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进步,於是他的脾气越来越暴躁了。
    可是季凌阳是个自制的人,他从不把脾气发洩在别人身上,唯独她,是唯一的例外。当他发现她像隻打不死的蟑螂赶也赶不走,还常常反过来把他激得跳脚后,他便像要挑战她的底限似的,把一肚
    子的闷气全发在她身上。
    他不得不承认和她斗嘴时,是他最有精神的时候。
    「把这些资料整合成一份,今天中午前我要看到。」他坏心眼地拋给黎灿一叠厚厚的文件,然后逕自进了办公室。
    刘菁菁悄悄地拋了记怜悯的眼神过去。这阵子一起工作以来,她发现黎灿的工作能力真不是盖的,甚至有些时候,她这个祕书还必须放下身段向她请教。
    而那些小妹做的跑腿送水工作,黎灿也做得不亦乐乎,连执行长的早午晚餐她都要插一手,而不知道她怎麼办到的,一向讨厌人干涉他私事的上司,居然也乖乖地吃下她準备的餐点。
    越看,她越觉得黎灿背后有祕密!
    铃铃──
    黎灿桌上的行动电话响了起来,刘菁菁看她接起电话后小脸蛋发亮,一副很惊喜的样子,忍不住竖起耳朵偷听。
    「小蓝!」黎灿惊喜地叫了出来,除了婚礼那天,她好久没见到留学美国的弟弟了。「你什麼时候回来的?」
    「昨天晚上的飞机。」黎蓝低低地笑著,由於老爸出门像丢掉,母亲又早早过世,所以他和姊姊感情特别好。
    「你怎麼这麼早就回来了?」依她的估计,应该还有三个月他才能拿到管理硕士学位啊?「你还会再回去吗?」
    「不,我这次回来就準备进黎风了。」他可是老爸重点栽培的人才。
    「那你的学业……」
    「我的学分已经修够了,接下来只等毕业证书寄回来。」话锋一转,黎蓝的口气变得有些奇怪。「何况妳嫁给那个男人,我不放心。」
    「你是為我回来的吗?」黎灿好感动,「你放心啦,我在这裡过得很好。」
    「為什麼妳是说妳过得很好,而不是说那男人对妳很好?」基於从小一起长大的缘故,黎蓝轻易地听出姊姊的语病。
    她沉吟了会儿,下意识仍是维护著老公。「是我自己要嫁给他的,他在这件事情上完全被动,可能需要多一点时间来适应吧。」
    「姊,明明只有妳还记得年轻时的戏言,现在事实很明显,他已经全忘记了。」对於姊姊对季凌阳的迷恋,他全都知道。「婚礼那天他的表现,根本摆明了不给我们面子,我敢肯定他绝对没有善待妳。」
    「我也没让他太好过啊。」她轻笑,水眸却浮现复杂的情绪。以往只有弟弟当她的垃圾筒,但当她选择了和季凌阳结婚这条路,為了怕弟弟和丈夫交恶,她所受的苦楚只能往自己肚裡吞。
    「不用逞强了,妳以為我听不出来吗?」黎蓝忍不住皱眉。「我原则上支持妳的决定,但妳有没有想过万一他一直无法爱上妳呢?妳要受这种委屈多久?」
    沉默了半晌,她才强笑道:「你不相信自己姊姊的魅力吗?」
    「我当然相信妳的魅力,但我更相信那男人的顽固!」黎蓝不悦地咕噥。「只有一头热的感情,不会幸福的。」
    他的话,也是黎灿最担心的事实,不过她早有心理準备了。顾忌到这裡是办公室,她压低了声音,「你知道我嫁到季家,是因為我很爱他,我希望能帮上他的忙。现在算是过渡时期,若是有一天他不需要我了,也无法爱上我,我自然不会继续浪费青春,毕竟我希望看他幸福,而不是硬缠著他让他难过。」
    「如果妳有这麼聪明就好。」黎蓝越听,越觉得机伶的姊姊,一遇上爱情就成了个笨蛋。
    「我若是不聪明,那个从小成绩就比我差的人,不知道有多笨喔……」
    话题转换到姊弟之间的拌嘴,这也是黎灿这一阵子以来难得的轻鬆时光。电话结束后,她抬起头,看到刘菁菁直望著她,像是有话要说。
    「执行长叫妳去楼下研发部拿份资料。」刘菁菁面无表情地转达两分鐘前顶头上司交代的话。
    黎灿点点头,不疑有他地离开办公室,她不知道在她离开后,季凌阳推著轮椅从办公室裡出来,黑眸一眨也不眨地看著她离去的方向,表情渐渐变得若有所思。
    「执行长……」刘菁菁心惊胆战地看著上司忽青忽白的神色。虽然后半段的电话因音量降低听不清楚,但黎灿的位置就在执行长办公室门边,刚才门好像也只虚掩著,会不会她说了什麼得罪执行长了?
    「她这通电话讲多久了?」
    「才一会儿。不过她的效率挺高的,我想这一通电话应该不会耽误工作。」刘菁菁直觉想替她解释。
    原本以為上司会抓紧这个机会大肆挞伐,毕竟以前只要黎灿出了点小错,他就会钉得她很难看,没想到他只是直盯著黎灿离开的方向,表情复杂的点点头,便什麼也没说地回到自己的办公室。
    第五章
    「来……脚再伸直一点,撑住喔,尽量举到你受不了。」
    季凌阳躺在床上,神色铁青地做著医生交代黎灿要盯著他做的家居復健。此刻他正伸直著大腿,试图将它抬高,无奈心有餘而力不足,股间传来的痠疼几乎让人无法忍受,光是这麼一个小小的动作
    ,就让他痠痛得冷汗直流。
    「好了。」她协助他放下脚,并施以适当的按摩,一边说道:「等会儿你坐起来,我们来试试足踝关节的运动……」
    「我不做了!天天做这些復健有用吗?我只觉得自己像个窝囊废,到现在还是连站都站不稳!」每天都受这些折磨,却看不到进步的空间,季凌阳像隻困在笼裡的狮子,暴躁不安。
    黎灿微微一笑,不以他的坏脾气為意。
    他这麼孩子气、毫不设防的一面,只会对她表现出来,平时在眾人,甚至双亲面前,他都是冷淡自制的。或许他是认為把所有坏情绪发洩在她身上,她就会知难而退,但她寧可相信这是一种感情上
    的进步。
    因為她不要他压抑,该抒发的情绪就要适时抒发,否则依他什麼都自己扛的个性,迟早会闷出病来。
    「你只要持续做復健,说不定不久后就能拿枴杖站立了。」
    「再怎麼样还不是瘸子一个?」他狠狠地讥讽著自己,就因為知道自己不可能完全恢復,所以现在的辛苦,也只是让一个瑕疵品不那麼破烂而已。
    而且只要想到未来将一跛一跛的走路,他寧可坐在轮椅上,感觉还比较有尊严。
    「至少你做完復健能站起来,不必到哪裡都拖著轮椅。可是你不做復健的话……」黎灿忽然一个恶虎扑羊,一屁股坐上平躺的他腰间。
    「妳做什麼?」他动了动,她却压得更紧。
    「我做什麼?我在性骚扰你呀!」她突然露出一个色中饿鬼的表情,奸笑著用手抚摸他的胸膛。「我不是说过你很帅吗?可见我对你垂涎已久……」
    「色女!」他拨开她的手,可是另一手跟著摸上来,她还是稳稳地坐在他身
    「看吧!你尽可以不做復健,连我对你霸王硬上弓你都没办法拒绝,你希望自己变得这麼逊吗?」她煞有其事地又多摸了两下。嗯,还挺结实的。
    「……」他没好气地抿嘴,突然问道:「我一直想问,妳不断地帮我做復健,是在同情我?」
    「你需要人同情吗?你比我还要兇哩!」她皱皱鼻子。「你这个人记性真不是普通的差,我说过我喜欢你吧?所以当然是基於这个理由才要你做復健的啊,我若是同情心那麼旺盛,去医院做义工不
    是更快?」
    纵然已听了很多次她的表白,但他仍是不太习惯这麼直接的情感表达,只能听而不闻,当作她在唱歌。
    「可是妳总有烦的一天吧?难道妳真这麼喜欢被我骂?」这阵子的朝夕相处,他知道她是个有仇必报的人,有人犯到她,她绝对像个刺蝟般刺回去,他就看过几次找她麻烦或施官威的公司主管,被
    她不明不白地整了。
    唯独对他,她几乎是无止境的包容,他完全想不通现在这个残废的自己,究竟有哪裡吸引她。
    「这位先生,亏你还当上执行长,这麼简单的道理都想不通。」她恶作剧地在他肚子上用力坐了几下,「我这是长期投资啊!把你照顾好了,以后我们七老八十的时候,说不定换我坐轮椅,到时可
    就换你推我了。」
    「我不以為我们会有这一天。」他反射性地说道,但一说出口就后悔了,因為他确信自己看到了她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
    难得两人这麼平和的聊天,似乎就毁在他这一句话上。
    黎灿沉下小脸瞪著他,忽然身子一个前倾,把他的双手压制在两边。
    「妳要做什麼?」他的上肢并没有受伤,要挣开她易如反掌,但他却不知為何的任她摆佈,或许是怕这麼一推,在他身上的她会因此摔下床去。
    「我要吃了你!」她恶狠狠地在他肩上咬了一口,「等我们生米煮成熟饭,到时你不认帐也不行了……」
    「妳这疯女人!」他痛呼一声,什麼愧疚全没了,早应该直接把她推下床,不必浪费同情心在她身上。
    大手轻易地挣脱,反抓住她的小手,黎灿却像咬上癮了,在他身上到处烙下痕跡,两人就这麼莫名其妙地纠缠在一起……
    「小灿啊,凌阳的復健做好了没?要不要出来吃宵夜……」
    季母推门而入,看到媳妇骑在儿子身上,两人在床上衣著凌乱,明显经过一番翻滚,不禁傻眼地呆在门口。
    「妈?」季凌阳先回神过来,连忙拍了拍黎灿跨在他腰间的大腿,使了一记严厉的眼神叫她下去。
    在长辈面前,黎灿也不敢造次,狼狈地翻下他的身体。
    「呃,你们在忙这事儿啊……那我不打扰了……」季母乾笑两声,断定自己坏了小俩口的好事,急忙想退出房间。
    「妈!不是妳想的那样!」瞧母亲那曖昧到不行的表情,季凌阳用头髮想也知道她误会了什麼。「我们不是在……忙妳心裡想的那件事。」
    「那你们是在干什麼?」季母柳眉微皱,方才那激情到不行的镜头,会是她老眼昏花?
    「我们是在……復健。」他硬是挤出一个蹩脚的藉口,严格说起来也不算说谎。
    「復健?」季母的表情压根就是不信,不过她只当儿子是在书臊。「不用掩饰了,妈也是过来人,你们如果能尽早替我添个孙子,我反而更高兴呢。」
    季凌阳白眼直翻,有一股撞墙的冲动。此时他真有一身清誉被黎灿毁於一旦的悲凉感受,而那始作俑者,只是无辜地坐在一旁,彷彿不干她的事一样。