪着他,离着三寸的距离与他四目相对。那一双黑曜石般深沉的眸里,闪烁着她看也看不懂的星芒。
在陌生人转弯之前,他总算离开她的唇,只拿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就像亲密情人之间的姿势。陌生人朝他们瞥了一眼,方位的关系,只有良已看到那羡慕且暧昧的眼神。她皱起眉头小声说:“放开我。”
他摩擦着她的额头,鼻息浊重深长:“为什么?”
她略挣:“放开。”
他更用力地将她压在墙上,温暖的胸膛紧贴着她,气流从肺部流出喷在她的耳边:“以为还是十年前可以凭你命令的时候吗?已,你要学会卑微。”
她嫌恶地侧过头,雪白的脖颈□在他的唇下。被不轻不重地咬了一口,闷哼了一声。
“不过不要紧。来日方长。”他舔她的唇,“我乐于看你在我手上慢慢变乖,非常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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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no 5 ...
良已开始作梦,梦见零碎的荒唐高中生活。那个沉默隐忍的男孩,是怎样在她心里刻下愧疚的痕迹。
她的记性不好,中学时很多同学早已见面不识。他是仅记得的其中一位。可纵然是记得,也只是模糊的一个愧疚的影。具体发生过什么事,还是慢慢的一点点回忆起来,通过一个个纷乱梦境。
那是高二暑假的聚会,姐妹们为庆祝即将到来的成年玩刺激的游戏。a在公园展台上跳钢管舞,脱得只剩内衣。b偷得商场香奈尔皮大衣,被抓进警察局。轮到她时,玩“美人计”。
所谓美人计,是由姐妹们推出一名男士,不管美丑、年龄,必须在午夜12点前获得不短于一分钟的湿吻。
这显然是游戏的□。身为游戏女王的良已在一片哄叫声中被决定勾引全班最孤僻的男孩:苏曜。
当时的苏曜极瘦,一年前的家道中落后淡出社交圈,几乎不与同学交谈。良已没有他的资料,觉得有些难搞。
还剩四个小时。打电话时所有人屏息偷听,苏曜的声音冷而寡淡,迫得她不敢直说,撒了“老师有东西给你,来xx公园”的谎。
补了果缤唇膏出门,姐妹们叽叽喳喳,让她越发没把握。到了公园将车停在偏僻处,姐妹们躲在车里偷窥。
苏曜穿了黑色棉质修身t恤,剪裁虽然完美,但是前年的款式。他们这个圈子,越身处其中,被抛弃时就越凄惨。苏曜黑色的发和黑色的眼在月光下皎皎生辉,像有东西在里面吸引她靠近。
她离他半臂的距离,看着他的眼睛,只觉得沉寂璀璨,似有另番天地。
“苏曜,你不讨厌我吧?”
苏曜愣了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