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小嘴半张,眸中含泪。
    “你你你,你敢打本小侯……”好半晌后,付小侯才哆哆嗦嗦挤出了一句话。
    醒之甩了甩有点疼的手,“打你怎样!我还踹你呢!”话毕,抬腿一脚将那付小侯撂倒在地,冲上去,骑在付小侯身上就是一顿拳打脚踢,“谁让你个死肥猪和本小姐穿一样的披风!谁让你这丑八怪与本小姐的发髻相似!谁让你长那么难看还在街市上溜达!谁让你吃东西不给钱的!谁让你吃这么胖的!”
    二
    富贵、平安以及木通,吓得团团转,小姐、小侯爷地叫着,无奈醒之正打得兴起,无暇顾及他们的叫喊。可怜的付小侯爷对着富贵、平安二人伸出小胖手求救,嘴里发出一声高过一声的凄惨的号叫。
    平安急得直跺脚,最后咬了咬牙,一溜烟地朝侯府跑去。木通一看人家回侯府搬救兵去,心里也是焦急无比,看了看骑在小侯爷身上打得不亦乐乎的醒之,估计一时半会儿也吃不了亏,赶忙也朝自家府苑跑去。余下富贵一人,在二人周围焦急地走来走去,眼巴巴地看着自家小侯爷被人骑在身下打得惨叫连连。
    “侯爷!侯爷!不……不好了!”平安气喘吁吁地对着里院大声吆喝道。
    付侯爷慢慢放下手中的茶盏,皱了皱眉头,站起身来,走至门旁,满不在乎地瞟了一眼气喘如牛的富贵,“如此喧哗,成何体统!”
    “侯爷,不、不好了,小侯爷让人给打了!”
    付侯爷微愣了一下,“谁人如此大胆?”
    “是大总管家才回来的小姐!侯爷快过去吧,你没看到小侯爷被那女娃打得多惨啊……侯爷!侯爷!”平安看着转身又坐回原处品茗的付侯爷,急得直跺脚。
    付侯爷抿了一口茶,不紧不慢地说道:“孩子们的玩闹,何须如此大惊小怪。”
    “不是啊侯爷,您是没看到小侯爷被那女娃打得那个惨啊,奴才看了都心疼,虽说大总管也是咱自家的人,可也不能让小侯爷白白挨了欺负啊!”平安感觉自己的眼花了,因为他方才明明看到自家侯爷嘴角露出一抹幸灾乐祸的笑容。
    付侯爷不耐烦地摆了摆手,“去吧,以后这种小事就莫要来报了。”
    “小,小事?!侯爷啊,小侯爷可是被那女娃娃骑在身上拳打脚踢……”平安被付侯爷一个凌厉的眼神瞪得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咬咬牙一跺脚,朝后院跑去。
    平安刚走,付总管就从边门走了进来,躬身站在付初年的身后。
    付初年放下手中的茶盏,笑道:“正伦啊,这孩子你是怎么教养的?怎么就成了这般凶悍模样?”
    付总管苦笑了一下,“能如何教养?虽说这孩子的记忆没了,可无论你说什么,这孩子都有自己的主张,只不过记什么学什么都慢得很,说话倒是比以前清晰多了。”
    第二章 最是轻狂年少时(4)
    付初年沉吟了片刻,“是啊,什么不记得了却还记得自己的名字,时不时的还蹦出点奇思怪语来,真是个奇怪的孩子,也不知道当年阿七是如何教养这孩子的。”
    付总管摇摇头,“那时候她问我,为什么人家都跟爹爹的姓氏,而她却跟了娘亲的,她见我不答,就自说自话,说我一定是太爱她娘亲,所以才嫁给她娘亲。也不知道她小脑袋瓜子究竟想些什么。”
    付初年也忍不住朗声大笑起来。等止了笑,看了眼窗外,他叹息了一声,“你看现在多好,阿七在金陵生活得也好,她不记得以前了,注定要跟着咱们的。冥冥之中,这些都是注定好的,所以正伦啊,就算是为了补偿她,咱们也要待那孩子更好才是。”
    “正伦谨遵侯爷教诲。”付总管躬身说道。
    付初年站起身来,拍了拍付总管的肩膀,“什么教诲不教诲的,那个时候啊,我心里也没底,现在看来,这样的安排倒是对谁都好……唉,阿七也不小了,是该张罗着娶个夫人了,金陵的人都来信说了好几次,让我再劝劝阿七,可我看这事还真急不得。正伦给我找找金陵那些个没出嫁的小姐的画像和别的什么的,我和韵柔一起替阿七看看。”
    付总管点了点头,“只要官宦家的小姐吗?”
    付初年想了一下,方才说道:“谁家的小姐都行,但也别找那些个上不了台面的,还有上次金陵花会的那个……年纪虽然小点,也让人查查吧。”
    平安愣愣地站在后厅,揉了揉眼睛想看清楚这到底是不是真的自家夫人。小侯爷可是自家夫人的命根子,莫说外人了,就是自家的侯爷瞪上小侯爷一眼,夫人都不依不饶地闹上半天,平日里别说挨打了,就是自家侯爷教训两句,夫人能给自家侯爷好几天的脸色。
    刚才夫人说什么?难道是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平安着急地又说道:“夫人你到底有没有听见小人的话?小侯爷让总管家的千金给打了!”
    侯爷夫人并未停下手中的针线,头也不抬地说道:“知道了,下去吧。”
    “不是不是,夫人你听小人说……”平安看侯爷夫人连眼皮都不抬一下,又是一跺脚,急匆匆地朝大门跑去,一边跑一边替自家的小侯爷叫屈。
    小侯爷啊小侯爷,你怎么一下子就姥姥不疼,舅舅不爱了呢?
    木通焦急地在小院内穿梭着,找了好几个来回,也没找到自家的老爷,心里对自家小姐的所作所为越发觉得后怕,又慌忙地朝外跑去。刚走到苏家门外便看到自家小姐趾高气扬地拖着一件纯白色的狐裘,朝大门里进来。眼看着自家小姐身上的白色狐裘还好好地穿在身上,那手里的那件岂不是付小侯爷身上的?
    老爷!老爷!不得了了,小姐不但将小侯爷给打了,还抢了侯爷家的皮袍!
    ——这可如何是好啊!
    富贵和平安抹着泪,巴巴地望着坐在侯府大厅号啕大哭的付小侯。只见付小侯爷馒头般的小脸布满了抓痕,眼角一片青紫,让本就不大的小眼成了一条缝,头上本该整齐的发髻,散乱得不成样子,身上华贵的狐裘早已不翼而飞,锦缎的小夹袄上满是雪后的泥浆。
    富贵愤愤不平地说道:“那穷凶极恶的女娃娃,嫌小侯爷与她发髻相似,便将小侯爷的发髻扯散了,打人打得厌烦了,便把小侯爷的狐裘给扒了,说小侯爷……的模样哪衬得如此名贵的狐裘,不如让她拿回去做个夹袄……小人在谯郡城从小长到大,还没见过如此的恶人。侯爷与夫人一定要给小侯爷做主啊!”
    第二章 最是轻狂年少时(5)
    小侯爷坐在椅子上,胡乱地踢着脚,号道:“她还骂我丑鬼怪猪八戒!……娘亲,什么是猪八戒啊?呜呜……”
    “瞧你那点出息,让个比你还小的女娃娃打成这般模样还有脸哭。”付侯爷强忍住笑,朝一旁还要帮腔的富贵、平安使了使眼色。还想帮腔的富贵、平安二人对视一眼,相继退出了厅堂。
    侯爷夫人拿着药膏,瞪了付侯爷一眼,随即蹲下身去,轻轻地给自家儿子上着药,“清弦莫哭了,今日清弦做得对,堂堂男子汉岂能和小女儿家一般见识,那狐裘就当是你送她的便是,过几日娘亲让你爹爹去猎上几只火狐,给我儿做个更漂亮的狐裘,可好?”
    “呜……不要!我以后再也不要穿狐裘了!”付清弦咬着牙忍着痛,大声喊道。
    侯爷夫人亲了亲不为所动的付清弦,柔声哄道:“清弦何必与个小女娃一般见识?那女娃本就可怜得很,身有隐疾,本是活不下来的,在江南养了很久,才险险地救回一条命,前一段时间在回漠北的时候又遇上了意外。你看她一个多漂亮的小女娃,脸上还留下一道伤疤,多可怜啊。”
    付清弦抽泣声虽是弱了不少,可仍然将头扭向一边,不看侯爷夫人。
    侯爷夫人摸了摸付清弦的头,“那场意外出了以后,女娃便不记得以前的事了,至今话都说不清楚。咱们清弦可已经是快十一岁的男子汉了,过两年都能娶夫人了,怎好和她一般见识呢?再说她大病初愈又矮又瘦,清弦不还手那是君子所为,你若真将她打伤,娘亲和你爹爹如何向付总管交代?”
    付清弦红着眼睛,垂着脑袋,抽泣了好一会儿,方才气势汹汹地说道:“哼!既然她如此可怜,此次便饶了她,若不看她是个女娃娃,又比我小那么多,本小侯定然不会如此简单地放过她。”
    付侯爷与夫人对视一眼,强忍着笑意,连连称是。
    三
    光阴荏苒,转眼已五年。
    六月的谯郡城已酷热难耐,午时的街市几乎看不到行人,就连路旁的小贩都窝在一旁的楼影下,等待着恶毒日头的落下。
    高大的梧桐树遮挡了炎炎烈日,树下的石桌上放着一盘干果,一杯清茶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竹椅上躺着一个眯着眼打着瞌睡,身着翠绿色长裙的少女。只见那少女约莫十四五岁的年纪,肤色细润如脂,眉若墨画,杏眼微眯,唇如点朱。少女的侧脸被一缕长发遮盖,点头之间,便可看到一道凹凸不平的淡红色的伤疤,从脸颊延至下巴,让少女粉雕玉琢的相貌,平添了几分平庸和凶悍。
    木通满头大汗急匆匆地跑了进来,“小姐!小姐!……到了……到了……”
    翠衣少女睁开惺忪的睡眼,有些迷糊地看向木通,“到什么了?”
    木通用衣袖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静辉公子到谯郡城了,现下正歇在乾嘉酒楼。”
    翠衣少女一个激灵坐起身来,连忙摸了摸自己的发髻,站起身来拍了拍衣袍上的小皱褶,“走,走,看看去。”
    “醒之。”一个年约四十多岁,两鬓染霜的男子从正房走到醒之身旁,笑道,“候月阁阁主的寿辰即将临近,中原和外域的那些武人,早早地都进了城,这几日城里乱得很,侯府又忙得很,醒之这两天要乖点。”
    醒之把玩着脸旁的一缕遮盖伤痕的长发,撅了撅嘴,“侯府有什么好忙的,爹爹又好些日没回家了,侯爷也真是用人不倦,芝麻绿豆大点事都让爹爹去忙活。”bookbao8. 书包网最好的txt下载网
    第二章 最是轻狂年少时(6)
    “醒之怎可妄议侯爷的不是!”付正伦板着脸说道。
    醒之垂下头去,小声地嘀咕了几句,而后抬眸说道:“哦。”
    付正伦似是感到自己的态度不妥,连忙又说道:“方才回来的时候,侯爷夫人还让我给醒之带回了一点江南的蜜饯,可全部是大内的贡品,醒之去尝尝。”
    醒之撇了撇嘴,满不在乎地说道:“爹爹若是没有别的事,那醒之先出去一会儿,那蜜饯等回来再吃吧。”
    付正伦点了点头,“我让刘婶炖了你最爱喝的汤,晚上早点回来,莫要误了晚膳。”
    醒之点头连连,得了特赦,转身朝大门跑去,木通紧跟其后。
    付正伦似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追上两步,道:“醒之莫要再欺负小侯爷了。”
    “知道啦!”远远地传来醒之的回话。
    一口气跑到乾嘉酒楼的醒之,要了碗冰镇青果茶,在大厅随便找了一个位子坐了下来,用衣袖粗鲁地擦着额头上的汗珠,打量了一下大堂上不多的几个人,几乎个个都是熟脸。醒之一把拽过木通,凶狠地说道:“你不是说江湖上的人都住这儿吗?人呢?”
    木通警惕地看了看四周,压低声音道:“都在楼上呢……不过楼上的座位和雅间都已经被包下了。”
    醒之用手狠狠地敲了一下木通的额头,“那你还不快去想办法!”
    木通苦着脸,争辩道:“可他们全部是武林……”
    醒之狠狠地瞪了木通一眼,木通立即噤声,朝掌柜跑去。醒之回过身来,喝了一大口冰镇果茶,舒服地叹了一口气。便是在此时,二楼传出奚琴的声音,打破了楼中的清净。醒之侧耳听了一会儿,随即嘴角露出一抹极坏的浅笑,她缓缓放下手中的碗,站起身来就朝楼上走。
    木通满脸喜色地从掌柜那儿跑了回来,“小姐小姐,付小侯自己占了个桌子,正在楼上听曲呢!”
    醒之嚣张地摆了摆手,“还用你说。”
    静兰雅间是乾嘉酒楼视线较好的一间雅房,窗口正好对着街市,从门口朝大堂望去,大堂内所有的动静更是一目了然。此时静兰雅间的窗子紧紧地关着,门帘也是放下的,一座古色的雕花屏风隔开了另一个房间,房内两边的角落还放着冰盆。
    付清弦一身锦绣雪衣,斜斜地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富贵站在桌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