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进了樊城以后才知道,樊城好进不好出,朝南去的城门被众多官兵封死,没有官府的路引是不会给任何人放行的,而想要官府的路引,就必须有户籍。
    玲珑月见南路封死,安慰醒之,她会想办法的,还说在樊城有事要办,如此众人只好在樊城住下,等待门禁时日过去。
    镇北侯府虽没有派出追兵也没有贴告示捉拿醒之,但这次官府毫无预警地封死南路,醒之清楚地知道,这是镇北侯府针对自己才故意将南路封死。醒之本是四处逃窜,逃到哪儿倒是不甚在意,可镇北侯府只封南路,让醒之起了逆反之心。东西南北四条路,三条路都是可以走,就是不许下江南。这必然是有原因的,而这个不可告人的原因,勾起了醒之强烈的好奇心,本还犹豫要不要与玲珑月同路的醒之,决定不管如何定然要与玲珑月同下江南。
    第一章 有果之处皆有因(5)
    有的时候,醒之不禁回想谯郡城的日子,蜜饯也好、锦袍也好、金银翡翠也好、侯爷夫人给的每样东西都是百里挑一的上品。一个和自己素昧平生的人凭什么要对自己那般的好?难不成她那个时候便想着让自己给付小侯做妾了?可即便如此她也不必对自己那么好,别说一个妾室,即便是未来的小侯夫人,她完全没必要如此的讨好。
    若说侯爷与其夫人对自己疼爱那就更说不上了,见都没见过的人,她为何要疼爱?再说如果她真心疼爱自己的话,最后又怎会让自己给她的儿子去当妾?如此大手笔地施舍一个外人,是何道理?侯府的人对待自己的态度诡异得很,让人理不清也看不透,也许真去了江南就能找到原因了吧。
    刚进樊城时,醒之不知道镇北侯府并未派人捉拿自己,在街口看到一队官兵迎面而来,吓得醒之撒腿就跑。那些官兵见醒之跑自然就追,醒之跑了好几条街后,方才把官兵甩掉。
    正窝在墙角大口喘气的醒之,却见一身破烂的豆芽端着乞讨的小碗坐在自己身侧,傻笑着问道:“你新来的吧?”
    醒之半晌没有回过神来,待看到自己身上因为逃跑弄得又脏又破的衣袍,才知道豆芽在说什么。豆芽的牙齿雪白雪白的,和污黑的笑脸一点都不般配,醒之看着却感觉这笑容那么暖那么暖。那个时候醒之想,即便以后不能营生,做一个逍遥的乞丐也不赖。从此醒之在樊城多了一群朋友。
    一阵晚风吹过,醒之闷咳了两声,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转眼就在樊城过了两月有余,想来那南下的门禁很快就能解除了,醒之摸了摸被自己藏在衣领下厚重的金锁片,似是想着什么,嘴角露出一抹浅笑,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二
    夜幕时分,七壁酒楼客院内,醒之身着一套浅绿色的长袍,拖着湿漉漉的长发,走到小院内的花藤下坐了下来,抬眼便看到玲珑月带着怒尾走了过来。怒尾提盒中的各种菜肴摆到石桌,恭顺地退到了玲珑月的身后。
    玲珑月坐下身去,对醒之挥了挥手,示意让醒之坐到了自己的对面。醒之抬眸浅笑,毫不客气地走了过去,坐到了玲珑月的对面,“醒之两日未见前辈了,今个儿前辈怎么那么有空?”
    “看来看去,丫头还是穿浅绿色最为好看。”玲珑月浅浅一笑又道,“这几日忙了些琐事,丫头可是寂寞了?”
    醒之笑着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碗筷,不经意地说道:“还好,没事的时候我就去找豆芽他们玩儿。”
    玲珑月道:“丫头若真惦记那群朋友,不如我让人在樊城买个院落,专门安置他们吧。他们年纪尚小,乞讨并非长远之计,到时看看他们想学点什么,我让人给他们请些师父,专门教导他们。”
    醒之面上一喜,不知想到什么又皱了皱眉头,“此事好是好,是不是太麻烦长辈了?”
    “当初莫苛临走时,曾多次嘱咐我要对你多加照顾,因些琐事在候月阁耽搁了些时日,谁知道待到下山……”玲珑月顿了顿,拍了拍醒之手,“丫头就不要如此见外,莫苛是我的甥儿,他将你托付与我照顾,我自当是真心待你。丫头既然如此在乎那群朋友,为何不替他们多想想?他们自小无父无母每日以乞讨为生,此时年纪还小,自然有人愿意施舍他们,可再过些年呢?他们年纪渐长却无一技之长,如何为生?难道丫头就忍心让他们将来以卖苦力为生吗?”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章 有果之处皆有因(6)
    醒之咬着下唇,站起身来拱手道:“前辈大恩,醒之无以为报,将来若有事吩咐,晚辈自不敢辞!”
    玲珑月将醒之拉着坐在自己身侧,“丫头就是太较真了,说了多少次了,莫要再叫我前辈。丫头若是真心待我,就和莫苛一样叫我姨娘便是。”
    醒之对着玲珑月不好意思地咧嘴一笑,有点磕巴地开口道:“姨娘……”
    玲珑月脸上笑容更甚,朝醒之碗中夹了许多菜肴,笑眯眯地看着醒之,“这两日樊城不太平,你就不要乱跑了,明日一早我便派人将这事办好,最多晚上就让他们住上新房子。”
    醒之点了点头,微微眯着眼,甜甜一笑,“谢谢姨娘。”
    玲珑月低低应了一声,摸着醒之散乱的长发,有些怔然地凝视着她的侧脸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谯郡城镇北侯府。已是深夜时分,付初年放下手中的卷宗,捏了捏眉心,脸上遮掩不住的疲惫,看向站在一旁的付总管,“探子可有查到什么?”
    付总管垂下了眼眸,“此人行踪飘忽不定又心狠手辣,不管武功多高的高手与他过招,均是一招毙命,所以……至今连他使的功夫,都查不出是何门何派。”
    付初年皱了皱眉头,“听说他曾与候月阁阁主交过手?难道候月阁阁主也看不出他用的是什么功夫不成?”
    “探子只探出了候月阁阁主似乎是受了轻伤,自那以后,候月阁阁主也在全力追捕那人。”
    付初年沉吟了片刻,“候月阁阁主这些年已很少出手了。他四十多年前已是江湖第一高手,这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能将他打伤?”
    付总管开口道:“不知侯爷可还记得,当年叶凝裳也曾与戚阁主一战,二人也是平手。据当年的探子报,若非是因为戚阁主是凤澈的师父,以叶凝裳的实力也断断不会只是平手而已……侯爷该知道,那个时候叶凝裳才多大,而戚阁主已成名多少年!”
    “你是说……此人可能是天池宫的人?不可能!不说那丫头一直在咱们眼皮底下,再说她武功已被废得一干二净,怎么可能再出来兴风作浪?而且时间不对,地点也不对。”
    付总管道:“侯爷还记得和叶凝裳一起消失在火海里的‘凰珠’吗?”
    “有人得了‘凰珠’?”付初年一惊,恍然大悟道,“一个年轻人凭空出现,一夕之间能与候月阁阁主并驾齐驱,定然是有所凭借!怪不得候月阁倾巢而出要找到那人,戚老头定然也是想到了那人手中有‘凰珠’,所以才会如此的心焦难耐!付总管吩咐下去,无论如何一定要先于候月阁找到那人……本侯不要活人,只要‘凰珠’!”
    付总管站在原地,踌躇了一会儿,有些忐忑地开口道:“昨日探子送来消息,玲珑月似乎是有意带着被困在樊城的她下江南,不知到底有何图谋……依侯爷看,咱们是不是把她从玲珑月手中抢回来,接回谯郡?”
    付初年眸中隐隐可见愤恨之色,“接回来?付总管是不是看清弦身体才好两日,心里难受,好让她回来继续折磨清弦?”
    付总管急忙道:“并非侯爷所想……”
    付初年冷哼一声道:“若非她武功和记忆全无,你以为本侯会留她到现在吗?她如此对待清弦,我不杀她已是最大的恩赐,你却还期望本侯将她接回来,继续当大小姐供养着吗?”
    付总管垂眸道:“侯爷误会了,正伦只是怕她在玲珑月手里出了岔子,给侯爷惹来麻烦。”
    付初年眸中满是轻蔑,冷声笑道:“你是怕玲珑月真会带她下江南是吗?呵,那神秘人自出江湖第一个就挑了琼羽宫,琼羽宫惨遭重创,如今的玲珑月寻找那人还来不及,哪有时间下江南?再说了,即便让她下了江南又能如何?她已没了天池宫的武功,虽然孔绪并未给她换脸,但她四年来的变化你都看在眼里,女大十八变这话是一点错都没有,她如今哪里还有小时候的半分灵秀,即便没有脸上那遮盖了大半容貌的疤痕,恐怕阿七也已认不出他了。而且她那时失音,重新学的说话,不说至今说话还有些吐字不清,就连那一嘴的漠北腔调,也不会让阿七多想,你需知道她儿时跟着阿七长大,阿七至今还是一口温软的金陵话,她记忆全无,拿什么证明自己的身份?更何况她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再者,金陵那么大,你以为她到了金陵就能碰到阿七吗?”
    第一章 有果之处皆有因(7)
    付总管眸中闪过一丝担忧,“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付初年霍然站起身来,喝道:“没有万一!既然你如此担心,那么……她若朝江南走,到时她那条小命也不必再怜惜了!”
    “侯爷这……”
    不容付总管再说,付初年不耐烦地摆了摆手,“下去吧,本侯累了。”
    付总管敛下眼眸,躬身说道:“正伦送侯爷回后苑。”
    付初年疲惫地坐下身去,“今夜就歇在书房,你退下吧。”
    付总管应了一声,躬身退了出去,带好房门。付初年见付总管出门,将身子缓缓地靠到椅子中,眼眸之中遮掩不住的烦乱。他一遍又一遍地压抑着心中的慌乱和愧疚,良久良久站起身来,斜斜地躺在软榻上,缓缓闭上了眼眸……
    浅浅的冷香中还夹杂着几分甜腻,缭绕在自己的鼻尖,身上游动的那只柔若无骨的手一点点地摩擦着火热的肌肤,脑海中传来一阵阵的酥麻和舒适。付初年不自觉地轻吟出声,炙热的唇不停地磨蹭着那人的脖颈,不想却被那人毫不怜惜地推开。一时间付初年感到无比的委屈,睁开湿润的双眸,带着几分祈求地看向那一身红衣的人。
    叶凝裳嘴角的笑意越加的浓重,她一遍遍地恶作剧般玩弄付初年战栗滑腻的肌肤。付初年低低的呻吟声夹杂着丝丝的祈求,似乎并不知道自己想要些什么。他浑身无力却努力挣扎着再次靠向叶凝裳的颈窝,脸颊无力地磨蹭着叶凝裳微凉的肌肤试图讨好她,那又凉又滑腻的肌肤让付初年满足地叹息轻吟,浑然不知自己的衣袍已被人全部解开。
    叶凝裳冷笑一声,突兀地发狠地掐向付初年大腿根部的嫩肉,只见付初年*的肌肤一阵战栗,低低地尖叫一声,浑身僵硬地抽搐了一会儿,浑身无力呼吸急促地倒在了叶凝裳的颈窝。
    叶凝裳瞪大了美目,不可思议地看着浑身*的付初年,愣了一会儿,叶凝裳嘴角露出一抹满意的笑容。她伸手好心情地拍了拍瘫软在自己怀中付初年的脸颊,笑道:“多谢付小侯试药。”话毕,毫不怜惜地将付初年扔下,转身再次进了玄地。
    付正伦带人赶到的时候,远远地便看到躺在玄地入口的众卫兵,眼睛扫了一遍,方才看到大树下散落一地的白色衣袍,付正伦清楚记得自家小侯爷临走时穿的就是这件白色衣袍。付正伦狐疑了片刻,制止了众人的跟随,急切地走上前去,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冷气。只见付初年脸颊肿胀,肤色呈不正常的绯红,他那双本该晶莹剔透的眸子,宛若死水般、毫无焦距地直视着天空,他浑身*地躺在厚重的枯叶上面,一身白皙的肌肤青青紫紫的不成模样,腿间似乎还有一片干涸的白浊。
    付正伦慌乱地拾起沾满血污的白袍,将付初年包裹起来,他垂下眼眸不着痕迹地擦拭着付初年腿间的白浊,急急地低声唤道:“小侯爷!小侯爷!”
    许久后,付初年的眼眸才逐渐有了焦距,缓缓地,他乌黑的双眸中升腾起凌厉的杀意。他的手掌无力地攥住一把枯叶,努力地收紧着,狠狠地用尽全力咬着口中的嫩肉,“叶凝裳……本小侯一定要她碎尸万段!!”
    付正伦故作镇静地整理着付初年身上的衣袍,低声道:“小侯爷放心,侯爷已奏请了圣上,不久,大军就会攻上婀娜山!”
    付初年凌厉的眸光看向付正伦的侧脸,眸中闪过一丝狠绝的杀意。
    付正伦单手扶住付初年,自己慌乱地跪下身去,紧张地吞了吞口水道:“小侯爷上山狩猎误入玄地入口,被阵法和迷烟所伤。”书包网 电子书 分享网站
    第一章 有果之处皆有因(8)
    付初年似是无意地瞟了一眼四周,目光在躺在周围的三十多个弓箭手身上停了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