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父亲当年开养鱼场赚得第一桶金，后来又做建材生意发了财，去年开始扩大规模成立了公司，这下意气风发，直接让儿子退学跟自己学做生意。
也难怪他穷极无聊闲得发慌跑来缠着周醒，宋小雷在旁寻思。
“我就想让你收留我。”孙朋雨笑着说。
“这次确实不招兼职，”周醒语气十二分委婉，“我记得你以前说过对手工巧克力感兴趣，等天气凉了，你可以过来试试。”
旁边宋小雷闻言如见怪物，他望向孙朋雨，“你对——手工巧克力感兴趣？”
“很多女孩子都喜欢，你不知道？”
宋小雷一怔，“所以说，你其实是女孩子？”
周醒听得忍俊不禁。
“技多不压身，懂不懂？”孙朋雨没好气，“这年头泡妞也是学问。”
“这都富二代了还泡妞？”
“你非得这样阴阳怪气？”孙朋雨蹙起眉头。
宋小雷微笑着举手投降。
“不是人人都像你这样走运。”孙朋雨又嘀咕了一句。
这话信息量十足，小雷爱听。他瞥眼去看周醒的反应。
周醒正在拨电话叫外卖，孙朋雨立即拍板，“也替我叫一份，谢谢。”
宋小雷很想抄起什么东西赶他出门。
下午五点多钟到家，老妈不在，宋小雷进厨房准备晚饭。
许久不下厨，手艺自是生疏。又想起周醒，手艺那么好却只能每天叫外卖，可见工作委实太忙，这店员还是该招的。
杜维贞下班后提着蔬菜进门，见儿子已端上热菜热汤，便看他格外顺眼。
晚饭时杜维贞闲闲问：“今天你去哪里了？”
“今天周末，周醒店里忙，我过去帮忙。”
“就你自己？”
“我同学孙朋雨也去了，怎么了？”小雷加重了语气。
“俩男的围住一个女人献殷勤，成什么样子！”
宋小雷并不接话，只拿筷子拨着盘里的菜，已经没有半点胃口。
“算了。”杜维贞悻悻地，“不管那两人背地里搞什么，我知道你没动别的心思也就放心了。”
宋小雷怔住。
杜维贞瞅着他，“你知恩图报只念着人家的好，没别的想法，我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只不过她那人作风有问题，你就别瞎掺和了。”
“作风？”宋小雷匪夷所思。
“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那位姓孙的同学……也实在不成样子，你们年轻人互相藏着掖着打幌子，放心，你老娘我也不会出去乱讲。倒是你，平时能远着就远着，别惹事上身，知道吗？”
宋小雷直接放下筷子，“我吃饱了。”
杜维贞瞪他。
☆、三十六、没那么喜欢
次日中午周醒店里接到一份订单，是供给某个英语补习班学生的几十份蜂蜜面包，这份订单使她整整一下午都处在忙碌状态，宋小雷原计划下午回陵川，就把时间改到了晚上。
“晚上没有公车，你怎么去市里？”
“夏葵有空，可以送我过去。”
周醒看看腕表时间，“回去准备一下，别太晚。”
小雷坐下喝茶，聊了几句，又拿手机对准她拍照，直拍得她拿眼瞪人，这才笑着走了。回家就接到夏葵电话，说是临时有事和家人出门，已经叫孙朋雨过来接他。
宋小雷倒没拒绝，刚吃过晚饭就接到孙朋雨的电话，“那什么，我在路口等你。”
小雷爽快道，“路口见。”
孙朋雨开一辆suv。去年高考结束他爸就买来送他，一直没在同学跟前开过，宋小雷含笑打量那车，路灯底下亮闪闪的挺扎眼。
孙朋雨见他走近，坐在驾驶座趋身去开门，“怎么走这么急？”
“明天一早有事。”
孙朋雨就笑：“你这人，一向赶时间。”
不然怎样呢，现在不赶时间，将来就被时间赶。宋小雷进车里打量，七成新，没什么装饰，就像孙朋雨本人，大剌剌得很。
“前天晚上吃烧烤你急着走人，后来我跟赵多多打赌，那丫头毫无意外又输了。”
“您是大仙儿，能掐会算。”宋小雷悠悠然接了句。
孙朋雨哈哈笑，“回回都我赢，没意思，下回赌点大的。”
“赌什么呢？不如我奉陪。”
孙朋雨含笑瞧了他一眼，继续开车，“宋小雷，老实说，你也在赌是不是？”
他往后座仰过去，终于肯谈正经的，“赵多多说跟你同桌三年，做朋友四年，现在才发现一点也不了解你。彭青也是。高考完那次毕业旅行，你跟彭青什么都没发生吧？”
宋小雷不接话。
“你跟那位呢，我就跟你赌，这事儿将来不会顺顺妥妥就成的。”
“那你不妨看着。”
“我看着，多多夏葵也看着。肯定不止我们几个在看着。别人我不敢说，就说你妈，小雷你说她要是知道会怎么做呢？”
宋小雷默然半晌，低声，“我想不了那么多。”
孙朋雨面无表情，“周醒呢？她难道不明白后果？”
“孙朋雨，并不是每个人都像你，生下什么都有，家人把路铺得好好的，你还不爱走。我呢，顾得上这个就会丢了那个，恨不能全都揣起来一起上路，你懂吗？”
“动不动拿家里说话，有意思么？”
宋小雷闻言倒笑了，“你又是在为谁鸣不平呢？”
“我就想问你，将来周醒怎么办呢？”
孙朋雨不咸不淡地问着，瞥他一眼。
宋小雷说：“她要有半点不妥，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孙朋雨哈哈大笑，“瞧不出来你是个情种。宋小雷，豁得出去又怎样？要真有什么，说得再好听也都晚了。”
“不会有事。”
“这话你是说给我听，还是说给你自己？”孙朋雨看他一眼，平淡地接下去，“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你一定能想到，她一个单身女人，但凡行差踏错半步，可能就得一切推翻重来。”
宋小雷面沉如水，一言不发。
身为看客，说什么都轻松。他不觉得有谈下去的必要。
到达目的地，孙朋雨低头点烟。
宋小雷下了车，回头看看他，终是什么也没说。挥挥手转身走了。
孙朋雨吁出一口气烟雾，透过车窗打量那背影。
仍是想不通，怎么会是宋小雷呢？诚然这小子聪明有能耐，年纪轻轻混得风生水起，可那一位根本就不是这么现实的人，压根不会将这些条件放在首位。那么，她到底看中他什么？
年轻？肉体？还是，感情？
孙朋雨嗤笑出来，也或许，没那么喜欢？
孙朋雨那番话带来的恶劣心情可想而知，宋小雷深夜到了陵川，一下车就打电话。
他心里有事，在周醒面前又从不掩饰，她便听出异常来，“你怎么了？”
“没什么，刚到学校。”
静默数秒，宋小雷忍不住问，“刚才电话打不通，跟谁通话呢？”
“是小加。”
“哦，我过两天去看他。”小雷顿了顿，提起另一件事，“刚才律所韩哥给我打电话，说是在外面租了间单人公寓，让我明天过去看看。”
周醒应了一声。
“主要为了工作方便。”宋小雷漫不经心地解释。他们学校宿舍各种规章制度管得太死，有时律所有急事进出不方便，这事儿是老韩老赵同他商量过后才决定的。
“你在外面注意安全。”周醒说。
宋小雷应下来，情绪略微平复。他静了片刻说：“你那边也得注意。”
周醒没太明白，但也应着。
“将来起码还有三年要分居两地，你都明白吧？周醒，只要能跟你善始善终，我什么都肯做。”宋小雷说得不能再坦率。
那边良久不语。
“我会好好努力，你信我。”他低声说。
不能再低了。真的，已经低到尘埃里了。这段感情犹如风雨中开出的花，脆弱，摇曳不定，不被任何人看好。他不是不信她，只是担心自己不在的日子里有太多变数。
周醒终是给出答复，“我明白。”
“……那就好，你好好保重。”宋小雷迅速切断电话。
收起手机，他低头微笑。
不知是前期几年稳定的发展铺垫，还是新成员的加入带来新的活力，律所已步入第一发展阶段的黄金时期，人员充足，资金充沛，规模扩大之后接连打赢了两场漂亮官司，名声也渐渐在陵川市打响，不少知名人士也找上门来。
尽管宋小雷依然忙得不可开交，目前处理起工作总算游刃有余，他开始尝试让自己慢下来，以便将来有更多私人时间。他利用休假报名参加学习驾驶，并计划年前考取驾照。这一来时间更少，很难抽出时间回栖云镇。
当然也想念那人，有时想到夜不能寐，爬起来邀她通视频。
周醒休息时间也晚，多数时间都在楼下书房里清查账单，宽松的毛衣仔裤，头发扎成马尾，台灯之下一张莹润脸容。时光好像因她而放慢了脚步。
宋小雷想让她来陵川，话到嘴边，总也说不出口。
他到底是务实之人，周醒有周醒的工作，没理由因为自己不能处理这点儿女之情就丢下自己的事。
“陵川下雪了？”周醒问。
“一点小雪，落到地面就化了。”宋小雷想了想又问，“上周见了小加一面，听说他这周末去找你？”
“是。”
“很好。”
宋小雷眉开眼笑的，面上半分不露。暗地里不是不奇怪，从前利择良只在小加寒暑假放人，时间上也有诸多限制，这次怎么回事？大发慈悲？身体又出问题？
正犹豫着要不要问，却听周醒说：“给你订了件衣服，明天店员会送过去。”
“衣服？我不需要。”
周醒随口说：“可能尺码不对，你有时间就去退换。”
宋小雷应下来。
可是次日衣服送过来时，尺码却合适极了。
那是一件深灰色大衣，手感上好的羊绒质地，款式并无出奇之处，只是剪裁得当，试穿上身那是无处不熨贴，衬得他年轻阳刚又不失雅致。
店员送衣服过去时宋小雷正在律所，待店员走了，他关上办公室的门打量那包装袋上的logo，奈何衣着打扮就是他的人生盲区，看完仍是不得其解。他试穿完就给周醒拨电话，“衣服很合适，我很喜欢。”
“那就好。”
下班后直接穿了那件大衣出门。刚好老韩从外面回来，迎头看到他就是一怔，笑道：“哟，人靠衣裳马靠鞍啊。”
老韩身旁的女助理也是怔愣，目光下移，端详宋小雷手中的袋子。
“为了律所的形象，我只好牺牲一下不修边幅的形象。”宋小雷开玩笑。
“感动啊，啥时候老赵也知道刮刮胡子再上法庭啊。”
“赵哥是野兽派，不适合梳妆打扮。”
一番说笑，引得老赵也从办公间里走出来，侧头打量宋小雷，“你小子，这是交女朋友了吧？”
宋小雷只笑不语。
倒是旁边女助理掩口葫芦，“小宋先生的女朋友出手可真大方，衣服的确很衬你呢，我们赵总是不是也该以身作则啊。”
“作什么则？我是野兽派，自带华丽皮草。”
众人皆笑。宋小雷回去将衣服仔细挂起，袋子也折起来收好。
周醒向来待他很好，送出手的想必是能力范围内最好的，至于衣服牌子价格小雷无意问询，只坦然受之。
此后数年，除了送到外面熨洗，宋小雷每年冬天都会穿那件大衣。
衣服的质地越来越柔软，无处不熨贴，在寒冷冬天里带给他的温暖与贴心，就如他和周醒最初的感情。
得知利择良准许小加整个寒假都可以在栖云镇度过，宋小雷越发疑惑。小加自然高兴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