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猜,多半是想收两份礼金。”
    “一定要礼金,礼物不可以吗?”
    凤皇拉着清鸣坐到一旁,打开请帖,将里面一行字指给她看:尊客无需多礼,请折现银。
    “可我没有银子怎么办?”
    清鸣有些苦恼,凤皇却不高兴了,“你对这事这么上心做什么?”
    她白了他一眼,“这可是我第一次参加婚礼。”话音刚落便被扯住辫子,回头,见他笑得无比可爱,道:“你忘了我们的婚礼了?”
    她皱眉,“那是一场灾难!”
    凤皇的脸一下子沉了下来,眼中布满阴鸷。
    清鸣没看到,自顾自想着当时的情况,掩不住笑出声来。
    “一大早起来梳妆打扮,礼服像座山一样压在身上,还得听着司礼监的人念长长的文章,三叩九拜,祭祖宗,接见朝臣使节,简直累去了半条命。”说到这里,她斜了他一眼,“入洞房也不得安宁,你还找我打架呢。”
    听清她的意思,凤皇的神色这才缓了下来,也笑道:“明明是你找我打架,还打得我第二日上不了朝。”
    清鸣觑着他略带委屈的神色,想起当日他的脸被她打得从小包子变成大馒头……
    终于忍不住,伏到桌上大笑起来。
    她看不到,站在她身后的凤皇神色渐渐变得难解起来。
    他拿手背碰了碰她笑得通红的脸,涩声问:“小拙,你,真的觉得那是一场灾难吗?”
    笑声戛然而止,感觉到身后那人压抑的情感,她突然觉得连呼吸都沉重了起来。她想回头看他的神情,却被他用手挡住不让她的脸转过来。
    过了许久,她才低声回道:“算不上灾难,只是意外。”
    他把手收了回去,不知是感到失望还是安慰。
    她听到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离去的声音,心里突然闷闷沉沉的。
    “什么嘛,突然这么玻璃心地煽情,一点都不像阴险狡诈无下限的死小孩。”
    清鸣抿着嘴,手指无意识地在石桌上画着圈。
    不多时,乳白色的桂花落了薄薄的一层在桌上,被风一吹,又飘飘扬扬,一半去了他处,一半落到地上。她怔怔地看着,心中一动,不自主抬手摸被凤皇碰过的那边脸颊,竟觉余温犹存。
    当她意识到自己此刻愚蠢的动作时,手立刻像被烫到般收回。
    明明以前他有过更过分的举动,为什么偏偏是这么一个简单的触碰令她有了异样的感受?他甚至没有蓄意引诱。
    当她反应过来自己竟又发起呆时,终于腾地站了起来。
    眨眨眼,深吸一口气稳下心绪,提起裙子力持稳重冷静地往厨房走,企图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她要去收拾重建厨房。
    然而事与愿违,她刚端庄雍容地走了几步便一个不妨向前扑倒。
    在着陆的一刹那,凤皇很久以前说过的那句“发情的年龄到了”突然撞入脑中,清鸣绝望地捂脸呜咽了一声,将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入草地。
    卧室内,凤皇笑得像只捉弄了仙人的狐狸,哪还有半分煽情忧郁。
    他走到清鸣的书柜前,找到“青梅竹马,后知后觉”的分类,从怀中掏出一本书,将其准确地放到原来的位置上。
    摸了摸鼻子,正欲离开,忽见一个新的分类:婚后生活,弄假成真。
    随手抽出一本,翻了几页,时而点头时而皱眉,最后厌恶地将它塞了回去。
    什么玩意儿!天下哪有那么多俊美无俦的男人?女主个猪脑子居然为了躲避嫁给青梅竹马的皇帝跑去跟人搞契约婚姻,皇帝有什么不好?
    这种三观不正误人子弟的书绝对不能给小拙看到,嗯。
    见四下无人,凤皇又将书抽了出来,走到窗边。用力一丢,眼看着它渐渐湿透沉入湖底,这才心满意足地关上窗,微笑。
    书柜那一栏的书本来就不多,少了一本尤其显眼。
    凤皇想了想,遂从自己床头随手拿了一本,丢进去凑数。
    作者有话要说:于是补完了=w= 清鸣迟来的少女怀春……下章解东风大婚,凤皇清鸣出宫凑份子~~~
    贰·十里香闻
    京城有两大酒楼,吟风楼与十里香。后者无论规模档次还是生意,都比前者略胜一筹。但近日,前者却以一往无前的气势赶超了后者,风头一时无两。原因无他,解东风的婚宴要在吟风楼举办,而届时不仅朝中高官权贵,据说帝后都会出席。
    “唉……”
    跑堂趴在桌上,长吁短叹。
    掌柜的见到,敲了敲他的脑袋,“还偷懒!”
    跑堂捂着头夸张地叫道:“掌柜的,是我想偷懒么?实在是店里连苍蝇都不来了!我看啊,吟风楼对面那个面摊子生意都比我们好上几倍!”
    掌柜皱眉,显然也是想到近日生意惨淡之事,虽然知道婚宴一事过后客人便会回流,偏偏大少爷早不来晚不来这时候从江南来京城巡铺子,正好住在店里,撞上这局面着实让他有些烦躁,“不知这解大人怎么想的,平日里他也没少喝我们的酒,怎么把婚宴交给吟风楼办去了呢。”
    跑堂一下子来了精神,坐直起来道:“这个我知道我知道!”
    “我有个朋友在吟风楼厨房做事,他跟我说,解大人他现在也算他们小半个老板了。”跑堂的凑到掌柜身边,神神秘秘地咬耳朵,“说是解大人这次办婚宴非但分文未出,还白占了半成的吟风楼。”
    掌柜的咋舌,这吟风楼居然下这样的血本,解东风这个抢钱鬼投胎的不咬钩吞饵才怪。
    “我不饿也不渴可不可以不进去?”
    “不可以。”
    “可我想逛其他地方……”
    “嗯?”
    “……那我们只进去一下下好不好?”
    门口传来一男一女的争执声,跑堂与掌柜俱是双眼一亮,未等掌柜示意,跑堂已然蹿到来人跟前,殷勤笑着拉人进来:“客官里边请,里边请!”
    咦?
    跑堂的还未碰到那少年的衣袖就感到手上一痛,被弹开了。
    正困惑间,察觉到一道令人发毛的视线一直在打量他,抬起头,却看见随行的那个少女盯着他笑得惊奇又有趣,她开口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店小二?”
    哎?他什么时候成了传说了?
    还没等他回答,只见那个少年一脸不耐地拖起少女的手往里走,“跟不相干的人说那么多做什么。”
    少女又回头冲他笑了下,他不知为何,脸热了起来。
    “别让我后悔带你出来。”少年,也就是微服的凤皇凉凉地提醒。
    “诶?什么?”清鸣收回打量跑堂掌柜的视线,一脸迷茫地问。
    凤皇突然靠近她,近得几乎要蹭到鼻子,直盯着她的眼睛说:“管好你的眼睛,别给我到处招蜂引蝶。”
    清鸣被他看得有些心慌,手忙脚乱地推开他的脸,低头嘟囔了一句:“都看你十三年了,还不许看别人。”
    语气埋怨中却夹杂着一丝甜蜜。
    可惜凤皇不是情场老手,琢磨不出这句话的余味,直觉是老婆喜新厌旧要造反了,决定要借这次机会好好振振夫纲。
    “小拙,你知道什么叫三从四德吗?”
    “不知道。”
    清鸣回答得相当干脆。她的确不知道,她连诗词都看不进去了,更何况这种听起来就枯燥乏味的东西?
    凤皇不气馁,再接再厉。
    “那你总知道红杏出墙是要浸猪笼的吧?”
    “这个我知道!”
    凤皇松了一口气,正要接着循循善诱,却听她继续说道:“□出轨要浸猪笼,人夫出轨要去势。凤皇,去势是什么?”
    凤皇一口水差点喷出来,言情小说误人!对上她求知的眼神,无奈道:“就是做太监。”
    清鸣倏地瞪大双眼,奇道:“原来宫里的太监都是这样来的?喜公公就算了,召南那么小的孩子,居然也出轨过?”
    凤皇噎住,打心眼里想抓住她肩膀狂摇:小拙你醒醒!你能有一次抓住重点么!
    最后还是沉住气,他闭了闭眼,决定将错就错,这么好的机会不骗白不骗。
    “是啊你看,人不可貌相,外面的坏人太多了,什么人都有可能出轨背叛你,像我这样一叶障目,咳不对,从一而终的人简直是绝无仅有——”
    话未说完便被打断,“不是呀,圣手南无药对九姑娘也是从一而终的。”
    “他有私生子好不好!你忘了他跟名妓有一腿么!”
    振夫纲之路屡屡受阻的某人濒临抓狂边缘。
    “最新一期的报道里惊鸿剑客子玉少年已经认祖归宗了,证实圣手与名妓无奸/情。”清鸣顿了下,斜眼睨他,“你的信息都不更新的咩?”
    凤皇自暴自弃地埋头吃东西,看都不想看她了,用膝盖都能想出她现在的表情。
    可惜某人毫无自觉,继续滔滔不绝:“话说回来,凤皇,我想去逍遥茶社玩,还想去‘欢喜天’,还想逛街看杂耍,还想参观青楼……凤皇你吃好了没?我们什么时候走?不然现在就走吧,吃不完就打包——”
    “等等,你说青楼?”凤皇猛的抬头,“你一个姑娘家上青楼要做什么?别傻了,又不是穿越女。”
    那个什么清风君的小说里写过皇朝的人穿越去了前朝,又是逛青楼又是唱歌跳舞的还剽窃皇朝文人的诗词冒充不世才女,荒谬之极。
    清鸣慢吞吞地看了他一眼,“凤皇,有哪本清风君言情小说是你没看过的么?”
    凤皇正色,“身为一国之君,不仅要关注经济民生,还要时刻留意国家文化产业的发展方向。”
    “大少爷,你怎么出来了?想吃什么小的端上去就好了。”
    跑堂的口中的大少爷看到靠窗坐着的凤皇,微微一笑,阻止了跑堂小二,然后走过去叫了一声:“冕之。”
    清鸣惊得抬起头。冕之是凤皇生辰时给自己信口占的表字,从不用,也用不着,她还以为只有她知道。这人是谁?
    “坐吧。”凤皇见到他,也露出笑意,对清鸣介绍,“这位是李成蹊,十里香的老板,天下首富江南李家的少主。”见她还是一脸茫然,又道:“保住你一身肌肤的那些伤药就是他家的。”
    清鸣这才回过神来,对李成蹊点了点头,致谢:“多亏了李公子。”
    李成蹊谦和地回礼道:“在下不敢居功,追究起来,那些药该算是南先生的。”
    清鸣摇头,“既是李公子从圣手那儿买来的,就更该谢了。”
    凤皇嗤了一声,撇嘴道:“你不用为他操心,那是南无药打马吊输给他的。”
    世人只知道南无药因为九姑娘的关系开始涉世,与三大公子成了好友,却不知跟三大公子成了好友的只有九姑娘,圣手跟他们只是马吊搭子而已。
    李成蹊似乎并不在意第一公子的形象被破坏,仍是笑意温温。
    清鸣突然发现他的笑容与凤皇很像。不同的是,凤皇的温文是装出来的,本质是恶劣又可爱的,而这位成蹊公子的笑意却给人由内而外真诚温暖的感觉。比如同一句话,“太阳是方的”,若是由凤皇说出来,你会戒备地揣测他要借此挖苦整谁;若是由成蹊公子说来,你则会虔诚地向他讨教“太阳为何是方的”。
    她又想起一个人。
    同样是爱笑的人,帝师又不同,帝师的笑容是倜傥的。他若说太阳是方的,你会毫不犹豫地附和,因为那时你的眼中只有他的风姿再无其他了。
    在清鸣发呆胡思乱想之际,凤皇与李成蹊也没闲着。
    “西临那边情况如何?”
    李成蹊苦笑,“皇朝商人在那边可说是寸步难行。即使他们的木材药材再多如牛毛,加了各种税赋之后卖给皇朝商人的价也是卖给当地人的二十倍不止,同理我们的织品粮食等经过重重关卡,也不得不提价,根本达不到互通有无的双赢。我在西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