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言逆耳。我立诽谤之木,意即在于能听到真话。这几年似乎当重华说真话的益发少了。先生教诲,我当深记,能学先帝无为而治最好。”
    善卷说:“其实,圣天子口碑极好,善卷之言,旨在提醒防微吐渐,不敬之处,还望见谅。”
    舜帝言道:“真想请先生入都,方便早晚聆听教诲。”
    善卷说道:“谢了,谢了。”
    舜帝换个话题,问道:“不知黄帝简牍书册在哪里?”
    善卷起身引舜帝等朝洞中走去。洞口十分狭窄,侧着身子方能进入。舜帝暗想倘使用石头将洞口堵了就成了天然密室,怪不得黄帝会将书藏在此处。洞内很宽阔,可见石几石桌石凳。见简牍谱牒都堆放整齐、整理有序,舜帝着实夸奖了善卷一番。
    善卷说道:“就请帝将这些宝贝带回京都如何?”
    舜帝以为听错了,问道:“先生舍得将他们献给朝廷?”
    善卷说道:“祖宗流传下来的瑰宝,本就属于天下,想来还是存在京都保险,将来或许会有人整理传世的。”
    舜帝欣喜若狂,就叫晏龙安排人一并搬下山,装上了马车。
    舜帝一行别了善卷,一直北行,到了云梦大泽,沿着大泽西岸,翻过了桐柏山,即进入豫州境内。再取道西行,又一月余,就到了华山。
    华山位于雍州华阴境内,有东、西、南、北、中五峰。东峰又叫朝阳峰;北峰叫云台峰;西峰也叫莲花峰,远望状若莲花,古语“华”与“花”通,华山即由此得名,这里也是传说中沉香劈山救母之处;南峰叫落雁峰,是华山主峰,山石最为险峻,峰上苍松翠柏,林木葱郁,栈道凌空,中峰亦名*峰。
    舜帝一行到华山时,早有西天官和仲和华山诸侯柏成子高前来迎接。柏成子高先祖黄帝时代即为官,为轩辕氏制造货币,被视为冶炼鼻祖,传到近代,他被先帝尧封在华山为侯。舜帝做摄政帝时初巡华山,就与柏成子高很谈得来。
    西方各诸侯酋长陆续齐集华山,帝舜就举行朝觐之礼。审乐所献贡乐一叫苓落,一叫归来。柴祭地点设在莲花峰上,一切礼仪程序都跟祭祀泰山、衡山一样。祭祀天地神祗和西方高山大川完毕,舜帝宣读封岳敕命。
    有虞国帝虞舜,叩拜皇天后土:
    巍巍高山诸神,福佑天下苍生。虞舜奉天封岳,
    志在世事澄明。华山是为西岳,镇邪貔貅一尊。
    叩拜——
    祭祀封岳已毕,舜帝问询各诸侯和酋长民间疾苦。诸侯齐诉西戎不守礼节、干戈相侵、民生涂炭、百姓遭殃情况。都担忧将来会成为国家之患,恳请朝廷及早防范。
    舜帝说道:“西方六戎,一向臣服,如今滋扰,必有其因。尔等当摸准状况,以教化为先。待回都以后,我即派大司徒率人前往陈述厉害,悉心教化,革除其恶习陋俗。”
    众诸侯酋长称是。伯夷照例宣读了进一步统一历法。音律、五度、五量、五权有关规制。
    次日,帝舜独自一人,到柏成子高住处。柏成子高把舜迎进门,即见一老者坐在堂前,鹤发童颜、神采奕奕。柏成子高介绍说:“这是先帝的老师子州支父。”
    舜帝忙鞠躬行大礼,说道:“听先生大名,如雷贯耳,先帝曾派人找过先生的,找而不见。先生一向在何处修仙?”
    子州支父道:“唐虞盛世,衣食无忧。鄙人糜鹿性野,随处皆安。云游四方,偶过华山,就造访柏成子高来了。”
    帝舜说:“先生德高望重,世人仰慕,今日得见,三生有幸。听说先帝初次与先生相遇,是在尹寿老师家中是吧?”
    子州支父说:“是的,是的。”
    舜帝又说道:“我受务成昭老先生启蒙之恩,没齿不忘,不知老先生可知晓我老师务成昭下落?”
    子州支父笑道:“务成昭名号甚多,忽而叫尹寿子,忽而叫无化子,忽而叫郁华子,忽而叫力牧子,忽而叫随应子,忽而叫玄阳子,忽而又叫务成子,随时变更,随地变更,让人不可捉摸。他为人豁达,扶正避邪,苍天不会随便让他死的,只是不知他现时在何处。”
    帝舜听了子州支父的一番话,方才知道尹寿老师就是务成昭。
    柏成子高说:“如此说来尹寿子即是帝师务成昭了。”
    舜帝点头说是,十分诚恳地对子州支父说道:“子州先生是先帝的老师,和尹寿老师又是朋友,不知是否愿意出山主政,我愿以帝位相让。”
    子州支父笑笑说:“过去,先帝也曾这样对我说过,我以有幽忧之疾推辞了。而今,年岁大了,幽忧之疾犹甚,就请圣天子见谅。”
    舜帝还想说些什么,柏成子高在旁边说道:“帝让贤之心苍天可鉴。可子州支父是决不会从政的,帝不说也罢。”
    舜帝只得作罢。
    子州支父告辞帝舜和柏成子高,远遁而去。
    帝舜和柏成子高交谈。柏成子高问道:“不知帝西巡后作何安排?”
    舜帝说:“即去恒山,北巡并封岳,后再到嵩山。”
    柏成子高笑笑说:“华山、恒山离得不远,帝巡狩日久,奔波劳累,二位嫂夫人怕也受不了,还不如先回帝都,休整之后再北巡。”
    舜帝想想柏成子高说的很有道理,次日就带领众人离开了华山,晓行夜宿,回了蒲坂。书包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二十八章 1】
    舜帝一回到京都蒲板,禹就报告了半年多来有虞国的各项事务。
    从全国水患平息,至今一晃就过去了近二十年,有虞国已经不再是陶唐晚期那般孱弱。打自虞舜做摄政帝开始,三十年过去,中国的领地已经东临辽阔的岛夷、大海,西至遥远的沙漠之外的析枝、渠廋、氐、羌,北到一望无际的草原外的北发、息慎,南抵五岭崇山峻岭之外的交阯。国家强盛,除了舜帝的仁德和声威外,禹功不可没。舜帝赏赐禹代表祥瑞的青黑色圭璧,表彰禹治水之功,开疆拓土之劳,辅佐国事之力。
    舜帝和禹、契等商量西方六戎之事。
    契说:“六戎一向跟我有虞友好,年年贡没少进。如有骚扰,一定是少数人所为。老臣亲自去一趟吧。”
    禹说:“西戎僻远,大司徒年事高了,派‘八元’去就可以了。”
    舜帝说:“文命说得对,就让伯奋、仲熊、叔豹、季狸四人去吧,”
    伯奋、仲熊、叔豹、季狸等四人奉命西行,通过宣讲五典之教、把有虞古国传统美德注入西域六戌民众心田,效果甚佳。
    打自后母去世,象封南国有庳后,舜帝就曾多次动员老父瞽叟住到蒲坂,说早晚也好有个照应。娥皇,女英也劝,可瞽叟舍不得离开历山,舍不得远离妫汭和姚圩,就只能托附妹妹婐手照管。舜帝也曾带了娥皇,女英回历山探望,终因朝政繁忙,次数有限。这次利用西巡刚完、北巡尚未成行的空穴,将朝事仍然交给禹,抽空回历山探视了父亲。瞽叟年岁大了,背已经佝偻了,人也干瘦了许多。
    舜帝说道:“父亲在上,请受儿子、儿媳一拜。”舜帝携娥皇、女英跪伏在地,给瞽叟行跪拜大礼。
    瞽叟说道:“我儿快快起来。”
    舜帝说道:“儿子不能常在老父身边照看,儿子不孝啊!”
    瞽叟说道:“能有重华你这样的儿子,我死也瞑目了。”
    舜帝见瞽叟身体已大不如前,心里就有一种生离死别的凄惶和忧虑。就叮嘱婐手道:“妹妹,辛苦你了,只有靠你早晚多照看父亲了。”
    婐手道:“哥哥嫂嫂请放心好了。”
    舜帝问道:“妹妹还没有找婆家的打算吗?”
    婐手道:“还是原来的想法,这辈子就只陪伴父亲和我的画了。哥嫂不必为我操心。”
    舜帝想说什么,又觉得人各有志,不好说什么,就说要看看婐手画画是否有进步。
    舜帝陪父亲在家宿了一晚,第二天早起就拜别父亲瞽叟和妹妹婐手回到了蒲坂。
    立冬已经到了,帝舜决定北巡恒山。仍带了娥皇、女英、巫盐、伯夷、夔、晏龙及众乐工、侍卫,告别四岳、禹及朝中众臣后,向恒山进发。
    孟冬十月小阳春,太阳一出,暖洋洋的。但是过了太原,天气骤变,北风怒号,寒气袭人。又走了两天,天下起了大雪,漫天皆白,银妆素裹。
    巫盐跟伯夷都说雪下得太大,暂找驿馆下榻,待雪停后再走。舜帝点头同意,队伍折向西南寻找馆驿。
    一挑着行李的老者拉低帽沿,低着头,从舜帝车马旁侧身迅急走过,恍如无人。舜帝甚觉奇怪,就注目审视,从背影和行路姿势看,好生熟悉,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车行过了数十米,再回头时,猛然想起一个人来,舜不由叫出声来:“北人王择!”忙叫停车,叫晏龙追人,自己也下了车,追赶过去。
    晏龙追上了那人,将其拦住。舜帝随后到了,拱手施礼说:“王择兄,衡山一别,多年不见,一切好么?行色匆匆,意欲何往呢?”
    王择才识过人,与虞舜早年相交甚厚,方才认出虞舜时,已经躲闪不及。这时见虞舜追来了,只好放下肩头行李挑子还礼,口里说道:“原来是重华兄。我么,还是像前一样,东奔西走,四海为家,居无定所。”
    舜帝说:“这些年来,差人到处找你,消息俱无,今日又差点失之交臂。”
    王择说道:“你身居帝位,朝事纷纭,用不着为区区小人费神的。”
    舜帝说道:“弟自入朝,从摄政至今,无时无刻不渴望天下贤才都能汇聚朝野,济世安民。后践帝位属不得已而为之,深感力不从心。兄之才华超群,重华今诚请兄入蒲坂,愿以大位相让。”
    舜话还没有讲完,王择怒形于色,厉声说道:“好个重华,本居畎亩,禁不住诱惑而入帝尧之门。人各有志,你就做你的天子,我当我的庶民,相安无事多好,何必要来骚扰我心的宁静呢?”
    舜帝诚恳地说:“重华之言发自肺腑,望兄以江山社稷为重,万勿推辞。”
    王择不再搭话,气呼呼把行李挑子放上肩头转身就跑。帝舜被抢白几句,很是窘迫,本想解释,看到人跑了,便忙上前追赶,一边追,一边说:“北人兄!你别跑嘛?你听我说。”
    北人王择只当没听见。
    舜帝仍在后面边追边叫。晏龙便叫侍从也去追。侍从脚快,王择回头一看,追他的侍从们离他莫过咫尺,叫声:“不好!”就向旁边的一个深渊纵身一跳,投进渊中。侍从们大吃一惊,顾不得水寒刺骨,纵身跳进水里救人,把王择救捞上岸。等舜帝气喘吁吁到时,北人王择早已气绝身亡。
    舜帝悲从心起,伏在尸身上大哭,边哭边诉:“王择兄,你何苦哟!不愿做的事也没谁硬要强迫你做,又何必投渊自尽呢?叫重华如何向天下人交待啊!”
    巫盐说道:“请帝节哀,人死不能复活。”
    伯夷说道:“事已至此,尽快处理后事吧!”
    娥皇。女英、夔、晏龙都好言相劝,帝舜才停止了哭泣,吩咐厚棺盛殓,葬于渊旁,金口玉言,赐该渊名叫清渊。
    夜来舜帝无法入眠,从石户农、善卷、子州支父到北人王择,一个个在眼前浮现。他弄不明白,这些不乏经天纬地之才的饱学之士,文章锦绣,治学严谨,为什么往往不是归隐山林,就是肥遁放逸、超脱逍遥,害怕为国事劳心费神,不愿将身家性命系之国难民疾呢?难道当权者就真的如自视守节如玉者想的那样,个个都是争权夺利的卑鄙小人?难道被世人所讴歌赞誉的陶唐古国跟有虞古国真的就像自命清心寡欲者认为的那样,是藏污纳垢的是非之地?他亲眼目睹过先帝唐尧毕生布衣粗食,与民同甘共苦,帝位禅贤不传子的大仁大义,也正在亲自体尝勤民事,苦忧人,惟才是举的大德大孝大爱,难道唐尧和他虞舜就不应该得到天下贤人的辅助?他实在想不明白。书包网 bookbao8. 想看书来书包网
    第二十八章 2】
    雪还在继续下,半点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舜帝决定冒雪前进。
    山越来越多,路越行越难,雪越下越大。
    舜帝、二妃以及巫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