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间站定。
利择优不防,几乎没撞到她身上去,“怎么了?”
“钥匙……”
“什么?”
周醒转过头,微微张着嘴,“钥匙……忘记带钥匙……”
一大一小都看着她。
周醒当下头痛,这两个人是不能指望的,这下怎么办?
“找人开锁?”利择优问。
“这种时间去哪里找?”
利择优知道不能把幸灾乐祸表现得太明显,想了想,“小区物业呢?”
这片住宅区并非新型公寓,房子安装的都是传统防盗门,没钥匙根本无法进入。周醒有些混乱,定定神,“物业没钥匙。”
“物业能帮你找开锁公司。”
又回到了原点。周醒开始着急,身上没带手机钱包,孩子脚还受着伤,明天家庭老师一早就过来进行测验考,这下可怎么办?
利择优到底没忍住,“周周,就你这样的还想自己照顾孩子?”
不顾后果地说完,吁出一口气,很久没体验到这种海阔天空的感觉了。他拿手机拨了电话,吩咐小冯着人过来开锁。
“走吧。”他说。
走了一段没见周醒跟上来,回头瞧着她。
周醒站在原地,“你带小加去哪儿?”
“酒店住一晚,等人开了锁再过来。”利择优姿态放松而随意。
周醒没理他,快步走到小区物业部门问询。物业部门答复要撬锁进门也可以,可是无法及时安装新锁,这一晚又哪里住得?周醒又想到孩子脚受伤,开锁换锁这种事也没道理枯等着,她犹豫着要借手机打电话,旁边一只手伸过来,递上了钱包和手机。
利择优的目光清明平定,“不愿上我的车,就自己去外头打车。住哪家酒店你自己选,现金足够。小加现在行动不便,我不放心,你要实在不想我跟着,我就叫人过来接你们,还有什么问题?”
周醒看着他说不出话。
利择优平淡道:“我是两辈子欠了你,才跟你面前这么低三下四。”
☆、五十七、做个好人
酒店里的床垫让人放松,然而这注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小加睡梦中动来动去脚伤不便,周醒一方顾着他,一方又寻思明早该如何解决家中麻烦,昏昏沉沉直到凌晨方才睡去。
翌日一早醒来就检查小加的伤处,脚踝处已明显红肿,鞋袜是穿不得了,周醒说:“妈妈背你。”
小加捂住脸,“我不要!”
周醒见他羞得要哭,不禁好笑,这才多大就开始别扭。
“男子汉大丈夫……”
“男子汉大丈夫也要洗脸刷牙收拾干净再出门,”周醒瞅着他,“不然你想怎样?”
“我要择优叔叔……”
周醒看着孩子,“你到底要不要去洗脸呢?”
小加无奈,任由周醒有些吃力地抱他起来挪到盥洗室,又费了些力气收拾妥当。
小加再也不要抱,单脚跳着开门出去。
周醒拿了房门卡与那只钱包随后出门。利择优正等在长廊尽头的电梯口,咬着烟百无聊赖。小加叫了声叔叔,见那支烟并没有点燃,顺手取下来扔垃圾筒里。
利择优不禁笑,直接抱他起来。
电梯壁上映出他们的倒影。周醒听见孩子问:“早饭吃什么好呢?”
“楼下自助餐厅,随便你挑。”
出了电梯,周醒叮咛孩子,“早点回去,老师一早过去给你测验考。”
“妈妈不一起吃早饭?”
“不了。”
周醒举步要走,又想起了什么。她打开钱夹抽出一张纸钞自己留下,余下的递还给利择优。
利择优接到手里,忽然没头没脑地说:“那种药不要再吃。”
周醒一怔。
“副作用大,救得了你?从来没听说相思病有药可医。”
他说完便不再理她,带小加往餐厅去了。
周醒打车回了住处,不待去找物业安排开锁公司人员上门,就接到一通陌生电话,“周女士吧?我是小冯。”
周醒怔了怔,想起以前听小加提过这人。
“我已经找了开锁师傅,正在等着你。”
周醒忙道了谢。
那边客气几句,电话挂断,周醒上楼就见那小冯早早迎在那儿,开锁师傅正在对付她家防盗门。
“稍等一下就好。”小冯边笑着,边忙着跟开锁师傅搭把手。
周醒帮不上什么,便在一旁瞧着。
小冯由利氏集团的资深老员工姜律师一手带出来,说是在利氏做法务工作,倒不如说现在专听利择优一个人派遣。做他这行,又是给这种家族性质的集团公司服务,谨言慎行这原则最该牢记,可眼下哪里又压得住心里那泼天的好奇。
到底还是年轻,小冯眼神时不时就溜了过去。
利氏那边不少老员工都知道这位周女士是前任利太太,当初利择良突然去世,如今孩子归这位前任利太太抚养,公司上下对她讳莫如深。新员工不知轻重,难免会好奇,小冯深觉自己走运,竟然能见着本尊。
人是真的美。眉目黑山白水的,一点脂粉也无,直如天仙化人。况又年龄成谜。想起昨晚上小利先生吩咐他一早带早餐过来,开锁也务必早些完成,便颇觉得耐人寻味。那些捕风捉影的流言难免就按不住地浮上来。
小冯想到这些就定了定神,先把保温盒里的早餐递上去,“周女士还没吃早餐吧?”
周醒向他道了谢。
这时候开锁完成,她进门倒了茶水给小冯和开锁师傅,那开锁师傅做事利落,这空档已经快把新锁安装完成,周醒唤了声冯先生,打开钱夹拿出好几张钞票递过去。
小冯忙推辞,“这个不必了……”
“请你代我转交利择优。”
小冯见她撇得这样清,反倒不敢多说,把钱接了过去。
小冯同开锁师傅离开之后也没多耽,照利择优之前的安排直接去酒店里找他。
这会儿那对叔侄刚吃完早饭,小冯踏进门去便觉心里一动。从前不是没见过这对叔侄待在一起,然而也只有这次才能无比肯定,这一定就是那位前任利太太不肯带孩子露面的原因了。
小加远远看见他,打招呼,“小冯叔叔好。”
“好孩子,你的脚还疼吗?”
“不疼了。”
“真乖,叔叔抱。”小冯笑着俯身去抱孩子,利择优却不假他人之手,直接抱起小加朝着酒店大门走去。
小冯跟在后头,看孩子小手软软搁在大人肩上,脸容白皙俊美如仙童。心下不免一阵唏嘘。他开车原路返回放小加回去,时间还早,利择优等在车里一支接一支地吸烟。
小冯取出先前周醒给的钱,轻轻放到了车上。
利择优瞟了一眼,姿态随意地吐出烟雾,“过两天孩子就得去参加考试,腿脚不太方便。”
“需要我做点什么?”
利择优想了想,“还是我去。”
小冯应着。利择优按熄了烟,没说要走,只打量眼前那幢楼。
小冯耐心等了片刻,听后头的人开口,“……房子有点吵,楼上有家小孩在练琴。”
“哦?”
过了半晌,利择优终于开口,“你找人让楼上那家搬走。”
小冯哑然,只怕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一时连头也不能回。试探着问了句,“不如小利先生直接买下来?”
“你以为我没想过?”
小冯不敢再开玩笑,“那你的意思是?”
利择优低头点了烟,按下车窗,深深吸了两口方说:“这事儿你别出面。找人去办。开多少给多少,叫他们搬的时候动静小点。房子到手再转出去,先看准了调查好,别弄些乌七八糟的人进去。”
小冯心中感慨万千,临了却只简单应下,“我明白了。”
“孩子还要在家养伤,你务必赶紧办妥了。”
“好。”
小加临考试前的头一天,利择优就去公司找利择美。
秘书说她有会,下午还要飞外地,忙得没空见人,利择优便待在她办公室里等会开完。
利择美开完会没怎么理会他,只吩咐助手送文件到财务部门,把桌上送来的合同看一遍,慢慢审完签了字,才得空喝口热茶。
利择优知道她规矩多,嘴里咬着香烟并不点燃,只拿打火机噌噌噌一阵乱按。
利择美放下茶杯,“五分钟,有话直说。”
“用不了五分钟。我记得二姐问我什么时候来公司?”
利择美抱起手,仰到座椅上,“你又受什么刺激?”
利择优没理。
“除了吃喝玩乐,你有什么技能,亮出来瞧瞧。”
利择优笑了,“我吃喝玩乐的时候你们个个要我进公司做事,现在我来了,你就这么侮辱我?”
也是受她刻薄习惯了,不以为忤,“怎么安排您决定。”
利择美上下打量这位二世祖,再没料到他这番要求,一时疑心他心里打什么算盘,一时又笑了下,心想我踩死你还不如同踩死一只蚂蚁?
“丑话说在前头,我耐心没择良那么好。”
“怎么又提三哥?”
利择美见他面上掠过几分暴躁,就知道有些事终究无法忽视。
“我没他那么耐心,一次次尝试把一棵长歪的树扶正,最后到死都没能做到。”她打量着他遽变的脸色,心中痛快。
这事不能提,她比谁都明白。
当初利择良去世,没有一个人通知服刑的利择优,也没有人把他弄出来见他三哥最后一面。说到底,有心弄他出来的人没那个能耐,有能耐的人却情分有限不肯去做。
“我也不是容不下你,你要真想过来,就得从头做起。也不是要你从一线往上做,不过你有几两重,想必自己也清楚,空降进来不可能服众。”利择美停了一会儿,略微一笑,“跟着我并不轻松,不迟到不早退手机二十四小时开机,这是底限。”
利择优听完,半晌沉默。早知道这位二姐的强势手段,今天既找上门来,也是有心理准备。
利择美见他无话,示意,“去收拾一下,下午跟我去外地。”
“这就走?小加明天要考试。”
“那你回家好好带孩子。”利择美好声好气。
利择优已经开始后悔。所谓老寿星找砒/霜大抵就是如此,然而眼前仿佛又掠过那人轻飘飘移开去的眼神,心头犹如烧了把火。
“做正事就先摆正态度,别为些不成器的理由与目的。”利择美语气轻缓,一双锐眼却似把他看个透穿,“周周已做出让步,你做事也别总是不留余地,再闹出些丢人现眼的事,利家不可能容得下你。”
“行了行了,整天想着利家跟面子,累不累。”
利择美当下闭嘴,心道我是傻了才跟这个冥顽不灵的东西推心置腹。
她低头喝了口茶,透出一口气,“不如给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怎么突然变得像个人了?”
“……如你所说,找点事做,难免哪天做出些失控的事。”
这话听着倒像威胁,利择美蓦地阴下脸。
利择优当下笑起来,他起身去酒柜里拿了酒倒进杯子,说道:“二姊整天为工作忙,三哥生前也是,周周呢,现在孩子马上要升学考试,她想出去工作。我就想搞清楚你们这些人营营碌碌所为何求。”
“属咱们小利公子最潇洒,富贵闲人啊,下一句是什么,何不食肉糜?”
利择优随她刻薄,举起酒杯向着虚空一饮而尽。
☆、五十八、无人知晓
小加考试那天早晨,利择优一路风驰电掣,到达陵川附属小学时还早。
他下车吸烟,顺便拿手机定位小加所在的位置,显示正在途中。往来送孩子考试的车辆渐渐聚集起来,不一会儿周醒的车出现。
利择优按熄了烟,走了过去。
车门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