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句话。
可是要让他问这厮整天往周醒店里跑是在打什么主意，这话也问不出口。
即使对着周醒，也问不出口。
晚上九点多钟，出现在周醒住处的宋小雷身上一股明显的烟酒气与烧烤味，刚趋近身便看到周醒敛起眉。
“我去洗澡。”小雷直接往浴室走。
周醒正在研磨咖啡豆，新鲜的咖啡香极了，头发梢衣服角都沾着香气。
宋小雷从浴室里走出来，看她备好温度计与电子称，手持细嘴壶冲咖啡。
“这是刚烘好的咖啡豆？”
周醒点点头，“近期打换一台烘豆机。”
“是不是现在的设备不够用了？”
“是的。”周醒有点烦恼。即将到来的秋天是旅游旺季，外地游客比较中意新鲜烘焙的咖啡，因此接下来对咖啡豆的需求势必增加，原有的烘豆机太小了些。
“还是以甜品为主吧。”聊起店里的事，小雷也认真权衡，“如果咖啡销量变大，不如联系烘豆商定期往这边发货，自己烘豆到底也辛苦。”
周醒嗯了一声，又摇头，“那就不能保证新鲜度。”
“你啊……”
面对她的精益求精，宋小雷只有微笑叹气的份儿。
周醒把壶里冲好的咖啡倒出来两杯，宋小雷顺手抽走滤纸扔掉，就着她的手喝了两口。
“很香。”他舒出一口气，“想起以前在你店里做习题。”
周醒也记起店里刚出咖啡那会儿，小雷每天负责大量试喝，第二天便跟她抱怨失眠一晚上，她为了补偿，免不了每天给他些免费面包供着。
笑容闪现在她脸上。
宋小雷也跟着笑，“周醒，我们认识多久了？”
“问这个做什么？”
“你都说不上来。”宋小雷哂笑，又想了想，“我还记得头一回见你，你去我家看房子。”
“是吗。”周醒随口应着，却并无好奇探究之意。
宋小雷望了她片刻，想起从前种种。
从前头一回见她，落入眼里的第一印象当然是美。虽是光天化日，冷不丁看到她那么一个人，第一反应竟不是痴迷观望，而是陡然生出疑怪之感。记得小时候看聊斋故事，宋小雷时常对里面的男人鄙之哂之，荒郊野地乍现佳人，不是孤魂野鬼又是什么，那些个书呆子竟然毫无设防。
是，他这个人，自小防心就重，不会想到日后会栽得这样彻底。
小雷想到这里不由地笑。
周醒侧头看他。
宋小雷便寻思，这可不是什么孤魂野鬼。他伸手去搂她，“有心事？”
周醒下巴搁他肩上，摇了摇头。
他便又笑，静静地没有再开口。回想过去相处，时常像这样无所事事地坐着，不必考虑气氛会否冷淡，也不必费尽心思搜寻话题。或许遇见那个对的人，一切就会变得这样简单。
想到这里，宋小雷低头吻她。周醒觉得痒，笑着侧过脸躲避。
宋小雷扶住她的下巴加深这个吻，手不轻不重地揉到衣服底下，眼神多情，意图明显。
“多久没见了？”他低声问。
周醒不说话，轻轻勾住了他的脖子。
宋小雷于是抱着她起了身，大步朝楼上走去。
☆、三十五、窥探
许久不曾见面，难免有些急不可耐。
隐约听到她说了什么，宋小雷没听清，却也明白她的意思。
他从衣袋里摸出一样东西，用牙齿撕开了包装。这是刚才过来的路上买的，匆匆付了钱就走人。生平头一回买这个，也没时间去研究，眼下这紧要关头，难免担心会不会出什么纰漏。
宋小雷把小袋子塞到她手里，牵引着那只柔若无骨的手去解自己的皮带扣子。
想去开床头的灯，听她轻声说：“……不要开灯。”
“我怕你看不见。”
他说着就笑。
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细摸那脸蛋却是烫的。
肌肤相触，他绷住呼吸，忍着。
百般忍耐中等她终于处理完毕，小雷出了头一汗，一时只觉万般不适，一时又寻思，大抵就像习惯了光脚满地跑的小孩突然间穿上了鞋子，适应一下也就好了。
他用力揉着手下皮肤，看它似奶油般柔软欲化，解开扣子钻到她衣服底下。
周醒勾住他的脖子，喘息微微。
宋小雷打开她的身体，粗喘着，用力挺身进去。
虽然艰难并羞怯，周醒却始终配合着，打开身体迎接着他的深入再深入，调整呼吸去适应随后而起的激烈节奏。
中途小雷调整姿势，将她翻过去继续折腾，随后他就满头大汗停下来，突然间抽身而退。
周醒以为他已结束，却不料他扭开了床头的灯，将那个分明不合适就是不合适的“鞋子”脱下来直接扔去了地上。
周醒满脸通红，“你怎么……”
“买错了，不是我的size。”
宋小雷绷着脸吁出一口气，重又捞起那柔软腰肢冲进她身体里。
“不行……”
“我知道，我会注意。”小雷气息不稳。
结合之处毫无阻隔刺激着感官，渐渐两人都有些迷失理智，搂抱着亲吻着，肌肤相亲融化到一处去。
这一次，来得酣畅淋漓。
醒来的瞬间有些茫然，打量四周，宋小雷立即坐起来。
周醒不在身边。
他翻身下床，捡起散落在地上的裤子穿好。
墙上钟表的时针已指向数字十一，浴室的灯却亮着。
小雷从门缝里看到周醒，她正一动不动地倚靠在浴缸里，双手抱肩，眼望着前方不知名的一处。
顺着她目光去看，什么也没有。
小雷的心如同被蛰了一下。
周醒的心魂仿佛被吸了一样，坐在那儿一动不动。那眼神，怎么说？看上去非常非常消沉。
察觉到门外有人，周醒转头望过来。
宋小雷一言不发，推门而入俯身抱起她，拿浴巾裹住她便走出了浴室。
周醒背着身穿好衣服，低声说了句：“你该回去了。”
宋小雷应了一声。
他看着她坐在镜前擦拭头发，镜子里四目相视，她眉间殊无欢喜，也无怨尤，甚至是平静舒展的。
然而宋小雷就是知道，自己一定忽略了什么。
一定这段关系来得太过顺利，所以忽略了什么。
到底是什么？他试图细细思索，然而细微的心慌与刺痛仍然如雾般弥散开来。
他走过去寻找她的嘴唇。
周醒感受到他情绪异常，犹豫了一下却没有抵抗，任他紧紧搂在怀里为所欲为。女人天性里带着顺从包容的魔力，悉数化解着他的疑惑不安，小雷渐渐有所松动。
轻轻松开她，“周醒。”
“嗯？”
他摸摸她的头发，沉默须臾。
“如果你不快乐，一定，要告诉我。”他说。
其实何须她说呢？明明看得出来。小雷情绪更加低落，“我可能……”艰难地开口，“从你去陵川开始，我可能就被冲昏了头，忽略了你的感受。”
周醒神色一恸，“不是。”
“那么……”
“不是，你不要乱想。”周醒轻轻抱住他。
宋小雷心脏怦然跳动。
他知道周醒始终善待自己，即使横亘在两人之间尚有那么多的不确定，对于这段关系，她始终在接受，在回应。
事到如今，何必还追究她心里的喜欢究竟占了几分。他总该意识到，仅仅为着这份接受与回应，她付出了什么。
翌日，周末。
宋小雷如往常一样晨起跑步冲澡，吃过早饭准备出门。
杜维贞发话：“你这行程排得还挺满。”
“难得回来一次。”
“那还整天往外跑？我问你，你昨晚几点回来的？”
宋小雷将钥匙手机装进衣袋，回头道：“喝得半醉，不记得了。要不妈打电话问问夏葵？”
杜维贞懒得搭理他。
宋小雷一点也没犹豫，出门直接去见周醒。
从前每次回小镇都要去店里见周醒，没理由如今就断了交集。
周末街上有不少学生，镇上各所中小学已经开学了。宋小雷过去时周醒正在做热饮，刚开发的新品种，他以前没见过。在旁观望须臾学个大概，他洗了洗就接过手去，“你休息一下。”
周醒看他做得没问题，便由着他去。
这时有以前的老顾客进门，看见宋小雷就笑了，“哟，小宋这是放假了？”
“是啊放暑假，不过也快开学了。”
“行啊，手艺还没生疏。老板你有没有给人加薪啊？”
周醒略微一笑，“加薪也请不到了。”
大家都笑。上午就这么忙忙碌碌过去，临近中午，周醒把昨天打印好的招聘启事贴了出去。
宋小雷看完招聘内容，心里犯起嘀咕。
“年龄什么的，就没限制？”
“这次招全职店员，来应聘的人不会年纪太小。”
宋小雷哦了一声，又问，“那学历什么的呢？还有长相……性别，都没有限制？”
周醒看他一眼，这话的重点不难听出。
宋小雷错开眼，略微笑着，“你总得让我放心。”
“你有什么不放心？”周醒低声。
“我放心你，可是不放心别人。”
周醒不想接这个话茬，转身去做事。
宋小雷跟过去，尽量表达清楚，“想必你现在也知道，当年我在你店里做事，其实大部分时间都在盯着你想一些限制级的事。”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吗？”周醒脸都烧起来。
“所以你还是限定一下性别。”
“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
周醒转身不再理会。
“哟，在聊什么呢？”问话炸雷般响在耳畔，随后小雷感觉肩膀被狠狠拍了一下。
宋小雷不防，被拍得向前一扑，随即稳住。
回头迎上孙朋雨相当坦率的笑容，不由问，“你来这里做什么？”
“应聘啊。”
答得这样自然，宋小雷不禁侧目。
孙朋雨笑容满面的，“怎么，只准许你来打工，我就不能来当店员啊？”说这话时望向周醒。
周醒一贯斯文，两个男人在那插科打诨，她不会主动参与。小雷见她远远站着并不接话，心情方才见好。
他转头继续对付孙朋雨，“这里招的是全职，你确定要做？”
“全职？怎么会是全职？”
宋小雷笑起来，“大仙儿，字都看不清楚还来应聘？”
孙朋雨见他满脸欢乐，当下瞪他一眼，“你当初也不是做兼职？”
“我是我，你是你。”
孙朋雨见他优越感爆棚，不禁好笑，“我哪里比不上你？”
这话说得幼稚，宋小雷略微笑笑，接都懒得接。
周醒这才问：“你开学不是升大二吗？”
“本来是升大二没错，可是那种野鸡大学读起来有什么用？不如干脆退下来跟我爸学做生意。”孙朋雨坐得离周醒近一些，看样子是打算长聊，“一杯苏打水，谢谢。所以我就退学了。不过我老爸说公司刚引进的人才有不少，我进去也不好着手，不如先跟他到处看看，等看个大概再去坐镇。”
“也好。”周醒把杯子推给他。
宋小雷在旁不动声色听着。周醒隐约知道这两人有些不对付，出于礼貌该听孙朋雨细听，可又看不得俩人斗嘴，一时进退维谷。
孙朋雨没好气，“好什么，这老头活生生把我晾了一个暑假！”
“那你来这里做工，你父亲会怎么想呢？”周醒笑了。
孙朋雨没吱声。他们家在镇上算得上土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