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面再次感叹小小白的可爱,一面期待着小小白二号的诞生。
    她想尽方法折腾这些零食,还是在五年前,得知把自己驱离的安平炎轩竟然可能怀了孩子,并且又被告知怀孕中的男人胃口很不好,常常痛苦的呕吐……她那时恨不能冲回京城去拽着那笨蛋的领子大骂他一通才解恨。
    左思右想,她开始折腾各种记忆中开胃的养身的小零食,然后殇花楼属下被她通通借用来往京城的皇宫里偷运东西,串通御厨等等……直到莫殇然一脸无奈地告诉她那人已经好多了,还很喜欢又酸又甜的梅子,她才松了口气。
    不过后来莫殇然开了家蜜饯店,专门卖她鼓捣出来的这些东西,居然还小赚了一笔,并且让这些零食流传开来,倒是在她意料之外。
    她当时,只是想到了他而已……唔,白梅又捏捏琰儿的脸蛋,小小白可是轩轩啃着这些外貌不怎么样的梅子生下来的呢!
    历史课的讲台上,王老师似乎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越来越偏离课本,还说得津津乐道。
    “……虽然有些史学家和正史都记载,白梅唯一的心爱之人是她唯一的正君,苏氏。但是与此同时,野史中隐晦的暗示也不可忽视,白梅和当时凛国的皇帝炎帝,安平炎轩的关系,似乎远远不止于君臣。”
    “传说炎帝喜欢女人,直到20余岁都疏离后宫,没有子嗣,后位始终空虚,而随后格外宠信平安王所认下的义女白梅,白梅是平步青云啊……”
    “……我们来研究一下白梅的起落经历和发生在炎帝身上的一些大事。庆丰四年冬,炎帝的宁君被宣告怀上后来的太女,而同年秋天,白梅却被炎帝封为清侯,派遣到边远的城镇……虽然后世有史学家认为,炎帝目光独到,早早就看出白梅有天大的才华能力,但这种说法并没有证据。相反,这种事情的发生更似乎是二人之间有些嫌隙。”
    “一个明智皇帝是不会给可能带来威胁的臣子权利的,而炎帝不仅给了白梅得到一切的机会,并且始终纵容白梅,直至她权倾天下,仿佛毫不猜疑。而白梅呢,也未曾使炎帝失望,她不仅辅佐炎帝吞并了周边以辰国为首的几个国家,而且一直兢兢业业,不曾有过二心。”
    “是怎样的嫌隙,让二人疏远却依旧相互信任?或者,白梅的忽然被驱离,仅仅是因为炎帝对她的一贯宠幸,让她干涉了炎帝的后宫家事,引发了不快。流传最广的一种说法是,白梅曾因为炎帝临幸后宫而大闹过一场……这也不是没有可能,毕竟,在白梅侍奉炎帝之后,炎帝曾连续将三位侍君以含糊的罪名贬入冷宫……”
    “……当然,还有一种比较离奇的说法是,炎帝并没有亲近后宫,却是白梅与宁君有染,炎帝无奈之下才……”
    莫殇然在夜色中侧过头去看她身边的白梅。
    夜太黑,星太暗,月亮又不知躲去了哪里,导致莫殇然看不清白梅的神色。
    于是莫殇然狠狠地叹气,狠狠地叹气,叹气,再叹气,继续叹气……
    白梅依旧在发呆一样,目光茫然地盯着虚无的天空,没有理睬莫殇然。
    于是莫殇然伸出一只手指,捅捅白梅,再捅捅,继续捅、捅、捅捅捅……
    白梅转过头,皱了眉,问:“莫莫,你怎么了?先得了忧郁症一个劲儿叹气也就算了,现在又改成多动症不捅人不舒服么?”
    莫殇然翻了一个白眼:“我只是想问,咱都在这屋顶上坐了大半宿了,啥时候回?”
    “……再等等。”白梅沉默了一下,很小声地回答。
    “半个时辰前你就是这么说的!”莫殇然挫败,不满地揭穿白梅:“先前你可是说,等他把孩子平安生下来,你就回去的!”
    “可是……”白梅抿抿唇:“虽说是父女平安,可我还不知道孩子的名字呢……”
    两人静默了一会儿,白梅又说:“那是我的孩子。”带了几分倔强。
    “皇家的规矩,满月时才会赐名。”莫殇然站起身:“你要实在舍不得走,我把孩子偷抱上来给你看看?反正天气暖和,也不怕着凉……”
    “看了,就更舍不得回去了。”白梅垂了眼睛,摇头。
    “其实,依我的意思,你若真喜欢,为什么不带走你的孩子呢?随便去抱个差不多的孩子换了让这笨皇帝去养就是了……弄得如今孩子出生你都得偷着进京爬到房顶上等消息,依依不舍的可怜样儿……”
    白梅侧头看着莫殇然:“若是男孩儿,我定是要带走的,绝不能让这宫廷生生毁了去,可是女孩儿,我相信他会好好带养的,这是他的孩子,也是他未来的希望,不是么……你带我走吧,再呆下去,我怕我真会忍不住冲进去见他和孩子的……”
    莫殇然伸手拉起白梅,没有说话。
    白梅抬头,看看黑暗的天空,轻声说:“那是他的孩子,是皇女,是将来的皇帝……”
    情人梅(下)
    ……
    “咳,总之,”王老师清了清嗓子,转了话题,不再讨论白梅究竟是与谁有染:“不可否认的,较之当时三夫四侍的普通女人来说,白梅是一个相当专情的女人。这或许和她天生的性格有关,从有关她的记载上可以看到,她一旦认定了什么事情,就很难改变。”
    “正史上记载,有一日炎帝听白梅上奏说要出使西域和蛮邦结盟,想劝阻她的这种想法,对她说要遵从前人的经验,不要太过固执。”
    “白梅却回答:有一种人很固执,被形容为‘不见棺材不落泪,不撞南墙不回头’,而臣,却是‘见了棺材还往里爬,撞到了南墙就把墙推倒的人’。炎帝哭笑不得,只得答允。而白梅最终很成功,凛国和番邦间保持了一百二十六年的和平。白梅的固执,从此和她的才华一样有名。”
    “幸而,她虽然固执,但并非无理或刚愎自用,总是能够劝服别人并证明她的决策是对的,这一点,为她赢得了极大的优势……”
    凤四澜一把推开房门,冲到白梅的桌前:“小九,你、你……”
    她气喘吁吁,说不出话来。
    白梅惊怔,于是从正看到一半的文书上抬起眼,看着面前这个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姐姐,安抚道:“有话慢慢说,别急。”
    凤四澜急得直拍桌子,涨得脸色通红:“我、我……你叫我怎么说……”
    “……”白梅合上书卷:“怎么说都好,还有什么不能和我直说的么?”
    “老三她刚刚跟我说你和炎帝……”凤四澜咬咬牙,终于顺过气儿来,阴沉了声音问:“是不是她强迫的你要挟了你?”
    白梅瞥见凤三翌蹭进了屋,低着头用脚在地上蹭啊蹭,散发着为难的气息。
    凤四澜见到白梅的漂移眼神,气得更狠,恨恨一跺脚:“娘的,我跟她拼了!”
    “拼、拼了?”白梅茫然。
    “明儿我就去砍了那狗皇帝,我、我叫她敢欺负你……”凤四澜拍着胸脯:“有四姐在,绝不让你再受委屈!”
    白梅被她嚷嚷得脸色发白:“可是,我喜欢他啊,怎么办?”
    “喜欢谁?”
    “三姐没跟你说么,我喜欢炎轩啊,就只喜欢他一个,非喜欢他一个……”白梅无辜地笑开,
    盯着凤四澜的眼睛:“我喜欢他。”
    “你……喜欢女人?”她的火气被惊得消了一半儿,战战兢兢地问。
    白梅抿了抿唇,目光诚挚:“我喜欢他,不管他是男是女是乞丐是皇帝,四姐,明白么?”
    “厄……可……”
    “我知道,这也许不对。”白梅垂了眼,声音软绵而悲伤:“可我还是喜欢他,我知道难以让人接受,当初三姐其实也反对的,可我就是喜欢他。我不怕苦不怕累不怕受委屈,可我不敢想若是有一天没了他……”
    “小九……”
    “四姐会看不起我么?”白梅的声音闷闷地带了鼻音和哭腔:“我不敢想,若是你们不支持甚至为这个再不理我我该怎么办,他很重要很重要,可是你们也很重要……”
    凤三翌咳了两声,她感觉她听着这话很耳熟,当初白梅似乎就是这么忽悠她的,那么之后……
    “怎么可能!你可是我最好的妹妹!谁说那不对?只要是你决定的,就一定是对的!你喜欢就喜欢罢,我也不过是怕她骗了你将来辜负你。不过,有我在呢!她若是有一天敢欺负你敢抛弃你,我把她抓回来绑在床上送给你继续喜欢!”凤四澜拍着胸脯,保证着。
    凤三翌咳得更厉害了一点儿,她被自己的口水抢到了,当初她是立刻抱住了自家妹子安慰,然后许诺说……
    “你真好呢,四姐!”白梅的声音一下子欢快起来:“我还以为就只有三姐可以帮我把情敌绑了扔到河里去,原来还有四姐可以帮我把情人绑了扔到我床上?”
    “那当然!”凤四澜像是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的怪异:“你可是我妹妹!怎么能不向着你!其实那皇帝还不错,像个明君的样子,你眼光挺好,非常好……”
    白梅抿起唇笑。
    凤三翌在凤四澜的身后叹息,所以说,白梅总是有的是办法让身边的接受她的任性,接受她古怪的念头,还丝毫没觉得上当。
    上课铃响了。
    王老师刚好讲完最后一句要说的话。
    他扫一眼下面学生们亮晶晶的眼睛,满意地合上书本,说:“下课,大家休息吧……”
    “啊……”原本对于下课的期待却已经由淡至无了,甚至有几个学生探了身子要求:“老师,拖一会儿堂吧,再讲一会儿,再讲一个么……”
    王老师把书夹在肘下,温文地微笑:“下课罢,下次再继续讲。唔……快情人节了呢,大家要抓紧机会享受下多情或专情的快乐呦!”
    ……
    白梅抱了安平炎轩的腰,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笑眯眯地道:“轩轩,今天该是情人节呢!咱们两个,出宫去玩吧!好不好?好不好好不好?”
    安平炎轩按住白梅的手,微红了脸回头在她脸上一啄,笑答:“好。”
    “然后,一起吃晚饭,好不好?”
    “好。”
    “再然后,一起回来把没有看完的奏折都看完,好不好?”
    “好。”
    “你真好,轩轩。”
    “你要说的,就这些?”
    “我爱你,轩轩。”
    “我也是。”
    白梅在安平炎轩泛红的耳尖上落下一个轻吻。
    “你没有别的要说的了?”他轻轻晃了晃脑袋,又问。
    “……”
    “真的没有了?”
    “……”
    “可是你还没有说……”
    “什么?”
    “你还没说,今天晚上留下来好不好呢……”
    “啊!”她微笑起来:“我当然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度过整个夜晚的,轩轩,你不会说不好的,所以……不用问的。”
    回返
    盛夏的一天。
    “听说没?白侯受召进京,要从咱这儿过呢!”
    “谁是白侯?”
    一句话,点燃了整个儿小酒馆的气氛。
    火热的空气似乎因为这话题变得更加炽烈。
    “土包子啊你,连白侯都不知道?!”
    “白侯啊,算是最好的王侯了罢……至少,她的子民,过得最好……”
    “你就算没见过白侯,难道没见过城南的那片麦子地和黄豆?”
    “你难道没见到城北的水渠和水车?”
    “你难道没去过苏白商行买卖过东西?”
    “你难道没吃过姜仁药店的药?”
    “你……”
    “那和你们说的什么白侯有什么关系?”
    “天啊,饮水思源,你怎么可以忘本至此!”
    “诶,老刘,才多久不见,你说话咋也开始文绉绉?”
    “文绉绉?!哈哈……俺老刘现在也算是读过书的人啦!上月跟着跑买卖去姜城走了一圈,旁听了几天姜和书斋的课……那些个娃娃呀,厉害着哩,可不像是咱大老粗的孩子啦,倒似是读书人家的少爷!哈哈,俺老刘也得跟着长进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