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咱们现在,要怎么办呢!”
    “怎么办?”哲哲略一沉吟,别有深意地笑道:“听说这个丫头,跟多尔衮闹了场别扭,连门都不肯让他进了!既然这样,咱们就想个法子,让他们两个,永远这么僵下去!”
    天高地远,守卫森严的东华门城楼外,一支冰冷的响箭带着无可抵挡的气势穿透空气飞一般地呼啸而来,只见“铮”一声巨响,城楼上的水晶宫灯骤然坠落。不远处,一匹神骏的马儿昂首而立,马上的人手持长弓,一身白色戎装在火红的夕阳底下分外耀眼,透过刺眼的阳光,人们仍然可以看见他的星目俊眉、神采飞扬。
    “王爷!”贴身侍卫班克垯打马来到多铎面前,抱拳问道:
    “咱们现在要入宫面圣去吗?!”低头又瞧见城楼下摔得粉碎的宫灯,立刻惊得连嘴巴都合不上去,“这,这盏灯……”
    多铎连瞧都不瞧他一眼,冷冷地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
    “那个不要脸的狐狸精,配不起这样玲珑剔透的东西!”txt电子书分享平台 书包网
    心绪难平
    奴婢豆苗儿叩谢王爷!”一瞧见多尔衮进了大门,豆苗儿立刻“扑通”一声重重地跪倒在地,对着多尔衮感激涕零地说道:
    “王爷的大恩大德,豆苗儿永生不忘!来世就算是做牛做马也一定会报答主子的恩惠!”
    多尔衮怔了一下,在园地里停了两秒,摆手道:
    “起来吧!区区小事,不用放在心上。”
    说罢抬脚欲走,抬头看见了前头大门紧闭的清宁园,又犹犹豫豫地停在了原地不肯动。
    “呃……”多尔衮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
    豆苗儿脑子灵光得很,见多尔衮欲言又止一副十分为难的模样,立刻接口道:
    “主子好得很!刚刚还发了一会儿呆,这会儿捧了本书,正看在兴头上呢!”
    她这么说,纯粹是感激多尔衮成全了自己的一桩美满婚姻,因而不愿意见多尔衮为宁儿担心,谁知道多尔衮这几天被宁儿拒在门外心里头正揪得慌,这会儿听豆苗儿这么一说,反倒立刻觉得酸酸涩涩的十分不是滋味了。
    “好得很?”自己为她一句话吃不下睡不着,她居然好得很?!
    “怎么个好法?”多尔衮不高兴了。
    “呃,这个我……”苗儿见多尔衮变了脸色,一时之间吞吞吐吐地说不出话来,思索了几秒,才诚惶诚恐地赔笑道:
    “我的意思是说,我们主子她,她本来就喜欢安静,所以,所以……”
    “所以什么?”多尔衮提高了嗓门,气道:“敢情你的意思,还是我吵了你们主子的安静了!”把个豆苗儿吓得顿时面如土色。
    “奴,奴婢不是这个意思!”意思到自己说错话了,豆苗儿立刻慌张得跪下来连连磕头认错,“王爷息怒!豆苗儿胡言乱语,王爷千万不要放在心上!奴婢给您赔罪!奴婢给您赔罪!”
    “哟!”一进门就瞧见这么一幕,多铎不由得“啧啧”摇头,故作惊讶道:
    “这上演的是哪一幕啊?!哥哥,”他把脑袋凑近了多尔衮,逗笑道,“瞧瞧你那张脸,会把人家小姑娘给吓坏的!”
    “你给我闭嘴!”多尔衮脸色一沉,立刻开口大骂,“别把你那套怜香惜玉的调调拿到我的王府里来!我听着别扭!”
    “啧啧,”多铎一咂嘴,后退了两步,上上下下把多尔衮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遍,别有深意地笑道:
    “这火气还真不小呢!是谁这么大胆子,居然敢惹到我哥哥的头上来了,简直就是不想活了嘛!”
    又把脑袋转向地上的豆苗儿,半真半假地笑道:
    “是你这个丫头吗?”
    “不是不是!”豆苗儿立刻连连摆手否认,“豆苗儿就算是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惹王爷生气!”
    “哦?”多铎“哦”了一声,嬉笑道:
    “那这个胆大包天的人,我一定要亲自去瞧瞧!”一语刚毕,竟然转身就要往清宁园走去,多尔衮一惊,立刻抓住他的衣领硬生生地把他抓了回来。
    “想去哪?”多尔衮神色凝重。
    “你那么紧张干嘛!”见多尔衮这么紧张,多铎觉得十分不可思议,对那座园子里的主人,也极度地好奇了起来。他瞪大了眼睛,兴致勃勃地道:
    “我在江南的时候就听说你抢了个小美人儿做老婆,对这个女子简直就好奇得不得了!好不容易回来,自然要赶紧去瞧瞧!”
    多尔衮立刻激烈地出言阻拦:
    “瞧什么瞧,不过是个寻常女子,有什么了不得的!”偷眼瞧见清宁园紧闭的大门,又酸溜溜地十分没好气地来了一句:
    “没瞧见门关着嘛!”
    “那又如何!”多铎不以为意地撇了撇嘴,“那上头又没写着‘生人勿近’!小丫头!”他转回头招呼豆苗儿,“还不赶快去开门!”
    “是!”豆苗儿立刻大声答应。
    千千心结
    红。满眼都是纷纷落落的红,红色的情结。多铎这一生,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美的情结。“心似双丝网,中有千千结。”当多铎在清宁园见到屋子里悬挂着的无数结绳时,想起的第一句话就是这首《千秋岁》。此时的多铎,一动不动地站在这片红色海洋之间,愣愣地说不出话来。傍晚的风轻轻地从门外送来,无数无数的红涩情结在空气着跳跃着飞舞。他伸出手去,轻抚这一片浪漫美丽的情怀,不知道为什么,对这个素未蒙面的女子,竟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怜惜。这房子里住的,究竟是怎样美好的一个女子?是美丽聪慧、多愁善感还是敏感柔弱的呢?多铎想,大概,是三者兼有的吧?否则的话,他想不出,是什么样的人会有这么深这么美的情怀。“相见争如不见,有情还似无情”,这,大概就是她决然封门的原因吧?。
    “吱呀”,多铎隐约中听见有人开门走了进来。下一秒,他就真真实实地见到了这片情结的主人。美,是多铎对宁儿的第一眼印象。但是,看了她第二眼,多铎想起的第二个字就是——淡。恬淡,冷淡、淡定,像一缕青烟一样,轻柔的,虚幻的,美好得令人心颤却让人觉得不真实。
    “来者是客,宁儿招呼不周,还请王爷多多见谅!”恍恍惚惚中,他听见眼前的女子在跟他说话,怔了几秒,才终于从这红色的梦境里清醒过来。
    “哪里的话!”多铎轻轻一笑,恢复了平日的潇洒狂放,“多铎不请自来,才要请宁小姐多多见谅才是!”
    “不敢当!”宁儿轻轻一笑,抬手请多铎入座,“王爷请坐。”
    “《剑南诗稿》?”无意中瞥见墙角的书,多铎顺手拿在手中,笑道,“你也喜欢陆放翁的诗词?”
    “陆游的词气势宏大,意境高远,读来让人感慨颇深!不过,”宁儿一笑,诚实道:
    “宁儿读这个,纯属无奈!你哥哥的书库里头,不是治事之学就是这些诗词文集,实在是找不到其它可以用来消遣的东西!”
    “哈哈,”瞧她说得无奈,多铎不由得笑了出来,他点了点头,深有同感道:
    “是啊!我哥哥可不像我,对汉人的学问全都是道听途说,一知半解。他对这些个东西,研究得可深着呢!”说道多尔衮,多铎好奇了,他拿眼角瞧了瞧宁儿,试探道:
    “你若是感兴趣,可以让他教你!”见宁儿安静地不说话,又小心地补充道:
    “夫妻间闹闹别扭是常事,你,也犯不着把他关在外头不让进啊!”
    “王爷说笑了。”宁儿淡淡一笑,眉眼间露出一股浓浓的哀伤。她站起身来到门庭前,哀伤道:
    “清宁园如今门庭大开,他,又愿意进来了吗?”
    兄弟久别重逢,对多尔衮和多铎来说实在是件大喜事。忙完了一切正事,多尔衮命人整治了一桌酒菜,连同英亲王阿济格,兄弟三人这会儿正聚在多尔衮的房里头把酒言欢呢。
    “美!真是美!美极了!”实在是感叹于宁儿的美丽和淡然,多铎第800次发出这样的赞叹。旁边的阿济格早就已经喝得红光满面,一双眼睛迷迷虚虚的,连人都认不大清了。这兄弟三人,就数他嗜酒如命,为人也最粗鲁莽撞。这会儿他瞧见多铎对宁儿这副心之神往的模样,竟然仰天哈哈一笑,口不择词地开口说道:
    “老,老三啊,”不管外头还有多少个兄弟姐妹,这兄弟三人私下里从来都是按自己的顺序称呼彼此。
    “这,这句话今天晚上你已经说,说了八,八百遍啦!”阿济格晃晃悠悠地伸出手去在多铎面前夸张地比划道,“看,看来呃,你对,对老二的这个小媳妇儿,还,还真是挺有兴趣的啊!”
    这边的多铎喝了几杯酒,再加上本身对宁儿又是满心的痴迷向往,心潮澎湃得厉害,说起话来竟然也毫不顾忌。
    “哎,”只见他醉醺醺地摆了摆手,不以为意地道: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嘛!我对于美的事物总是特别敏感的!”
    “哼!”不喜欢别人这样议论自己的女人,多尔衮愤愤地背过身去,闷声道:
    “天底下比她美的女人多的是,多铎你也未免太夸张了吧!”
    “哥哥,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多铎立刻出言反驳,“这女人的美有两种,一种是指貌美,另一种则是指气美,宁儿两种美俱佳,当然尤其不同了啊!”
    “嚯嚯,”阿济格贼兮兮地一笑,打断了多铎的高谈阔论,“看来,你还真是对她感兴趣啊!既,既然这样,”他说着把脑袋转向多尔衮,结结巴巴地胡言乱语:
    “等,等老二玩,玩腻了以后,再,呃,再让他送给你玩玩!”
    多尔衮的脸上杀那间罩上一层寒霜。只见他“啪”地一声用力一拍桌子,气得蓦地站了起来:
    “住嘴!”多尔衮怒不可遏,气冲冲地大声斥道:
    “你还有什么不想!居然把那些肮脏的主意,都打到我的头上来了!”
    吓得阿济格的酒意顿时醒了大半,他愣愣得张大眼睛惶恐地看着脸色铁青的多尔衮,结结巴巴地语无伦次地道: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俗,俗话说……”
    “俗话说‘兄弟如手足,女人如衣物’。”多尔衮冷冷地打断他,盯着阿济格的眼睛简直就要喷出火来。
    “可是,”他把眼光投向多铎,“我多尔衮这一生,有两样东西绝不送人,一样是衣服,另一样,就是女人!”bookbao8.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电光火石
    多尔衮的心真真切切地不安起来。坐在宽宽大大的椅子里,走在寂寂寥寥的院子里,躺在柔软馨香的床上,他的心底总是有一个小小的声音在牵引着他,仿佛就在那天黄昏,她的模样,她的声音,她的哀伤统统都因为那句令人震惊的话语在那个电光火石的瞬间“轰”的一声陷入了他的心底。为什么要说出来呢?多尔衮在心里责备她,如果她不说,他或许依旧可以毫不顾忌地去宠她、疼她、给她这个家里最令人艳羡的恩宠。窗外,一阵百无聊赖的琴声断断续续地传来,那是她撩拨琴弦的声音。他几乎就可以想见她那哀伤温润的眉眼和那欲诉还休的模样。不得了了!多尔衮在心里呐喊,他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地想她?为什么会这样强烈地渴望见到她?他的心底,有一个自然而然的答案在慢慢地一点一点地生长,它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以至于多尔衮心越来越恐慌,这种恐慌,连同他心底那份膨胀着的思念和渴望激烈地冲击着他的内心使他久久得平静不下来。他平静不下来,她却平静了。搅乱了他的生活,她大门一关,无比坚决冷漠地把自己驱逐出了她的世界。多尔衮的心不平衡了。这种不平衡,连同以上那些让他惊恐难安的情绪使他在第二天哲哲开口向他要人的时候,他竟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十四弟,”病榻上的哲哲说,“你也知道,我膝下无子,三个女儿又俱已嫁作人妇。年纪大了,觉得这日子反倒真是越来越难打发,闲来就总想要个贴心的人儿陪着,上次我瞧见你那个心肝宝贝儿,平和谦恭,温柔解人,实在是讨人喜欢得紧,你若是舍得,就让她进宫来陪我一段儿,也给我解解闷儿!”
    她这么试探性的一个提议,没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