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何等的模样?再瞧瞧如今呢?我已是半个身子入土的人了,咱们程家往后的兴与衰,成与败,可就都要你一个人去扛着。”
    程亦风听得心中有些难受,只得宽慰程父道:“爸爸放心就是了。”
    程伯昇又道:“如今你出息了,你母亲倘若还在,可不知要多么欣慰高兴了。”
    程亦风听他提到母亲,不免鼻子有些发酸了,心里也难过起来。父子二人相对静坐了一会儿,终是程亦风道:“母亲必定也想着爸爸身体好些,那就别想这些伤怀之事了吧,如今的日子,其实已是不坏了,往后,想来也只能够更好。”
    程伯昇看着儿子,想想陆长安如今的如日中天,心头也是颇感宽慰,点头道:“说的是,不提这些了,来,吃菜。”
    程亦风从程宅出来时候,天色已经半黑了,他坐进车里,抬起腕子一看手表,不知不觉竟已经快到了八点。
    一会儿回了公馆,恐怕又要给那人盘问一通。
    想想陆长安的神情,程亦风心里竟忍不住生出了几分想念之意来,他不禁慨叹,这人和人之间的情缘,实在是奇妙无比。
    当初在东宁军校的外头,陆长安从马背上下来,硬是让自己站在寒风里头喊了一百声的“陆军长好”。回想那时,再瞧瞧现在,实在是觉得这际遇变化,难以言喻。
    只是回了公馆之后,程亦风却没见着陆长安在厅里,他颇为奇怪,同老徐问道:“军长出去了?”
    老徐道:“军长下午去了军部,在您回来前啊刚进门,这会儿在书房见客呢。”
    程亦风诧异道:“什么客人?已是这样的钟点了。”
    老徐嘿嘿笑道:“客人是早早就来了的,盛通洋行的方小姐,打从下午就等着,只是军长回来的迟,方小姐又仿佛是很着急的,只得这会儿见了。”
    程亦风闻言嗯了一声,站着除了会儿神,点头道:“知道了。”
    老徐觑见他的神色,连忙问道:“要不我去书房回军长一声,就说您已经回来了。”
    “不必了,别打扰了军长见客。”程亦风摆了摆手,转身上了楼去。
    出去半日,虽不觉得乏累,只是心里头,却谈不上很痛快。
    本是想着,连那魔头吃味也不怕,定要将孟季冉同自己提起美国人那事好好告诉了他的,然后两人再商议一番,看看那孟玉堂是否会有什么旁的打算。谁知自己赶了回来,他却和一位美丽小姐在夜里谈话。
    如果是公务上的事情,那么就是无可厚非了,可是方静芝对于陆长安的用心,大家都是清楚明白的。
    只是明白归明白,却也不会刻意去避开。
    程亦风靠在床头,这样兀自想了一会儿,忽然间觉得,自己这幅模样,竟有些像那刚刚新婚而被丢在房中的闺怨女子了。
    这样的念头一起,程亦风未免又觉得有些不忿起来,站起身走到浴室去,草草的洗了把脸,叹了口气,抬眼看看桌上的小金钟,已是九点钟了。
    一个女孩子,这样的钟点不回家里去,也未免要招人闲话。
    这种道理,陆长安是非常明白的,却不知道今天是为了什么。
    程亦风见陆长安久久没有上来,心里也憋闷,索性拉开被子躺了进去,闭起眼睛来。
    只是睡意却迟迟不来,听着那钟表咯吱咯吱的响个不停,困意就越发的浅了。
    也不知道眼皮子抬了几下又闭了几下,程亦风朦朦胧胧睡过去的时候,屋子的门仍旧是闭紧的,也没给推开过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情人节快乐~~~~~~~~~~~~
    众所期待的军长吃醋木有出现,风风吃一发吧。
    哼哼,军长桑你敢去私会小妹妹?胆子大了!晚上别上床了跪搓衣板吧!【小皮鞭猛甩
    陆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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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 五十七 山雨欲来(一)
    .hxsk.华夏书库  也不知道是睡到了几点,迷迷糊糊的睁眼醒来,只觉得腰上轻轻搭着个什么东西,挨着自个儿。.hxsk.华夏书库
    睁眼一瞧,倒是陆长安躺在旁边,身上胡乱穿着昨晚的衬衫,连睡衣也没换。
    程亦风见状皱了皱眉头,身子动了一下,陆长安抬了一下眸子,又闭了一闭,然后才重新睁开,凑过来笑着讨了个亲吻,“怎么不多睡会儿,昨晚上我回来,见你都睡得熟了,可见是出去一趟奔走的累了,身上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吧?”
    他这样的温柔体贴,程亦风原本心里是不大痛快的,如今却不好发作了,只得点了点头,淡淡道:“没什么事儿,醒了便起吧。”
    陆长安拉了他一把,笑道:“再躺一会儿罢,反正也没有什么要紧事情,今天是周末,军部也要休息放假的。”
    程亦风道:“我不睡了,躺着也睡不着。”想想,又补了一句,“你要是还困着,就躺下罢,我去告诉老徐,让他先不备你的早饭了。”
    陆长安打了个哈欠,撑着枕头道:“你别忙了,要是饿了,就摇铃让他们把早点送到屋里来用。这偷得浮生半日闲,多么难得又美妙的事情,你干嘛还净想着躲呢?”
    “是你困了,我又不困,做什么还要我陪你一起躺着?”
    陆长安同他说了几句,见他脸色并不很好,不似平常的温柔和气,心里就已经大概明白了几分。他鲜少能见着程亦风吃味的模样,以往总是他为了程亦风恼的要命,如今抓住了机会,难免就想逗弄他一番。
    于是便煞有其事的说道:“昨儿你几点睡下的?我在书房里头,也没去接你进门,实在是对不起,你不会因为这个,心里头不愉快吧?”
    程亦风愣了愣,皱眉道:“胡说什么,你那里看出我不愉快了?一大早的就发疯,看来果真是还没清醒。”
    陆长安笑道:“我昨儿个回房这么晚,你就不问问我,在书房都跟什么人,聊了些什么?”
    程亦风的手被他攥着,下巴却偏向一旁,垂着眸子道:“又有什么好问的呢?”
    陆长安伸手从后抱着他,亲昵道:“对我就这样放心?还是说笃定了我对你一心一意,不敢在外头沾花惹草的?”
    程亦风道:“我可从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也没有过这样的想法,你不要用你的念头又来揣摩我了。”
    陆长安哈哈笑道:“看看你这个别扭的样子,就知道你心里头不痛快,昨儿个虽然是方静芝过来,却不是为了什么私情的。”
    说完这句话,却好像卖了个关子似的,又不肯说了。
    程亦风被他撩拨的想开口去问,却明明又知道这人是刻意为之,心里头难免生出几分不服气的较劲来,嗯了一声,便不再接话了。
    陆长安见他不问,笑吟吟的在他耳边道:“怎么?就不想听听,究竟是个什么事儿?”
    程亦风蹙眉道:“你要说就说,拖拖拉拉的竟比女人还磨蹭些,若是不愿说,那就尽管摆你的架子好了,反正我也并不很想知道。”
    陆长安忙赔笑,“同你开两句玩笑,怎么就恼了,那位方小姐过来,是想着凭借那几面的交情,求我帮她们家的洋行一个帮。”
    程亦风一听,这便当真是牵扯到公事了,便转过身子来问道:“她们家的洋行不是一贯经营的很好?出了什么事情,竟要来求你帮忙。”
    陆长安搂着他靠在床头,不紧不慢的说道:“他们这些做生意的人,总要笼络些官员,以便行事方便。只是你既然攀附了上去,那可就是一条船上的人了,就算私下的关系当真不很亲近,在旁人眼里,那也是脱不开干系的,这个道理,我想你必定明白。”
    程亦风点了点头,“那就是她们家寻得那位官员,出了事情么?”
    陆长安道:“她们家一贯是和军需处的采办科长交情很好,那位科长我见过几次,为人非常圆滑。只不过这一次,却翻了船,让人给告了。说起来也是他赶上了,军需处的处长新换了一位,这新官上任三把火,那科长又一贯有些猫腻,拿来开刀是最好不过。”
    程亦风听见军需处,心里不由紧了一下,连忙问道:“这事情,跟我爸爸没有什么干系吧?”
    陆长安道:“没有,起码从我这儿听到的消息,并没有将你爸爸牵扯进去。”
    程亦风放了心,又问道:“那方小姐来找你,可是想让你帮她家里讨个开脱?”
    陆长安点头道:“那个采办科长,从她家洋行里吃了不少的回扣和好处,还在处里头的账目也动了手脚,细细一查,漏洞百出。这种惩治官员贪污受贿的事情,到时候是要报到我这里来的,报过来了就要走规程。方家明白的很,便想着早早从我这儿疏通一下子,好在报上来之前,暗中消了。”
    程亦风对这种事情一向不喜,闻言皱了皱眉头,问道:“你是怎么说的?”
    陆长安道:“官员贪污是自古就有,换做什么时候恐怕也根除不了,但是既然拔出来了一个祸害,那就绝没有再留着他的道理,否则这政|府都成什么了?至于方家那边,我也并没应允下来。”
    程亦风有些意外,“为什么?就算不论她与你的交情,她和白小姐总是好友,帮衬扶持一把,倒也没有什么。做生意的人,倘若不依附官员,那真是寸步难行的,他们孝敬钱财过去,以博取一些保护和庇佑,虽说行贿是罪责,但确也有些无可奈何在其中的。”
    陆长安颇玩味的笑了笑,轻轻捏了捏程亦风的掌心道:“你这是推己及人了?因着你家从前的情形,这就开始对方家同病相怜了么?我告诉你,方家那个盛通洋行里的门道,没有那么简单,更何况最近,我正给别的事儿缠着,哪还有工夫去管这些。”
    “那……他们这洋行便是要做不下去了?”<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